《海海臺東 Hi Hi Taitung》No.2 夏日旋風.迎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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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 行 人 |饒慶鈴

總 編 輯 |李吉崇

編輯顧問|孫大川、郭健平

行政編輯|廖蕭龍笙、林玟漪

責任編輯|簡齊儒

協同編輯|林靖修

共同編輯|曾瑞華、劉麗娟、 蔡政良、董恕明 編輯委員|吳懷晨、葉淑綾、 張育銓、卓淑敏、 張溥騰、呂佩倫、 廖克紹、鄭肇祺、 林嘉男、陳怡方、 蕭鄉唯

美術編輯|鄭桂英

執行編輯|許佳慈

編輯小組|張慈芸、 Yuma Makus、 林旻達、薛睿緹、 陳淇珺、莊采潔、 陳妍竹、莫仁豪、 張閔維

攝影剪輯|林聖鈞

封面繪圖|柯小東

地址|臺東縣臺東市南京路25號

電話|089-320378

02 縣長序

03

編輯室報告

主題規劃

海海引言

04

夏日旋風・迎天災

簡齊儒│災不是害,是重生 蕭鄉唯│更有韌性的重建:貼近在地的生態知識

Ch1 南迴智慧│排灣族

06

蕭鄉唯│臺東南迴區域的排灣族防災智慧

10 蔡漢傑susuq ljatuivu│海是要知道吧!

排灣族預測天災的傳統智慧

Ch2 拿鐮刀的颱風│布農族

12 鄭漢文│tukakiiv 最後的叮囑

Ch3 小犬颱風狂嘯│達悟族

郭健平│來自太平洋的海風 淺談蘭嶼島民的風災防護

20 簡齊儒│讀懂風雲:蘭嶼迎來送去的天災

24 羅秀芸│小犬颱風驚魂記

27 簡偉駿│黑夜強盜

30 豬油小姐│共生:災後的島嶼

32 林旻達、東men不覺曉│閱讀颱風與小犬

33 陳祈宏 (馬樂 Madal)│移動的海岸岩礁: 採集、判斷與「石」俱進的阿美族人 35 賴勝龍│堅強的阿照 Ch4 颱風前後│阿美族

38 Yuma Makus 、Tivitiv Paelavang│ 卑南族傳統建築的災害韌性

40 張至善│面對天然災害:看看展覽.想想自己

子題企劃

有長浪

海海引言

夏日旋風・迎天災

44 簡齊儒│浪漫一時,潮水來襲

46 高加州Valdis Gauss 曾瑞華│從加州到臺東,我的海海人生

海角獵寮・生活智庫

50 林聖鈞│海的成長衝浪影像故事 Riyal故事簡介

51 董恕明│笑傲江海:原式幽默舉隅

52 廖克紹│Wild Thing在蘭嶼海邊的搖滾詩篇

南島放送

海海引言

太平洋藝術節

54 林靖修│來自海上的消息:第十三屆太平洋藝術節的臺東觀點

56 臺東縣政府│創造更多人的南島體驗:臺東的文化傳承與國際交流

59 Hacoi 林庭伃│航向綠島與夏威夷的Torik-Sanayasay

漩渦人物

64 許佳慈│編化萬千:藤木植人太平洋藝術節交流訪談

66 許佳慈│HU HO HO!東布青太平洋藝術節交流訪談

68 顏子矞│街頭上的拼板舟與海浪:髮舞與小飛魚

70 呂惠嵐│走海的路

71 汪業翔│初划獨木舟航行的經驗

72 江巧雯│當蘭嶼遇見夏威夷——芋頭、族語與樂舞的邂逅

74 林芳誠│臺灣與太平洋藝術節的距離?!

78 林靖修 薛睿緹│聚合.開放 2024 南島文化學術論壇 海的倡議

80 鄭肇祺│炎夏在海邊遛狗

80 呂佩倫│綠島海邊的泰來草

80 張育銓│海平面以上的機率 海海書房

Hi Hi Taitung

縣長序

身即是海:

重訪多元太平洋

南島文化擁有著千百年的歷史,是南 島族群生活的總和,承載著一個民族包括航 海的智慧、信仰和藝術的創造性等,是一個

地區文化能量的凝聚與擴張,臺東縣作為臺 灣南島文化的核心地帶,除了回顧外,也應 該積極行進,跨出縣境,更要跨出國界。

今年六月,臺東縣政府受邀前往夏威

夷參與太平洋藝術節,與眾多太平洋島嶼國 家進行文化交流,並於週邊場域舉辦臺東週 「身即是海-The Ocean In Us」展覽,以樂

舞、工藝等形式,展出屬於臺灣原住民族文 化的韌性及魅力。

我們取徑於南島文化,沿由此路,係 以歷史發展為經,文化張本為緯,確立航 向,《海海臺東》便是一本來自土地與海洋 的指南,指引人們用嶄新的視野追索、重訪 多元的他方,進而連結世界,讓文字的生命 力躍然於大洋。

發行人

編輯室報告

夏日旋風:迎天災

文/ 簡齊儒

(臺東大學華語文學系教授,海海臺東責任編輯)

臺東是最容易與海共生的城 鎮,住海邊,能坐擁海景第一排的 小世界,從古至今,各種族群屋舍 的種類:石板屋、茅草屋、地下屋 與現代民宿,不一而足。住海邊有 長浪、吹焚風、颳颱風、搖地震的 細節,是所有臺東人生命的共業。

不論是依水而居的阿美族、

達悟族與排灣族,還有靠山而居的 卑南族,夏日炫風的各種溫度與速 度,就是變動且充滿挑戰。海風不 息,每個族群都有抗颱的祕方,傳 統的智慧,充滿了部落如何在自然 相處的歷練中,導引出生活準則、

重建模式、辨識凶險,大量從植物 樹林、獸跡、雲朵風情裡,讀出各 種傳統生態學的摩斯密碼。

2023 年飽受世界三大颱風所 苦的蘭嶼,更有明天過後不知何時 能夠重建了得的無奈。山林飆風, 海邊水居,這些在臺東落腳的南島

後裔,如何自在求生?且見夏日旋 風專號。

天災是全球極端氣候的考驗, 還是一種提醒?「我家門前有小 河,後面有土石流。」把兒歌改唱 成諷刺小曲的部落笑話,雖然莞 爾,卻暗藏悲傷,不無是現代鄉村

部落在風災之後的殘酷寫照。叫天 天不靈,恨鐵不成鋼,風災加上土 石流,還有一再搬家的組合屋,遲 遲沒有下文的補助款,似乎是天災 之後的基本配備。

(非科學化?)的傳統知識, 能否反過來影響現代地方決策,發 展新的生態倫理;可以依照原有的 部落主體文化,來重新構造更合適 環境的生活模式?

天災到底是老天給的禮物, 文化的歷劫?還是重建加值呢?恐 怕是多選題啊。

海海引言

災不是害,是重生

文/ 簡齊儒(臺東大學華語文學系教授,

海海臺東責任編輯)

民間所謠傳的臺東三多:「颱 風多,地震多,逃犯多」是笑中帶 淚的在地自嘲。臺東迎接而來的, 是海景第一排的颱風,與四季頻頻 搖晃的地震,共構成之氣候景觀。

偏偏這些災變,多以原民區域習

見,2009 莫拉克風災、2016 尼伯

特颱風、2023 小犬風災、2024 花

蓮地震,山海不只是壯闊美景,也 是災害原鄉,更別說是身體內外同

溫、讓釋迦黑掉的山間焚風,就是 後山日常。

天災連結著人禍,原民所要

面臨的,不僅是自然力的威嚇,更 有不為人知的多項考驗。且見布農

族、排灣族、卑南族、阿美族、達 悟族,如何順應自然,勇敢與災變 相處,那些無可控制的天災橫禍, 將成為部落傳習傳統智慧的一種方 式與態度。若不能一而再而三把家

屋蓋回來,祖先傳下來的工法與民

俗,是否也會成為土石流的一部

分?所以讓災變重生的,不僅是代 代相傳、敬畏自然、禮敬超自然的 傳統生態知識,更是尊重所有的生 命的內蘊。

天災帶來家產的被剝奪,文 明的再破壞,但天災之後,那份組 織部落重建的內外凝聚力,與借鏡 老人家所累積的世代知識脈絡,是 否可能更有智慧地調理人生與日 常,讓家園能有重新洗牌與省思、 及互助共學的機會,讓政策與倡議 再見天光,埋藏更好的未來?且見 海海暑期特別企劃,一起迎天災、 轉思量。

上圖:面臨海洋的多變,老人家以代代相 傳的知識,敬奉以對。(圖為朗島部落施 清嶼耆老)(林聖鈞攝影)

書房新知

更有韌性的重建:貼近在地的生態知識

文/ 蕭鄉唯(臺東大學公共與文化事務學系助理教授)

強化社群災害韌性(resilience)為減災行動的重要基石,並

是聯合國 2005 年於日本兵庫所舉辦的世界減災會議中的主要綱 領,促使各國致力於塑造「更耐災的重建」(Build Back Better) 的施政方針。透過專注特定社群的「日常」與「非常」(即災害) 指出,特殊的自然資源治理模式勢必與其獨特的社會文化與歷史 脈絡相關聯,必須從文化的觀點理 解環境與人如何於特定空間中相互 交織。

然而,有鑑於各類發展計畫的 挫敗,研究者們意識到現代知識對 於特定空間治理的侷限性,因而積 極地尋求更加貼近在地脈絡的知識 體系,並促使在地生態知識(local ecological knowledge)、傳統生態 知識(Traditional Ecological Knowledge)以及原住民生態知識 (indigenous ecological knowledge)的研究興起。

因此,隨著世界為因應永續發展與環境保護議題而編織更多 元的環境知識體系,研究者也開始藉由不同視角思考人與環境的 關係,並進一步探究各族群對於災害的不同認知與治理方式。

本期海海臺東將透過關注不同族群與環境長期互動下所積累 的知識,嘗試看見更為多樣的災變面貌。

上圖:災後重建的嘉蘭部落中繼組合屋(簡齊儒 攝影)

Ch1

總論、南迴排灣與自然災害 臺東南迴區域的 排灣族防災智慧

文/ 蕭鄉唯

作者/蕭鄉唯

臺東大學公共與文化事務學系助理教 授,曾任至善社會福利基金會禮納里 大社部落重建中心專案管理人。研究 專長為:原住民傳統生態知識、災難 治理、文化照顧、社會實踐等。

位居臺東縣南迴區域山海之間的排灣族人, 不僅在當代積極傳承祭儀文化、持續展演小米 收穫祭以及聞名於世的五年祭(maljevaq),更

透過密切與自然環境互動的日常生活,實踐長 年積累的傳統生態知識(Traditional Ecological Knowledge)。伴隨政治經濟以及全球氣候的變 遷,排灣族人即便面臨多樣的變化與挑戰,仍積 極地適應與創新,體現人們如何與自然和諧共存。

排灣族群可細分為「拉瓦爾」(ravar)與「布 曹爾」(vuculj)兩亞族,分別由位居大姆姆山的 大社(paridrayan)部落與位居北大武山的八大源 (padain)部落向屏東與臺東拓展其居住空間。

過去的遷徒動機除了因部落人口增加、自然資源 不足等因素之外,八大源部落(Padain)的神話 也指出因劇烈的強震所導致的地層滑動,迫使族 人另尋其他安全的居所,進而促使排灣族人遍佈 於今日的臺東與屏東兩地。由此可知,災難自神 話至當代,持續影響族人與其居住空間的變革。

此外,由八大源部落遷居至臺東的 排灣族人流傳的神話中也提到,在 洪水氾濫時期有兩兄妹因在水中抓 住了牛筋草(ljarac)而得救,並

在蚯蚓的協助下,以其排泄物於汪 洋中建立可供居住的山丘、開啟新 的生活;此外排灣族人將地震歸因 為居住於地下的 luni 人搖動與攀 爬土地的榕樹根所致,並將榕樹視 為魔鬼的家、對其抱持敬畏的態度 (鄭漢文等,2004)。上述神話體

現排灣族人如何將觀察植物所積累 的經驗,納入其信仰、並建構宇宙 觀,進而生產對於災害的理解。

早期排灣族居住地會選擇居 住於遠離水源之處,雖必須花費時

間取水,但可避免河水溢出、土壤 含水量過高而危害居住安全,並透

過族人對地質的觀察,選址居住於 較硬、岩層傾斜之處,且以坐北朝 南或坐西朝東的位置建造房屋,減

少屋內的溼度以避免生病,更進一 步透過巫師選址、設置托住部落

(防止地震和土石流)的祭壇。同

時,部落耆老指出傳統部落建造家 屋時,多將石板自地下堆砌以融入

山地,並砍除房屋附近樹木以防其 根系破壞地基,因此族人認為此一

傳統生態知識的運用造就目前如筏 灣、七佳、土坂與賓茂舊社等地的 石板屋建築依舊屹立不搖。

為強化居住空間的水土保持, 部落居民會透過種植根系能快速生 長的茄苳樹穩固土石,待土地穩定 後就會將其砍除,以免其根系蔓延 破壞建築,並藉由觀測先驅植物的 生長(如刺蔥、龍葵與蘆竹等), 預測崩塌潛勢區,避免於安全堪慮 之區域興建家屋與農舍,且藉由設

置禁忌之地,規範族人進入、路 過、取用其資源等行為。此外,排 灣部落耕地多位於平原或另一座 山,避免於居住區域周邊開墾,並

且往往於距離部落較遠之處的田園 搭建工寮、存放作物,進行災前與

災後的整備。同時,為避免耕地土 壤因灌溉而流失,族人會透過堆砌 石墻與種植香茅達到水土保持的效 果,並以竹管引流山區水源至耕地 與家屋,組織巡水隊排除堵塞的管 線,於巡視過程中觀察山林的變 化,提前察覺可能發生的天然災 害。

雖然傳統知識的根基是以在 地居民祖先長期與空間互動過程中

所積累而成,但不應被視為與當代 (西方)科學知識二元對立、靜態

的存有,而是透過人們於當代脈絡 中與更大尺度的空間作動而持續更 新的體系。例如土坂村於八八水

災時雖在第一時間自主搶通聯外 道(東 68 縣),以利當代所需的 醫療與生活物資順利送達部落,但 緊接著便會著手清理產業道路上倒 塌的樹木,盡可能在長者前往農耕

前清除道路障礙,防止農作與畜牧 死亡。倘若山區產業道路無法及

時搶通,族人除了透過「繞道」 (lalakavan——替道道路之意,部 落稱作「穿山」,並會在每處切繞 點設置祭壇標示)的方式,沿著狩 獵的路徑(動物的足跡)避開無法 通行之處,更依據傳統禁忌在左手

臂綁上芒草(驅邪,並以此為戒保 持安靜)快速通過。此舉在傳統知 識的範疇中不僅是遵循傳統,在科 學的立場更是減少音波向上傳遞的 效應、避免間接導致土石掉落。透 過以傳統的方式持續使用山林資 源,當部落族人面臨豪雨、山難等 情境時能有效地掌握適合的應對方 式,強化當代防救災的社區韌性。

排灣族認為「人」需仰賴向

自然學習,以利面對環境的瞬息萬 變。透過代代相傳的智慧和對自然 的敏銳觀察,排灣族人逐漸形成了 一套獨特的生活與生態哲學,並在 持續變遷的世界透過傳承與創新, 藉由不斷實踐祭儀與農耕智慧,探 索與自然的和諧共處的可能性。

參考書目

鄭漢文、王相華、鄭惠芬、賴紅 炎(2004)。《排灣族民族植 物》。臺北:行政院農業委員會 林業試驗所。

排灣大鳥部落

海是要知道吧!

排灣族預測天災的傳統智慧

文、圖/ 蔡漢傑 susuq ljatuivu (臺東縣竹湖國小老師)

臺東縣的排灣族大鳥部落 (pacavalj)擁有豐富的傳統知識, 尤其是與颱風和天災相關的經驗智 慧。這些知識是部落生活中不可或 缺的一部分。

在颱風(haljis)來臨前,老 人家會根據天象變化來預測颱風的 強度和方向。他們觀察天空的雲層 形狀、風的方向、強度,和動物行 為的變化。比如鳥群開始異常飛行 或是海邊的魚類大量移動時,他們 就會意識到颱風即將來襲。

耆老也會依據龍眼木、土芒 果開花結果的數量來預估今年的雨 量,結果數多的話,降雨量則多, 反之則少,譬如今年的梅雨季,因 為地球暖化的關係,溫度較以往 高,雨量卻很少,導致龍眼及土芒 果的數量驟減。

另外,老人家曾說:「螞蟻 (sasiq)以及蚯蚓(katjulay)的數量 突然暴增、圈養的家畜情緒突然躁 動。」都有可能是預告地震的來 臨。

此外,部落還有一套完善的 避難和防災措施。他們會準備充足 的食物和水,確保在災難期間的基 本生活需求。部落的年輕人則會組 織起來,幫助老弱婦孺安置到安全 的地點。

大鳥(pacavalj)部落的這些傳 統知識,展現了他們對自然的尊重 和理解,也體現了社群內部的團結 和互助精神。這些經驗在現代社會 中仍具有重要價值,為當地和其他 地區應對天災提供寶貴的參考。透 過持續的傳承和學習,這些智慧將 繼續指引新世代,面對不可預測的 自然挑戰。

haljis 颱風(排灣族大鳥部落發音) maiuce 土石流 matjunuq a qadu 山崩 族語小教室

Ch2

布農族自然災害/颱風

布農族:拿鐮刀的颱風 tukakiiv 最後的叮囑

文/ 鄭漢文

底圖:

紅葉村莫蘭蒂颱風的土石流淹沒了家戶

(鄭漢文 攝影)

「颱」這個字說明了「風」和「台」有著合體的關係,尤其 是朝著臺灣臺東而來。在臺灣沿著各個水系上方的臺地居住的原 住民,早已將颱風發展成文化的一部份,甚至在 balivus hai mai bunun dau(颱風原來是人)的故事中提及,他們(颱風)是拿著 鐮刀類的東西,砍這刮那的飛奔者。

bali 是南島語族指稱「風」,如果加上「旋轉」,就成了「颱 風」,阿美族的 faliyos 或布農族的 balivus 就是原住民所認識的「熱 帶氣旋」,其不只會有強勁的風,而且會帶來豪雨。甚至 ralji(臺 灣欒樹)的花開,意味著 raljiz(颱風),颱風季成了小米採收與 紅藜種植的分界點,認識颱風配合他的行徑,當然也成了確保食物 安全的最佳策略。

鹿野溪的上游,原本散置著許多就從大分遷徙到 vahalas(河 流)、laningavan(堰塞湖)、halipusong(石灰岩)等地的部落, 以植物為名的有 bacingul(鬼櫟)、salvi(臺灣蘋果)、padan daingaz(臺灣芒)、bunbun(香蕉),已被更改為日本名的有出 雲、朝日、常盤等部落。在內本鹿返鄉行動或古道踏察中,舊聚落 的遺址結構依然清晰;但是集團移住下來的清水、鹿鳴、紅葉谷、 桃源等聚落,則是經常接受颱風一次次的洗禮。

歷史上的颱風,經常順著卑 南溪河口上岸,直撲最大的支流 鹿野溪。1924 年起開始開鑿內本 鹿警備道,原本居住在舊聚落的 布農族人陸續到殖民政府安排的 新居住地,然而不到十年,1935

年8月一個無名的颱風登陸臺東, 青木說三在《遙想當年的臺灣》

這本書寫著:「我考上巡查部長, 我同時接獲『紅葉谷監視區監督 任命』及『紅葉谷駐在任命』。

調動令發表前不久,當地受到颱 風侵襲,災情意外嚴重,鄰近的

北絲鬮(桃源)駐在所要通往這 裡的道路崩塌數處難以通行,橋

也被沖失,必須走下山谷好不容 易才能通過。駐在所的後面是大 山,當天降下豪雨,發生山崩『同

時沖下大大的石頭,一瞬間駐在 所的宿舍及辦公室等建築物遭到 掩埋。』這種印象,給我就任的 第一印象『好了,到了一個有得 夠受的地方』。」

同樣是來自內本鹿集團移 住的鹿鳴部落,布農族稱之為 talunas(長枝竹),隔著鹿鳴溪 與當時的龍田日本移民村相望。

1973

年娜拉颱風帶來大雨,整個部

落被毀,族人只得遷移至原本屬於 桃源國小的運動場和農園,重新立 聚落。這樣的災情不斷,2009 年 8 月 6 日莫拉克颱風,紅葉溫泉「吊 橋」被沖走,往來桃源及紅葉兩村 之間的「松楓橋」,路基嚴重流失 無法通行、紅葉溫泉區遭河水帶來 的沙土木石淹埋,胡再興說:「唉, 回家的路好長好長!」

的確,如果沒有注意河水 走過的路,想要回家是會有困 難。布農族祖先早就這樣說: 「mazav itu danum a daan hai nautu nalahaibanang sauhabas.(水的路永

遠是屬於它的路)」;「水的祖先 走過的地方,她還會帶著她的子孫 回來」;「水路和死亡是 tunali(鄰 居)」。句句沁入人心的諺語,都 是與環境共處的生存法則。被迫性 的移住後,每次颱風警報響起,就 得進行一次次的預防性撤離,那是 一種無奈,也是一種難堪。

經濟部中央地調所證實紅葉部 落的居住環境是:「從地質角度而 言,絕無安全無虞之情形,且尚存 潛在大規模崩塌之可能。」莫蘭蒂

颱風前,大彎嘴畫眉叫得讓我心神

不安,我跟住在紅葉的田紹平主任 講:「你們部落那邊似乎會有不好 的事會發生」;沒想到過沒一個月,

2016 年 9 月莫蘭蒂颱風來襲,清 晨紅葉村民被巨大的聲響驚醒,泥

流夾雜大量石塊、樹木等,互相碰 撞發出低沉的怒吼,不斷的往山下 傾瀉,整個土石流淹沒了 51 戶人 家,143 人大逃亡。

真正大逃亡的不是只有 人,布農族的諺語說:「mais mapasisinap a kakalang maidadakis hai pihunduhavin a tatavi maluhus. (螃蟹若爭相往上坡追逐時,須

將房屋固定好。) 家住鹿鳴的邱 士貴這麼說:「在更高海拔的地 方,則有一種『takiludun(灰甲澤 蟹)』,它們是住在高山上的螃蟹, 它們很聰明,我們還沒看到天上的 雲,他們就知道颱風要來,就先離 開河岸邊。」

動物先於人類感知環境 的災變,人類如果在天空出現 sankakiiv(颱風前的光暈和彩 霞),還不好好地安頓家屋,那就 危險了。就語意上來說,sankakiiv 的前綴 san- 是「出現」的意思, kakiiv 是指「最後」,也就是出現 泛紅的天空,是最後的叮嚀,颱風 就在家門前了。最後,如果還有 什麼話要說,那就是 tukakiiv(最 後的叮囑):iskaupa minihumisan hai imita amin tu tasaan.(要與大 自然為友,不可為敵。)。

作者/鄭漢文

臺東教育工作者,擁有四十多年教育經驗, 先後在達悟族、排灣族、布農族學校服務, 致力守護與發揚原民文化。

背著簡單行囊大逃亡的紅葉村民 (鄭漢文 攝影)

Ch3

小犬風災:達悟專區 聽懂風聲:風雨雷電 達悟自然災害總論

來自太平洋的海風—

淺談蘭嶼島民的風災防護

文/ 郭健平

底圖:

小犬颱風過後,山林變色的蘭嶼島。

族語小教室

■ 颱風 angin (名詞)、 mikangin(動詞)

■ 龍捲風 makamo(名詞)、 yamy makamakamo(動詞)

■ 地震 kanini(名詞)、yamy kanini(動詞)

■ 家屋、四門房 vaey(通稱)、apat so pantau(四門房)

■ 黃籐 vazit

■ 茅草 vocid (名詞)

當忙碌的飛魚季結束,夏至 的島上酷暑便展開了,這意味著達 悟族人已經準備進入另一時序的勞 動生產,而時令的更替是島上季風 的鎖匙,來自太平洋的海風乃是決 定居民海事活動惟一不二的考量。

夏曼‧塔拿卡桑先生操著剛 睡醒的雙眼,直愣愣地掃過海平面 時,他對妻子說道:「昨夜自己預 備好的釣魚線組及魚餌等,請先收 拾起來。」這是達悟人每年面對季 節時序的日常,傳統生計生產模式 的輪轉,永遠地追隨島上季風的變 化。一個年輕生成的火山岩積的蘭 嶼島,面對源自廣大太平洋暴怒的 颱風季,無情的風災摧枯拉朽地摧 毀家屋、島嶼的民族,早已練就相 對應的豐富自然知識。

六月(apiyavehan)瀰漫於空

氣中的魚腥味,被轟鳴炸耳的東北 風吹散無味時,人們心中便有了各 自的盤算。一個核心家庭的男性在 上山疏伐林園時,會砍下三至六根 的黃藤根莖,它是應付長年東北季

風肆虐的繩索,是面對太平洋風暴 的唯一倚靠;對面積不足四十五平 方的蘭嶼島,低矮的四門房(vaey) 與夏季作息的涼臺(tagakal),均 是擋風避雨的保障,護衛著家人與

財產,除了自己的勤奮之外,對自 然瞬息萬變的經驗與知識,成為了 抵禦自然災害的依賴。黃藤根莖作

為防災的繩索,達悟人會利用傍晚 時分,將其以鋒利的刀切割或條 裝,表層皮面是製作各種器具的材 料,諸如揹籃、籐甲、蝦籠、小米 篩籃等用具,而留下的藤筋心部 位,才是防範颱風綑縛家屋及涼臺 的主要繩索,達悟族家屋的屋頂應 用的主材料為蘭嶼隨處可見的茅 草,面對每年的東北季風與十七級 以上的、不斷侵襲小島的颱風,茅 草屋頂自然無法承受,一捆捆圈成 環狀形的藤心,與壓縛脆弱屋頂的 長條竹子,是每一個核心家庭在夏 季季風臨別前的必備工作。

黃藤 vazit

是原住民族常用的纖維植物,達悟族人多取用於防颱之 用,綁固地下屋的繩索。

而季風帶起的海面浪波、海 平面撩起的、風向與變化、起風的 位置等,這些流傳了千年的傳統知 識跟達悟族經驗法則,是代代相傳 的教育內核,這般積累千年的島嶼 自然知識體系,共構了達悟族人保 命的準則。

由六月至九月的東北季風, (以朗島部落為例)自東往南吹 時,海上波面的流速我們稱之為 malangeing du keilodan,指的是源

從東方海面的風,浪況高於三公 尺,不利出航及底棲海潮間捕魚。

此時西南面的風平浪靜,利於出航 捕魚、撈捕珊瑚礁區的魚類,但當 西南面吹起風時,則北面風平浪 靜。在颱風季由西南吹向北面海域 時,稱為 avalat,此風向

源自 jimalab 海礁處的颱 風,會對北面聚落造成鉅 大的破壞。達悟人通過先祖祖輩的 傳承知識系統,以雙眼凝視海面的 變幻,雲層的明亮及高低,以身體

感官等方式,去判斷風災的變化跟 大小,據此作為防護的知識根基。

作者/郭健平

黃藤是最堅固的繩索,可抵禦強颱,也 可以編製成各種籘編,如檳榔籃。(攝 影/簡齊儒)

砍削黃藤,先剖半切條,再削皮修整。

蘭嶼文化工作者與反核先鋒,曾與呂鈺秀教授合著《蘭嶼音樂夜宴: 達悟族的拍手歌會》是近年來研究達悟傳統音樂最重要的著作之一。

亦持續推展達悟傳統文化,創作與轉譯達悟詩歌。

達悟黃籐小教室

海邊地下屋的風災記憶

讀懂風雲:

蘭嶼迎來送去的天災

文、攝影/ 簡齊儒

(臺東大學華語文學系教授,海海臺東責任編輯)

風雲是能被讀懂的,蘭嶼是 颱風海嘯的最前線,傳統文化知識 所反映的物質文明,就是防備天災

與迎來送去的保障。2023 年 10 月

蘭嶼面臨全世界第三大小犬颱風, 歷劫而來,我們是否能夠回望點 滴,在重建家園,盤整傳統知識的 同時,老人家對於颱風的辨識與防 範,對海嘯的防禦與躲避,對習見 的天災,部落如何啟動幫工與相互 扶助的文化系統?若天災只是循環

的日常,那麼部落是如何送往迎來 的?

風,吹奏的力道,可以柔美 成一首輕風水歌,也可能是暴躁且 力拔山河的憤怒。一早起身,達 悟/雅美人習慣站在堆疊鵝卵石的 庭院,細細品味風向,辨識今日該 往哪走,去哪兒把身體的勞動力打 開。

風雲勁吹之下,萎黃的枯枝與蘭嶼八代灣山色。

大自然氣象臺:觀測颱風

番龍眼除了是製造拼板舟龍 骨的樹種,也是達悟族人傳統辨識

颱風數量的前兆,若今年開花茂 盛,這是颱風旺盛的徵兆。老人家

常言:颱風很討厭前年龍眼樹留下 的枯枝枯葉,當它重新開花時,颱 風會自動清理,讓樹木盡除枝蔓,

調理顏面,颱風可說是重理樹容的 機會。

山林教室

〈達悟/山林生活實踐術: sinkadam kayo 認識樹林〉微影片

風力的大小,從吹拂之樹形 得知,老人家總把可以折斷一棵椰 子樹或是檳榔樹的風,視為最強勁 的風。傳統地下屋,即是面對極端 氣候,委身避風,迎戰應變的堡 壘。

飛魚季結束後,正值七八月 盛夏,水浪清明,晴空蔚藍。朗島 部落耆老施清嶼提醒:當潮間帶的 海水紛飛,將海底石灰質土揚塵翻

對抗颱風應地而生的地下屋,須耗時 3-4 年建造。(圖為野銀周家四門房主屋)

攪,水色異常混濁,那是颱風的前 奏,得用心提防。東清部落耆老黃 杜混接著:「當潮間帶的海浪往海

裡走,不是往岸上,翻攪沙子,海 浪混濁,老人家就會提醒孩子們要 準備,兩三天後即有颱風來。」

以藤繞竹,綑綁屋頂:防備強風

山與海盡是氣象的反射鏡, 大自然是最準確的觀測站。山丘飄 搖的樹葉,被強風不斷捲動翻頁, 亦是颱風之兆。颱風來襲之前,達 悟族人動身預備鞏固家屋,紮實且 安份地,把主屋、高屋屋頂橫豎纏 好,取長竹做為縱橫桿架,上山採 黃藤 vazit,砍削成繩,試圖盤據

茅草屋頂的經緯線,交叉綑綁。黃 藤帶刺,削去綠皮,撥開露出白色 的芯,皙淨潔純,劈削細長,捆繞

成圈,黃藤芯是每年固定屋頂、防 颱的好繩索。黃藤皮則可削製成 繩,編織檳榔籃,也常用於蘭嶼家 屋內部的橫樑綑綁,無堅不摧,耐 用度可達十年以上。跟阿美族綑綁 竹筏的黃藤相類,若黃藤皮繩硬 了,只要浸泡海水或溪流,黃藤皮 繩即能恢復軟韌,即可派上用場。

持矛拿盾全副武裝,罵走強颱

颶風颼颼,呼嘯狂妄,若強 颱毀壞家屋、損害家產,耆老施清 嶼說:傳統達悟老人家則會提起長

矛,手持盾牌,頭戴藤盔,做戰鬥

狀,在自家庭院,對強颱詈罵威脅: 「如果你是人,我會拿盾和茅和你 作戰,給我速速離開!」試圖嚇阻 颱風,嚇走強敵。若颱風伴隨閃電 雷鳴,嗡嗡磅礡,老人家反而降下

戒心,心裡竊喜,雷聲會削減颱風 的力道和強度,很快就會減弱了。

從哪裡來,聞聲識風雲

聞風辨位,亦能判斷風勢 大小,比掐指而算的孔明厲害。

以朗島部落為例,若颱風從東清 部落的東北邊吹來,則會造成巨

大危害,但若是自外礁坦克岩石 jipaneitayan 吹拂而來,風勢較輕。

去年小犬颱風,從坦克岩外交吹襲 朗島,初始比較輕微,但後來颱風 回馬槍,從東北邊迴旋回來,方才

造成巨大災害。

東清部落則是,颱風若從 baalitan(1:50:40,此字是風速轉換 之意)此地襲來,老人家會吩咐年 輕人趕緊準備竹子與繩索,啟動防 颱措施,這個颱風不容小覷。

雲朵飄移的速度,也是觀察風 向和風力的指標,若雲層飄動的速 度像是「螞蟻急躁搬移食物」之迅

速(稱為 miyakuakota(24:18)」,

表示颱風強悍猛勁,以生活物景比 喻傳神氣象,真可謂神妙傳統知 識。

代代相傳的傳統知識,就是 祖先對待自然察言觀色,相熟相知 也相惜,而能獲取的智慧與經驗法 則,那是部落科學,也是自帶文化 情感的思維,充滿生命力的蘭嶼大 宇宙。

特別感謝

(本文整理自「【角落小聊座談】風災創 生有指南?」2023/11/12 座談會,特別感謝 朗島部落耆老施清嶼及蔡武論、東清部落 耆老黃杜混,與文化諮詢暨翻譯郭健平老 師,感恩以愛重建家園的族人。)

作者/簡齊儒

類蘭嶼島民 Si Domada,臺東詩歌節策展 人,剛潛水上岸的東大華文系教授。《海 海臺東》南島長工,「神明的庭院與海邊 生活頻道」網奴,娛人也自嗨。 小犬颱風摧折而損壞的拼板舟。

主題規劃 迎天災

大地悲鳴的海邊書房

在海一方颱風紀實 小犬颱風驚魂記

文、圖/ 羅秀芸

去年夏天,蘭嶼的 kolitan* 異常豐收,長輩卻極為憂 心:「果實越茂盛,表示颱風將不 容小覷。」雖然乍聽之下沒有連 結,但長輩畢生積累的生活經驗, 不由得質疑。

果然自五月後颱風不斷,每 回都來勢洶洶,幸好總在登陸前急 轉彎。九月初侵襲綠島的海葵颱風 則給蘭嶼一記敲擊,再度喚醒島民 沉睡已久的防颱意識。直到十月, 小犬颱風肆虐蘭嶼。

遠在國外的男友來電提醒, 說新聞預告將有十七級以上陣風, 但我查遍國內新聞,並沒有找到相 關資料,僅有颱風假的預測。我只 能按平時防颱程序,以木板將門窗 牢實掩護,收起盆栽雜物,備妥乾 糧、行動電源和用水,便安心躲在 屋裡追劇。

風雨過後,屋外散落著四處飛來的雜物, 滿目瘡痍。(羅秀芸攝影)

不料此時才真正進入颱風搖 滾區,風的撞擊讓房屋發出巨響, 天空不時傳來雷鳴,樹木和不知何 方飛來的雜物交錯飛舞,土地也似 乎發出哀鳴,詭譎壟罩大地,風壓 更大到讓人耳鳴。

我望著不算堅固的貨櫃屋, 看著 Windy 的颱風路徑──颱風 眼後,風向將由東北風轉為正南 風——也就是狂風將直擊書店大 門。

晚上七點,屋外開始演奏交

響曲,打擊樂器的演出特別賣力,

風像掄起大拳頭般猛烈捶打牆面,

身在貨櫃屋的我不住懷疑:「房子 是否因此移動了幾公分?」半小時 後全島陷入黑暗,蘭嶼尚未進行電 纜地下化,風雨中停電也是常態。

不容半分猶豫,我火速收拾 隨身物品,拎起貓籠,打電話向 一百公尺處水泥房鄰居求救,趁颱 風眼空隙逃了過去。路幾乎被倒下 的樹覆蓋,我戴著安全帽和頭燈努 力攀過去,像進行了未知的叢林冒 險。而鄰居家雖較為堅固,亦難抵 颱風威力,雨水從頂樓倒灌,屋內 出現瀑布和噴泉。我們拼命掃水、 試圖塞住每根水管都無濟於事, 最後只能放棄,筋疲力盡地倒在床 鋪,在一片汪洋中睡去。

醒來以後屋外的滿目瘡 痍……巨木與老樹盡數傾倒,蓊鬱 山林像被剃頭般一片光禿土黃。車 窗幾乎都被砸破,無一倖免。往部 落走,許多鐵皮屋和老房原地消 失,只留下殘破骨架,而看似完好

無損的部分樓房,則因門窗被吹 毀,風雨灌進屋裡,如洗衣機滾筒 般將裝潢和家具徹底破壞,馬路隨 處可見散落的家具家電。

據說前一晚九點五十二分,

蘭嶼氣象站曾測得風速每秒 95.2

公尺(也就是時速 342.72 公里),

而那之後偵測儀就壞了,不知道更 高風速多少,或強風究竟持續了多 久。

網路和電力中斷也讓部落之 間聯繫極為緩慢、對外通訊中斷, 靠近行政區的紅頭、漁人部落兩天 後復電,而東岸與北岸其他部落等 了幾乎兩週。艱困中卻也有溫暖, 先整頓好家園的人敞開家門,讓有 需要的親友跨部落洗澡、為手機充 電;有些居民則到井水和冷泉洗 澡,笑稱回歸傳統生活。

█ 書店簡介 | 在海一方

位於蘭嶼的書店,選書以移居、山海、 生活為基調,試圖在觀光帶來的喧囂裡 取得平衡,並重建書與島的連結。

七年來第一次和島 民共同遭遇破壞力極強 的風災,儘管徹夜驚魂, 風雨過去後,人們卻以 幽默態度描繪颱風夜如 何肉身捍衛家園,像是 人人都當了一回災難片 主角,也讓人見證島嶼 的樂天知命。

颱風一週後,周遭大致復原,但光 禿的山林只能靜待時間重新長成。

(羅秀芸攝影)

█ 作者 | 羅秀芸

羅秀芸(娃娃),本是急驚風的都市人,近年 隨季風和洋流漂移至島嶼,學習用靜慢步調與 山海共生。

小信謹慎—災後島嶼收件人

黑夜強盜

文/ 簡偉駿

不同以往的颱風——小犬,沒有驚人的陣雨,卻有 「強盜般的狠勁」想趁著黑夜裡撬開所有族人們的房門, 掃光屋內所有的家當,就連山裡的花草樹木、道路上的 電桿、店家的生財器具……,都等著被它「盜空」。

介於東清與野銀部落的海域,每當出現湛藍與奶黃 色的交疊色帶,蔓延整個海灣,不知道的旅人會以為是 誰在這傾倒了顏料。而依我在蘭嶼的生活經驗,這樣的 色帶一出現,就代表這幾天將會有強風吹過蘭嶼的可能, 本來要寄往蘭嶼的郵件又得被延誤了。

「這個小犬颱風應該沒有新聞報導說得這麼強才 對!你看都已經快靠近蘭嶼了,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呢?」岳父說。

直到星空被黑勢力籠罩,吹起了陣陣強風帶點小雨。

「那個好像來了!(指的是颱風,蘭嶼人在面對不 好的事件即將發生,不輕易脫口而出,好像一說出來, 它就會真的發生)」

從晚間斷電開始,我和蘭嶼家人漸漸聽見它前來的 腳步聲。

「你去二樓抓住屋頂的門板,不然 會被它掀起來。」

「我這邊要顧樓下的大門,它也會 一直拉。」岳父說。

手腕受傷的我,蹲坐在梯口守上數 小時與它搏鬥。以為這厚重的門板加上 繩索的固定,不至於被掀開吧?但我們 太小看它了。有好幾回合,門板被掀開 數公分,雨水偷襲進入屋內。

我一度想過「如果守不住這關,就 讓大雨淋吧,你想怎麼樣就來啊。」

左圖:歷經小犬颱風侵害的第二 週,東清部落的街景。

(簡偉駿攝影)

右圖:早期的蘭嶼,每一艘拼板 舟都有屬於自己的船屋。如今, 土地面積因水泥房屋的增建,使 原有的船屋漸漸地消失在島上, 進而失去安全擺放船隻的地方。

(簡偉駿攝影)

作者/簡偉駿 laiyu 排灣族族名

現為島上最熱情的郵務士,哪怕 是與收件人一面之緣的偶遇,或 是忙於農作的村民,他總是能夠 將手中的郵件穩妥地交給對方。

下半場

(意指蘭嶼本島正處於颱風眼中心,參照族人過 往的防颱經驗,會有一段時間是無風雨的狀況,能夠外 出查看災情。然而過沒多久,颱風持續移動,相對島嶼 又會回到颱風外圍的位置,承受第二次的侵害。)

「待會小犬颱風還會回頭侵害蘭嶼,要注意了。」

屋裡屋外都有族人這麼說。

晚上十二點左右,外頭風雨稍停,深黑的巷弄裡, 有數顆白色的眼睛在飄移,一回散開,一回聚在一起。

「哇,是誰家的鐵皮跟水塔在這邊?」

「怎麼搞的,家裡附近都是樹葉。」

「完蛋了,這下子有很多事情要善後。」

不到一小時的寧靜時段,如強盜們的喘息時間, 我們只能趁這時偷偷溜出家門,查看其他族人們的災 情。

更不用比誰家淒慘,看到村子被攪過一輪的模樣, 都感到心痛。

「這是我第一次看過這麼強的颱風,好像龍捲風 掃過蘭嶼。」多位近八十歲數的長輩,這麼形容小犬颱 風的威力。

小犬實況:小島直擊

共生:災後的島嶼

文/ 豬油小姐

面對枯黃的島嶼、傾斜的電 線桿、掉落的招牌、歪倒的加油 站,聽著布然姊姊說著那個夜晚, 眼睛沒有預期中的淚水。

翻覆車輛的民眾在車內受困 四小時,青年們清晨合力救出後, 救護車因環島公路布滿土石無法通 行,村長、部落居民與青年將往西 南邊部落的道路開通,緊急將傷者 送至衛生所救治。

先接好山泉水的住家公開訊

息,讓大家可以自行取用;被小犬 掃射到夷為平地的靠海小餐館,收

拾了還帶有些微砂土但仍完好的酒 水慰勞大家;有發電機的村民樂於 分享電力,讓眾人能將手機充電與

親人保持聯繫;還有些較早有水有 電的商家,提供尚未恢復的居民們 餐食。

因此,我的眼裡只有積極面 對災後家園且不分你我的蘭嶼人, 即便是漫漫長路,仍是沒有怨言, 如同我起初在書上認識島嶼的樣子 ──以身體行動。

救災或勘災﹖

我以為我已經準備好一同經 歷那沒水沒電沒訊號的日子,第一 天回到老家,二哥已經接好山泉 水,可以煮飯洗碗,「我們晚上來 烤肉!」明明家家戶戶都在打掃, 我們卻要烤肉,著實令人不解。

「因為沒電啊,要趕快把冰箱食物 處理掉,我已經煮了三天的火鍋 了。」

除了用山泉水洗澡令人難忘, 我想我也不會忘記在沒電的夜晚準 備入睡時,我分不清眼前的黑暗, 究竟自己有沒有睜開眼睛。

部落英雄回憶錄

我沒經歷到驚恐夜晚,但我 那高壯的友人以臥式冷凍櫃抵住家 門,仍可感受到門的顫抖,小犬似 乎隨時會破穿而入;同事努力守著 被狂風吹得快掀開的宿舍後房門, 還要邊把滲進房間的雨水撈出。

他校的同事更是,他見流水 伴著泥沙灌進屋內,他只能躲到一 個衣櫃裡,偶爾再出來確認排水溝 的排水情形。天亮時,學校圖書館 成了泳池、遮雨棚倒塌,房間成為 泥濘。好友的家門外彷彿是鐵皮屋 頂吸塵器,全世界的屋頂都飛到她 家門口。

聽到最可怕的經歷是住在灘 頭對面的青年 Basen,在平靜日子 裡是人人欣羨的開門見海,但在狂 風暴雨的那夜以肉身擋門,每聽到 潮水倒退的聲音,就必須深吸一口

氣、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波的狂瀾 衝到家門前。他擋門的同時,頂樓 的門也不斷地進水,屋內幾乎成了 片威尼斯。

他獨自守住了他們小時候住 的家。

總是接山泉水的島嶼,也因 為小犬狂嚎怒吼,家家戶戶的水管 幾乎都斷了,巧遇到母語老師,她 告訴我這些日子都接雨水洗澡,身 上都過敏了。

颱風的後來

回到小島的那幾天,依然有 穿著仙氣飄逸的遊客在島上購物、

帶著笑容恣意拍攝重建中的家園 的外來人士,或是穿著水母衣手 持 gopro 的潛客,在我眼裡甚是荒 唐。

「我看颱風的走向,就只有

他被覆蓋住,蘭嶼好像孤島。」是 身邊的臺灣人中,除了關心之外聽 到最為諒解島嶼現狀的一句話。

恢復家園是漫長的路,幸好 蘭嶼人總是樂觀與積極,希望重新 建造的路上,能從心建造,希望那 些無法言喻的難受,都能被撫平、 被安慰、被鼓勵、被愛。

作者/豬油小姐

習慣獨自旅行,從每年洄游的旅客,到成為北邊(朗島) 部落包容與呵護的一小份子,喜歡跟姊姊上山拿水果、和 阿姨去海邊找菜,或是和大家坐在院子吃晚餐聊天。

本文係為節錄,原文請 參見海海臺東粉絲頁。

蘭嶼是颱風最前線?

颱風,達悟族語為「 angin 」,每每颱 風造訪蘭嶼,對當地造成極大的傷害, 2023 年小犬颱風。一起閱讀颱風,辨析人與風之 間距離,一起吸收新知,一起共學共策。

閱讀小館

崔永徽執導,《只有大海知道》(2018,海鵬影業)。

取材自椰油國小的「小飛魚文化展演隊」的真 實經歷。一位從臺灣本島來到蘭嶼執導的教師,一 群不理解族群文化的小孩子,要如何展現蘭嶼的 「文化」電影中的舉手投足,皆是蘭嶼文化,你又 能找到多少呢?

閱讀筆記

颱風資料簡介

颱風生日大多集中在七月到九月之間。只會出 生在溫暖的海水中,但赤道附近太熱了不喜歡,也 須要對流雲的幫助才能順利成形。基本上出現在臺 灣附近的,都會到蘭嶼晃晃。

蘭嶼人如何面對颱風?

● 地下屋:減少房子被風吹壞的可能性,颱風來臨 前也會用竹子之類的植物加固房子。

●拼板舟:要好好推到船屋,避免被破壞。

● 全副武裝:如果颱風真的太強,從前達悟族人會 全副武裝,罵走颱風!

小犬颱風到底有多厲害

● 瞬間風速: 95.2m/s ,換算成時速為 342 公里左 右,比高鐵還快。

●具體事蹟:摧毀房屋、損壞漁船、摧毀風速計。

● 後續影響:全島斷電整整七天、居民住宅被摧 毀,或屋頂被掀翻導致無處可住。

〈明天過後,颱風還會來嗎〉 電子報&隨堂測驗(canva簡報)

作者簡介 | 余豫 臺北人,喜歡抹茶和起司。

邱芷芸

優雅、善良、幽默、風趣、漂 亮。

林倖慈

高雄人,極度怕熱,但還是最 喜歡大海,立志以後去遍所有 我喜歡的海邊。

盧心苡 有點黑黑的。

洪于茜

在發光和發熱中,選擇了發 瘋。 能找到自己喜歡的路。

編者介紹 |

林旻達

準備邁向社會新鮮人的碩生, 希望能找到自己喜歡的路。

颱風過後:重新洗牌的海岸線

移動的海岸岩礁:

採集、判斷與「石」俱進的阿美族人

文、圖/ 陳祈宏(馬樂 Madal) (國立臺灣大學音樂研究所博士生)

海海歌吧

首波 MV:

〈O losid no ‘Amis 阿美族的族服〉

〈O ‘olic no ‘orip 生活的詩‧ 寧埔國小阿美歌謠集〉

臺灣東部海岸經常面臨「颱風」帶來地 形上的改變。每逢颱風過境,海岸地形多少 會受風浪而影響生態環境。

有趣的是,阿美族人即便面臨大小風災 而使海岸地形改變,仍然有辦法依循祖先的 智慧,依然如故地進行傳統採集與漁獵行為。

海岸阿美族人擁有自然習得的方式,透 過判斷地形、地質、氣候、生態、生物習性 等環境條件,決定族人如何透過傳統採集與 漁獵智慧,進行各項海事行為。

我們一群寧埔國小的師生,

隨部落族人踏入膽曼部落的傳統海 域「Rarapi’ no Salimpo 」(阿美 語譯:寧埔村有礁岩的地方),透 過對地質的調查,研究海岸地形的 成因,並詢問在地部落耆老,發現

阿美族人具備的傳統海事智慧,能 克服環境條件改變海岸地形的因 素,使阿美族人從大海中,取得足 夠溫飽族人的傳統文化飲食。

因此,若能承襲這美麗的傳 統智慧,阿美族人與大海的關係, 將持續隨著子嗣延續下去……。

專輯名稱 生活的詩・ 寧埔國小阿美歌謠集 O ‘olic no ‘orip 寧埔國小師生以「O ‘olic no ‘orip 生活的 詩」作為阿美族文化學習歷程的核心概 念。於 113 年 6 月完成一張以阿美族文化、 生活、教育、音樂、科學等範疇,製作一 張紀錄在地歌謠與創作歌謠的專輯,以及 書寫出學生向在地耆老與部落學習阿美族 文化,運用於學校教育的一本札記書,這 兩個作品累積了將近8年的文化知識,期許 透過這兩個作品,能留住在地的美好,並 能將這些文化知識傳承與延續下去。

堅強的阿照

八嗡嗡部落:小說之夜

文/ 賴勝龍 攝影/ 簡齊儒

主題規劃 迎天災

坐在電視機前的阿照,端著 一碗自家種的純潔白飯,手拿筷子 夾起晚餐唯一的菜,那是一盤全素 食的炒筍片,擺在「楚河漢界」那 張折疊小桌上。此情、此景,襯托 出阿照獨居的現況。

父母在生前留給阿照近一甲 地的農田,還附帶一頭水牛。阿照 離不開東海岸八嗡嗡部落這個家, 是因為他已將水牛視為不可分割的 唯一親人。

凝視著氣象主播道出颱風將 至的警示消息,阿照心繫的,是野 外那頭綁在樹下的牛,以及將要收 割的水稻會遭受出乎預料的波及。

隔日,在颱風預計以時速 50 公里的速度移動到臺灣東部,並在

臺東登入的強大壓力促使下,身高 一米八的阿照,以來不及刷牙的匆 促感,騎上那部十年都沒有換過機 油的野狼機車,催足油門往自家農 田疾駛而去。

才剛踏上田埂,傾盆大雨隨 即滋潤大地,阿照顧不得一身濕, 拿起鋤頭就迅速在田邊挖出一個引 水的出口。為了要增加排水速度, 阿照還得多開挖幾個排水口。就在 獻出保護唯一家業的使命感那剎 那,高舉鋤頭要往下挖的當下,天 空突然閃起亮光,嚇得阿照趕緊朝 工寮的方向狂奔,由於田埂濕滑, 慢五秒的轟天巨雷又把自覺命在旦 夕的阿照,嚇個魂飛魄散跌坐在田 埂上。

阿照狼狽地坐在工寮的屋簷 下,似乎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要 做,就在他起身準備將樹下那頭牛 牽到安全的地方時,駭人的閃電又 故技重施,不斷展現充滿威脅性的 大自然現象。阿照除了害怕,也只 能望著遠方那頭雨中的水牛。

雷鳴結束,阿照的防颱工作 也就告一段落。不過他那部瀟灑的 野狼機車,因為火星塞滲水的原故 無法啟動,只好在綿綿細雨中,一 路牽回家。

阿照是個懂生活的人,縱使 已獨居多年,還是有一套自娛的方 式。從冰箱拿出一盤未吃完的炒蝸 牛,再撥一通電話給一位,同樣是 五十歲未婚的朋友吉路,來家中一

同渡過即將到來的颱風之夜。吉路 除了順路買了一瓶米酒,還帶了一 把吉他。

當晚颱風準時在午夜時分登 陸,屋外風雨交加,風聲更是籠罩 整個屋內,但是阿照和吉路的歌聲 也沒有因此變小,這兩人連唱了好

幾首瓊瑤電影的主題曲,似乎都對 這類電影中男女主角只談戀愛不用

工作的情節,有著同樣的憧憬。而 那個夢中情人,可能也是林青霞。

翌日清晨雨停了,兩人也從 客廳的沙發上準備起程前往臨近的 海邊,來個巧遇總統石的行動。據 說颱風過後,這種昂貴的碧玉會出 現在八嗡嗡海岸上。所以這兩人不 想成為向隅的尋寶者,才會一早騎 車雙載來到海邊。

在岸邊來回低頭碰運氣一個 早上,兩人雖跟總統石沒有緣,但 在不甘心的氛圍下,也撿了一堆自 認為有價值的一般石頭回家。

終究又回到了夜深人靜的午 夜,獨自在床上的阿照,又在糾結 他內心的痛:「可惡的口臭,害我 不敢交女朋友!」一語道盡了多年 的苦楚。

阿照講完這些話後就睡著了, 這就是堅強的阿照。

部落介紹

八嗡嗡部落地處東海岸的成功 鎮,由於地勢高,可一覽整條優美的 海岸風光。四百餘人的人口中,80% 是阿美族。部落居民大多信奉真耶

作者/賴勝龍

臺東太麻里荒野部落出生,成功鎮 八嗡嗡部落長大。喜愛自己家鄉的 自然風貌,所以在文字創作的書寫 上,大多與家鄉的人文景致有關, 並出版了「奔跑在太陽升起的地 方」一書。目前任職於臺東航空站。

Ch5 山線:

卑南族老人家的颱風與房屋智慧田調訪查

訪談、撰文/ Yuma Makus

訪談、攝影/ Paelravang Tivitiv 卑南族傳統建築的災害韌性

建築是人類對於生活環境的 詮釋,超越個人的記憶,傳遞了民 族的經驗與智慧。世居臺東平原的 卑南族人,因應颱風與地震頻仍的 生活環境,發展出獨具一格的建築 形式。

處處是細節的卑南傳統家屋 ruma

卑南族傳統家屋為長方形建 築,在建材選擇上,依據不同植物 特性賦予不同功能。櫸木或烏心石 等堅硬木材做為屋內主柱,自地面 向下深達一米,以起到支撐作用; 屋內其餘柱子以稈壁厚實、5 年以 上的刺竹為主,刺竹剖開則做為牆 面;屋外左右兩側以櫸木為柱,加

上數支用羅氏鹽膚木或土密樹撐起 的「斜支柱」,使家屋更為穩固。

建造家屋時,卑南族人特別 注重細節的處理,例如在柱子上再 以黃藤綁上一小節竹子加強支撐、 左右兩邊內牆加上一根橫樑加固柱 子,在前廊更設有竹簾,平時捲起 來收納在屋簷下方,當颱風來襲時 便能放下來阻擋風雨。

不應該被忘記的 trakuban 技藝

少年會所(trakuban)是卑南 族傳統的公共建築,是卑南族少年 階段進行團體生活訓練、習得各項 技能與基礎知識的場所。少年會所 為圓形高腳屋建築,以刺竹為主要 材料,上層圓形牆面外圍有許多側 柱,呈現三角形結構,能加強建築 的穩固,平臺下方有為數眾多的直 柱與斜柱交錯,支撐起整座建築;

在建築中央、高腳屋下方設有一竹 製的倒三角懸空裝置,以黃藤加以 固定,中間放置許多大石頭,這個 特殊的設計稱為「pakaarekedr」, 語意「使其堅固」,在現代科學上 專有名詞為「阻尼器」,同樣用於 建築抗風防震。

卑南族傳統建築取材自大地, 在過去的會所制度中,少年每年都 要學習維修、更換損壞的部分,每 當部落面臨颱風、地震等自然災 害,協助部落家園整復亦是少年不 可推諉的重任。因而如何在自然環 境中辨識可用的材料、以及如何在 適宜的季節備材,是少年在成長為 能保衛家園的成人過程中重要的歷 練。而如今家屋、少年會所等傳統 建築陸續被汰換成鋼筋水泥,要如 何延續其中細膩的建築工法與記 憶,尋找傳統建築繼續留下來的意 義?

近年熱浪、野火、暴雨、洪 災,各地極端氣候頻傳,面對天災 規模與頻率連年攀升,「調適」成 為國際防災趨勢,各國亦紛紛意識 到氣候治理向原住民族傳統生態知 識取經、納入原住民族參與的重要 性。卑南族傳統智慧教導族人尋求 人與環境的「最適生存關係」,與 自然共好、共生、共依存,這樣的 生態知識與部落韌性,是當今面對 極端氣候的最佳解答。

特別感謝

下賓朗部落: 孫大山部落主席、許翰生理 事長

南王部落:洪崇維 Sulangalr Pakawyan、 鄭志強工藝師

作者/ Yuma Makus

喜歡聽故事。不擅長書寫,但太希望分享 遇見的美好,在感動跨越到行動的這條路 上,還是選擇用文字編織。

作者/ Paelravang Tivitiv

下賓朗部落織者,雖然最近沒什麼織布, 但聽了很多故事。願望小小的,只想把卑 南族的布織好、歌唱好,就足夠了。

左頁圖:許翰生理事長說明卑南族傳 統家屋(ruma)的建築工藝,體現卑 南族順應自然環境的生活智慧。

左圖:姆姆傳家寶工作室曾於去年 (2023 年)與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 館合作辦理《手築之間:卑南族傳統 建築文化特展》,圖為展覽所製作的 少年會所結構模型。

註:本篇內文使用南王卑南語拼音。

Ch6 海外的南島

太平洋島民面對天然災害:

看看展覽.想想自己

文/ 張至善(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副研究員) 圖/ 林聖鈞

太平洋島國特別容易受到 氣候變遷的不利影響。氣候變遷 (climate change)是指地球氣候歷

經長時間的整體改變情形,古代氣 候資料顯示地球早已經歷過好幾次

的氣候變遷。但是科學家已經確定 自工業化時代(大約 1750 年)起, 人類活動是 20 世紀以來氣候暖化

的主因。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遷專

門委員會(The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 IPCC)

於 2013 年發布的第 5 次評估報告

指出,1951-2010 年所觀測到的全 球增溫,有一半以上極可能是由人 類活動所致。

太平洋島國特別容易受到 氣候變遷的不利影響。氣候變遷 (climate change)是指地球氣候歷

經長時間的整體改變情形,古代氣 候資料顯示地球早已經歷過好幾次 的氣候變遷。但是科學家已經確定 自工業化時代(大約 1750 年)起, 人類活動是 20 世紀以來氣候暖化 的主因。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遷專 門委員會(The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 IPCC) 於 2013 年發布的第 5 次評估報告 指出,1951-2010 年所觀測到的全 球增溫,有一半以上極可能是由人 類活動所致。

氣候變遷對太平洋島民的影 響包括環境上的衝擊和人道主義上 的影響,環境上的衝擊包括海平面

上升、極端天氣事件和海洋酸化 等。而在這些衝擊之後,隨之而來

的則是人道主義上的議題,則包括 氣候難民的遷移問題、糧食及淡水 資源缺乏和健康上的風險問題。

在氣候變遷下,許多島嶼的 居民已經遭受了暴雨、洪水、颶風

和乾旱等極端天氣事件的影響,例 如造成水資源短缺(尤其是環礁 島)和海岸侵蝕。預估未來的幾十 年,海平面上升、降水模式改變、

氣溫升高和海洋酸化等風險都會逐

漸加劇。上述的狀況危及了當地人 民的生計,他們大多從事農業、林 業和漁業,因此十分依賴自然資 源,而極端天氣事件也對觀光旅遊 業產生特別不利的影響。

面對氣候變遷這麼大尺度 的問題,我們能做的是氣候調適 (adaptation),氣候調適的意義 是因應當前和未來會發生的影響採 取行動因應。以下介紹2個太平洋 島嶼的案例。

以生態系統方法,

進行氣候調適的案例:

納姆德里克環礁(Namdrik

Atoll)是馬紹爾群島共和國最小、 地勢最低的有人島嶼。納姆德里克 環礁地方資源委員會正在推廣社區 自給自足、當地糧食安全和適應的 模式。委員會正在採用各種方法來 保護生物多樣性、解決入侵物種問 題並改善農業資源。傳統作物被重 新引入,以保護和恢復土壤、實現 農業多元化並開放增值加工業。珍 珠養殖場提供就業機會和收入來資

助教育和衛生計畫。雨水收集培訓 提供安全飲用水,太陽能技術提供 再生能源,並利用當地原生樹種恢 復海岸線植被。

作者/張至善

森林系+博物館人,研究興趣朝向將環境 與原住民文化兩議題相互結合方向發展, 以推動「環境教育」為實踐方法。

運用科學和傳統知識, 應對氣候變遷的案例:

摩洛凱島(Moloka’i i)是一 個文化豐富的夏威夷島嶼,人口不 到 10,000,面積約 260 平方英里。

摩洛凱島大部分具有重要文化意 義的古代魚塘,都位於海岸,也 是夏威夷本土植群多樣性最高的 地方。太平洋島嶼氣候變遷合作 組織 (The Pacific Islands Climate Change Cooperative, PICCC)將 摩洛凱島的傳統魚池管理者、氣候 科學家和自然資源管理者聚集在一 起,分享科學和文化知識。計畫制 定了摩洛凱島兩個古老魚塘和面臨 氣候變遷風險主要的經濟和文化 資源的適應性管理策略(adaptive management strategies)。計畫 參與者正在修訂 K-6 教育課程以 納入氣候變化,製作以 Moloka'i kūpuna(社區長者)為主題的氣 候變遷影片,召開社區會議,並製 定社區參與協議以幫助科學家能和 與太平洋及夏威夷各地的小型社區 合作。透過分享這些計畫的經驗, 摩洛凱島正在與科學和文化管理界 的專家合作,幫助針對氣候變遷進 行預測、準備和各種因應計畫。

看看展覽 想想自己

議題

氣候變遷

其實史前館的常設展廳有相關的議題展出, 歡迎前來探索。

展示廳單元

永續發展目標SDGs

海平面上升

極端氣候

夏威夷漁塘

臺灣自然史展示廳  全球變遷單元

臺灣自然史展示廳  全球變遷單元、

南島廳 理解單元

子題企劃

有長浪

文/ 簡齊儒(臺東大學華語文學系教授,海海臺東責任編輯) 攝影/ 林聖鈞 浪漫一時:潮水來襲

盛夏時節,臺東的水色,蔚 藍艷瀲,彷彿用盡了所有的藍調, 在此大聲唱出一片海。

東海岸不僅是部落聚落的棲 地,更是浪人的家,臺東擁有全東 亞最好的浪點,每一處的起乘,都

是濱海而居的老榮民開門看見的晨 光,含納新與舊的交織,也包藏著

愛好自由的舊靈魂,與各地逐浪而 來的新移民,包含了歐美東洋來的 衝浪客。

海邊日常的林林總總,一頭 栽入的,有浪人丟擲身子,躍入的 涼水浩瀚。也有在海邊,三五好友 舉杯邀酒,把古謠,唱出流行,如

「野東西」樂團。串連著古與今, 歌曲就是把阿公與孫子的感情,一 起和樂融融的那一條河,如阿美族 衝浪成長短劇。也有昔日颱風過 後,講講苦笑參半的笑話,可到大 海尋寶,尋獲漂流入海的提款機、 穿戴琉璃珠的大魚,小島的大哥也 能加入飛魚季的生存遊戲,還有什 麼不驚喜。

傳統的古音,較勁現代搖滾, 海海可以是音樂,可以是劇情片, 可以是輕鬆的詼諧,是馳騁齊天的 競技,都是創作的母體,三代多族 一起蘊蓄的超浪漫。

從加州到臺東,我的海海人生

原文/高加州 Valdis Gauss(臺東大學英美語文學系教授)

譯者/曾瑞華(臺東大學英美語文學系教授)

攝影/林聖鈞

本篇文章〈My Life by the Sea〉

由高加州教授以英文寫成,曾瑞華教授翻譯成中文。英文原文 懇請掃碼閱覽。

For the original article in English, please scan the QR Code. https://culture.taitung.gov.tw/point

因為從小在南加州長大,海 洋一直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可能 因為我母親在懷我的幾個月裡,經

常在海裡游泳,我幾個月大時就學 會了游泳。我在聖塔芭芭拉山麓的 農場長大,在那裡可以看到有著島 嶼點綴的海洋全景。那景象,與臺 東的海景神似,也讓我在乍見臺東 的第一眼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歸 屬感。

2008年我初次來到臺灣,對 這個新環境並無任何期待。最初在 臺中找到工作,體驗了幾年都市生 活,當時原以為在那裡已經什麼都 有了,直到我在環島旅行時來到寧 靜的臺東,才知道在臺灣原來還有 更值得嚮往的地方。

臺東的生活節奏,與臺灣其 他地方截然不同。當你一進入臺 東,就會發現一切都突然放慢了。

空氣更甜美,微風更沁人心脾,山 更綠,海也更迎人。

從2008年第一次遇見臺東, 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搬到臺東。

而這個願望,也在2017年終於實 現。我找到這裡的工作,高興地離 開了臺中,從此沒再回頭過。

認識我的人都聽過我一再地 說「臺東是天堂」。我常說這句話,

因為我真的就這麼想。臺東就是天 堂。看吧?我又說了一遍。有時 候,我甚至在騎著摩托車去大學的 路上,就這麼大聲地對自己高唱。

我不能替其他人發言,但對 我來說,我是一個需要與大自然連 結的人。這不僅僅是看看宜人的景 色,也包括呼吸、觸摸、聆聽,甚 至用味覺品嚐大自然。我發現,沒

有什麼能比浸泡在臺東的水域裡更 讓我感覺到與大自然的肌膚之親 了。

為此,我探索了臺東周圍所 有的河流和海灘,未來也將持續。 比如,今天早晨,我就沿著桑樹溪 溯溪,看到了蝴蝶、蜥蜴、蝦、魚、 螃蟹、鳥、青蛙、蜻蜓和各種色彩 繽紛的昆蟲和蜘蛛。最後,我來到 一個壯觀而寧靜的瀑布,大約有8 米高。瀑布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我 的太陽眼鏡很快就被細霧浸濕了。

我愛這裡的每一刻,我想我一定很 快會再來。

不過,我更多的時間是在與 海互動。這可不僅是坐在車裡,或 從停車場欣賞海景。要真正地與海 互動,你需要更「近距離且親密」 的肌膚之親。

一般人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感 受來自視覺。但視覺應該與聽覺、 觸覺、嗅覺、(在某種程度上)還 有味覺相輔相成。而這些,是只有 在離開你那配有空調的車廂人工環 境,走上沙灘,並走進大海中時, 才能實現的。

極目遠望,北方是都蘭,往

東可見綠島,偶爾在非常晴朗的日 子裡,還可看到蘭嶼映入眼簾,往

南越過臺東的太麻里和大武,有時 則可見屏東的出風鼻遙遙呼應。在

候鳥成群飛越大海的季節裡,間而 出現的,還有歡樂嬉戲的飛魚。

我在臺東海岸可以聽到的聲 音因海灘地點而異。有些海灘靠近 十一號公路,所以交通嘈雜之聲在 所難免。在許多相對隱蔽的海灘 中,樹木間甚至可聽到蟬聲唧唧,

鳥鳴啾啾。隨著水域條件不同,海 浪的聲音有時震耳欲聾,有時則幾 乎寂靜無聲。不過,大致來說,只

要是在海邊,總能聽到海浪拍打的 聲音愉悅地填滿空氣,撫慰靈魂, 帶給人平和寧靜的滿足感。而當海 浪拍打在礁石岸邊,海水的細沫隨 風飄到我的嘴唇上時,海灘一遊就 成了色味俱全的美之饗宴。

但當然,再也沒有什麼身體

的接觸能比泡在海中,感受海浪將 身體往各種可能的方向推拉彈壓的 動感更奇妙了。對我來說,這是來 自大自然的按摩。這動力,對肌肉 的效果可以立即感受,對患有皮膚 病的人來說,我可以證明海水的神 奇療效。

臺東的海水沐浴可以幫助你 治癒身體,洗滌靈魂。我就是個活 生生的見證。如果你最近沒有去過 臺東的海灘,請給自己一個機會。

來臺東,體驗大海,享受它帶來的 平靜吧。

譯者 / 曾瑞華

臺東大學英美系教授,教授西洋文學概 論、科幻文學與電影、文學理論與幻想文 學,虛心鑽研語言與文化的煉金術,相信 文字是創造現實的魔杖,是開啟寶藏的鑰 匙。

海的成長

衝浪影像故事 Riyal

故事簡介

文/ 林聖鈞

在一個東部的村落中,男孩 們成年之時須要在浪潮下證明自己 的實力,村落裡有一位孩子叫歐瑞 亞,他與爺爺相依為命,且從小就 為了成年的儀式而訓練。但就在鄰 近成年之時,一本日記的發現解開 了爺爺所隱瞞的真相……。

創作過程

當初在選擇畢製主題的時候,

我們提出過很多個想法,最後才將 浪人定為我們最終的主題選擇。浪

人是個具有強烈風格且獨特的主 題,衝浪也是我們相對少接觸的, 趁這個機會能夠好好認識衝浪這項 運動,加上臺東剛好就有一個這麼 棒的衝浪環境,天時地利人和之下 造就了浪人這個選擇。

而故事中我們也採用了當地 都蘭一帶海岸阿美的神話故事,由 鯨魚帶領族人來到島上這則神話故 事加以延伸,架空我們的世界觀, 創造出新的世界,融合了南亞文化 的衝浪成年禮等,讓整部創作上更 加多元且豐富。

這幾年下來數媒系其實拍影 片的不多,加上我們自身的興趣與 專業,想要在影視方面做突破,浪 人是個具有挑戰性的主題,這次的 畢製也是我們給自己的一封挑戰 書,期望自己能展現大學四年所 學。

拍攝的途中遇到了很多事情, 我們是以劇組的規格來做畢製,但 學校本身並沒有學到相關的內容, 因此在資料及準備上,很多我們需 要去學習,在摸索的過程中逐漸熟 悉拍攝的流程。拍攝衝浪也需要一 些設備,包含運動相機、空拍機、 高階相機等等,這些都需要我們自 掏腰包,期間還發生過運動相機跟 空拍機掉入海中的事情,只能說拍 片真的很燒錢啊。劇本、分鏡、美 術、演員等各方面都不同以往,需 要思考及實作的內容更多更複雜,

很多事情對我們來說都是

第一次,不僅靠技術上的 實力,也需要組員間相互

支持才能將這部影片完 成。

畢製會是我們未來

的敲門磚,以此作為踏板 前往更加專業的領域,但 不限於此,比賽的投稿、 學弟妹的參考書、衝浪的 推廣、自我宣傳、自我學 習,這些都是我們對畢製 的期望,希望能讓更多人

看見這部作品,也勉勵我 們自己去挑戰新的事物,

當未來回頭展望的時候, 能心懷感激地回憶起現在 的時光。

創作者:呂子毅、林聖鈞、李竹 片長:22:12

作者∣李竹

我叫李竹,來自新竹,懂得知足, 才能立足

作者∣呂子毅

我是呂子毅,一個熱情奔放、追求 自由的人,也享受生活的每一刻

作者∣林聖鈞

來自臺南,來到臺東讀書,喜歡拍 照攝影記錄生活。

笑傲江海:

原式幽默舉隅

文/ 董恕明

排灣族作家撒可努的同學在面對國 文老師訓他「朽木不可雕」,同學悠悠 回答「可是可以種香菇」;熱愛「山民 主義」的卑南族學者孫大川,轉述泰雅 族作家瓦歷斯.諾幹的讚詞:「一個阿 美族人,勝過二臺割草機……」。

2009 年 8 月 8 日莫拉克風災讓原

鄉部落成為重災區,鄰近海邊的族人, 面對白浪滔滔:「颱風摧毀我們的家, 大海會再送(材料)回來……。」; 2022 年 9 月 18 日臺東發生 6 強地震, pinaski(下賓朗)部落的「布農族外籍配 偶」江媽媽轉述「災情」:櫃子倒了、 椅子倒了……,還好酒瓶沒有倒!

原住民族人千百年來生活在這片土 地上,面對大自然,無不懷抱敬畏恭謹 之心,與其要稱道族人的樂觀不計較, 不如細細體會他們在面對生存、生計與 生活時,如何能夠謹守「不多不少,剛 剛好,最好」的自然無言之教! 作者/董恕明

生於臺東的「一胞半」,父親是浙江紹興人,母 親是卑南族人。2003 年起任教於臺東大學華語文 學系迄今。著有:《紀念品》、《纏來纏去》、、 《蘭嶼希婻》(歌劇劇本)……等。

Wild Thing在蘭嶼海邊的搖滾詩篇

文/廖克紹(音樂工作者) 搖滾與潮汐共舞

好了啦 chanam

作詞:傑克 (邱鉦耀 )

作曲:阿良

你說  想念以前  一起四處遊晃

Mu Ban Ji Mu Ga Bu Nu Ga Gua Mi Ge La Mi You You

我們走  一起去看海  只差你一個人了

Mang Eh Da Ma Ni Da Nu Wa Wa Ga Sha Ran Na Da Wu

我們就在這邊喝酒吧  喝得盡興一點

Dou Dang Na Niou Jia Du Da Na Wu Wu Jia

我們就在這邊喝酒吧  就喝到醉醺醺的

Du Dang Na Niou Jia Dou Da Na Suo Ge Yi Lu Jia

我們就在這邊喝酒吧  你覺得呢?

Du Dang Na Niou Jia Nu Mu Bi Ya En

就讓我們在這裡喝掛吧

Du Da Na Wu Wu Jia ——

底圖攝影/簡齊儒

2021年,Wild Thing(野東西樂團)發行了首張全 族語專輯《溯 UNDO 》,這張專輯在第 33 屆金曲獎中獲 得了三項提名,包括最佳樂團獎、最佳原住民語專輯獎 以及年度專輯獎,成為該年的亮點之一。

野東西樂團,是一支成立於 2011 年的臺灣搖滾樂 團,團員盡是達悟年輕音樂人,音樂風格深受1980年代 美式搖滾的影響,展現出硬漢與狂野的氣息。他們的歌 曲靈感來自於生活的觀察和經驗,並巧妙地融合了中 文、英文和達悟族語等語言,不僅擁有深厚的音樂造詣 和多才多藝的背景,還憑藉多年累積的經驗,帶來令人 震撼的現場表演。主唱阿良以他那充滿力量的唱腔,讓 人彷彿回到了80年代重搖滾的輝煌時光。

好了啦chanam

〈好了啦〉這首歌以Unplugged形式呈現,是樂團 唯一僅用木吉他和主唱演繹的作品,捕捉了蘭嶼日常生 活的氛圍。這也是他們近兩張專輯中唯一的木吉他伴奏 曲,展現了Hard Rock樂團最純粹的音樂時刻。吉他手 傑克表示:「我們為了蘭嶼輕彈了一些吉他和貝斯,感 覺像是為那裡做了一點貢獻。每次聽到這首歌,就會想 起我們在蘭嶼時,經常坐在堤防邊喝酒,和當地人一起 彈吉他,那些畫面總會浮現眼前。」這片永續的湛藍, 是齊聚熱鬧,也抒情的海。

來自海上的消息:

第十三屆太平洋藝術節的臺東觀點

文/ 林靖修(臺東大學南島文化中心主任)

自 1972 年在斐濟舉行第一屆的太平洋藝術節 (Festival of Pacific Arts and Culture, FestPAC)之後, 每四年一次的太平洋藝術節就成為太平洋島國之間重 要的交流場域,也是參與者提出各種政治、社會與文 化倡議的場所。由於許多居住在太平洋島國的人民是 南島語族,因此太平洋藝術節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視 為是南島語族人重要的相聚場合。臺灣原住民族人在

語言上也被歸類為南島語族,許多臺灣原住民族人也 參與太平洋藝術節並和世界南島語族人交流,建立跨 國與跨域的網絡。

南島語族(Austronesian peoples)主要是從語言 學的研究所形成的族群想像。然而每個族群的地理位 置、自然環境、歷史經驗、文化與社會、生產方式、 和生活型態不同,個別族群內部的文化也是多樣複 雜,越相互交流越知道彼此的不同。但或許是「我們 就是不一樣」,才讓文化交流與學習變得更有意義; 也或許是「我們就是不一樣」,才讓我們理解到,在 面對各種資本主義、全球化、氣候變遷的衝擊、殖民 統治、和文化流失等諸多挑戰時,我們並不孤單,如 此也讓彼此串連、合作、全球倡議顯得格外重要。在 交流中,也能學習不同區域的人民面對上述挑戰的策 略與智慧,並獲得啟發。

2024 年在夏威夷舉行的第十三屆太平洋藝術節, 臺東的產官學界積極參與,在縣政府和史前館的協助 下,讓許多原住民族的文創團隊和傳統藝術工作者, 能夠和來自太平洋各地的南島語族人彼此交換禮物、 相互學習、形成網絡;臺東大學南島文化中心與南島 文化碩博士班的師生也利用這次機會,進行海外田野, 並以此開創許多未來的研究議題。本次太平洋藝術節 專題,我們都可以看到參與這次太平洋藝術節的族人 如何透過文化交流,將臺灣的原住民族文化和臺東的 特色帶到太平洋,也能夠體會這趟旅程所帶回的心得, 是具備開啟臺東未來和世界南島連結的力量。

上圖:卑南溪口河海之交, 沙洲天空如鏡,恰如島中 島。(簡齊儒攝影)

作者/林靖修

臺東大學公事系教授,兼任南島文化中心主任,人類 學長工。習慣在山林學習布農族和太魯閣族文化。

創造更多人的南島體驗:

臺東的文化傳承與國際交流

文/臺東縣政府

臺東,一片擁有豐富自然美 景與深厚文化底蘊的土地,是老天 送給我們最得天獨厚的文化禮物。

我們以南島文化與自然和諧共處的 核心價值,秉持「慢經濟」的施政 方向,創造更多人的南島體驗,相 信即是符合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 (SDGs)的最佳策略。今年夏天, 睽違八年的太平洋藝術節在夏威夷 盛大展開,我們帶著臺東豐富的藝 文去夏威夷交朋友,用文化的美好 與前來參與盛會的太平洋島嶼家人 們共享。

1999 年,臺東舉辦了第一屆 南島文化節,成為原住民文化交 流的重要平臺。雖然這個計畫在 2016 年因經費問題暫停,但多年 的活動辦理經驗讓我們深刻體會到

文化交流的美好。這種彼此欣賞、 互相學習的過程,逐漸發展出大家 同為南島家人的一體感,這才是南 島文化生生不息的活水源頭。

海洋:南島家人間共享的語彙

饒縣長在第二個任期內推動 臺東成為南島文化原鄉,引導我們 放眼太平洋,從面向海洋開始,定 調以國際交流作為推動的重要策 略。透過交流,讓年輕的一代更深 入地反思和認識自己的文化根源, 這對於文化的延續和發展具有重要 意義。去年4月,縣府邀請關注南 島文化的藝文工作者齊聚知本,討 論臺東作為南島文化原鄉的各種可 能作法,找回並實踐舟船文化、參 與太平洋藝術節成為熱門話題。

去年 9 月,臺東組成「南島 臺東隊」前往夏威夷參加第 50 屆

皇后盃支架大洋舟劃船賽,成為這 個划船賽首度參賽的臺灣隊伍, 也是唯一能夠以「吟唱」與在場 的太平洋島嶼隊伍們應和的東亞 團隊。去年 12 月,夏威夷文化及 樂舞工作者來臺東交流,帶來傳 統支架舟 Hokulea 號航行全球的

Moananuiākea 計畫。縣長得知後, 立刻釋出期待 Hokulea 號造訪臺東 的邀請。今年 3 月,臺東前往夏威

夷以「身即是海」(暱稱:臺東週) 為主題的藝文展演團隊成形,交流 的項目豐富飽滿。再加上這兩年臺 東在地的舟船實踐,培訓航海造舟 的人才,我們一步一腳印,看到逐 步累積,越來越豐厚。海洋,作為 南島家人間共享的語彙,豐富了我 們的生活。

不只是身即是海藝文展演

在這個重要的脈絡下,太平 洋藝術節因新冠疫情睽違八年後的 舉行,為我們提供了與太平洋 27 個島嶼國家交流與互動的最佳機 會。身即是海藝文展演(暱稱:臺 東週),透過臺東在地生活與觀察 感受,以海洋、溪流、島嶼為主軸, 利用當代藝術的作品來呈現臺灣身 為太平洋諸島的一份子,如何面對 生態、永續、文化、族群交織的議 題,來呈現我們與海洋的連結以及 (圖:臺東縣政府提供 / 王俊凱攝影)

陳述當代的應對,並且與太平洋諸 島的家人們,甚至是世界對話。

這趟旅程,我們還以排灣族

祖靈柱和夏威夷傳統舟船進行交

換,讓彼此踏上彼端的土地時,仍

能得到祖先的眷顧;我們致贈比夏

博物館阿美族傳統樂器、排灣族的 陶壺,把臺東豐富的藝術文化與在

地最具指標性的博物館進行交流; 在太平洋藝術節主場館夏威夷會議 中心,以山林生活為本的布農族八 部合音、達悟族的拼板舟大船下水 儀式的演繹、馬蘭阿美族的複音歌

謠,我們將臺東優秀演藝團隊推上 國際舞臺,受到來自世界各地觀眾 的熱烈迴響。這些經歷,遠遠超過 身即是海藝文展演本身,我們除了 讓在夏威夷的太平洋島嶼國家的參

加者們認識我們,我們自身也成為 參與其中的受益者。

結語

我們在推動南島文化方面, 始終堅持「認同比血統重要」、「平 臺比個案重要」、「脈絡比創新重 要」和「參與比地域重要」的理念。

透過這些原則,我們積極創造更多 人的南島體驗,讓這些文化在現代 社會中煥發新的生機。

此次在夏威夷舉辦的「身即 是海」藝文展演,不僅是對我們文 化的一次展示,更是我們與太平洋 各島嶼之間文化交流與互動的一個 重要介面。我們希望能夠讓更多人 了解和喜愛南島文化,並共同推動 這些珍貴文化的持續發展。

創造更多人的南島體驗,是 我們長期以來的目標與願景。透過 不斷的努力與創新,臺東這片充滿 自然美景和豐富文化的土地,將在 南島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中繼續前 行,為全球文化的多樣性與豐富性 做出更大的貢獻。

(圖:臺東縣政府提供 / 王俊凱攝影)

航向綠島與夏威夷的 Torik-Sanayasay

文、圖/ Hacoi 林庭伃(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碩士生)

夏威夷人稱大海為 Moananuiākea。認為 "He Wa'a He Moku, He Moku He Wa'a"「一艘獨木舟如同 一座島嶼,一座島嶼如同一艘獨木舟」。

在都歷部落一年又半載地陪伴「竹筏帆船 Torik-Sanayasay 號」出生至今,成長為青年,這艘

船正是受到那一雙雙手的幫助(laulima)與眾人的 愛戴(kuleana),於 Amis 旮亙樂團《Mikiting to Liteng-牽源》的樂聲中,漸漸譜出她自己的樂章 〈Sanayasay-南島風帆〉,Torik-Sanayasay 號的目 標要划去綠島,遙望夏威夷(Tangasa i Hawaii)!

為啟航綠島(Sanayasay)探路,我們旮亙樂 團率先飛往夏威夷參與第 13 屆太平洋藝術節(13th FestPAC),展開一趟——無論是對個人自我的再 看見、或是對 Sanayasay 這孩子的未來——都產生 了深遠意義的航程。

船歌:兩個南島

2024/05/25 在飛往夏威夷 前,已調整好狀態、靜待 出海的 Torik-Sanayasay (竹筏帆船)船身,靜置 在阿美族民俗中心的涼 亭。(Hacoi 拍攝)

這是一趟豐盛的航行,旮亙身兼臺灣代表(6 月 6 日開幕式的出場、7-12 日節慶村臺灣館的表演 與駐點交流、9 日踩街遊行)與臺東代表(8 日孫 逸仙公園的演出、8-9 日 Downtown Art Center 的 工作坊)、10 日與杵音文化藝術團和臺東獵人學

校共同代表致贈予畢夏普博物館阿美族的傳統樂器 (竹鐘、鼻笛和口簧琴)及排灣族的陶壺、11 日受 邀至玻里尼西亞文化中心(PCC)演出(亦有更多 樂器致贈),此外最重要的 5 日大船入港儀式(Wa’a Arrival Ceremony,或歷屆稱為W a'a kiakahi)—— 我們絕不錯過。

興奮不已!在 Kualoa Regional Park 的海灣,

不絕於耳的南島樂舞聲及各樣的船舟——馬上連結 回自家的 Torik-Sanayasay(我帶了它的一部分來)。

我們在此見證了船員全女性的舟、也望見彼方那自 1976 年始掀起整個太平洋地區航海文化復興浪潮 的 Hōkūleʻ a 號。

上圖:

1976 年夏威夷在 Papa Mau 的帶領下 用傳統的尋路領航 ( Wayfinding )技 術成功航至大溪地的 Hōkūleʻ a 號就在正前 方(正中央)。(Hacoi 拍攝) 右圖: 旮亙透過現地採集 的果實、廢棄竹, 配上隨身小刀—— Kakeng 、 Satongtong (裂痕鼓)、Salekal (號角)等各樣樂 聲接連現蹤(真美 妙)——很快吸引 來自各地的家人們聚 集。(Hacoi 拍攝)

旮亙夏威夷行

amis 旮亙樂團演出 Sanayasay 南島風帆

「1976 年玻里尼西亞航海協會(Polynesian Voyaging Society)透過傳統工法(亦使用現代材料) 建造的 Hōkūleʻ a 號、再藉助來自 Federated States of Micronesia (FSM)的 Satawal 島的航海大師Mau Piailug(敬稱 Papa Mau)不吝『分享』其代代家傳 的星空航海(wayfinding)知識——在不使用現代儀 器導航下,依循日月星辰、雲和風、洋流與波浪、魚 和鳥等的線索引路——完成了夏威夷航往大溪地數千 公里的航行。」

Hōkūleʻ a 在夏威夷語是一顆「歡樂星」(即大 角星),同時也被視為夏威夷島嶼的「天頂引導星」 (指引找到該島嶼的星);而夏威夷語 Makali’i或 毛利語 Matariki(即卯宿星團/七姐妹、日語 Subaru 及阿美語 Malawinawinaay a fo’is)(母語:少多 宜.篩代提供)則恰是指引臺灣島嶼所在的群星。受

到近年來積極訪臺(母親的島嶼)交流船舟文化的 Kimokeo Kapahulehua(敬稱 Uncle K)熱情感召, 一路上在山鹿(李後璁)星空航海團隊的牽引、再讓 旮亙樂團牽回夏威夷這 個源頭(Uncle K 的故 鄉),所有一切發生在 這裡與那裡的「聚」, Hōkūleʻ a 歡樂星,便是 我們參與太平洋藝術節 最大的「源音」。

2024/06/22 在太平洋黑潮上航行中

的 Torik-Sanayasay。(Hacoi 拍攝)

夏威夷小辭典

Laulima 互助概念

(Lau 是四百、很多的意思;lima 是手),要在獨木舟裡好好 的生存需要大家很多的手幫忙(強調互惠互助)。

kuleana 責任概念

每個人在船上/島上都有 kuleana 責任,要好好照顧這艘船、 照顧這座島嶼,沒有一個人置身事外。

——(筆者個人筆記,節錄「李政政 2023.02.04 於臺東國立臺灣史前文化 博物館『不只是航海:獨木舟 Alingano-Maisu 的大洋洲故事』演講」筆記)

「傾聽那來自源頭的聲音」(源音),是十多 年來伴著我成長的信念,在這趟陪伴竹筏帆船 TorikSanayasay 實踐「航向綠島與夏威夷」的航程。

我流淚:「Papa Mau 的兒子 Sesario Sewralur 此 刻也正在現場!」——開幕主持人於 FSM 退場時表達 「對父親 Papa Mau 的感謝並感動 Sesario 的出席」; 我感動:「沿著 Kalākaua Avenue 街道敲響〈Satimolan a Finacadan-南島的印記〉樂聲」的時刻;我為我的 孩子感到驕傲:「在 PCC 舞臺上聽見每個人唱出內心 〈Sanayasay-南島風帆〉聲音」的時刻,臺東海濱的聲響, 一樣揚帆於夏威夷,高唱船歌。

「Ira Taiwan - Sa’icelen! Ira Hawaii - Sa’icelen! IraWoh~!」──我們為所有的 Ohana 家人們呼喊著(加

作者/ Hacoi(林庭伃)

油)。透過在生活中實踐與分享土地長出來的樂音, 我們一起找路回家──回到臺灣,再續寫我們航向 Sanayasay(綠島)的篇章! Torik-Sanayasay 號 | 船團簡介

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碩士生。尋

星空航海的路來到臺東成功都歷部 落,學習傳統竹筏帆船的製作, Torik-Sanayasay 號的媽媽。

自 2014 年起臺東縣南島社區大學發展協會持 續精進竹筏帆船技術,2023 年與 Amis 旮亙 樂團合作執行在都歷部落耆老指導下製作的 「Torik-Sanayasay 號」竹筏帆船,於 2023 年 7 月 22 日下水,並在 2024 年 6 月 21、22 日 完成「航越黑潮、往返 Sanayasay 綠島」的 航程。

編化萬千:

藤木植人太平洋藝術節交流訪談

文/ 許佳慈(海海臺東執行編輯)

Madawdaw 家屋

位於麻荖漏部落,只有座標、 沒有地址的阿美族家屋,「藤木植 人」的工作室坐落於此,屋內擺放 著乾燥的藤料,它們還需要經過小 刀削成藤皮,才可以被編成背籃、

藤蓆,如果藤料足夠長,也許會長 成家屋的一部分,可能是牆面,也

可能是屋頂。黃藤貫穿了藤木植 人的整體理念,幾乎可以稱為有 「藤」故我在。

藤編的多樣態

在太平洋藝術節以工藝組登 場的藝術家藤木植人,在 6 月 9 日 的工作坊中,帶著大家修整、拗折 來自臺灣原生種的藤皮,隨著步驟 彎彎繞繞,每個人的手腕上,最終 都掛著具有勇士象徵的藤編手環。

黃藤的特性在於韌性非常好,跟隨 步驟一步一步來,能編成海浪狀的 曲線,也能繞成飛魚形狀的餐盤和 魚荃的再進化狀態——魚荃夜燈, 仰賴個人技巧,黃藤在「植人們」 手上,似乎能化作萬物。

全自然材料搭建的傳統屋 (許佳慈攝影)

工作坊製作之海浪手環 (圖:臺東縣政府提供)

三年蓋一間還是一年蓋三間?

千里迢迢來到夏威夷,除了工 作坊的教學外,與當地建築大師的 交流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 83 歲的 Uncle Francis 整整一週皆與

繞遠路或是走捷徑

他們一同蓋屋。在臺東本地已經看 不到的船屋,依然是夏威夷珍貴的 傳統屋之一,和藤木植人們在臺灣

常見到的傳統屋建材不同,Uncle Francis 使用極細的鐵木即可搭建船

屋,因為木質堅硬,即使人在上頭 行走也絲毫不必擔心,不僅如此, 綁紮的繩材更讓他們不住懷疑,不 是取之自然的黃藤或林投葉編繩,

而是工業傘繩,傘繩的損耗小,又

能節省備材的時間,早已成為夏 威夷部分建築的得力助手,Uncle

Francis 很實在地讓他們上了一課。

在尋求快速的工業化時代, 手作行業往往受到成本打擊,我們 不再能完全依循古法看待工藝品, 在如何靠近傳統和更好地追求效率 中,取得平衡後的傳承顯得更加重 要,也許就像黃藤織就的背籃一 樣,入山採集、曬乾削藤,再到燻 製、編織完成,既然大自然串聯起 一切,有些信念就不值得動搖,記 得在傳統本心中,保有舊的靈魂、 擁抱新的生命。

受訪者:虎柏蒝 fuyan naemod

作者/許佳慈

普通人,天生臭臉綜合症,精神和體力 24 小時保持省電模式。愛看也愛寫一些有的 沒的,大多時候不是很清醒。

HU HO HO !

東布青太平洋藝術節 交流訪談

文/ 許佳慈(海海臺東執行編輯)

tastu baning 在布農族族語直

譯為共享一盆爐火,圍著爐灶一起 吃飯的人,即指家族、家人。東布 青以此為理念,串聯臺東延平、海

端等地的布農族青年,實現跨部落 的凝聚,點燃薪火,持續相傳。

東布青全稱為社團法人臺 東縣布農青年永續發展協會,在

2016 年另成立東布青樂團,結合 布農族傳統樂器與歌謠,在臺東各 地展現專屬布農族的音樂風采。

東布青在前往太平洋藝術節

所表演的曲目有來自母親告誡孩子

的傳統童謠組曲,也有高昂自信的 古調〈報戰功〉等等,在 6 月 9 日

的夏威夷慶祝大會遊行結束後,東 布青就在 Waikiki Beach 的榕樹下,

自主掛上布條,持續彈唱布農族歌 謠,即使英文不夠流利,也持續向 駐足在前的遊客們介紹自己。

東布青談到其實團內並沒有 太多成員有國際交流的經驗,布農 族不同於其他參與太平洋藝術節的 民族,在他們的語言裡,並沒有海 洋和舟船的詞彙,也沒有舞蹈,但 由於布農族的傳統歌謠裡,並沒有 細分誰擔當主音、合音的概念,而 是需要眾人們一起吟唱,在歌唱的 過程中,聽見別人如何發聲來相互 搭配,才能構成屬於布農族人歌曲 的靈魂。

「我們唱歌的線條,就像山 的稜線一樣,會有懸崖,也會有平 坦的。」只有當所有人一起唱歌 時,才能在歌曲中找到自己的位 置,這種即興正是布農族人歌唱的 特點,有高亢、也有低潮,這次的 太平洋藝術節,讓布農歌謠跨越遠 洋及疆界,停留在與會所有人心 中,久歌不輟。

受訪者:胡正宏 salizan istandaa

作者/許佳慈

普通人,天生臭臉綜合症,精神和體力 24 小時保持省電模式。愛看也愛寫一些有的 沒的,大多時候不是很清醒。

「小飛魚文化展演隊」於

2006 年以臺東縣蘭嶼鄉椰油國小 的小朋友組成。成立的初衷是希望 透過文化展演,拓展蘭嶼地區學童 的視野,提高孩子們對民族的自 信,進一步保存蘭嶼的傳統文化。

街頭上的拼板舟與海浪: 髮舞與小飛魚

文/ 顏子矞

2024 小飛魚來去夏威夷

帶孩子去夏威夷參加第十三 屆「太平洋藝術節」是一個做了好 久、又好大的夢,至今我都還不太 敢相信,我們居然成功地站上了世 界的舞臺!

記得 2019 年,我們應邀去了 波蘭國際兒童藝術節演出之後,校 長問我下次要不要參加四年一度的 太平洋藝術節?

我瞪大眼睛問她:「我們被 邀請了嗎?」心中的激動無法平 復。

但校長淡淡的回答:「沒有 邀請也可以去啊!」

原來校長是想帶孩子去參與 這場難得的國際盛會,順便看看 能不能有機會演出。「我們自己 去!」於是成為了接下來努力的目 標。面對龐大的行政壓力,校長一 肩扛起,思考如何把波蘭剩下的款 項轉移到前往夏威夷。

2020 年,全球疫情擴散,藝 術節確定延期,好不容易開始的計 畫也只能被迫暫緩……。

幾年過去了,這個參加太平 洋最大藝術慶典的春秋大夢,也慢 慢地在我心中淡去。

2024 年,夏威夷確定主辦第 13 屆太平洋藝術節,臺灣中央政 府和臺東縣政府也受邀組團前往。

我們便積極地跟臺東縣政府文化處

聯繫,爭取能在夏威夷當地演出的 機會。

後來,與衛福部公文往來數 次,與捐款人一一聯絡,與臺東縣 政府溝通,成了我們行政工作的日 常;但我的心中仍充滿了許多不確 定,我們真的去得成嗎?皇天不負

苦心人,臺東縣政府將我們納入表 演名單內,讓我們得到了一次演出 的機會。不只如此,我們還參與了 國家代表隊的遊行活動和晚宴,最 棒的是孩子們竟站上藝術節主場地 演出,讓世界看到蘭嶼!

我們的演出震撼了夏威夷現 場的觀眾,大家都很想知道這些孩 子從哪裡來,不但隨著我們的歌聲 和舞步忘情歡呼鼓掌,甚至最後感 動地流下淚來。

原本,只是想讓蘭嶼的孩子 有機會親身體驗這國際盛會、打開 視野。沒想到最後竟然有機會站在 世界的舞臺上。

我們沒有受邀,不是代表團, 卻達成了一場漂亮的國民外交,這 些來自蘭嶼的孩子真的太令人激賞 了。

作者/顏子矞

椰油國小老師,1971 年在高雄出生,11 歲 左右跟著家人到蘭嶼旅遊,大學時代跟著 教會團契一起到蘭嶼帶營隊,然後無可救 藥的愛上蘭嶼。

2006 年如願到蘭嶼任教,之後帶領椰油國 小參加各項競賽及展演,並組「小飛魚文 化展演隊」,立志把蘭嶼的文化推展到世 界舞臺。

文/呂惠嵐

高雄 Masuhuaz 及臺東 Tuapuu 的布農族人。就 讀於臺東大學南島所,目 前還在跟論文奮鬥中。

當地人與遠方船隻

「前方陸地無法走,就走海的路吧!」是這次田野最深刻的

體悟,太平洋島民和海洋的緊密相連在此趟旅程中處處可見。

此次太平洋藝術節入港儀式( )是非

公開的活動,周邊所有入口都設有警察管制,我和夥伴只能在臨 近的海灘上觀看,有些人試圖進入,然而都被擋下了。當下我內 心感到有些失落,於是決定靜下心來感受活動氛圍,便找個視野 佳的地方坐下,看著海上緩緩移動的船、聽著會場傳來的陣陣聲 響。此時,後方傳來吹螺的聲音 是一位當地人,遠方的船也

傳來悠悠的吹螺聲彼此呼應著。之後他坐上衝浪板隨著海浪慢慢 地遠離陸地,彷彿陸地的界線不存在,一切是這麼的無拘無束。

後續的田野工作中,更加透過訪談體會到即便殖民政策造成 航海文化的流逝,但他們對大海、對自由的嚮往從未停歇;海洋 的呼喚引導他們克服困境,走回自己的路。

初划獨木舟航行的經驗

「感受風,它會帶你到要去的地方」

文/汪業翔

從臺灣北部逃離,努力學習人類學知識,卡在理論與實務的隙 縫中,不斷掙扎的臺東大學菜鳥研究生一枚。

跟著節奏一槳一槳地用力划動 ,

讓身體隨著船身及浪漂動 , 風滑過肌

膚,能感受到自己與海的交融。

沒有任何划船經驗的我 , 只有在

登船前 , 工作人員在岸邊拿著槳 , 比

劃示範划槳的動作 , 以及換邊的指

令 , 還沒來得及吸收理解 , 就已經坐

上了船 , 隨著船頭隊友的節奏 , 賣力

地划動船槳 , 一開始還抓不到划槳的

角度 , 很容易就感受到槳推動著水的

阻力 , 直到三 、 四槳後 , 漸漸地才找

到正確的手法 , 以不阻礙隊友的方

式 , 一起將船往前推進 , 前幾次的換

邊 , 也還沒掌握正確的姿勢 , 而三番

兩次地將海水潑灑在隊友及船上 , 幸

好大家都很包容 , 以笑容及笑聲來鼓

勵我。

舷外浮桿獨木舟出發航行

剛開始很在意自己有沒有划得正 確 、 有沒有划在節奏上 , 而不斷地看 著自己的槳以及隊友的槳 , 只感受到 手的力量而忽略了其他任何的感受 , 直到划到一半時 , 看見清澈的水底 ,

才意識到我沒有享受在這趟航行之

中 , 當 我 把視線轉移 , 只用身體去感 受波浪 , 慢慢看向海面至遠方 , 有山 有船 , 頓時間感受風從臉上拂過 , 這 是全新的體驗。

後半段已經掌握節奏 , 跟著指令

輕鬆地換邊 , 感受著乘風破浪的喜

悅 , 與隊友快樂的交談 , 不知不覺就 回到岸邊。

回到岸上的小插曲是隊友在下船 時忽然重心不穩而跌坐海中 , 我們其 他人趕緊將他攙扶而起 , 原本岸邊幫 我們拍照的夥伴 , 也從笑容轉變為驚 恐的表情 , 好在海是柔軟的 , 而陽光 快速的烘衣功能及天氣的乾爽 , 讓我 們沒有感冒的風險 , 這也許就是夏威 夷成為度假勝地的原因吧。

文、圖片提供 / 江巧雯 si Jinakad 當蘭嶼遇見夏威夷 —芋頭、族語與樂舞的邂逅

睽違八年的太平洋藝術節 (Festival of Pacific Arts & Cultures, FestPac),在 2024 年於夏威夷歐

胡島(Oʻahu)舉行。臺灣中央與 地方政府以「臺灣是南島原鄉」、

「我們都是南島語族一家人」的理 念,作為參與此次第十三屆太平洋 藝術節的根基。然而,在夏威夷求 學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南島語族 (Austronesian)」這個名詞,夏 威夷當地幾乎沒有人會說自己是南 島語族的一份子,更多人認為自己 屬於「大洋洲(Oceania)」。不

禁讓我開始思考,我們是在做文化 交流,還是單方面的文化輸出?

藉由此次太平洋藝術節, 透過原住民族委員會補助謝永泉 syaman Macinanao 第二張專輯籌 備經費的支援,我很榮幸地邀請到 雅美/達悟族人們來到夏威夷參與 此次盛會。針對芋頭文化、樂舞教 育,以及族語復振三個主題,嘗試 深度交流。

樂舞、族語與文化推廣:「了解才 能相互尊重」

夏威夷舞蹈老師 Kumu Hula Michael Pili Pang,以及他創立的 學校及舞者學生們,展示了夏威夷 樂舞隨時代演變的多樣性。我們也

以雅美/達悟族語吟唱,輔以傳統

及新編曲調,以及傳統婦女頭髮舞 的共同練習,呈現樂舞與語言文化 合一的理念。在相互學習的同時, 在場的 Ricardo Trimillos 教授也發 現,投影片中的雅美/達悟語歌

詞,有高達 70%-80% 的詞彙與菲

律賓 tagalog 語相似,他幾乎能不 倚賴英文翻譯直接理解雅美/達悟 歌詞內容。

芋頭文化復振:「讓土地生產,讓 水流動」

夏大夏威夷研究中心的芋頭

田「 Ka Papa Lo’i O K ā newai 」。

在蘭嶼,芋頭的種植與照顧都是女 性的工作,也是女性勤勞與品德的 象徵。當雅美/達悟阿姨們發現夏 威夷的芋頭田的照顧者以男性居

多,她們非常羨慕!

夏威夷文化中,強調「土地 與人相互照顧」,及「Mālama

ʻāina 愛護、照顧土地」觀念,與 蘭嶼傳統理念不謀而合。

從芋頭、族語到樂舞,我們 沒有強調南島語族,沒有強調原 鄉,也沒有強調我們都是一家人。

但在對話交流中,處處顯示了兩島 的文化連結。協助我們安排芋頭文 化訪談的美國東西方文化交流中心 藝術計畫(East-West Center Arts Program),其負責人 Eric Chang 也表示,透過此次交流深深感受到 蘭嶼和夏威夷的連結,並提出未來 進行跨國田野合作的可能性。期望 臺灣未來的文化交流方向,除了盛 大的舞臺展演外,也能有更多分享 的空間:透過對話與經驗分享,建 立更深層而非表面的連結。

作者/江巧雯 si Jinakad

夏威夷大學瑪諾阿分校(University of Hawaiʻi at Mānoa)博士候選人,達悟民族 音樂研究者。

臺灣與太平洋藝術節的距離?!

文/ 林芳誠(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研究典藏組助理研究員)

先說結論

近期我同溫層的社群平臺紛 紛湧出許多對於太平洋藝術節的感 想、心得或是對於政府單位的批

評,如果想要多了解臺灣和「南 島」的關係,歡迎來史前館「南島

世界.世界南島」常設展廳參觀, 雖不保證有令你滿意的答案,但一

定可以讓你獲得許多思考的機會,

且唯有愈加琢磨,我們對於臺灣參 與南島——這個以語言學、體質 人類學、考古學為基礎的學科定 義——才會有更多的反思和屬於自 己的解釋。

回顧

記得2016年,當自己還搞不 清楚某某尼西亞,更別提太平洋歷 史、文化和社會狀態的時候,就懵 懂地與學術界前輩一同參與了在關 島舉辦的第 12 屆太平洋藝術節。

礙於沒有太多基本知識,加上年少 輕狂的氣焰,到了當地後總把目光 和砲火聚焦在以原民會為主的臺灣 團隊身上,返國後花了很多篇幅提 出自以為是的評論……事後想想, 自己怎麼會這麼無聊,花了一堆錢 和時間跑到國外去觀察自己國家的 缺漏,卻失去了可以認識太平洋國 家的機會,充其量只是呈現自己不

作者/林芳誠 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研究典藏組助 理研究員、南島常設展廳主要策展人, 政大民族學博士,被博物館耽誤的職棒 選手及搖滾樂手,主要領域在於無形文 化遺產與南島文化研究及展示規劃。

敢踏出認識陌生環境的第一步,只 能留在原地、像無頭蒼蠅一樣打 轉。

所以此行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就是不要把焦點投射在檯面上,那

些總是令人不甚滿意的表現形式 (當然有些比較嚴重的問題還是要

持續關切,而不是藝術節熱潮結束

後灰飛煙滅),反而更應該要想好 自己為什麼要參加太平洋藝術節?

我們可以用什麼樣的議題與那些對 象交涉/交流,預設具體帶來的效

果有哪些——基於公務出國預算是 來自人民納稅錢的前提下,這些行 動可以對自己的服務單位、國家、

全體臺灣人民帶來什麼益處。回歸 重點:我/我們/臺灣為什麼要參 加太平洋藝術節?希望從中展現什 麼、獲得什麼?

思考,我們為什麼要參加

太平洋藝術節是太平洋規模 最大的藝文展演、工藝製作與交 流、學術政策討論與意見交換的場 合,但是「臺灣為什麼想要參加太 平洋藝術節?」是我在這次藝術節 期間最常被太平洋友人問到的問 題,延伸來看,臺灣基於何種理 由、具有並想要用什麼資源投入太 平洋?主辦太平洋藝術節的太平洋 共同體(Pacific Community)共有

27 個以太平洋島國為主的會員國, 臺灣雖非會員國,但自 2004 年受 帛琉、2008 年美屬薩摩亞、2012 年索羅門群島(2019 年斷交)、

2016 年關島,再到今年的夏威夷, 皆因友臺關係而被主辦國以觀察員 或特別貴賓等身分參與,但中國的 一帶一路政策,不僅拔掉我們位在 第二島鏈的邦交國索羅門、吉里巴

斯和今年年初與臺灣斷交的諾魯

(以及曾在 2004 年短暫建交卻因 國內政治動盪而斷交的萬那杜), 放眼太平洋的許多國家也和中國具 有邦交關係以及相對優渥的經濟資 源,臺灣不適合再以大陸型思維與 中國在太平洋牌局上撒幣競逐。

我們除了「原鄉」、「故鄉」 或「首都」這種從語言學、體質人

類學與考古學假說而自行截長補短 的論述之外,如果「文化」是賴以

維繫與太平洋、甚至是東南亞(雖 然總是以經濟取向的南向政策為

主)國際政治關係的方式,我們還

有什麼議題是可以從別人的經驗中 獲得反思,進而使參與的個人到群

體,群體到社會、社會到國家都可 以累積不同層面的益處,而不是與

大陸型思考模式如出一轍,透過人 海戰術的單向性歌舞展演與國力輸 出。值得一提的是,下一屆主辦國

新喀里多尼亞正處於水深火熱的獨 立抗爭中,如果未果則可能由下下

屆主辦國斐濟接手,但這些國家和 臺灣的關係相對不穩定,是否能再 被以友善態度受邀參與,則必須持 續觀察。

然而,我們除了高級飯店享 用晚宴、舞臺上的樣板歌舞,其他 時間大概很少有機會和這些會員國 及其國內諸社群達到實質意義的互 動,而太平洋島國基於生活場域 (如:親屬、生計、求學等)以及 國防、政治、經濟因素時而緊密串 連在一起,每個區域也都會藉由不 同形式的文化活動與實踐,建構屬 於自己的認同感,臺灣在缺乏人際 網絡共伴的前提下,若再缺乏參與

動機、預計達到的效果,以及未來 可以如何延續等規劃,恐怕最終就 會只是走馬看花,將沙灘、椰子樹 和具有異國情調服飾舞者的照片轉

化成一份符合 KPI 的報告書,然 後下一屆再重蹈覆轍。藝術節期間 各種大小活動同時,卻不同場地百 家齊鳴的方式展開,想要一網打盡 是不可能的,唯有知道自己為何要

參與、如何參與、參與過程需要投 入哪些準備、臺灣和太平洋有哪

些議題是可以讓「對話」真正產 生,而非單向性訊息傳遞,以及參 與結束後可以有哪些值得繼續延 伸,而不是一廂情願地模仿或比 較......等等的思考,我們才有機 會藉由文化作為南島外交的途徑, 讓臺灣真正成為南島族群的一份 子,分享與交換彼此的生命經驗, 一起創造對於邁向未來的想像和實 踐。

聚合.開放

2024 南島文化學術論壇

文/林靖修、薛睿緹

擁抱世界,深耕在地——

「聚合.開放:2024 南島文化學

術論壇」,透過兩場專題演講與

四場主題論壇,讓長期投入南島

語族文化研究的學者,以及擁有 豐富和世界南島語族交流經驗的 原住民族族人齊聚一堂,彼此對 話。歡迎一起共襄盛舉,讓我們 從臺東思考與世界南島的連結。

論壇第一天邀請獵人學校創 辦人 Sakinu Yalonglong 進行專題

演講,在與蔡政良教授及孫大川 教授的對談中,為臺東與世界南

島的連結尋找更多的可能性;第 二天邀請致力於臺灣與世界南島

考古研究的陳有貝教授與蔣斌教

官方網站 臉書

究視野出發,一起想像臺東和世 界南島的關聯。

四場論壇將以臺東的原住民 族生命力、在地藝術行動、世界 南島與臺東及考古學和語言學研 究為主題,以「開放」的視野「聚 合」成果,透過臺東原住民族人 與年輕學者分享在世界南島社群 的學術研究和生活經驗,探索臺 東年輕世代如何擘劃與世界南島 的連結。

期待經由「聚合.開放: 2024 南島文化學術論壇」促成對 話與交流,讓關心臺東與南島文 化的人們相聚於此,擁抱世界, 深耕在地。 南島放送

授對談,從考古學和人類學的研

■ Sakinu Yalonglong 著作 《山豬.飛鼠.撒可努》 新北市:耶魯國際文化

作者 / 林靖修

■陳有貝教授著作

《山林裡的南島語族:台灣原住民族群的形成論》 新北市:Ainosco Press

臺東大學公事系教授,兼任南島文化中心 主任,人類學長工。習慣在山林學習布農 族和太魯閣族文化。

作者 / 薛睿緹

喜歡很多東西,最喜歡的運動是在床上翻 身,但經常失眠。投過幾次文學獎,都是 睡不著才寫出來的。

綠島海邊的泰來草

文、圖 ∣ 呂佩倫

綠島又稱火燒島,其中許多人

難忘的應該是海草系列,除了著名 的海草冰,綠島阿嬤做的海草蛋

餅,也是遊客必吃的美食之一,然 而,鮮少有人注意綠島原生開花海 草植物「泰來草」,它們才是正宗 具有固定溫室氣體,降低氣候變遷

造成衝擊的植物喔!平常漲潮時總 是淹沒在藍天海水中的海草們,可

是地球的小救星之一喔!綠島的海草

床也是許多潮間帶生物和海洋生物 的棲地與食物來源,對於維持海洋

生物多義性很重要,但是他們也很

脆弱,無法抵擋人為的環境汙染與

過多的踩踏,須要好好珍惜與愛 護。

炎夏在海邊遛狗

文 ∣ 鄭肇祺

在臺東遛狗,海濱公園是好地 方。

這個夏天焚風不斷,只有在日 落時分海風稍為清涼。大小狗狗在 海濱牽著主人,不,是主人牽著狗 狗,在草地上、堤防旁,熙來攘 往,時而吼叫,時而嗅探,主人相 視而笑。記不住人的名字不要緊, 只要記起狗狗的稱呼,下次重遇就 是朋友。

我待狗狗滿足,早已汗流浹 背,海邊生活似是寫意,實是需要 補充大量水份,才能活命再來。狗 狗喝水,人呢?臺東清涼飲料也是 不絕,日落時剛好可以探味。

作者 ∣ 鄭肇祺

吃喝玩樂的人類學家,以看虱目魚吃飼 料為療愈方式,從農田、魚塭走到超 市,學習有故事又顧品質的農漁產品行 銷方式。一邊社會實踐,一邊共學共 作,被鹽巴、橄欖、黃藤調味過,成為 一條有理想的鹹魚。

作者 ∣ 呂佩倫

國立臺東大學生命科學系副教授,專 長:濕地生態、植物學、生態學等跨領 域研究,興趣為音樂、運動、文學,曾 獲2023倫敦國際設計獎建築設計類「金 獎」、2023臺東大地藝術獎之「大地簇 力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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