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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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勞動者205期
2019年12月26日出版
發 行 人：蔡培元
觀 點
撰述小組：張烽益 洪敬舒 楊書瑋
Î 2019回顧
02
總 編 輯：孫友聯
編輯委員：柯妧青 白正憲 吳玉祥
2019勞動事件與勞動政策回顧
吳昭呈 吳國財 孫一信 林宗弘 林佳和 林慶男
Î 2019倡議
張謝庭 管紹君 黃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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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送員之死，給台灣社會什麼啟 發
25 30 35
經濟民主是勞工運動的新戰場 合作經濟：資本主義的一種解方 居住世代不公如何解
廖蕙芳 鄭雅文 林進勇 許守活 黃昱凱 江明芸 歐名凱 勞動者雜誌1984年4月7日創刊 臺灣郵政台北雜字第1266號執照 登記為雜誌類交寄局版台誌第4625號
報 告 Î 2019行動
05 08 12 15 18
「外勞預核制」違反就業服務法 「本勞優先」原則 鬆綁工時不是救經濟的萬靈丹 基本工資的積極策略－調整與立 法 「自經區」一帖經濟自盡的毒藥 2019行動記錄
Î 2020行動方案
41
「永續平等」的社會、經濟與政 治新願景
訂閱方式： 一、ATM轉帳服務 戶名：台灣勞工陣線協會 帳號：09310116958 銀行：第一商業銀行總行營業部 二、劃撥轉帳服務 帳號：50118157 戶名：台灣勞工陣線協會 勞動者雜誌社THE LABOUR 台北巿中正區林森南路4之2號4樓 4F., NO.4-2, Linsen S. Rd., Taipei City 100,Taiwan
電話(TEL)：02-23217648 傳真(FAX)：02-23914232 網址：http://labor.ngo.org.tw E-MAIL：labornet51@gmail.com
2019回顧
2019年勞動事件與政策回顧 ▌▌文
孫友聯
歷 經 了 2017 年、 2018 年 兩 年 來
職業安全健康連線和台灣勞工陣線長
兩次工時修法紛擾，2019 年在勞工政
期倡議的《勞工職業災害保險法》，勞
策與立法上算是相對平靜的一年。在
動部終於在 6 月 6 日依行政程序法正
工時議題上除了零星出現幾件、要求
式預告，成為近年來最重要的勞動法
擴大四週及八週變形工時、責任制工
案發展。勞動部公告的版本草案共分
時等讓工時更彈性化的鬧劇之外，勞
六章，計一百零六條，主要內容包括
動部公告《勞工職業災害保險法》算
擴大職災保險的保障範圍、擴大納保
是 重 大 勞 工 政 策 上 的 發 展。 惟 2019
對象、提高投保薪資上限、充實並增
年初及中旬的兩場罷工航空業先後的
進各項給付、整合職災預防與重建業
罷工事件，考驗社會對勞工行使集體
務，明定應收保費 20% 範圍內提撥經
行動權的認知，以及國內集體勞動權
費支應辦理、強化職災重建業務、完
相關保障是否充足之外，雙十連假兩
備職業傷病通報機制，以及提高各項
名外送員之死，也突顯許多勞動者曝
罰則額度等重要內涵。勞工團體推動
露在無任何法律保障的問題，引發社
職災保險法的重要目的，是為了透過
會的高度關注。
風險的社會化，避免勞工在遭遇風險
以下，我們回顧幾件勞工重大法
事故時陷入勞動關係和生活的困窘，
案發展，以及引發社會高度關注的勞
惟這部極為重要的社會保險體制為
動 事 件， 除 讓 更 多 人 可以理解和持續關注 這樣議題之外，同時， 也 為 即 將 過 去 2019 年 留 下 重 要 的 紀 錄， 以 便社會各界未來監督 和追縱法案或問題的 發展。 首 先， 在 重 大 勞 動 政 策 發 展 上， 台 灣
2
205
SS職業災害的風險難以預測，因此，如何預防職災發生，以及在勞工遭 遇職災時得到適足的保障，成為推動勞工職災保險法的重要原因
2019回顧 2016 年蔡英文總統的政治承諾， 目前已確定無法在本屆完成，但 經過多年的倡議已為朝野共識， 希望行政院能於立法院改選後立 即送審，儘速兌現承諾、完成立 法。 此外，因應台灣邁入高齡社 會（老年人口超過 14%）及未來
SS中高齡者及高齡者就業促進法三讀通過相關新聞報導（翻 拍自原民台新聞畫面）
達超高齡社會，可能面臨的勞動 力短缺和銀髮就業需求，另一部跟上 進度的新勞動法，即《中高齡者及高 齡者就業促進法草案》，行政院已於 7 月 25 日完成審議並已達立法院審查當 中。這部促進就業專法的精神在於協 助和促進中高齡及高齡者就業、年齡 歧視禁止、就業獎勵和補助，以及成
2020 年開始調整天 23,800 ，時薪也從 原本的 150 元調整至 158 元。過去四 年，蔡英文總統執政基本工資總共調 整了 3,792 元，較馬英九執政八年的 2,728 來 得 多， 惟 蔡 英 文 總 統 所 承 諾 的《 最 低 工 資 法 》， 目 前 還 只 停 留 在 行政院審議的階段。
立中央及地方主管機關得推動銀髮人
在重大勞動事件上，前後兩件航
才中心，服務銀髮族就業等。然而，
空業的罷工事件受到社會各界重點關
《中高齡者及高齡者就業促進法》在立
注，無疑為台灣社會上了一堂重要的
法院衛生及環境委員會完成審查送朝
勞工集體勞動權的課，讓社會更能瞭
野協商後，在朝野摒棄成見共同努力
解勞工決定行使集體勞動集體行動權
之下，終於在 2019 年 11 月 15 日立法
的 目 的 和 考 量。2 月 8 日， 先 是 以 華
院三讀通過，但有鑑於中高齡及高齡
航機師為主的「機師罷工」引爆，罷
者就業的特殊性，未來仍仰賴中央及
工歷時七天，經歷四輸協商後於 2 月
地方銀髮就業中心功能的有效發揮，
14 日晚上十點落幕。這次罷工的主要
才能讓這部份促進就業的功能彰顯出
訴求包括過勞航班增派人力、副駕駛
來。
升訓制度透明化，保障國籍機師招募 然而，延續過去三年基本工資調
整 的 趨 勢，2019 年 基 本 工 資 審 議 委 員會作成基本工資連四漲的決定。其 中， 月 基 本 工 資 從 原 本 的 23,100 於
與培訓、禁止對工會會員秋後算帳， 與工會達成的權益事項由會員專屬 （禁搭便車條款）、撤換破壞勞資關係 主 管， 以 及 比 照 長 榮 航 空 保 證 第 13
3
2019回顧 個月全薪只有會員可享有。最終，勞
其，隨著通訊科技的發展，包括平台
資 雙 方 於「 疲 勞 航 班 」、 禁 止 秋 後 算
經濟等各項新經濟如雨後春筍出現，
帳取得共識。部份訴求則取得一定默
而平台與外送員之間到底是平台宣稱
契，並在機師工會承諾未來三年不重
的「 承 攬 關 係 」， 還 是 最 後 勞 動 部 依
啟罷工的承諾中結束。
個 案 認 定， 對 於 勞 工 比 較 有 保 障 的
另一件罷工事件則是長榮航空空
「僱傭關係」，各方都有所堅持，各國
服員罷工事件。2019 年 6 月 20 日對工
的判定也莫衷一是。惟事發後勞動部
會與公司針對工會所提出的八項訴求
的專案勞動檢查，認定大部份的業者
進行勞資協商不果，工會隨即宣布罷
都有「假承攬、真僱傭」的事實，台
工於下午 4 時生效，並於桃園市蘆竹
北市勞工局亦提出「台北市外送平台
區南崁的長榮航運大樓靜坐抗議，拉
業者管理自治條例」，規範業應盡基
起罷工糾察線啟動為期 17 天的罷工。 這次罷工於 7 月 6 日下午 17:50 簽下團
本義務，引發平台業者及其組織的強 烈不滿，認為這將扼殺產業和彈性工
體協議而宣告，但因罷工空服員需歸
作的空間。惟經兩件死亡個案之後，
還長榮航空識別證、護照、台胞證，
社會普遍認為無論法律關係為何，都
所以正式結束罷工時間為 2019 年 7 月 10 日的 24:00，長榮航空則遲至 2019
不應讓外送員獨自承擔所有風險，因
年 7 月 20 日才復飛所有航班。這兩次 的罷工事件不僅創下歷史，同時也突
此，政府針對新經濟模式下勞動者的 保 障 提 出 對 策， 刻 不 容 緩。 ( 作 者 現 為台灣勞工陣線祕書長 )
然國內勞工集體勞動法 保障仍顯不足的問題， 尤其，社會大眾對於勞 工行使集體行動權的不 滿，也突顯大部份人對 於勞動法的認知仍有很 大的提升空間。 而雙十連假期間的 「外送員之死」事件， 讓許多人意識到在自己 生活週遭的勞動者保障 嚴 重 不 足 的 問 題。 尤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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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基本工資調整是每年第三季的重要政策議題，2019年基本工資委員決 議自明年開始調整月基本工資調整至23,800，時薪調整至158元
2019行動
「外勞預核制」違反「本勞優先」原則
勞陣赴監察院要求啟動調查 ▌▌文
編輯室
行政院為了吸引台商回流，宣布
探底」的低生產成本競爭的落伍思維
將 在 2019 年 一 月 起 執 行 為 期 三 年 的
做法，早已經無法吸引中國的台商回
「歡迎台商回台投資行動方案」，只要
流，而當前台灣根本沒有再與中國競
在中國台商回流新設廠或擴增設備，
逐血汗經濟生產模式的本錢。
就可適用「外勞預先核配、 1 年內免
2019 年行政院又再度提出「歡迎
定期查核」的優惠措施。台灣勞工陣
台商回台投資行動方案」，只要是美
線認為「預核外勞配額」已經公然違
中貿易戰受衝擊業者、赴中國大陸地
反就業服務法「本勞優先」原則，勞
區投資達 2 年以上、回台投資
動 部 必 須 立 即 停 止 執 行「 外 勞 預 核
之部分產線須具備智慧技術元素或智
制」並廢止相關行政命令，並於 1 月 8 日，會同台灣勞動與社會政策研究
擴廠
慧化功能之企業，而且只要是該企業 屬於：5+2 產業創新領域、屬高附加
協會、經濟民主連合與大同公司關係
價值產品及關鍵零組件相關產業、國
企業工會等團體，前往監察院，向王
際供應鏈居於關鍵地位、自有品牌國
幼玲監委提出陳情，要求監察院應調
際行銷、經認定回台投資項目與國家
查是否有勞動部官員違法瀆職情事，
重要產業政策相關等上述五種產業當
如有則應對相關官員進行彈劾。
中 的 任 何 一 類 就 能 適 用：「 外 勞 預 先
行政院在 2012 年底到 2014 年底
核配、1 年內免定期查核，以及 Extra
也曾執行過以「外勞預核制」來吸引
制 再 提 高 10 ％， 但 總 比 率 不 得 高 於
台商回流的方案，但其成效不彰，實
40% 。」
際創造的本勞就業相當有限，之後在
根 據 就 業 服 務 法 第 42 條 規 定，
2015 年 又 再 度 延 續 提 出 的「 固 台 投
「為保障國民工作權，聘僱外國人工
資方案」也草草結束，可以顯見這種
作， 不 得 妨 礙 本 國 人 之 就 業 機 會、
國家以特別優惠措施來提供水電、土
勞 動 條 件、 國 民 經 濟 發 展 及 社 會 安
地、資金、租稅與外勞人力的「向下 5
2019行動 定。」 第 47 條 也 規 定，「 雇 主 聘 僱 外
聘雇本勞的精神，更是違法圖利特定
勞，應先以合理勞動條件在國內辦理
廠商。
招 募， 經 招 募 無 法 滿 足 其 需 要 時，
前 述 審 查 準 則 第 15-7 條 當 中 規
始得就該不足人數提出申請」，這也
定，「 中 央 主 管 機 關 辦 理 查 核 雇 主 聘
就是外勞僱用乃補充性而非替代性
僱 外 國 人 之 方 式， 應 符 合 附 表 七 規
的原則。不過，依據「外國人從事就
定。」 而 附 表 七 當 中 對 於 查 核 時 間 的
業 服 務 法 第 46 條 第 1 項 第 8 款 至 第 11 款工作資格及審查標準」第 14 條 之 8 規定，台商回流拿到外勞初次招
規定如下 : 「中央主管機關應自雇主 引進首名外國人入國滿一年起」才進 行第一次查核。這種行政機關以非法
募許可時，可先引進二分之一以內的
定的方式，在審查基準當中的附表偷
外勞，不過當「雇主雇用國內勞工人
渡自斷手腳、自我限縮查核基準的做
數， 已 達 其 新 增 投 資 案 預 估 聘 僱 國
法， 對 特 定 廠 商 放 水， 大 開 方 便 之
內 勞 工 人 數 之 二 分 之 一 者， 不 在 此
門，顯有違法瀆職之嫌。
限。」 這 就 是 外 勞 預 核 制 的 依 據， 顯 然 已 經 違 反 就 服 法 第 42、 47 條 的 母 法精神。
底 的 44.5 萬 人 大 幅 快 速 成 長 到 2019 年 10 月 的 71.6 萬 人， 增 加 27.1 萬
舉例而言，某台商回流企業新設 廠預計僱用總員工 200 人，政府核配 80 名 外 勞 名 額 再 加 上 120 名 本 勞， 企業在新設廠沒有任何一位本國勞工 階 段， 就 可 以 一 開 始 先 引 進 40 個 外 勞， 若 該 企 業 半 年 內 招 聘 到 60 名 本 勞， 就 可 以 再 核 給 40 名 外 勞。 此 時 該 企 業 僅 有 60 名 本 勞， 尚 缺 60 名 本 勞， 不 過 卻 已 經 雇 用 80 名 外 勞， 形成 80（外勞）： 60（本勞）的荒謬 情形，而且一年之後勞動部才會查核 企業是否有聘足 120 名本勞。因此， 「預核外勞配額」完全違反母法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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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 灣 的 外 籍 勞 工 人 數 從 201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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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成長率達 61% 。其中，產業外勞 的 從 24.2 萬 人 成 長 到 45.5 萬 人， 增 加 21.3 萬 人， 成 長 率 達 88% 是 主 要 的因素。而產業外勞的快速增加，最 主 要 是 在 2012 年 開 始， 新 引 進「 附 加 EXTRA 外勞制」與「預核制」這 兩個引擎，在附加外勞制的基礎上， 再加上預核制，讓產業可以更多、更 早運用外勞，結果就是讓產業外勞人 數一飛衝天。 雖 然 就 業 服 務 法 第 52 條 有 關 外 勞每年引進的總人數必須依「外籍勞 工聘僱警戒指標」，由中央主管機關
2019行動 邀集相關機關、勞工、雇主、學者代
來在第三世界國家享有的低勞動條
表協商之。但是這個條文已經在 1997
件、低環保標準的生產模式來吸引台
年通過超過二十年，勞動部從未制定
商回流，這根本是鯊魚回流，反噬勞
該指標，因此於 2018 年 10 月遭到監
工與環境的向下探底商業競爭模式，
察院糾正，且勞動部至今毫無作為。
而 違 法 的「 外 勞 預 核 配 額 」 圖 利 業
2019 年 10 月底為止，整體外勞人數
者，將成為血汗經濟的推手，必須立
達 到 71.6 萬 人、 產 業 外 勞 達 到 45.5
即中止。
萬人都是歷史新高，政府這次再以低 廉生產成本為誘因，想要重新複製原
SS 勞陣至監察院要求對外勞預核制啟動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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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行動
鬆綁工時不是救經濟的萬靈丹 勞工在勞基法第84條之1後門條款下的過勞陷阱 ▌▌文
編輯室
幾乎每隔一陣子，勞動法規鬆綁
在雇主團體強力的壓力之下，勞
的幽靈就會週期性出現，以強勢又帶
基法中的「責任制條款」和「變形工
著幾許委屈的姿態，控訴勞動法基本
時」規定，無疑就成為雇主及其團體
勞動保護如何傷害台灣經濟的發展，
延長勞工工時的提款機。尤其是規定
扼殺了中小和新創企業的生存空間。
在 勞 基 法 第 84 條 之 1 的 所 謂 責 任 制
尤 其 是 勞 基 法 中 的「 工 時 」 規 定，
工時，更長期以來成為雇主破解勞工
自 1984 年 立 法 實 施 以 來 更 常 被 標 示
工 時 保 護 的「 後 門 條 款 」， 無 論 是 否
為「 頭 號 戰 犯 」， 而 要 求 鬆 綁 工 時 規
為勞動部指定行業職種，雇主片面的
定，以便讓雇主可以更彈性的配置勞
宣 稱「 責 任 制 」， 已 成 為 近 年 來 台 灣
工 工 時， 就 成 為 雇 主 團 體 的 重 要 主
勞工過勞問題的重要原因。雖然，按
張，35 年 來 從 未 間 斷。 然 而， 勞 基
立法原意縱使被指定為適用對象，亦
法現行之工時規定，從原先的「一週
並非一般人認知的工時就毫無限制、
48 小 時 」 到 2000 年 的「 雙 週 84 小
排除所有休假及沒有加班費，但實際
時」，乃至於 2015 年再修法的再降低
的情形是處於弱勢的勞工，只能在毫
至「一週 40 小時」，及後來為確保更
無協商能力之下獨吞過勞職災的惡
有可能週休二日的，明定休息和例假
果。 雇 主 食 髓 知 味， 一 再 違 法 約 定
日的縮短工時修法，縮減工時儼然已
「 責 任 制 工 時 」， 並 且 透 過 其 政 治 影
是朝野和社會共識。而在歷次的修法
響力，要求勞動部無限過擴大適用對
中，亦有考量各行各業的需求，透過
象，例如，2019 年初在國發會的強勢
「責任制工時」和「變形工時」的設
主導之下，要求勞動部破例的以「薪
計作為配套，但仍然無法滿足雇主團
資門檻」作為指定勞基法「責任制工
體對於彈性化的予取予求，以致工時
時」適用範圍，就是最明確的例證。
保障的解構，週期性的成為勞、資、 政角力的戰場。
8
205
這 場 2019 年 工 時 保 護 保 衛 戰， 起 源 於 2018 年 8 月 國 發 會 在 美 國 和
2019行動 歐洲商會的壓力之下，第一次向勞動
無理要求，當然立即引發社會各界的
部 提 出 將「 高 階 主 管 」、「 責 任 制 專
反彈與不滿，而包括台灣勞工陣線、
業人員」和「新創公司」等 3 類工作
全國金融業工會聯合總會及各地產業
者，指定納入勞基法「責任制工時」
總工會發起抗議記者會的行動，除譴
的適用對象。其中，在國發會的提案
責並要求國發會立即撤回提案之外，
中， 只 要 公 司 規 模 30 人 以 上， 薪 資
同時也是向勞動部施壓，希望不要再
在公司中位數 2 倍或前 15% 的監督管
擴大「責任制工時」的範圍。尤其，
理人員，就可適用勞基法「責任制工
根據這次國發會的建議，凡薪資高於
時」的條款，讓勞工的工時更加的彈
基本工資 3.5 倍（若以當時基本工資
性。然而，這次國發會的提案理由並
23,100 計算為薪資超過 80,850 元）、
不被勞動部「勞動基礎諮詢委員會」
各行業別薪資中位數 2 倍以上，以及
接受，該委員會認為「定義不清楚、
科 學 園 區 內 月 平 均 薪 資 逾 20 萬 元 等
薪資及適用範圍不明確」而否決了國
白領及專業人員，都應適用勞基法責
發會的提案，就此，同為政府機關的
任制工時。這個提案的陷阱在於突破
國發會竟然逾越了行政分工的分際，
過 去 勞 基 法 第 84 條 之 一 特 定 行 業 特
正式的以機關新聞稿表達「深表遺憾
定職指定適用的慣例，第一次以薪資
和失望」，更指稱該案未獲通過實不
門檻「橫切式」一體適用所謂行業，
利 與 各 國 競 逐 人 才 及 吸 引 投 資。 然
因此，勞工團體認為「此門一開、後
而，這種不尊重其他部會的權責，以
患無窮」，不只違反了勞基法母法的
及由學者所組成的勞動基準諮詢委員
規 定， 更 埋 下 了 更 多 工 時 鬆 綁 的 伏
會的動作實屬罕見，更是無理，但國
筆。
發會並沒有因此而死心，逐立即修正
最終，勞動部在國發會和雇主團
提案後又再次送勞動部審議，最終才
體 的 的 壓 力 之 下， 公 告：「 事 業 單 位
迫使勞動部公告「事業單位僱用每月
僱 用 每 月 工 資 達 新 台 幣 15 萬 元 以 上
工 資 達 新 台 幣 15 萬 元 以 上 之 監 督 管
之監督管理人員」。雖然勞動部一再
理人員」指定適用。於此同時，勞動
宣稱受影響的勞工人數約僅為 3.8 萬
部也一併公告核定「漁船船員」為責
人， 再 加 上 一 併 公 告 的 漁 船 船 員 約
任制工作者。
4.2 萬 人， 人 數 雖 然 不 多， 但 某 種 程
國發會挾美國和歐洲商會自重的
度上卻似乎已宣告工時將往更鬆綁
9
2019行動 的 方 向 修 正。 目 前， 勞 動 部 公 告 適
按 勞 基 法 第 84 條 之 1 之 規 定， 雖
用 勞 基 法 第 84 條 之 1 之 工 作 者 約 有
然勞動部公告指定之適用工作者，得由
48 類， 近 三 年 來 新 增 之 行 業 工 作 者
勞雇雙方另行約定工作時間、例假、休
除了上開以薪資門檻為指定適用工作 者和漁船船員之外，倘包括「稻穀收 穫期從事稻穀之檢驗收購或烘乾作業
假、女性夜間工作，並報請當地主管機 關核備後，不受第 30 條、第 32 條、第 36 條、第 37 條、第 49 條規定之限制， 勞 雇 雙 方 之 勞 動 條 件 係 依 約 辦 理。 然
之人員」、「殯葬服務業之禮儀服務人
而，這並非意謂勞工工時及休假就可以
員 」、「 旅 行業之導遊及領隊人員」、
任一延長不受保障，而是要求勞雇雙方
「醫療保健服務業僱用之住院醫師」
參考勞基法之規定約定勞動條件後，必
（不包括公立醫療院 所依公務人員法
須以書面方式約定後送地方主管機關核
制進用者）、「商港碼頭船舶貨物裝卸
備，才能適用該條之規定。因此，勞動
承攬業之車機操作員、地勤作業員、
部及地方勞工主管機關應檢視過去指定
配艙作業員、解繫固作業員、車機維 修 員 」， 以 及「 船 務 代 理 業 之 責 任 監 督管理人員」等。 然而，有鑑於這個為勞工團體長 期 所 詬 病 的「 工 時 後 門 條 款 」， 週 期 性的成為雇主突破勞工工時保護的提 款 機， 一 再 要 求 擴 大 適 用 範 圍， 因 此，勞動部實有必要全面檢討這個當
適用之工作者，其雇主是否遵守這項規 定約定工時，以及所約定的工時是否危 害勞工健保等，確保的職業安全健康受 到一定保護。
二、 勞動部應明確相關工時指引，避 免各地方政府標準不一。 長期以來，適用於該條款的各行各 業約定工時並未有一致的標準，以致各 地方政府同意核定的標準不一，甚至過
初因應勞基法擴大適用範圍的彈性規
去亦曾出現地方政府核定的勞雇雙方約
定，檢視過去指定適用工作者的正當
定工時高於勞動部過勞職災相關指引的
性，並嚴格落實母法確保勞工工時保
標準。過去，在各方的壓力之下，勞動
障的相關規定，以避免勞工在雇主片
部公告了部份工作「工作時間審核參考
面約定工時下陷入長工時職業傷病風
指引」，但目前只公告「保全業之保全人
險之中。具體建議如下：
員」及「社會福利服務機構」等兩項， 其他的仍然讓勞雇任意約定，且可能導
一、 嚴格落實責任制工時規定的法定 要件，確保適用工作者之工時保 障。 10
205
致各地方政府審核標準不一的情形，勞 動部明顯怠惰。未來，應訂定時程逐一 公告其他適用各業之「工作時間審核參
2019行動 考指引」，以確保勞基法所揭示的工時保 護。
三、 全面檢討勞基法第 84 條之 1 的正 當性，明確化其適用落日機制。
長期以來，主導台灣經濟建設的強 勢部會，錯誤將「長工時、低工資」的 血汗經濟模式奉為圭臬，非但無法帶領 台灣經濟跨入另一個發展階段，反而讓 經濟陷入停滯不前的窘境，長工時下的
長期而言，應將勞基法第 84 條之 1
疲累與過勞，將更嚴重折損台灣經濟與
之適用工作者逐漸緊縮，必須工時的例
社會的活動與創意。因此，在縮短工時
外淪為常態。而過去勞動部亦曾將原先
的社會共識之下，政府更應該全面檢視
適用的「醫療保健服務員工作者」逐步
這些過勞條款存在的必要和正當性，也
排除適用。因此，為避免雇主一再的以
唯有讓每一個人的工時受到合理的保
為無限延長，勞動部應訂定短、中、長
護，才能避免勞工陷入過勞職災風險，
期的檢討期程，全面檢討並排除相關工
同時，也提升了台灣社會的活力。
作者，以符合縮短工時的朝野和社會共 識。
SS工會共同至國發會抗議用工時鬆綁當拼經濟的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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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行動
基本工資的積極策略－調整與立法 ▌▌文
編輯室
2019 年 基 本 工 資 審 議 委員會於 8 月 14 日召開， 會後作成了月基本工資調 整 3%， 從 原 來 的 23,100 元 調 整 至 23,800 元； 時 薪 則調整 5.3% ，從 150 元調 整 至 158 元， 行 政 院 亦 於 隔 日 快 速 核 定 該 方 案， 自 2020 年 1 月 1 日 起 開 始 實 施。
SS勞陣多次要求政府儘速針對最低工資展開立法工程
台灣勞工陣線對於基
調整基本工資時，資方團體總是透過
本工資連四年持續調整抱持歡迎和肯
各種管道製造反對調整的聲浪，甚至
定，但此次調整不若前三年調整幅度
於 2014 年與 2016 年以拒絕出席的方
（2018 年 月 薪 調 整 5%， 時 薪 7.1%；
式，企圖造成審議委員會流會。資方
2017 年 月 薪 調 整 4.7%， 時 薪 5.2%；
反對基本工資調整的理由數十年如一
2016 年 月 薪 調 整 5%， 時 薪 5.6%），
日，不外乎認為「調整基本工資將導
錯失了回應台灣低薪問題的好機會，
致成本大增，同時也壓縮企業生存空
實屬可惜。同時，這也突顯蔡總統尚
間 」， 或 者 將「 降 低 僱 用 誘 因 而 使 得
未落實的政治承諾，即「訂定最低工
勞工『為了一顆茶葉蛋，最後連一粒
資 法 立 法 」， 以 作 為 未 來 更 制 度、 更
米都沒有』遭遇失業」。
透明及更合理的調整最低（基本）工 資的依據。
字，無論是在經濟成長率、就業率和
最低工資調整不是洪水猛獸 台灣勞工陣線表示，每年第三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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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根據這幾年的政府統計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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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業率等表現上，資方團體視為洪水 猛獸所擔心的調整「惡果」非但沒有 出現，反而似乎對於國內消費有一定
2019行動 程度的正面影響。勞陣認為，台灣基
項 訂 定「 基 本 工 資 審 議 辦 法 」。 辦 法
本工資的調整其實相當溫和和漸進，
內雖訂有審議基本工資參考依據，包
因此，雇主團體應正面看待基本工資
括 國 家 經 濟 發 展 狀 況、 躉 售 物 價 指
調整的正面經濟效益，而非一再的用
數、消費者物價指數、國民所得與平
錯誤的認知來影響政府決策，否則勞
均每人所得、各業勞動生產力及就業
工的生活無法改善，回過頭來衝擊的
狀況、各業勞工工資及家庭收支調查
是台灣整體的經濟。
統計等資料，但從每一年的審議結果 來看，基本工資究竟依據哪種標準產
基本工資審議制度混沌不明 各國政府凡有制定最低工資制 度， 都 以「 最 低 工 資 」（ minimum wage） 稱 之， 唯 我 國 稱 之「 基 本 工 資 」（basic wage）。 根 據 國 際 勞 工 組 織（ ILO ,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 於 1970 年 提 出 的 131 號「 最 低 工 資 公 約 」， 決 定 最 低 工 資 標準的要素，應包括： ( 1) 勞工及其家庭之需要：勞工及其 家庭之需要應顧及國內一般工資 標準、生活費用、社會安全給付、 及其他社會團體之生活水準。 ( 2) 經濟因素：包括經濟發展要求， 生產力水準，及達到與維持高就 業水準之願望。 而我國目前所稱的「基本工資」， 並沒有明確定義，對於基本工資的法 律 依 據， 也 僅 為 勞 動 基 準 法 第 21 條 第 1 項「工資由勞雇雙方議定之。但 不得低於基本工資。」，並依該條第 3
生？或者由哪種審議機制產生？程序 為何？則完全無任何規定，加上「審 議辦法」的法律位階過低，導致近年 來，基本工資的調整機制，往往被行 政部門任意糟蹋，甚至曾經發生十一 年 不 調 整（ 1997 年 ~2007 年 ）、 上 級 機關片面「專業調整」（ 2012 年審議 結 果 送 交 核 定 時， 行 政 院 做 出「 只 漲 時 薪、 凍 漲 月 薪 」 決 定， 並 提 出 經濟成長率須連兩季大於 3% ，以及 失業率低於 4% 的附帶條件才調整月 薪。）、自行設定額外門檻（2013 年審 議委員會做出往後物價指數漲幅累積 達 3% 才召開的違法決議）等非預期 突發狀況。 由此可見，無論是審議過程或最 終決定，每年的基本工資審議總是在 一片混亂中完成。雖然「基本工資審 議委員會」是由勞、資、政、學各方 共同組成，但過去每年僅開會一日， 且當天就需決定調整數額，因此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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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行動 過程流於形式、亂無章法，審議過程
活水準，立法改變目前基本工資審議
也未公開，外界根本無法得知決議是
程序，提高審議的議決位階，並將最
否為全體共識，亦或是行政部門強勢
低生活所需，參考的社經指標入法，
主導下的結果。為了要解決當前基本
讓 制 度 更 為 健 全， 穩 定 明 確 的 調 整
工資調整亂象，勞陣長期以來主張應
最 低 工 資， 撐 住 勞 工 及 其 家 庭 經 濟
制 訂《 最 低 工 資 法 》， 使 最 低 工 資 審
生 活 ... 」。 然 而 勞 動 部 版 本「 最 低 工
議制度化、常態化、可預期化。法案
資 法 草 案 」 於 2018 年 11 月 29 日 公
必須包含最低工資調整參考指標、審
告 後， 2019 年 5 月 10 日 通 過 勞 動 部
議委員會組成與審議程序、最低工資
法規會審議送行政院審查迄今仍未由
的具體內涵與生效之期程範圍、落實
行政院公告，更遑論立法院的實質討
最低工資措施等等重要規範。如此，
論，因此最低工資法恐怕無法於蔡總
方能落實行政部門的執行監督與司法
統本次任期內三讀通過。
部門的裁判基準。
最低工資盡速立法
對於許多台灣基層勞工而言，調 整基本工資是他們唯一加薪的機會。 因此，勞陣認為政府應該以更明確的
低薪問題的存在已經是台灣社會
態度來面對台灣低薪問題，除了持續
的共識，而調整最低工資是政府最有
提升基本工資以宣示台灣社會解決低
效的政策工具之一，因此「最低工資
薪問題的決心外，更應加速最低工資
立法」幾乎已成為朝野共識，目前立
法的立法，制度化調整機制。
法院社會福利及衛生環境委員會中， 就 有 時 代 力 量 黨 團「 最 低 工 資 法 草 案 」、 國 民 黨 賴 仕 葆 委 員 等「 基 本 工 資條例」與民進黨鍾孔炤委員等「最 低工資法草案」等待審議。 2016 年 民 進 黨 總 統 候 選 人 蔡 英 文， 於 競 選 時 提 出 六 大 勞 動 政 策 主 張，其中第二點為「扭轉勞工低薪的 趨 勢 」， 就 主 張「... 應 定 訂『 最 低 工 資法』，保障勞工及其家庭的最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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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行動
「自經區」是一帖讓台灣經濟自盡的毒藥 ▌▌文
編輯室
國 民 黨 在 2014 年 鎩 羽 而 歸 的 自 經 區 條 例， 高 雄市長韓國瑜在今年年初 高調主張高雄應設立自由 經 濟 示 範 區， 實 踐 他「 貨 出 得 來， 人 進 得 來 」 的 政 見。3 月 份 國 民 黨 籍 立 委 在 立 法 院 開 記 者 會 呼 應， 然後於 3 月 11 日立法院財 政委員會要求財政部長蘇 建榮進行自經區設立可行 性 的 專 案 報 告， 接 著 3 月
SS勞陣與各民間團體早在2014年8月就展開停審自經區條例的訴求
18 日十五位國民黨縣市長
雄市長，難道自經區就能從過街老鼠
大動作登報呼籲政府推動自經區，並
躍升成為台灣的救命仙丹嗎 ?
與國民黨立委共同召開記者會提出自 經區條例。
台灣勞工陣線在得知國民黨團將 再度推動自經區時，就再度結合過去
國民黨籍立委提案要求重啟審查
五年前反對自經區的環保、農民、人
自 經 區 條 例 之 下， 於 4 月 15 日 與 4
權、醫療等領域的民間團體發出正式
月 29 日 二 度 在 立 法 院 經 濟 委 員 會 排
聲 明， 向 國 民 黨 立 法 院 黨 團 施 壓，
上議程進行聯席審查，這也表示國民
要求停止繼續審查「自由經濟特區條
黨在馬英九執政時期企圖強渡度關山
例」，避免台灣勞工與農民陷入一場
未果的自經區，正式宣告捲土重來。
浩劫。不過，國民黨所提的自經區條
不過，事隔五年，政經時空有很大的
例在社會與論強大反對聲浪之下，立
改變，到底自經區為何在五年前不被
法院經濟委員會經過兩次審查之後，
社會所接受，如今就因為韓國瑜一聲
就無疾而終。
「人進來，貨出去」的口號下當選高 15
2019行動 其實，自經區早是一個落伍的經
跡， 不 過， 馬 政 府 在 2015 年 11 月
濟發展思維，是過去四十年前台灣加
又 再 度 強 推「 兩 岸 貨 品 貿 易 協 議 」，
工出口區的終極擴大版，而且要把台
兩岸代表在圓山飯店貨貿在圓山飯店
灣的經濟鎖進中國，更是讓中國的黑
進行協商談判，經濟民主連合直指貨
心 商 品 來 台 灣 加 工 出 口 洗 白、 摧 毀
貿 是「 犧 牲 農 民 勞 工， 成 就 十 大 財
MIT 台 灣 品 牌 信 譽、 圖 利 兩 岸 政 商
團」，經民連召集人賴中強更以六個
權貴集團，讓台灣的勞工與農民走上
多 小 時 朗 讀 了 貨 貿 要 開 放 的 1500 多
絕路。所謂自由經濟示範區，其實是
項貨物清單，作為抗議。
2012 年馬英九執政時期，由當時的經
國 民 黨 在 2008 到 2012 執 政 八
建會主委管中閔所提出的政策主張，
年期間，持續推動 ECFA、兩岸服務
他主要以租稅優惠的方式，進行「境
業貿易協議、自由經濟示範區區到兩
內 關 外 」、「 前 店 後 廠， 委 外 代 工 」，
岸貨品貿易協議，還有開放史上最多
將現行的自由貿易港區的範圍擴大，
的中國觀光客來台，其核心價值就是
更大幅度鬆綁人流、物流與金流的往
要把台灣經濟鎖進中國市場，讓台灣
來，並且以醫療園區、農業加值、金
的經濟自主性依賴中國，這與長期要
融加值、智慧物流與教育創新來作為
「以商促統」的中共，完全不謀而合。
示範重點。 2014 年 3 月 初， 馬 政 府 提 出 的
台 灣 勞 工 陣 線 認 為， 自 經 區 有 「三大害」：
「自由經濟示範區特別條例」開始在 立 法 院 審 議， 不 過 該 法 案 的 爭 議 性
一、「圖利財團，大放送」。
大，被認為是兩岸服貿協議的後門條
自經區的減稅幅度之大、土地開
款，在反服貿太陽花運動告一段落之
發之寬鬆、外籍人員進出之自由、醫
際， 立 法 院 在 四 月 底 又 繼 續 實 體 審
療與教育之商業化等，都是史上前所
查，但也遭到在野黨與民間團體的強
未有的「太上皇」條款，政府完全讓
力反對，面對社會質疑聲浪，馬政府
出所有管制手段，架空了所有部會的
所主導的自經區條例僅審完前三條就
職責和主管法規，讓貪婪的資本家可
在 2014 年 8 月份嘎然而止。
以為所欲為，醫院與大學也將更淪為
而 後 雖 然 2014 年 底 縣 市 長 選 舉 國民黨大敗，自經區條例就此消聲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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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財工具。
2019行動 二、「前店後廠，全國自盡」。
也能內銷。而在美中貿易戰之下，中
自經區最可怕的發明是「前店後
國製造的產品在全世界受阻，自經區
廠 」， 突 破 現 有「 加 工 出 口 區 」、「 科
將使得中國黑心與被全球抵制的商品
學園區」與「自由貿易港區」等特定
來台灣洗白， MIT 的品牌形象被抹黑
疆界的地理空間，讓在區內登記設點
抹紅。將犧牲農民勞工與台灣的形象
的企業，其原料產地與衛星廠也納入
為代價，造福親中財團為目的，這毋
自經區，這將導致自經區擴增全台，
寧是一種台灣經濟鎖進中國的經濟叛
更會回銷至區外本地市場，既有本土
國行為。
廠商全倒。
三、「淪為中國產品洗白加 工島」。 透過自經區的「貨進來 → 加 工 或 分 裝 → 台 灣 製 」， 區內的簡易加工或分裝竟能 成為 MIT 產品，將使大量中 國原料農產品來台加工或分 裝之後，貼牌變成 MIT。而 這進出加工過程完全免稅與 大量使用外勞，國家社會沒 半點好處，將搞爛 MIT 品牌 與台灣農業。 自經區以自由貿易的糖 衣包裝兩岸統合的政治進 程，要把台灣變成一個代工 島，吸引外資與中資在自經 區 內 設 廠， 進 口 中 國 原 物 料，在免稅特區內以低廉勞 力等政策補貼的生產成本， 貼上台灣製的產品出口甚至
SS2014年民間即開始自發性展開反自經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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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倡議
外送員之死，給台灣社會什麼啟發？ ▌▌文
雙 十 連 假 期 間， 連 續兩天發生了分屬 Food
店 家
Panda 和 Uber Eat 等不同
A契約
平台業者
B契約
孫友聯
消費者
C契約
食物代送平台「外送員」 命喪車禍意外事件，讓外 送勞動者的勞動處境和相 關 保 障 問 題， 再 次 成 為
外送員 SS外送員與平台之間的法律關係往往難以定性，成為各國零工經濟的 主要爭議所在
社 會 關 注 的 焦 點。 經 過
各種與通訊科技緊密鑲嵌產業以「新
媒體的深入報導，許多人在事件發生
創產業」的姿態迅速擴散，不僅改變
後驚訝的發現，與自己日常生活息息
了既有的產業界線，更讓目前受傳統
相關的廣大外送勞動者，往往必須在
勞動及社會法制保障的職業分類受到
平台業者片面宣稱的「承攬關係」之
嚴峻的挑戰，成為各國政府和勞工運
下，成為獨立的自然人承攬者，必須
動必須要嚴肅面對和嘗試要解決的問
獨自承受高勞動強度和密度的各種職
題。在台灣更是如此，當平台業者片
業安全風險，其中包括最常見的交通
面以承攬定性與外送勞動者的關係，
意外事故。事實上，三天失去兩名寶貴
雖然他們仍可透過其他方式加入勞、
的生命只是冰山一角，因交通意外而受
健保等社會保險，但國內相關勞動法
傷的更是不計其數，而他們在遭遇職災
規 中 的「 雇 主 」 角 色 就 可 輕 易 的 逃
風險後因法律保障缺口，最終也將只能
避，其中包括雇主預防職災發生的法定
由整個社會承接，平台業者似乎可以逃
義務，以及對於勞工遭逢職災的相關補
避了所有責任。
償責任等。無疑，濫用承攬關係的問
然而，這個問題並非台灣獨有， 隨著通訊科技的快速發展，人手一機
題，將一群為數不少的勞動者推向去僱 傭關係又缺乏法律保障的萬丈深淵。
的時代提供許多新穎商業模式充足的
但平台業者和外送勞動者之間真
養 份， 各 種 講 求 即 時 和 迅 速 的 平 台
的只是一種承攬關係嗎？平台是否具
及零工經濟等如雨後春筍般的出現，
有指揮監督的權力？我們可以從有無 21
2019倡議 人格從屬性、有無經濟從屬性及有無
以及依職業安全衛生法通報職災死亡
組織從屬性等一般實務通說來加以檢
個 案， 勞 動 部 和 各 地 方 勞 動 局 將 會
視，以作為判定兩者之間是否具僱傭
依 法 裁 罰。 針 對 這 個 結 果， 兩 家 平
契約的重要依據。雖然平台業者一再
台 業 的 反 應 截 然 不 同， Uber Eats 僅
宣稱無須排班且接單自由，但事實上
發新聞將外送業務轉由另外三家公司
外送勞動者亦並非如此隨心所欲的安
承 接； 至 於 Food Panda 以 強 烈 態 度
排工作，其接單的意願某種程度上仍
拒絕接受認定結果，這也意味一場確
然取決於平台業者的相關規定，包括約
認關係之行政及司法救濟之戰即將開
定一定的服務時間，以及接單權益受
打。而在社會各界、國會的高度關切
到消費者端「正負評」的約束等，實
之下，勞動部另外針對各平台業者進
難以認定平台業者不具工時上的無指
行專案勞動檢查，結果認定包括 Uber
揮監督權力關係。在人格從屬性的認
Eats 、 Food Panda 、 Lalamove 小
定上，尚包括外送勞動者是否有權決
鳥、Cutaway 及 Quick Pick 快 點 網
定接單與否、是否必須以業者的品牌
路餐等 5 家業者與外送員之間具僱傭
作為標示完成運送工作，以及對於運
關係。而屢被西班牙判定為僱傭關係
送時間是否仍受到某些規範且最終影
的 Deliveroo 戶 戶 送， 則 意 外 的 不 在
響其勞務給付等。這些問題，都是相
此列，結果耐人尋味。這樣的結果也
關主管機關應積極釐清的事實，以避
突顯了面對新型態商業模式和勞動現
免業者透過所謂「假承攬、真僱傭」
場，現行勞動法規仍有許多漏洞有待
的方式，規避法律課予雇主的責任。
補強。這次勞動部認定這五家業者為
然而，事發之後平台和外送員之
蜂
僱傭關係的「事實」，主要如下：
間的關係成為各界爭論的焦點，各家
一、 平台規範外送員應親自履行外送
說法莫衷一是，為釐清社會的疑慮，
作業，且未經平台同意不得自行
勞動部、桃園及台北市勞動局針對兩
或以其他方式轉讓訂單或合約。
起 死 亡 個 案 主 動 進 行 勞 動 檢 查， 並
二、 外送員行為完全受到平台指揮監
依個案事實認定他們之間為「僱傭關
督，且有明確的規範與管制制
係」，而非平台業者一再宣稱的承攬
度，具有拘束性。
關係。而在這個認定基礎之下，若兩 家 業 者 無 勞 基 法 依 法 提 供「 勞 工 名 卡 」、「 工 資 清 冊 」 和「 出 勤 紀 錄 」， 22
205
三、 棄單需受平台規範的懲處，雙方 屬於不對等的地位。
2019倡議 四、 外送員納入平台業者的生產組織
這 份 公 約 僅 Gogovan 、Uber Eats、
體系，與其他同僚居於分工合作
Lalamove 和 Deliveroo 簽 署， 堅 持 與
狀態。
外送員為承攬關係的 Food Panda 並未
而針對勞動部的認定，代表平台
在列。
業者的「社團法人台灣協作暨共享經
隨著平台經濟的盛行，相關的爭
濟協會」以正式的聲明稿，批評勞動
議亦漸漸的浮現。在台灣，已經有外
部以過時的法律扼殺平台經濟在台發
送員希望透過集體的方式對抗平台業
展。該協會隨著數位經濟興起，民眾
者不合理的規定，包括任意的變更獎
對工作的獨立、自主性重視已不輸穩
金制度、停權機制等；鄰近的國家例
定性，彈性自由工作儼然成為未來趨
如 日 本 Uber Eats 外 送 員 已 經 組 織 工
勢，因此呼籲勞動部與政府各單位應
會，希望能夠爭取集體談判的機會，
該正面應對，積極發展數位新經濟與
而日前馬來西亞 Food Panda 片面修改
符合新世代、不同型態工作者期待的
敘薪結構而引發拒接單的罷工事件，
法規環境。此外，該協會也認為平台
讓馬國內閣不得不成立跨部會的委員
外送員在平台的使用狀況以零星、低
關切平台與外送勞動者之間的不平等
時數、高度自由性為大宗，而武斷認
關係。在歐洲，西班牙巴塞隆納、瓦
定平台與外送員為雇傭關係，將大幅
倫西亞及馬德理等法院針對外送勞動
地影響平台彈性工作模式，基於「保
者 提 起 的 集 體 訴 訟， 判 定 Deliveroo
護外送員權益」的善意恐將衍生出意
（戶戶送）點餐外送平台與外送員之
想不到的負面效果。在更早以前，該
間 為「 僱 傭 」 而 非「 承 攬 」， 其 中 的
協會經已結合各平台業者 會 員 業 者 共 同 發 起【 美 食外送平台業者自律公 約 】， 其 中 在 外 送 員 權 益 的部份，這份公約希望能 夠催生適合外送平台以及 外送員作業型態的商業保 險，使所有合作外送員在 使用平台接案時受到保險 保障。但值得觀察的是，
SS澳洲工會團體對於外送員的調查，希望能夠更瞭解他們的處境， 並採取行動
23
2019倡議 考量就是認定外送勞動者不具平台業 者所宣稱的自主性，而平台業者必須 遵 守 該 國 所 有 的 勞 動 法 規， 包 括 工 時、工資等規範。因此，未來如何填 補這些所謂新興產業各項勞動保護的 死角，實有賴政府相關機構的積極作 為，讓處在弱勢中的勞動者得到最基 本的法律保障。
SS澳洲維多利亞工會關於零工經濟發起一連串的 行動
未來，我們可能將面對一個勞動
旁貸的必須擔負起最重要的角色，除
者 越 來 越 多， 但 勞 工 卻 越 來 越 少 的
提出一致性的準則讓平台業者和勞
趨勢。的確，隨著某些科技的發展，
工，以及各地方政府有所依循，更應
產 業 和 就 業 的 分 類 日 趨 模 糊， 讓 各
極盡所能的防堵平台業者輕易的逃避
國「 勞 動 法 」 中 所 定 義 的「 勞 工 」，
勞動法應盡的義務，以確保類似的悲
越來越難以認定，也成為各國政府與
劇不再發生。
工會棘手的議題，尤其是各國工會擔 心越來越多人被推向虛假的自僱者 （Bogus Self-employment）， 進 而 導 致集體協商能力被削弱的問題。也有 部份國家開始檢討因身份認定導致法 定權益保障「全有」或「全無」的窘 境，而提出所謂「類勞工」的概念。 然而，面對各方的關切和質疑，勞動 部勇於任事的針對國內的平台業者進 行勞動檢查，並提出相關準則或指引 以杜絕「假承攬、真僱傭」的情形。 然而，除了這項主要的爭議之外，還 包括相關職災預防、食安、用路安全 等相關爭議，有賴政府各機關同心協 力來面對和解決。針對擴大外送勞動 者的基本勞動保護，勞動部更是責無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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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澳洲維多利亞省工會發起外送員權益行動，並 鼓勵外送員成立工會集體談判
2019倡議
經濟民主是勞工運動的新戰場 ▌▌文
張烽益
勞資共同體就是讓 勞資的結合創造更多經 濟 果 實 來 讓 雙 方 分 享， 工會在企業內的受僱勞 工 與 企 業 主 之 間， 扮 演 重 要 的 溝 通 協 調 者， 勞 工透過工會的集體協商 與 參 與， 爭 取 到 合 理 分 配。 因 此， 工 會 不 管 是
SS為推動經濟民主，勞陣與台勞社合辦多場主題讀書會
透過最低層次的勞資會議，或是簽訂 團體協約，甚至推派勞工董事，都是 不同程度的企業經營參與。特別是， 台灣有別於歐美國家採取產職業工會 層級協商，而採取企業工會層級，工會 這個匯集個別勞工的集體性發聲管道， 在企業內勞資共識的形成更形重要。 台 灣 集 體 勞 動 法 保 障， 例 如 : 打 壓工會幹部與工會的不當勞動行為禁 止、裁決委員會的設立等等，近而像 勞資會議與勞工董事的設立，都是在 「勞」「資」涇渭分明的雙方，讓工會 能逼近對等協商地位，為勞工爭取更 多的經濟果實。工會在阻止企業勞動 條件向下沉淪，維護勞動尊嚴，促進 更公平地企業利潤分享上都扮演了重 要角色，是促進經濟民主的重要樞紐。 不過，在二戰之後，邁向「大量
生產、大量消費」的高度經濟成長時 期，工會運動的崛起伴隨著經濟快速 成長分享企業利潤，工會逐漸被吸納 進入這「經濟擴張主義」的發展觀， 以日本為例，日本總工會「連合」與 資 方 團 體「 經 團 連 」， 每 年 固 定 的 談 判， 已 經 儀 式 化 為「 春 鬥 」， 日 本 特 有的企業工會也早已經被馴化在企業 利潤的架構當中，日本的工會運動批 判資本主義發展的能力在減退。日本 尚且如此，台灣的工會在本身談判能 力都自顧不暇之下，要進行更上位的 「唯經濟成長發展觀」的批判，更是 緣木求魚。 因此，在當代企業組織體系中雖 存在勞工董事及工會，透過制度性參 與決策或行使團結對抗權力推動產業 民主的手段，但仍未突破經濟控制權
25
2019倡議 力集中於少數股東的企業結構本質。
期關注台灣與中國經貿協議發展的賴
如何從企業組織結構推動典範轉移，
中強律師主講。賴律師從籌組「兩岸
促成實質的經濟民主，一直是落實社
協 議 監 督 聯 盟 」 監 督「ECFA」、 服
會分配正義的途徑。
貿、貨貿與自經區的簽訂，破解 FTA
資本主義發展之下，強調自由開
的迷思，到擔任「經濟民主連合」召
放的市場經濟成為一種意識形態，特
集人，長期關注台灣與中國的經貿往
別是在 1990 年後的全球化浪潮，台灣
來對台灣政治主權的影響，開啟大家
在 2002 年 加 入 世 界 貿 易 組 織 (WTO)
對「經濟」與「民主」之間到底是相
意圖進入國際市場獲取更大利益，不
互增強？還是相互毀滅？進行深刻的
過， 台 灣 過 去 以 品 牌 代 工 的 出 口 模
思辨。從 2008 到 2012 年期間，台灣
式， 其 生 產 基 地 早 已 移 轉 海 外， 過
開始與中國持續推動 ECFA 、服貿、
去，是以低廉勞力與環境成本所創造
貨貿與自由經濟示範區等等，這些讓
的血汗經濟模式，以壓抑經濟民主的
台灣「鎖進中國」成為其經濟附庸的
發展為手段，犧牲勞工與利益相關人
「自盡」措施，卻被包裝成自由貿易
在企業內與資本家的平等對話機會。 因此勞工陣線與台灣勞動與社會 政策研究協會共同在今年的七月到
的糖衣，以「貨出去、人進來、發大 財」的反民主經濟觀，反而侵蝕了台 灣的經濟自主性與民主的基石。
十 一 月 執 行 了「 經 濟 民 主 與 自 由 貿
第二場講座「自由貿易下的低薪
易的對話」此一專案計畫，共舉行四
之島」邀請到長期關注台灣階級研
場 專 題 講 座、 四 場 讀 書 會， 其 主 題
究、社會不平等的中研院社會所研究
以「經濟民主」與「自由貿易」這兩
員林宗弘，與大家共同解析，以「自
個概念之間的交互影響為核心，協助
由貿易」之名所進行的台灣與中國
民眾從理論與實務著手，逐一理解自
的經貿往來，到底隱藏哪些驚人的危
由經濟與市場原理、資本主義的有限
機？ 近 年 來， 台 灣 對 自 由 民 主 的 追
性、利害關係人原則，以及合作社為
求，竟然也一股腦接受自由經濟、自
核心的經濟民主案例介紹，藉由當代
由貿易，以及以其之名的示範區，台
勞動市場不平等的結構性成因，將其
灣 在 1990 年 開 始， 產 業 逐 步 外 移 中
轉化成為推廣經濟民主的推力，從而
國，對中國的投資日益提高，2002 年
建立經濟層次的民主與平等觀念。
加入 WTO 後，更被要求對世界各國
第 一 場 講 座「 反 民 主 的『 新 ECFA 』， 從 貨 貿 到 RCEP」 邀 請 到 長 26
205
逐年降低進口關稅打開國內市場之 外，2009 年更透過簽訂 ECFA 後，更
2019倡議 必須要對中國進行更緊 密 的 經 貿 整 合。 台 灣 在 這將近二十多年來對中 國 的 投 資 與 貿 易 當 中， 對台灣在 1977 年出生、 2000 年左右進入職場的 千禧世代的實質薪資購 買力居然低於前三個世 代， 整 個 世 代 的 陷 落， 就是對中自由貿易所付 出的龐大社會代價。
SS林宗弘研究員談自由貿易下的低薪之島
第三場講座「自由貿易下的創新 經濟之路」主講人吳啟禎為經濟民主 連合經濟組召集人、倫敦大學亞非學 院經濟學博士，他在鑽研考察丹麥的 風機產業、養豬沼氣發電等技術創新 之後，認為由社區、合作組織、 NGO 等在地性組織，為了社會需求，而非 追求利潤所發展出來的草根性創新的 重要。他更認為，台灣的經濟政策要 啟動「轉型正義」工程，過去威權時 代所發展的所謂「經濟奇蹟」必須重 新檢視，要去除「發展主義」與「獨 尊 科 技 產 業 」 的 迷 思， 非 以 國 家 砸 錢、補助大企業的旗艦型產業研發， 要以從解決本地社會需求出發的團結 經濟下，讓既有之在地技術組織進行 跨產業的橫向串聯，方能激發驅動下 一波創新經濟的出現。 第四場講座「經濟民主的草根實 踐」則邀請長期研究民主企業制度的
台灣勞工陣線主任洪敬舒，他認為若 想解決勞動與社會剝削，就必須思考 讓資本回歸生產工具的角色，關鍵在 於使勞動僱用資本的經濟民主商業模 式成為可能。經濟民主概念並非創新 用語，它是一種自需求出發的經濟組 織，不再是由控制資本的股東所完全 掌控，而由參與生產服務的勞動者獲 得集體管理與決策權力，進而促成企 業內部的平等民主與多元價值。這種 由勞動與資本一體控制的經濟民主模 式，優先思考的不是股權利益的最大 化，而是勞動者的集體最佳利益。最 後，並解析包括「ESOP 」 ( 員工所有 權持股 ) 及「工人合作社」兩種經濟 民主企業的組織形態，來作為勞動剝 削的解方，藉由國外成功案例與政策 法令促進的經驗分享，來提供國內經 濟轉型政策的可行性參考。 四場有關經濟民主主題的讀書
27
2019倡議 會， 邀 請 該 領 域 專 家 或 學 者 進 行 導
讀《富國的糖衣：揭穿自由貿易的真
讀，以期完整介紹經濟民主的重要理
相》，該書作者張夏準為韓裔經濟學
念與價值觀，經由學術性思考使民眾
家，目前擔任英國劍橋大學研究員，
理解經濟民主並非死板教條或虛幻泡
他從發展經濟學的角度一一反駁了新
影，而是經由理論辯證與經驗累積，
自由主義一昧強調國家必須開放的自
並逐步建構與深化對民主的全方位認
由貿議論點。張夏準從歷史一一考究
知， 理 解 經 濟 民 主 在 當 代 社 會 經 濟
英國紡織業、美國製造業、瑞士醫藥
環 境 中 具 備 務 實 性。 讀 書 會 共 舉 辦
業， 甚 至 二 戰 後， 日 本 汽 車 業 的 發
四 次， 閱 讀 書 籍 分 別 為《TPP 亡 國
展，都是透過國家築起高關稅保護孕
論 》、《 富 國 的 糖 衣 》、《 大 鴻 溝 》 與
育 其「 初 生 產 業 」， 等 到 產 業 成 熟 之
《勞工自主企業》等書。
後，在以國家力量要求其他國家開放
首場讀書會由淡江大學蔡明芳教
該國市場以便該產品進入攻佔。張夏
授 導 讀《TPP 亡 國 論 》， 該 書 作 者 中
準認為，自由貿易是結果不是起因，
野剛志是日本京都大學教授，長期致
也就是說，自由貿易是國際強權進行
力於「經濟民族主義」的研究，本書
經濟累積的結果，如果以為國家可以
是他對日本政府不分青紅皂白一頭熱
透過自由貿易就能得以發展，實在是
加入「TPP 跨太平洋經濟夥伴協定」
緣木求魚。
所提出的建言。作者認為，其實日本
第三場讀書會由勞工陣線秘書
已經是一個非常開放的貿易自由體，
長 孫 友 聯 導 讀《 大 鴻 溝 --- 從 貿 易 協
而由美國主導的 TPP 是在 WTO 降低
定 到 伊 波 拉 病 毒， 撕 裂 的 階 級 擴 大
貨品關稅的基礎上，更進一步要求去
衝擊全球社會公平》，本書作者諾貝
除非關稅障礙，讓美國企業可以進入
爾 經 濟 學 獎 得 主 史 迪 格 里 茲 Joseph
搶奪日本內需市場，而加入 TPP 並不
Stiglitz， 他 認 為 目 前 美 國 的 貧 富 差
會讓日本產品有更多出口到美國的機
距、種族衝突有如此巨大的鴻溝，最
會，反而事會讓更多廉價商品進口，
大的原因是銀行保險等金融業者的
如此將打擊已經蕭條不振的日本市
貪婪掠奪，再加上在小布希政府時期
場。 作 者 並 認 為 過 度 躁 進 貿 易 自 由
的縱容所導致，他在本書當中指出，
化，可能造成社會不安定，貧富差距
「 下 滲 式 」 經 濟 發 展 應 改 成「 上 滲
擴大，如此反而可能會出現「鬱屈反
式」經濟發展，不是先讓資本家獲利
美民族主義」的逆流，實在不可不慎。
然後再讓勞工雨露均霑，而是要讓基
第二場讀書會則由吳啟禎博士導
層勞工有工作有收入後，才反過來繁
28
205
2019倡議 榮企業。作者認為，美國政府讓衍生
經濟民主中運用團結基礎達到民主
性金融商品，這個「金融界大規模毀
自決共治的想像卻仍舊有限。在近年
滅武器」氾濫橫行，毫無管制，最後
來， 台 灣 在 2002 年 加 入 WTO 後，
形成金融風暴。銀行與投資者，再加
從 2008 到 2012 年期間，又持續推動
上信用評等機構、房貸經紀公司、金
ECFA 、 兩 岸 貿 易 協 議、 自 由 經 濟 示
融監理機關，共同形成經濟共犯，殘
範區與兩岸貨品貿易協議，這個強調
害了美國經濟體質。
自由貿易的經濟服務業發展策略，對
最後一場讀書會由台灣勞工陣線
台灣產業內勞資雙方的權力對等與勞
研究部主任洪敬舒導讀《勞工自主企
動生產者的自力團結的影響，是必須
業：創造經濟民主，挽救崩壞的資本
深入探究的課題。
主義與民主政治》，本書作者理查 •
台灣勞工陣線延續過去對經濟民
沃 夫 ( Richard Wolff ) 教 授， 目 前 任
主的追求，過去長期推動受僱勞工於
教於美國麻州州立大學，是美國著名
企業內之產業民主之餘，體認到工人
的馬克思主義經學家，他在本書中認
合作社所彰顯的勞工自立、自治與自
為，過去長期打著社會主義要推反資
助原則，更是經濟民主的重要基礎。
本主義的政黨，到頭來還是國家資本
其體現在生產，是將資本導向的決策
主義，因此他認為只有在工作場所中
回歸由勞動生產者自決，透過集體決
也力行民主杜絕資本家的獨裁，也就
策與集體分配去除企業常見的薪資不
是 經 濟 民 主， 讓 勞 工 參 與、 共 享 決
平等；體現在市場則是從外部股東主
策，甚至擁有企業才是對抗資本主義
導邏輯轉向民主的合作組織生產，使
之 路。 美 國 在 2008 年 金 融 風 暴 所 引
得生產利潤不致於全數流向外部出資
發的佔領華爾街運動之後，紛紛回到
股 東， 而 是 將 經 濟 果 實 留 在 生 產 社
社區進行民主化企業的行動，理查 •
區。因此經濟民主的應用效能不只在
沃 夫 在 2012 年 所 出 版 的 這 本 書，
於生產，更拓及社會集體福祉，極度
成 了 這 股 運 動 的 理 論 支 柱， 更 成 立
符 合 台 灣 經 濟 轉 型 的 社 會 目 的。 未
Democracy at Work 這 個 網 路 媒 體，
來，台灣勞工陣線將投入更多能量來
投身社會改革運動。
推動經濟民主理念在台灣本土的落實
近年來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幾場 工 會 運 動， 如 空 服 員、 機 師 罷 工 事
與實踐。( 作者現為台灣勞動與社會 政策研究協會執行長 )
件，反應當前社會對於工會組織的團 結認同有已相當大的進展，然而對於 29
2019倡議
合作經濟：資本主義的一種解方 ▌▌文
人類社會自工業革命之後，就一
洪敬舒
商品。
直 追 尋 脫 離 資 本 主 義 的 方 案。 社 會
社會主義是否解決了分配困境？
主義、共產國家到團結工會、消費抵
深刻研究社會主義的 Wolff 認為，真
制運動都是具鮮明意識形態的集體行
正的社會主義必須對應資本主義賴以
動。但是受到諸方夾擊，資本主義仍
為維繫的支柱，即私有財產、市場及
快速成長且更加強健，反而突顯我們
勞動商品化，而政治實驗過程也分別
陷入一個「別無選擇」的社會困境。
採取私有財產的國有化、取代市場的 國 家 計 劃 以 及 適 當 的 工 作 盈 餘。 按
社會主義無法治療資本主義
理，是可以有效的解決資本主義的病
反抗資本主義策略之所以失效，
徵， 但 結 果 卻 證 明 了 失 敗。Wolff 同
主因在於並未解除勞動商品化。美國
樣 將 問 題 指 向 勞 動 分 配，「 聲 稱 自 己
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 Richard Wolff 在
是社會主義者或共產主義者的國家只
其 著 作 "Democracy at Work: A Cure
做 前 兩 個， 但 忽 略 了 第 三 個 部 分 」。
for Capitalism"(2014 年 由 麥 田 出 版
社會主義面對私有財產制、市場及勞
譯名為「勞工自主企業－工作中的民
動商品化的資本主義根基，只在意建
主：資本主義的治療」)，Wolff 認為
構國有財產及計畫經濟而忽略勞動
要建立資本主義替代方案，必須回歸
者，雖然推動財產國有化並製定經濟
馬克思的剩餘資本概念為中心，也就
計劃，但盈餘仍由政府指導分配，反
是剩餘價值的所有權爭取。
而形成「國家資本主義」。
對於活在資本主義的勞工，是極
Wolff 批 判 社 會 主 義 宣 稱 要 解 決
容易理解的概念。企業中的受雇勞工
資本主義，卻導向國家資本主義，以
是無法直接控制盈餘的分配和使用方
致勞工仍然無法占有剩餘價值，甚至
式，況且還有管理層隔離勞工接觸盈
80 年代解體倒台後更快速倒向私人資
餘分配的機會，所以資本家
本 主 義， 於 是 他 下 了 一 個 結 論，「 社
股東能
夠聯合管理者奪走勞動的剩餘價值， 勞工也只能以勞動力換取固定薪資的 30
205
會主義無法治癒資本主義」。
2019倡議 以勞動者自主脫離資本主義 批 判 之 後 Wolff 轉 而 提 出 解 方。 其替代方案是推動「勞工自主企業」 （ Workers Self Directed Enterprises,
相互替補，但在分工體系中，協作被 流水線生產所主導，而勞動工序的替 補更被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效率生產所 替代，合作自然隨之消失。
WSDE）：由勞動者擔任董事會成員，
國 際 合 作 社 聯 盟 ICA 將 合 作
有股東，但沒有進入董事會權力，股
社 定 義 為「 由 人 們 自 願 結 合 之 自 治
東只是近似提供企業運作資本的借貸
團體並經由共同擁有及民主控制的
者，並非控制者。在 WSDE 中，主導
企
業 ( through a jointly-owned and
利潤不是股東，亦非經理，而是由生
democratically-controlled enterprise ) ，
產剩餘資本的勞工作為剩餘價值的唯
滿足共同的經濟、社會、文化需求與
一擁有者，所以 Wolff 認定可有效的
願望」。從這個全球性的共同定義可
解決勞動商品化。
以看出，合作社被視為企業的一種型
事 實 上 Wolff 的 構 想 並 不 新 穎。 所謂的勞工自主企業，正是由勞動成 員共同擁有，已運作數百年的「工作 者合作社」( worker cooperative)。
態，也與其他商業組織一樣是在市場 機制下運作，但內在差異就在於共同 所有權及民主管理，使得合作社成為 「以人為本」的經濟。
合作是有人類出 現就存在的意識，其 本意是多人聯合共同 工作集體實現共同目 的或目標的社會過 程，所以勞動生產的 歷史隨處可見合作要 素。直到資本大規模 介入生產並控制技術 權利後形成專精分工 體系，勞動合作便被 逐出生產。因為合作 的本質是共同協作與
SS推動尊嚴勞動將是接下來的勞權運動重點項目
31
2019倡議 經濟學者將資本、勞動及土地均
工 人 於 1498 年 成 立「 Shore Porters
視為同等重要的生產要素，但現實生
Society 」， 率 先 將 服 務 的 費 率 設 定 在
產中，勞動淪為企業調節成本的工具
一個合理的水平 ( 從碼頭上運出一
而被商品化。換言之，若在一個企業
桶 給 付 一 便 士， 超 出 碼 頭 則 加 兩 便
之中，資本走下神壇回歸生產工具的
士）。這個基於相互保護目的的搬運
原本樣貌，不再是至高無上的主宰，
工社團因為採取了成員付費制 ( 相當
並由勞動者進行生產及利潤配置，自
於入股金 ) 、一人一票和利益共享，
然是消弭了分配不正義的爭議，這就
得以聲稱是世界第一個合作社，也因
是勞工自主企業。這種以勞動為中心
集體式勞動而具有工作者合作社的性
的生產組織同樣有逐利的目的，只因
質， 甚 至 因 為 擁 有 運 載 桶 裝 水 的 推
為改變組織的所有權，內在結構便全
車， Shore Porters Society 還組成了這
然不同。在各類型合作社中，也有一
個城市的第一個消防隊。
種屬於勞動者集體所有的形式，稱之 為「worker cooperative」( 工 作 者 合 作社 )，是由從事共同行業的工作者
基本上，所有類型合作社的起源 都 是 來 自 反 抗 的 本 能。 正 因 為 個 體 無力對抗持續加劇的社會控制與經
所共同擁有，其內部結構同樣不以出
濟剝削，只得運用集體力量形成自我
資數額分配控制與管理權力，而以人
保 護。 第 一 個 現 代 合 作 社 － 羅 奇 代
( 成員 ) 為權力單位，有效避免資本實 力的完全控制。所有參與這個企業運
爾 公 平 先 鋒 協 會 ( Rochdale Equitable Pioneers' Society) 於 1844 年 在 英 國
作的「社員」( member) 均有負擔共同
成立，是紡織工面對工業革命的拮据
勞動共同管理的義務，經由平等式的
收入，以集體採購降低成本的消費策
「一人一票」原則履行所有權力，也
略； 美 國 現 今 最 大 的 工 作 者 合 作 社
擁有共同所有權的權利，並且平等分
CHCA 是 2200 名 弱 勢 社 經 地 位 的 拉
配組織收益。這種將政治民主的平等
丁與非裔中年女性，運用集體投入家
移植至經濟組織的模式，也稱為經濟
庭照護行業，形成免除雇主剝削的自
民主。
我保護；儘管利潤較低，歐洲的合作
在 勞 動 史 觀 中，「 集 結 以 自 保 」
銀行在 2007 年至 2011 年雖經歷全球
一直是勞動者對抗資本的主流策略，
金融海嘯，但虧損僅及歐洲所有銀行
而 工 作 者 合 作 社 甚 至 可 溯 源 至 500
業的 7 ％，因為合作銀行不會為投資
年 前 的 蘇 格 蘭 阿 伯 丁 港。 一 群 搬 運
股東的暴利運作風險槓桿，更善於規
32
205
2019倡議 避系統性危機，也更有助於遏制社會 與經濟的不平等。 合作勞動的目的是獲取更優質的
SSShore Porters Society 歷史照片，(圖片引自http://mcjazz.f2s.com/VirginiaStreet.htm)
尊嚴生活，所以合作社必須是具備營 利 能 力 的 企 業 姿 態， 才 能 在 市 場 運 行，但濃厚的平等主義，使工作者合 作社也必須維持民主、共有以及人的
機時期的就業表現也有更顯著的抵禦 能力。
推動平等式經濟民主
地位優於資本的結構，因而被視為一
當代勞動的主要困境在於低薪與
種替代資本主義的形態。因為合作社
不穩定就業而衍生勞動貧窮。原由勞
不只是純粹的產生經濟資本，內部集
工掌握的技能被資本利用分工程序拆
體決策結構會產生出「民主資本」使
解為不同工序，並以機器部分替代，
組織展現互利而非排他、友善經濟與
勞動在生產線的功能因為更趨於機械
職 場 是 一 種 包 融 式 的「 文 化 資 本 」，
化，而成為生產秩序極致分工的主要
而集體技能提升有助於整體收益也就
犧 牲 者。 所 以， 因 應 貧 窮 勞 動 的 邏
更 願 意 投 注 在「 人 力 資 本 」， 成 員 在
輯思考必須擺脫由資本主義所預設的
互惠互利關所建構的「社會資本」更
「個人不努力不上進」歸因，回到經
具備社區的擴散，多元性資本的再生
濟與組織結構的分配秩序。事實上，
產絕非是純經濟、純累積、純私有的
資本主義的競爭邏輯從未履行均富的
貨幣資本所能比擬。 ILO 在「合作社
許諾，反倒創造富與窮的等級制度，
與 就 業 全 球 報 告 」(Cooperatives and
逼迫中間階層只能努力向上爬或無情
Employment： A Global Report) 中 就
的被往下踹，可見資本主義擴大經濟
表明，合作社的社會功能不只是提供
不平等才是剝奪多數人的發展機會，
更好的工作條件，更好的社會保障以
進而製造貧窮的根源。
及安全健康的工作場所，合作社在危 33
2019倡議 資本主義將勞動弱 勢 化， 但 社 會 不 必 然 只 能 屈 從， 因 為 我 們 還 有「 平 等 式 經 濟 民 主 」 的 替 代 選 項。 經 濟 民 主 不 是 空 泛 的 語 彙， 而 是 具 體 存 在 的 經 濟 行 動。 當企業在承平時期導入 不 穩 定 式 的 非 典 就 業， 遭遇危機便大量拋棄式 裁 員、 撤 資 關 廠， 讓 勞
SS推動平等式經濟將可望扭轉勞工被動等待雇主施捨與善心的窮途
工淪為配合利潤動態變 化的調節工具。由成員集體擁有並控
揚著「民主不能當飯吃」的反民主。
制的合作社，卻能獲得在一般企業中
無論那種類型的合作社都具有經
所無法獲得的安全感，因為民主與平
濟權力的再生產功能，最直接的能力
等的經濟組織結構，有助於穩固內部
就是增強市場談判權，為弱勢者提供
的自助與互助關係，形成成員之間的
矯正市場懸殊交易權力的力量，因此
集體互惠，而借助集體之力共渡難關
合作社並非孤芳自賞的邊緣經濟，更
使得合作社具有維護就業機會與防止
是面對危機的集體回應，更是解決經
失業的功能，這種利他主義 (effective
濟不平等與貧窮的一帖重要解方。
altruism) 的強化，使得合作社成為重
有鑑於此，勞工陣線自今年度著
構社會資本以對抗貧困的重要工具，
手推動經濟民主與合作經濟的社會宣
並且產生社會共益。
傳，透過講座、座談會的完整介紹，
當今社會仍深陷在自由市場與國
期待經由經濟民主促進直接分配正義
家干預的爭吵，而忽略合作社的社會
替資本除魅，讓社會能夠重新控制經
團結經濟功能，即使系統性危機不斷
濟，不再被迫灌食名為發大財實為擴
降臨，資本主義持續擴大不平等的規
大貧富差距的陳年迷湯。( 作者現為
模，社會卻持續沈迷在個人成就的美
台灣勞工陣線研究部主任 )
好想像，並集體崇拜資本反而一昧宣
34
205
2019倡議
居住世代不公如何解？ ▌▌文
楊書瑋
1987 年 7 月 15 日， 長 達 38 年 的
宅， 再 由 建 商 出 售 的 模 式， 於 2014
戒嚴令終於解除，民眾對於社會問題
年爆發弊案後，內政部即宣布不再推
常年累積下的情緒，終於如壓力鍋般炸
動；「擴大購屋貸款」則不僅無法處理
開，在接下來的幾年中，開啟了社會運
高房價的根本問題，反而以補貼方式
動狂飆的年代；那也是一個「台灣錢淹
鼓勵購屋，進一步鞏固住宅商品化的
腳目」經濟快速成長的年代，這些熱錢
財務機制，最終促成全國平均貸款負
湧入股市或者房市，股價與房價不斷飆
擔率 ( 註 1) 達 36.06%，台北市與新北市
漲，1989 年對於房價不合理的不滿，
更分別高達 59.25% 及 48.59% 之譜。
促發了無殼蝸牛運動並夜宿忠孝東路， 也揭開了台灣住宅運動的序幕。
居住正義緩步向前
政府對於這股民怨，採取的政策
2019 年， 住 宅 運 動 進 入 30 年，
相繼為繼續興建國民住宅與擴大房貸
期 間 住 宅 問 題 並 非 停 滯 不 前， 包 括
利息補貼政策，不管哪一個政策，都
2010 年社會住宅推動聯盟成立，在不
是以鼓勵民眾購買為主，並無法適時
斷 倡 議 之 下，「 只 租 不 售 」 的 社 會 住
解決住宅商品化的問題。國民住宅政
宅開始受到重視並得到興建的契機；
策，是以相對市價便宜的價格出售，
2011 年《 特 種 貨 物 及 勞 務 稅 條 例 》
雖能滿足部分群眾購屋的需求，卻無
（俗稱奢侈稅條例）、住宅法與實價登
法照顧根本無力購買的族群，且缺乏
錄三法（不動產經紀業管理條例、地
轉售的「閉鎖期」，在產權私有化之後
政士法及平均地權條例）相繼修正或
投入到一般市場中，讓原本的公共性
立 法 通 過；2014 年 新 一 波 住 宅 運 動
蕩然無存，更被譏為是「樂透國宅」， 因 此 於 1999 年 後 停 止 興 建， 而 2010 年與國民住宅本職並無太大差異的出 售式「合宜住宅」企圖借屍還魂，但 更糟糕的是，合宜住宅是採用由政府 徵 收 土 地， 低 價 賣 地 給 建 商 興 建 住
(註1) 以二十年期本利均等攤還方式，貸款成數為
七成，計算每月應償還本利。再以應繳本利 除以家戶月可支配所得求算(計算公式為中 位數住宅總價貸款每月攤還額/家戶月可支 配所得中位數)。代表中位數住宅總價之每 月應償還本利和占家戶可支配月所得中位數 的比例狀況，比例越大則房價負擔能力越 低。一般認為低於30%為可合理負擔範圍。
35
2019倡議 「巢運」啟動，夜宿仁愛 路 帝 寶 前 並 提 出「 居 住 人 權 入 憲，終 結 強 拆 迫 遷 」、「 改 革 房 產 稅 制， 杜 絕 投 機 炒 作 」、「 廣 建 社宅達 5% ，成立住宅法 人 」、「 修 訂 公 地 法 令， 停 建 合 宜 住 宅 」、「 發 展 租 屋 市 場、 制 訂 租 賃 專 法 」 等 五 大 訴 求； 2015 年房地合一稅修正通過 （《 所 得 稅 法 》 及《 特 種
SS2014年「巢運」啟動，夜宿仁愛路帝寶前並提出「居住人權入憲」 「改革房產稅制」、「廣建社會住宅」、「修訂公地法令」、「發 展租屋市場」等五大訴求
貨 物 及 勞 務 稅 條 例 》）；
慣例認為介於 3 ∼ 6 倍才為合理範高
2016 年《住宅法》大幅翻修，使社會
出 甚 多， 而 全 國 也 僅 有 基 隆 市 5.61
住宅在土地取得、經費來源及人力組
倍、 屏 東 縣 5.42 倍 與 嘉 義 市 5.21 倍
織等相關問題上提出解決之道；2017
位於標準的邊緣內。可見房價不合理
年作為首部租屋專法的《租賃住宅市
的狀況，並非只是都會區的問題，而
場發展及管理條例》三讀通過，並於
是全台灣都必須去謹慎面對的危機，
半年後實施 ...... 等，都正一步步往前
而房價高漲之下，另一選擇「租屋」
踏進。
市場遠不受到重視，台灣離「居住正
然 而， 實 質 平 均 薪 資 在 2010 年
義」這個目標仍有不少的差距。
後就幾乎呈現凍漲、房價卻在同一個 時間成長 2 ∼ 3 倍。根據內政部不動
居住問題惡果由青年世代承擔
產 資 訊 平 台 指 出，2019 年 第 2 季 的
台灣的少子女化問題，不僅將造
為 8.79 倍，簡單
成勞動力人口短缺，更進一步造成整
來說就是必須不吃不喝 8.79 年，才能
體經濟衰敗、政府財政收入減少等問
夠 買 得 起 房， 更 遑 論 台 北 市 為 14.45
題， 因 此 早 已 被 定 調 為「 國 安 危
倍， 新 北 市為 11.85 倍，都遠比國際
機」，追根究柢青年不願意生育的最
(註2) 房價所得比=中位數住宅總價/ 家戶年可支
大原因就是「養不起」。 2017 年營建
全國房價所得比
( 註 2)
配所得中位數。
36
205
2019倡議 署曾委託住宅學會針對六都房價負擔
必須仰賴父母協助後，再將自己的薪
能力與生育率長期趨勢（ 2002-2017）
資 絕 大 多 數 投 入 房 貸。 房 貸 英 文 為
進行研究，最終結果發現，在扣除政
Mortgage ，源自法文 mort （死亡）與
府生育補貼政策與適逢農曆龍年的變
gage （誓言）兩字組成，從某一種層
因後，總生育率與貸款負擔率，呈現
面來看，無疑是台灣青年現階段的真
負向關係，代表房價負擔能力越低，
實寫照。
同時間總生育率就越低。 青年世代雖然比他 們的父母受過更好的教 育， 但 卻 無 法 享 有 父 母 輩 同 等 的 生 活 品 質， 甚 至 可 能 更 糟。 中 央 研 究 院社會學研究所林宗弘 研 究 員 等 人 發 表 的（ 時 勢 造 英 雄： 台 灣 個 人 所 得 的 世 代 不 平 等， 1992-2017 〉 論 文 中 發 現， 每 一 個 世 代 的 月 平
SS2019住宅運動30週年，民間團體發起「青年安居政策論壇」，並邀 請各政黨提出相關政策
均所得都會比前一個世 代 稍 高， 但 這 個 現 象 到 了 1977 年 以 後 出 生 的 世 代， 竟 出 現 較 上 一 個 世
新一波的住宅運動主軸 - 青年安居
代倒退的現象，薪資購買力也低於前
2019 年， 事 逢 2020 年 初 總 統 與
三 個 世 代， 僅 略 高 於 1946 年 前 出 生
國會選舉，因此民間團體 ( 註 3) 以「青年
的 世 代。 研 究 認 為， 會 出 現 這 個 現
安居」做為現階段之住宅運動主軸，
象，其中一個因素就是「資產分配的 世代不平等」，在房地產尚未飆漲就 先進入職場的世代，能夠以較低的成 本取得房產，而取得終身的資產收入 優勢。而青年世代即使進入職場工作 數年，仍無法負擔起購屋的頭期款，
(註3) 發起團體為：巢運、OURs都市改革組織、
崔媽媽基金會、台灣勞工陣線、財團法人青 平台基金會、房市改革行動聯盟、台灣少年 權益與福利促進聯盟、居住正義協會、高教 工會青年行動委員會、反教育商品化聯盟、 東海人間工作坊、台灣勞動者協會、臺灣北 部大專院校學生自治聯合協會、青年勞動 九五聯盟、臺灣青年民主協會等。
37
2019倡議 首波行動就是辦理《青 年 安 居 政 策 論 壇 》， 邀 請 民 進 黨、 國 民 黨、 時 代 力 量、 親 民 黨、 台 灣 民眾黨出席說明其青年 居 住 政 策， 並 於 10 月 15 日親至各黨黨部遞交 邀請函，然而唯獨在野 最大黨國民黨無任何回
SS根據2010的「人口及住宅普查」，台灣的空屋高達156萬戶，空屋 率約為20_，同時房價卻不斷攀升
應，因此最終僅民進黨、時代力量、
的門檻；其次為登錄不夠及時，目前
親民黨、台灣民眾黨，四個政黨參與
規定「三十日內登記」，又需要等待每
該次論壇。為求論壇內容能夠明確聚
月更新的狀況不同，往往查詢到的資
焦，以及後續有效討論對話，論壇盤
料都與實際交易時間相差近兩個月。
點下述三大問題作為議程與討論的主 軸並事前公開。
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多數青年 首購時喜愛的預售屋，並未在現行實 價登錄制度中有效納入。依現制，預
交易資訊不透明
售屋若是建設公司自建自售，不需要
市場健全的前提就是交易資訊透
進行實價登錄，若是交由代銷業者銷
明，然而台灣的房地產交易資訊始終
售，也只需在「委託代銷契約終止後
渾沌不清，一直到 2012 年「實價登錄
三十日內」將建案申報。因此消費者
三法」正式上路，才終於替這個情形
在「預售」期間根本無法得知預售屋
點了第一盞明燈，因此內政部的「不
價格，使得預售屋淪為實價登錄外的
動產交易實價查詢服務網」上線來，
境外之地。
就成為購屋族參考的重要資訊來源。
在馬政府時期通過的實價登錄三
然而目前的實價登錄仍存在問
法，當時就因為在利益團體的反對之
題，首先是資訊不夠精確，台灣目前
下， 而 出 現「 不 納 入 預 售 屋 」、「 區
採用以 30 號為區間的的方式呈現，而
段化、去識別化」的後門，而蔡英文
非 精 確 至 該 門 牌，「 區 段 化、 去 識 別
總 統 在 2016 年 競 選 時， 提 出「 房 屋
化」的後果，都勢必提高消費者判斷
市場資訊透明」的政見規劃，因此行
38
205
2019倡議 政 院 在 2018 年 5 月 就 核 定《 地 權 條
際 上 慣 用「30% 租 屋 原 則 」， 即 租 金
例》、《地政士法》及《不動產經紀業
上 限 不 應 超 過 所 得 30% ， 勞 陣 曾 在
管理條例》三法中，有關實價登錄相
2018 年調查六都租屋市場，推算出台
關條文修正案，並送請立法院審議。
北市租金所得比高達 58% ，至於排名
然 而「 實 價 登 錄 2.0」 至 目 前 為 止，
第二的新北市及桃園市分別為 30% 及
也僅通過實價登錄責任從「地政士」
25% 均屬於勉強可負擔範圍；而如果
回歸到「買賣雙方」等修法，眾所期
使用當時基本工資 2.2 萬元的 30% 、
待的「揭露詳細交易地址」與「預售
約 6,600 元，在台北市符合負擔上限
屋價格及時登錄」等兩大重點，仍然
的 租 屋 數 僅 745 戶， 占 比 僅 4.9%，
在宣稱「尚未取得共識」躺在立法院
而這些月租 6,600 元以下的房子通常
中等待審議，極有可能在本屆會期結
一上線即被秒殺，使得房客被迫尋找
束後胎死腹中，亦正式宣告「房屋市
屋況更差或者安全有疑慮的房子。此
場資訊透明」改革功虧一簣。
外，台灣的租屋市場以個體戶房東為 主，在房東逃稅、出租未登錄幾乎被
租屋市場不健全
視為理所當然的常態，讓租屋市場成
健全的房屋市場，應該包含購屋 以及租屋，但後者在台灣卻長期受到
為 無 法 控 管 的「 地 下 化 市 場 」， 都 使 青年居住品質與安全堪慮。
忽視。從台灣的租屋市場規模小，全
2017 年，首部針對房屋租賃的專
國僅佔 11.3％，而國外則為 30%~50%
法《租賃住宅市場發展及管理條例》
可見一般。長期以來，租屋被視為購
終於三讀通過，而該年初內政部亦祭
屋 前 的 過 渡 時 期， 但在高房價的壓力 之 下， 租 屋 已 成 為 一種長期的居住方 式， 因 此 租 屋 市 場 的問題不得不重視。 過 去 十 年 來， 租金其實也如房價 一 樣 不 斷 攀 升， 國
SS根據內政部不動產資訊平台顯示，全國各縣市房價所得比幾乎都超過6， 房價不合理的狀況，並非只是都會區的問題，而是全台灣都必須去謹慎面 對的危機
39
2019倡議 出《房屋租賃定型化契約應記載及不
距，加上持有超過三戶才會被認定為
得記載事項》，顯示租屋問題逐漸受
「非自住」，都顯示出房屋持有的成本
到重視，然而租賃專法立法重心在於
過低，少數人持有房屋後考量出租後
包租代管服務業的扶植，但關於房東
的成本，寧可將房屋閒置尋求轉手獲
與房客間的權利義務、糾紛處理和資
利的機會。
訊透明等方面，仍缺乏相關規定。而
針對不合理的房地產持有稅制，
政府投入大量資源的包租代管，原本
雖 然《 房 屋 稅 條 例 》 在 2014 年 修
預 估 一 年 之 內 完 成「 包 租 」 與「 代
正 時， 將 供 住 家 用 房 屋 稅 率 提 高 為
管」各五千戶，總計一萬戶的目標，
「1.5%~3.6% 」，並授權地方政府訂定
但直至 2019 年 8 月 31 日的資料，也 僅完成 5,009 戶，進度顯然不如人意。
差 別 稅 率。 但 也 僅 有 台 北 市、 宜 蘭 縣、連江縣採取差異稅率， 17 個縣市 採取最低稅率 1.5% ，更出現部分地方
百萬空餘屋待解
政府在壓力之下，原制定的差別稅率
如果按照經濟學的供需法則來
踩剎車的情形。
說，房價與租金的不斷成長，應該視
特別對於青年世代而言，在步入
作需求大於供給造成的結果，但根據
成年之後，收入比起上一個世代不但
每 十 年 一 次 的「 人 口 及 住 宅 普 查 」，
沒有明顯成長，面對的也是一個更險
於 2010 年 的 調 查， 台 灣 的 空 屋 高 達
惡的居住環境，對於未來已難以有一
156 萬戶，空屋率約為 20%，即便使
個美好的想像。有鑒於居住正義改革
( 註 4)
作為
迄今，雖然社會住宅的推動已經受到
空 屋 的 估 算 依 據， 仍 有 10.56% 的 房
社會普遍的支持，也成為各政黨必列
屋屬於空屋，成為一違反常理的怪象。
的政見之一，但可以想像的，各種社
關鍵原因，莫過於台灣不合理的
會問題的原因都是錯綜複雜的，並沒
住 宅 持 有 稅 制。 台 灣 目 前 針 對 持 有
有所謂的萬靈丹，因此就必須提出更
稅的稅率與國際上相比，其實不算過
全 面 的 政 策， 否 則 也 只 是 淪 為「 頭
低，但目前採用的稅基為公告地價與
痛 醫 頭、 腳 痛 醫 腳 」 輪 迴 之 中。 ( 作
房屋評定現值，都與實際價格有段差
者現為台灣勞工陣線教育推廣部主
用「低度使用（用電）住宅」
(註4) 營建署利用房屋稅籍資料與台電用電資 料，將每年11、12月平均用電度數低於60度
的住宅，界定為低度使用（用電）住宅。
40
205
任)
2019行動方案
【台灣勞工陣線成立35週年及2020年政策綱領】
「永續平等」的社會、經濟與政治新願景 壹、 前言： 2011 年，台灣勞工 陣線（勞陣）出版《崩 世代：財團化、貧窮化 與少子女化的危機》一 書，揭露了台灣社會迷 信新自由主義之下出現 的若干問題，其中包括 財團化、貧窮化和少子 女化等危機，並以「創
SS勞動事件法自1991年勞動憲章開始倡議，終在2018年三讀通過
新福利國家」作為扭轉 各種社會不平等的具體主張，引起社 會相當大的共鳴。
2019 年正式跨入第 36 個年頭的關鍵 時 刻， 必 須 思 索 如 何 以 更 謹 慎、 務 實回應當前台灣社會所面對的各項問
2016 年適逢總統大選，勞陣再次
題，其中包括經濟發展利益分配不均
盤點和評估台灣社會快速變遷下的問
導致貧富差距持續擴；就業日趨不穩
題與需求，進一步提出《公平經濟新
定或更多勞工被迫選擇去僱傭關係化
藍 圖 》 的 主 張， 針 對「 勞 動 保 護 」、
的勞動，進而造成低薪普遍化和過勞
「 就 業 保 障 」、「勞資關係」及「社會
問題更趨惡化；此外，基本生活需求
保障」等四個面向，提出十六項政策
持續商品化，例如居住等等，將侵蝕
改革建議，明確揭示以「公平經濟」
著勞工的尊嚴勞動與生活；以及社會
替代「血汗經濟」模式的強烈企圖，
安全體系的「永續危機」逐漸浮現，
同時也回應台灣社會當前的各項新、
都將考驗未來台灣社會不同世代之間
舊風險。
的公平正義。然而，雖然過去近二十
自 1984 年 成 立 以 來， 就 明 確 以
年來台灣勞工運動致力於透過立法鬥
「社會民主」為組織方向的勞陣，在
爭推動勞動和社會法制的重建，試圖 41
2019行動方案 解決不同時期勞工在社會與經濟變遷
系統性成為近年來橫掃全球各地「民
中所遭逢的風險和問題，例如因產業
粹 主 義 」 和「 極 端 政 治 」 的 政 治 支
大量外移而產生的關廠歇業及失業問
持。
題等，但隨著台灣社會越鑲嵌在世界
因此，如何消弭社會不平等，以
經濟體系越深，風險的變形也更趨複
及如何讓現有的社會平等永續，將是
雜，需要提出新的政策與政治議程來
台灣社會未來十年的重大挑戰。
加以回應。 有鑑於這些問題已影響每一個勞 工的勞動權益與基本生活保障，我們 更需要更務實的面對許多變化快速， 加上現行各項就業與社會安全機制無 法有效涵蓋新舊風險，我們提出具體 「 永 續 平 等（Sustainable Equality） 的勞動、社會與經濟新願景」政策綱 領，一方面讓更多人可以維持足以過 有尊嚴生活的核心勞動與社會保護， 另一方面，則是透過落實更具體的公 平經濟政策，避免社會不平等的惡化
貳、 當前勞動情勢與挑戰 從 勞 陣 過 去 35 年 的 發 展 經 驗 觀 察，台灣民主化發展無疑提供勞工和 社會運動更多的能動性，在歷經國會 全面選、地方自治發展及三次政黨輪 替的洗禮，提供了各團體倡議推動政 策立法更多的參與機會，雖然過程緩 慢且充滿妥協，但過去各團體積極推 動的重要勞動與社會政策立法拼圖， 大致上已相繼完成。其中包括《性別 工 作 平 等 法 》、《 大 量 解 僱 勞 工 保 護
侵蝕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根基，杜絕
SS監督政治人物落實其政治承諾成為勞工團體每年五一勞動節的重要功課
42
205
2019行動方案 法 》、《 就 業 保 險 法 》， 以 及《 勞 工 退 休 金 條 例 》 的 等 立 法， 以 及《 工 會 法》、《勞資爭議處理法》及《團體協 約 法 》 等 集 體 勞 動 法 的 修 法。 2018 年 11 月 9 日《 勞 動 事 件 法 》 的 三 讀 通 過， 更 是 勞 陣 自 1991 年 提 出「 勞 動憲章」以來不斷努力倡議下得來不 易的重要成果。除此之外，勞陣認為 「社會團結」是達成一個社會自由與 平等的重要黏著劑，因此更關注包括 《全民健保》、《勞保年金》、《國民年 金》、《職災保險法》及《長照體系》 等重要社會政策立法監督工作。
S S歐 洲 社 會 意 識 到 社 會 不 平 等 將 威 脅 民 主 的 發 展，逐提出永續平等的策略以對抗政治的民粹 化
勞陣認為，台灣社會與勞工正面 然而，面對全球化與科技創新對 就業的挑戰，勞動位置的弱化甚至於 消 失， 正 一 點 一 滴 的 啃 蝕 著 廣 大 勞 工 的 尊 嚴 勞 動， 包 括 因 資 訊 科 技 的 快速進化促使「平台經濟」的急速擴 張，往往把更多人推向虛假的自僱者 （Bogus Self-employee） 等 各 種 去 勞 動關係化的勞動形式，進而導致「勞 動者」越來越多，但受到法律明確定 義保障的「勞工」卻越來越少這個不 利的局面。隨著傳統的社會關係被解 構，過去所建構的許多以「就業」而 所獲得的「平等權」，開始出現崩解。 這不只在台灣，在歐洲亦同樣遭逢同 樣的風險，也成為歐洲各社會民主陣 營和工會重點面對和處理的問題。
臨以下棘手難解的挑戰。首先是「崩 世代」的危機非但未解除反更趨惡化 的結果，將成為台灣社會未來二十年 難以承受的結構性風險。勞陣自 2011 年揭示崩世代問題以來，雖然社會各 界都已清楚意識其對台灣社會的衝擊 和影響，但八年來政府仍未能針對病 灶提出有效對策，以致包括人口結構 持續失衡、勞動力短缺、稅收不足及 社會保險財務窘困等問題持續惡化。 根據政府的統計顯示，2019 年生育率 持續低迷，上半年新生兒僅約 8.5 萬 多人，比去年同期約少四千人，預估 整體生育率將創史上最低紀錄。然而 「生育罷工」，是許多家庭在經濟狀況 不佳，面對整體公共育兒措施不足，
43
2019行動方案 無法對抗過度商品化社會下的理性決
始就陸續開辦勞工保險、公教人員保
定，倘若政府繼續忽視，將導致台灣
險、軍人保險及農民保險等綜合性社
社會錯失更多調整和解決問題的時機。
會保險。1995 年，台灣開啟了全民健
其次，就業風險更趨多元難料，
保 的 新 紀 元， 遲 至 2003 年， 就 業 保
不穩定就業及去僱傭關係讓勞工及家
險才立法實施。然而，近年來備受關
庭越來越無法承擔各項風險。過去近
注 的 是 勞 工 保 險 財 務 危 機， 從 2016
三十年來，台灣產業及就業環境變化
年開始入不敷出開始，寅吃卯糧又無
極快，就業市場受到產業外移、國際
制度性調節機制的結果，將導致勞工
景氣波動，以及全球化和科技發展的 影響，新舊風險交織讓就業問題更趨
保 險 基 金 於 2026 年 前 後 用 罄 的 窘 境 （ 即 俗 稱 的 破 產 ）。 然 而， 歷 經 2013
複雜。然而，過去勞工團體努力倡議
年 馬 英 九 總 統 及 2016 年 蔡 英 文 總 統
基於僱傭關係下所建立的就業安全體
任內兩次改革契機不果，延緩處理的
系，雖然足以解決大部份勞工遭遇的
後果將使得未來必須面臨斷崖式改革
風險事故，但近年來越來越多勞工自
的需求，衝擊社會的安定和勞工老年
願或被推選則所謂自僱者的勞動形
經濟安全保障。
態，不僅造成既有勞動保護體系的缺
最後，則是集體勞資關的能量及
口，更讓這群勞動者往往必須獨自承
促進社會團結的具體政策有待強化。
擔所有風險，而以新經濟姿態出現的
長期以來台灣工會組織率低迷，雖然
平台經濟業者，則逃避了所有的法定
各類型工會在家數或會員人數上有所
雇主責任。許多歐洲國家同樣面臨這
增 長， 其 中 包 括 企 業 工 會 家 數 十 年
個解構勞動關係帶來的社會衝擊，而
來 僅 約 增 加 19 家， 但 人 數 則 增 加 約
歐洲社會主義政黨更意識到許多社會
5.6 萬人（總數 58.6 萬人）；產業工會
平等的保障因此巨變而受到威脅，逐
家 數 也 從 2011 年 的 37 家 暴 增 至 214
於近年來提出「永續平等」的呼籲和
家，人數也約增加了 4.85 萬人；過去
政策改革方針，確保長期努力下的社
一直被視為勞健保工會的職業工會，
會平等免於瓦解。
在 2010 年 新 勞 動 三 法 實 施 以 後 逐 漸
第三，社會安全體系遭逢嚴重的 永 續 危 機， 而 政 府 在 政 治 考 量 下 始
發展出具實際集體協商能力的，家數 更暴增了近 277 家，但人數確略為降
終缺乏面對的勇氣。社會保險是台灣
低。 2010 年開始實施的新勞動三法，
社 會 安 全 體 系 的 主 幹， 自 1950 年 開
無論是組織工會的自由化、不當勞動
44
205
2019行動方案 行為裁決的設置，亦或是團體協約誠
當「永續」已經是共識，我們的
信協商的規定，某種程度上對於提升
責 任 不 是 預 測 未 來， 而 是 努 力 的 在
勞工團結和集體行動權的保障有積極
各個政策層面融入永續的概念，讓這
顯著的效果，但整體而言台灣的工會
個目標得以實現。為了在經濟持續成
組織率仍有待加強。工會作為社會中
長、環境的永續保護，以及社會資源
最 大 的 實 體 組 織， 如 何 透 過 其 政 治
分配的公平正義三者之間取得平衡，
影 響 力 促 進 更 廣 泛 的「 社 會 團 結 」，
我們必須要發展出更細緻的行動方
除監督政府落實各項勞動保障之外，
案，以抵禦越來越多元的風險社會。
建立完整社會保障機制以落實社會團
然 而，「 永 續 平 等 的 社 會、 經 濟 與 政
結，確保每一個人的平等和自由，在
治新願景」，就是根植於永續發展的
經濟和就業快速變遷的當下，亦是未
目標路徑上，務實發展新的進步性目
來工會的重要挑戰。
標，任務就是在消弭日益嚴重的社會 不平等，避免不平等導致更多的不平
參、 「永續平等」的社會、經濟與 政治新願景
等侵蝕社會的公平與正義。 以下，我們針對當前勞工及社會
自 聯 合 國 於 1987 年 提 出「 永
所 遭 遇 的 威 脅， 奠 基 於 2011 年「 崩
續 發 展 」（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世代」所標示的問題根源，以及 2016
SD） 這 個 重 要 概 念 以 來， 永 續 發 展
年實踐「公平經濟新藍圖」所提出來
目 標（ SDG ） 逐 成 為 各 國 建 構 一 個
的架構和主張，更進一步迫切要解決
「世代公平」政策目標的重要參考依
的問題提出具體行動綱領，一方面扭
據。而「我們共同的未來」的發展模
轉當前日益險峻的勞動和生活險境，
式，除了考量當下需求的滿足，更不
另一方面，則是透過更加落實社會團
能 損 害 下 一 個 世 代 利 益 和 需 求。 然
結機制，鞏固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
而，立基於這個重要的發展目標，無
同時，則是透過確保永續平等，避免
論 是 透 過 國 際 框 架 協 議（Framework
社會不平等持續擴大，反而助長了民
Agreement） 引 導 各 國 的 政 策 走 向，
粹和極端政治的溫床。永續平等的社
亦或是各國致力於發展出符合目標和
會、經濟和政治新願景，如下：
國內需求的環境、經濟及消弭貧窮等 政策或行動計劃，同時，這也是近年 來公民社會監督和倡議的重要工作。
一、人民權益的再充權 任何民主國家都無法忽視人民 45
2019行動方案 的 聲 音， 但 亦 要 在 民 主 機 制 中 極 盡
商業模式，不只嚴重威脅各核心勞動
所 能 的 提 供 人 民 民 主 再 充 權（ Re-
條件保障和就業穩定，同時也威脅民
empowering ） 的 管 道 與 機 會， 使 其
主的永續。因此，我們必須透過人民
更 能 成 為「 民 主 公 民 」（ citizens in
的再充權，發展更多元的團結形式和
democracy）， 同 時， 也 充 實 公 民 社
增加「共同決定」的機會，以對抗越
會的能量。從台灣和世界各國的經驗
來越多元和複雜的風險。
我們確知，隨著政治、經濟權力和財 富過度集中在少數人手中，無論是在
二、重塑台灣經濟發展模式
整體社會或工作場域，都將形成民主
2011 年， 崩 世 代 揭 示 台 灣 長 期
機制的漏洞而使得民主國家變得更脆
在新自由主義的政策思維之下，不僅
弱，而這個局勢迫切的需要被扭轉。
導致財財富過度集中的「財團化」結
因 此， 我 們 必 須 增 強 人 民 的 權 能，讓他們能夠捍衛自己的權利，進 而 主 張 一 個 公 平 的 社 會， 特 別 是 在 自 己 的 工 作 場 所。 人 民 必 須 能 夠 透 過「 責 性 政 治 」， 確 保 政 治 決 策 的 透 明度。除了持續透過政治制度改革， 以及提升公民團體
果， 更 形 塑 了「 長 工 時、 低 工 資 」、 「 環 境 剝 奪 」 的 血 汗 經 濟 模 式。 然 而，這在這個模式之下產生的最大的 惡 果， 就 是 無 論 是 大 企 業 或 中 小 企 業，輕易的將應負的社會、勞動和環 境成本移轉，而最終所產生的剝削、 污染和不平等都由社會來承擔。
的 能 動 性 之 外， 更 應通過新的法律規 定， 強 化 廣 大 勞 動 者參與公司或組織 不同形式的決策機 會， 其 中 包 括 任 何 形式的集體談判能 力。 尤 其， 隨 著 科 技 的 發 展， 當 前 許 多 勞 工 被 推 往「 虛 假的自僱者」，以及 隨之產生的各類型新 46
205
SS2016年總統大選蔡英文總統選舉勞工政見
2019行動方案 顯然，這是一個為政者沒有勇氣 挑戰的問題，特別是財團、大企業或 少數富人透過「避稅」等政策工具， 只願繳納微不足道的租稅，除了規避
續性公共採購及企業社會責任的最低 義務。
三、更完整的實現社會正義
了 其 應 盡 的 分 配 和 再 分 配 角 色， 同
「社會不平等」往往是不當政治經
時也藉此持續快速累積財富，加大了
濟結構運作下的產物，而前述人民再
1% 和 99% 的財富鴻溝。至於中小型
充權則試圖透過提升發言權，提供每
企業，雖然不乏有隱形冠軍的產業佼
個人平等參與機會，而重塑經濟發展
佼者，但也存在長期蓄意逃避勞動或
模式有助於克服當前財富分配不均，
環境法規而成為勞工權益和環境保護
但 要 更 完 整 的 實 現「 社 會 正 義 」， 則
的死角。此外，廣大的勞工持續面臨
必須針對實質的貧窮問題，包括因階
數位化、人工智慧和機器人技術加速
級、性別、出身、地域及族群等不同
發展帶來的革命性變革，成為勞動力
結構性因素對症下藥，才能真正發消
市場中的犧牲者，甚至誘導更多的財
弭不平等的根源，讓每一個人都擁有
富和收入集中在少數人手中。
「尊嚴生活」（Decent life）的機會。
因此，為確保經濟活動更能考慮
根據歐洲各國的經驗，更具體建
營 利 以 外 的 其 他 社 會 和 環 境 因 素，
議方案是提供更多可負擔社會和公共
未來應盡可能的培養其他形式商業模
住宅、公共托育、照顧、公共衛生及
式，使經濟更趨多樣化和公共性，企
醫療服務等，以滿足大部份的人的基
業不只是關注短期的利潤最大化，而
本需求。此外，政策還需要確保每個
是更加負責任的面對公司營利活動的
人（包括中產階級）在日益增長的社
社會外部成本，將永續發展擺放在核
會脆弱性和不穩定性中，得到喘息和
心的位子。然而，透過針對財富和企
翻身的機會，尤其是有兒童和照顧需
業稅制改革，合理化盈利機構的分配
求的家庭。有鑑於此，台灣需要重建
與再分配義務，並敦促加強金融部門
「 勞 動 權 」 和「 社 會 權 」 相 關 法 案，
的 監 管， 確 保 它 們 在 向 永 續 性 過 渡
確保創造穩定就業的產業發展，並針
（產業轉型）提供必要的資金，以確
對青年、中高齡及高齡者、長期失業
保就業和環境的永續性。同時，亦應
者提供必要的協助，提供最低工資以
擴大社會投資、團結經濟和合作經濟
確保工作家庭的尊嚴生活條件。
的發展，並效法歐盟各國立法規範永 47
2019行動方案 基於以上考量，具體和優先政策
工在企業中缺乏有效代表，造成
建議如下：
的企業內部不民主，缺乏監督機
(一) 訂定「最低工資法」，合理、透明
制將使弊案更容易發生，例如掏
和穩定提高最低工資，並將「公
空、舞弊等。未來，應在勞動法
平工資」概念導入公司相關法
及公司法、證券交易等公司治理
規，促進企業內工資的透明，以
相關法規、規則中增列「共同決
及透過增強工會集體協商能力，
定條款」，確保勞工在核心勞動
以解決「低薪普遍化」的問題。
條件及部份經營事項與雇主有共
(二 ) 「非典型勞工」實質勞動與社會 保護。除了傳統上包括派遣、承
( 五 ) 「永續平等」的台灣經濟與社會
攬等非典型僱用勞工的保護之
體制。過去幾十年來，台灣經濟
外，亦應針對日益普遍的「零工
和產業的發展變遷極快，而長期
經濟」等任何形式的勞動者，提
以「長工時、低工資」為競爭立
供任何一定程度勞動法權益保
基的血汗經濟模式，無法讓台灣
障，避免勞工承擔所有社會風險
的經濟擺脫困境，亦無法達成企
而陷入危難。
業永續經營、就業永續穩定的結
( 三) 「勞工老年經濟安全」的確保與 重構。有鑑於勞工保險基金財務 日益緊迫，並將在未來幾年面臨 用罄的事實，勞保年金改革刻不 容緩。未來一年，政府必須具體 提出相關調節和改革方案，並考
果。因此，政府應提出以永續為 核心的社會、經濟與勞動政策， 評估未來台灣整體產業與就業的 發展，並建立永續的評估指標以重 構台灣優質的產業環境，以確保產 業、就業和社會平等的永續。
量勞工老年經濟安全的適足保
( 六 ) 「勞工社會團結」的保護制度的
障，重構勞工老年經濟安全體
強化。強化工會組織的發展，並
系。此外，亦應針對未來中高齡
提升工會集體協約的涵蓋率，以
及老年人口就業特殊需求訂定專
及發展更多元的社會團結模式，
法保護。
例如合作社等，以確保大部份勞
( 四) 「經濟民主」應落實到所有生產 關係。台灣特殊的企業文化及勞 48
同決定之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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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者都有機會透過各種集體的形 式爭取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