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附錄與雜記 appendix and record

2 前言 在人間工作時總是會看見一些特別的事情,我有時 會隨手把想到的記下來,雖然那可能是一些無聊的 問題,不過能有一些有樂趣的討論也不錯吧? 有些部分是我少數的有感而發,因為職業病的關係 我也習慣將自己想到的記錄下來,有時只依靠語言 是很令人感到孤獨的,因為你知道這些想法沒人在 意,所以不會說出來,我把那些被關在身體裡面的 靈感寫下來,在心裡的話是無形的,但被寫下來之 後卻可以被真正的碰觸與擁有文句的重量,每一筆 墨水被刻在紙上的瞬間都是獨特的,而每次被閱讀 的時候也是。即使只有我自己與書本分享,那仍然 是絕無僅有的美麗。


3 死亡對冥界的人來說是日常,人間的 人死了然後到這裡重新開始,我們都 是人類沒有什麼不同,沒意外的話就 是我過勞也不能真的過勞死,哈哈。 冥界出生的人天生就沒有太大的情感 起伏,因此能勝任冥界絕大部分的工 作,有些人類會想要留在冥界生 活,但部分的職業只有冥界人能 當,例如一一死神。 不同的死神會對自己工作有不一樣的 榮譽感,但有項事情是所有死神都會 遵守的職業道德一一不直接接觸服務 對象。事實上,局裡給我們的規定是 完全不能干涉人類,但這件事就是自 由心證,有些死神非常遵守規則,那 是他們給自己的職業榮譽;有些則是 會或多或少的間接幫助服務對象。我 是有點多管閒事,但常常我無法看著 那些人痛苦的死亡。

其實不管是什麼樣的油都是從原本的物體上壓榨出 油,不過令人有興趣的地方是,那都是那些植物的 屍體所榨出來的,而屍油是屍體高度腐敗後脂肪會 成油狀溢出形成的,雖然說葵花油是一種屍油還是 有點強人所難,但不認為這是一種有趣的聯想嗎? 葵花油算是一種屍油嗎? 4 我認為接下來的話題像是在咖啡廳與不熟的對象聊天時可 以提出的主題,提出這些問題完全是在找麻煩而意不在解 決。讓人生有點幽默感也是交朋友的訣竅啦,雖然大部分 講出這些話好像只會讓人家尷尬。

麵包與樹葬 麵包是小麥的骨灰做成的產物,他之於樹葬的關係 是:樹葬也算是把骨灰做成一棵樹,雖然這樣說好 像許多產品都是如此的規則,不過這就如同咖啡是 不是一種豆漿一樣的問題,只是為了一種新的看待 世界的方式吧?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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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生態瓶與輪迴 生態瓶裡面的事物不斷活著然後死了;死了之後活著,只有裡面的箭毒蛙一直活著。 死神像是箭毒蛙一樣看著人類,人類的舉止也供養死神。這個世界像是生態瓶一樣有 活下去的規則,可以生生不息的在一次次的輪迴中改正錯誤。 那麼如果是你,你想要成為不會死的箭毒蛙還是不斷輪迴的生態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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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回憶 愛是人類最不可思議的部分。即使這樣的台詞已經有點陳腔濫調,你仍然不可否 認,從黑白照片的時代步入彩色;從有形的照片變至無形。愛也是如此,在黑紙白字 上活出鮮豔的愛情;從擁抱到兩人深情對望。我即使從未感受過色彩,但也無法忽略 愛的炙熱,我把這些照片偷偷收集起來,讓自己能間接的品味那種感情。 13
14 「老公,今天大姐打來,說爸昨天進安寧病房了,問我們什麼時候去看他?」 「什麼?那爸的情況如何?」 「大姐也沒說什麼⋯但爸目前情況都還算穩定。」 「好,我再去跟大姐聯絡一下。」 鮭魚是生於溪流並且在大海生活的一種魚類。在生 命的最後,鮭魚會洄游至自己出身的溪流繁殖,並 且在數週內死亡。 早晨的鬧鐘響起,前一天工作到半夜的我,心不甘 情不願的將鬧鐘按掉,並且在床上躺了幾秒,心 想: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太深 沉的思考,我一鼓作氣的起床去刷牙洗臉。看著鏡 子中逐漸衰老的自己,明明常常覺得自己才剛40 歲,但卻已是7年前的事情了。住在台北工作了很 多年,然後結了婚買了房子,生了孩子,每天日子 就是這樣。結束了洗漱之後我走到了客廳,看到妻 子在電話旁邊好像在思考什麼。 特別收錄:初版鮭魚

15 我很快的結束對話,但我後面根本不知道妻子說 了什麼,腦中只有爸又進了安寧病房。 爸說他不想要急救、他不想要插管慢慢等死,但 我接受不了⋯我還沒準備好看爸離開。 我想到他還健康的樣子,想到他最近才過完70 大壽,為什麼那麼快就放棄了?就算醫生說爸是 大腸癌三期了,但我看網路上大腸癌很多人都有 透過治療治好啊, 這樣沒有機會繼續努力嗎?爸⋯ 回過神來發現我已經站在這裡想了十多分鐘,上班要遲到了,只能先把爸的事情放下,先趕去公司工作。

今天上班很心不在焉,自從爸檢查到癌症開始,開 始變得很容易陷入沈思當中,同事常常要叫好幾次 才會回神。但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我還有家庭要 養,軒軒明年也要上國中了,我得賺更多錢才能支 付他接下來的學費。在想到妻子與孩子之後,努力 打起精神,繼續埋頭苦幹工作。 16
17 下午5點,我在公司的頂樓抽煙。

當時我坐在阿爸的摩托車上,騎在田間準備回家吃晚飯,入秋的傍 晚,帶有一點涼意,還有夏天的餘溫。我還記得當時的風吹過我的臉 龐,迎面接來的風壓打在我的臉上,從細縫中漏出的風,像一根溫柔的 羽毛不停的搔癢,再也沒有比那更自由的感覺。 有時看著阿爸的後腦勺,觀察他握著握把的手臂,心想著以後長大的話 我會變成怎樣。 這樣的場景讓我想起小時候,也看過一樣的夕陽。 從16樓的望出去的景色對於這座城市不算高,但仍然能看見許多矮小 的房子變成棋盤似的整齊排列著,我看著太陽從朝氣十足的樣子委靡成 橘紅色的夕陽,照射出的陽光依然有點刺人,但已不如幾分鐘前那般逼 人。散發出的光芒只是盡力的發散,公平的斜射著整座城市。 18

這樣的安靜持續了一陣子,隨後風被阿爸開口的聲音劃破。 晚風開始變涼,我呼出一陣煙,那縷煙好像阿爸,被冷冷的風吹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坐在前座的阿爸跟我說 以後你在外面賺錢,也要回家看看阿爸阿母,阿爸活在這個地 方也沒辦法給你什麼,但也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阿爸只有 這裡了。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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