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台夜话
割得慢，他在后面看着大肚子的老婆停下来
块。刘大顺看着医生手里湿漉漉的毛伢子，
推到刘大顺的面前，
了，晓得不好，急着喊人。贵香骂，喊么子，
手脚都全备，脸上鼻子眼睛嘴都在该长的位
搛一大夹子放到刘
大生小生这是第三胎了，喊么子喊，快莫喊。
置上，刘大顺忘记了问是男是女。倒是贵香，
大顺的碗里，说二
贵香慢慢直起身子，裤子湿湿嗒嗒的。贵香
听到医生说是女伢子的时候，泪流了一脸。
姑爷快趁着热吃。
走到镇上医院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把割麦
叫麦子。
猪肠子渣炒米粉不
子的镰刀。刘大顺吓得腿有些抖，大的是个
刘大顺拭掉贵香脸上的泪，轻轻地说。
错，外头也吃不上
女伢子，跟着掉了一胎。
秧子是你扯水稻秧子的时候生的，割麦
这个菜，毕竟杀了
子又生了个麦子。我俩田里地里都有了，不
几十年猪的人家。
不留心自己肚子里的庄稼。一个多月的身子
生了，两个女伢子好得很。
猪肚子汤，三外母
在一场暴雨中抢割水稻时滑掉了。小产了的
贵香的泪更猛了。
舀了一大瓢，往刘
女人只吃了几个眼神不好的婆奶奶用红糖水
麦子三朝的时候，刘老爹爹在湾子里放
大顺碗里倒。动作
煮的鸡蛋又下了田。贵香的血顺着裤管往下
了一挂长长的鞭。他的跛腿颠着，将长长的
重了些，泼泼洒洒
淌，淌下来的是浓稠的血块，在刚刚收割过
鞭在湾里的大樟树枝丫上挂下来，噼里啪啦
的。 吃 重 些， 二 姑
的水稻田里，黑红了一大片。贵香昏倒的时候，
地炸开，地上炸出一层红艳艳的碎纸屑，硫
爷吃重些，调养胃
怀里还抱着一捆稻草，她是来田里挑稻草时
磺的味道在湾里弥漫开。刘老奶奶朦糊糊的
的，三外母的语气
血崩的。
眼神摸索着杀了两只老母鸡，煮了一大锅面。
也 重， 埋 怨 地 说，
贵香心疼得要命。
酒喝慢些，菜吃重些。猪肚子煨薏米汤熟烂
外甥女儿刘秧子考上省重点高中的那一天，
村里的人都笑，嘲笑的笑。刘大顺，两
得很，三外母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猪身上的菜
大舅舅才带着笑脸上门道了喜。除掉猪肉无
个千金，一个秧子一个麦子，炸那么长的鞭，
啊，味道是难谋的，一桌子菜，都要得。刘
大荤，除掉郎舅哪还有大亲？秧子考大学的
那一个没成形的伢，让贵香差点死了。
炸 给 谁 听 呢？ 不 都 是 要 泼 出 去 的 水？ 再 过
大顺的嘴一个话头来不及接另一个话头，腮
时候，是县里的文科头名。大舅舅更是欢喜，
刘大顺手上的镰刀也吓丢了。这胎可要把稳
二十年，你刘家不就静泛了，哪还有人姓刘
帮子里塞得鼓鼓的。
县里的电视台来采访，大舅舅恨不得去代替
些，要个男伢子才行。贵香生这一胎的时候，
？秧子麦子都种到别人的田地里去啰，人的
刘大顺就在边上。接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医
声息怕是都听不到啰！
这个成天在田里地里忙碌着的女人居然
胞衣还没落掉都不晓得，没得益的东西， 只晓得做事，死孬子。贵香的娘恶狠狠地骂着。 吃不来穿不来，孬做孬做，养那一家老小。
都要敬，都客气，有么法子呢。刘大顺
姐夫上镜头说两句。姐夫到底书念得少，话
明显多贪了两杯，带着五年窑藏泛着猪肚货
都说不圆泛。说什么秧子身子弱，奶奶什么
生，刚从省城进修回来，在镇上呆一阵子就
贵香生完麦子，是真不想再生了。婆婆
味道的酒嗝一个接一个，心头快活得很。晃
活都不让她做，除了念书也干不了别的。还
要回县里医院上班的。漂亮的医生叫刘大顺
眼睛越来越差，带两个孙女伢，摸摸索索做
晃悠悠地，刘大顺给摩托车骑得快起来了。
说什么秧子的性子让奶奶惯得倔了，跟村里
在边上等着，见证妇女生孩子的不容易，说
一家人的饭菜，好在身板还结实。公公做些
前头来一辆小轿车，灯太亮，又加上一只蚊
的女伢们也玩不上道，时间都落在家里，用
女人生孩子的疼是人类疼感的极限，要珍惜
散事，不利索的腿颠来颠去，跛一下，贵香
虫飞入眼了，刘大顺就冲向了路边的坝坡，
来学习了。说秧子轴得很，一道题搞不会晚
女人。医生又夸贵香，临盆前坚持劳动，活
的心就拎一下，生怕两个老的有什么好歹。
跌下了车。边上正好有一根电线杆，头撞上
上不睡觉。又扯到秧子的奶奶眼睛不好，不
动量大，生孩子快。还说贵香镇定，不乱吵
刘大顺软糯的小个子，庄稼活上总比贵香慢
去了。
能带伢到处跑，成天在屋里头看书……大舅
浪费掉力气。
一拍。田里地里，麦子稻子，油菜棉花，刘
舅后来在电视里看着姐夫对着镜头磕磕绊绊 三
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心里想自己若有这一
毛伢子原来是头先出来的。刘大顺看着
大顺一个姐一个妹都出了阁，指望不上。再
惊呆了。原来贵香的疼是在忍着。原来生毛
说，贵香也欢喜成天在田地里侍弄，她不是
贵香娘家叔伯弟兄一共分支了十几家，
伢子这么疼啊。
驮着锄头，就是担着粪桶，成天围着庄稼打
这 几 年 都 往 来 得 密 切 了。 先 是 贵 香 的 大 兄
刘 大 顺 二 十 一 岁 就 当 上 了 秧 子 的 爸。
转。刘大顺兄弟独一个，做下的都是自己的。
弟，当年刘大顺去提亲的时候，大兄弟在念
二十三岁时，老婆贵香又要生了。那天贵香
不象在娘家。做得累死，渣子都落不到。
高中。他以一个准知识分子的姿态看不上刘
在地里割麦子，肚子太大了，她是跪着割的。
刘大顺的手让蜈蚣咬过一口，疼得他踢 破了一个大腌菜坛子。照说这生毛伢子比蜈
天，定然不会这么个样子。
蚣咬了还要疼呢。漂亮女医生叫刘大顺握住
贵香娘家男女共四个，两个女伢子专门
大顺——初中没毕业文化不高个子也不高的
割着割着肚子里一动，好象空空地响了一声。
贵香的手。后来听到哇的一声毛伢子哭的时
做事，两个男伢子专门念书。女伢子都被田
刘大顺怎么配当他一个知识分子的姐夫？大
紧接着又象是一个大水泡破了，一股水沿着
候，刘大顺的手背被贵香的指甲抠破了两小
地滋养得粗手大脚蛮蛮实实，男伢子倒是细
兄弟复读三年后，还是没考上大学。在他的
裤管急急地往下淌，她赶紧停下了。刘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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