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時
Susanna 是個美女, 她住在羅⾺尼亞的 個⼩郷村 Fontana, 1930 年代後期
羅⾺尼亞仍然是被費迪南國王統治, 天⾼皇帝遠, Fontana ⼩村的村⺠還是過 著很快樂的農村⽣活, Susanna 有 頭漂亮的⾦髮, 她⽔藍⾊的⼤眼睛瞪著你
的時候, 你會彷彿是被磁鐵吸住了, 下⼦變成 個被凍住的⼈, 這麼 個美 女, 村裏的男⼠們競相追求, 最終只有兩個⼈留在場上, ⼀個是當地極有權勢
的警察局長迪波烈 Debore, 另 個是英俊瀟灑⾝材強壯⾼⼤的莫理斯 Moritz, 迪波烈⽤盡各種⼿段希望娶蘇珊娜為妻, 他甚⾄⽤威脅的語氣跟蘇珊
娜講話說不嫁給他, 他就要如何如何, 蘇珊娜不把他的威脅當真, 但她還是以
禮相待虛與委蛇, 警察局長在國王統治的時代是個村內很有勢⼒的⼈物, ⼤家 即使不是很喜歡迪波烈, 很多事還是讓他三分, 蘇珊娜真正喜歡的是莫理斯, 除了美女俊男非常匹配之外, 她深深喜歡莫理斯的樂天派的個性, 莫理斯常常 對蘇珊娜說這樣的話: ⽇⼦總是要過的, 意思是⼈⽣有很多困難, ⽤”⽇⼦總是
要過”的態度去⾯對, 再⼤的困難都可以熬過去.
Fontana 村裏有些村⺠上了船去美國打天下, 他們寫信回來述說新世界的美
好, 很多村裏的年輕⼈紛紛存錢買船票, 跟著前⼈的腳步到美國去打天下, 莫
理斯也不例外, 他存夠錢也買了船票準備渡過⼤⻄洋去美國打⼯, 他想打幾年
⼯存點錢就回來娶蘇珊娜, 上船前那個晚上, 莫理斯把蘇珊娜帶到多瑙河邊, 跟她說他⾺上就要去美國打⼯的計劃, 要蘇珊娜等他, 蘇珊娜聽了沒說什麼, 她⽔藍⾊的眼睛默默地看著莫理斯, 多瑙河的河⽔映射河岸邊的國會⼤廈的 燈光⼜映射在蘇珊娜的⽔藍⾊眼睛裏, 莫理斯瞪著她看, 分不出蘇珊娜眼睛裏
是河⽔映燈光的影⼦, 還是蘇珊娜眼瞳裏藴含的涙⽔, 莫理斯忽然從⼝袋裏拿 出船票往多瑙河拋去, 他捧住蘇珊娜的臉頰, 往她的雙唇吻去, 他的唇貼上蘇
珊娜之先, 莫理斯呢喃了 句, ⽇⼦總是要過的.
莫理斯沒有去美國, 他娶了蘇珊娜, 留在 Fontana 耕作他祖先留下來的幾畝 地, 國王統治下的羅⾺尼亞⽇⼦並不好過, 因為國王正在⼤興⼟⽊除了蓋很多
軍事要塞之外, 也在東部挖⼀條運河, 國王想⽤這條運河擋住東邊來⾃蘇俄的 威脅, 夾在蘇俄和德國之間, 國王比較偏向跟德國結盟, 1939 初英法兩國和希
特勒簽署慕尼⿊協定, 國王知道羅⾺尼亞沒有選擇, 必須向德國靠攏, 為了在
軍事上準備抵抗蘇俄, 國王除了徵稅興建軍事設施之外, 也常常拉鄉村的男⼈ 去做⼯, 徵稅拉扶的⼯作都有賴各鄕鎮的警察局執⾏, 警察局的權⼒逐漸膨脹,
警察局長變成威風凜凜的⼤⼈物, 迪波烈沒有辦法追到蘇珊娜, 懷恨在⼼, 他
看著莫理斯和蘇珊娜快樂地⽣活在 起, 嫉妒⼼熾烈, 直找機會想要破壞他
們的婚姻, 很快地三年過去, 莫理斯和蘇珊娜已經有了兩個⼩男孩, ⼀家快樂
地過⽇⼦, 莫理斯夫婦成為羅⾺尼亞標準的農⺠家庭, ⽇出⽽作⽇入⽽息, 發
不了財, 卻也能夠餬⼝, 套⽤莫⾥斯⾃⼰常說的 句話: ⽇⼦總是要過的.
⼀天, 莫⾥斯夫婦帶他們的⼩兒⼦去天主堂施洗, 然後就在家裏的院⼦擺了宴
席招待來祝賀的隣⾥親戚, 這個時候是 1939 年末, 第⼆次世界⼤戰已經爆發, 德國吞併了捷克, 奧地利也被納粹德國不費⼀兵⼀卒併入, 羅⾺尼亞為了抵抗
蘇俄, 選擇和德國結盟, 來訪的賓客雖然唱歌跳舞, 但⼤家⼼裏都被戰爭的影 ⼦籠罩著, 莫⾥斯和城裏來的 位作家特利 Taran 聊天, 他問特利是不是有新
書要發表, 莫⾥斯是 Fontana 少有的識字的農⺠, 他已逝的⽗⺟曾經送他去城 裏唸書唸到初中才輟學回家幫忙, 特利⽂送過他 本名字為 24 ⼩時的書, 書
裏描述羅⾺尼亞農⺠的故事, 主要是說羅⾺尼亞農⺠是虔誠的希臘正教天主 徒, 過⽇⼦再怎麼苦都靠著虔誠的信仰熬過來了, 農⺠們習慣逆來順受, 養成
了 句⼝頭禪: ⽇⼦總是要過的, 莫理斯也是深信這個⼝頭禪的農⺠, 特利跟
他說, 他下⼀本書的名字是第 25 ⼩時, 莫⾥斯問特利, ⼀天只有 24 個⼩時, 第 25 個⼩時顯然不存在, 那特利要寫些什麼呢? 特利回答, 就是因為第 25
個⼩時不存在, 要寫什麼故事, 他⼼裏⾯還沒有個譜, 他對莫⾥斯這樣說, 但他
說不管是什麼樣的故事, 絕對是從來沒有發⽣過的事, 特利說這話的⼝氣很沉 重, 好像什麼重⼤的事情就要發⽣, 莫理斯拍拍他的肩膀, ⽰意他喝⼝酒, 特利
舉杯很⼩聲地恭賀莫理斯為⼩兒⼦施洗, 然後就走開到旁邊的⼤樹下去躲太
陽, 沒想到他走近的時候扣啦, 扣啦的⾺蹄聲韾起, ⼤樹背後躲著的迪波烈, 就
是 Fontana 的警察局長坐在⾺上, 他踢了⼀下⾺肚, ⾺慢慢地從⼤樹邊走開.
1940 年 開春, 莫理斯接到徵⼯令, 要他向羅⾺尼亞運河局報到, 他以為⼜是
另 宗短期徵⼯, 做三天的⼯就回家, 於是他很快地親吻了 下蘇珊娜, 就跳
上巴⼠到城裏去報到, 沒想到這⼀次完全不⼀樣, 他坐了⼀天⼀夜的卡⾞被送 到東部的⼤運河⼯地, 政府要挖 條運河做保護河, 阻⽌蘇俄的坦克來襲, 起報到的⺠⼯很多不是像莫⾥斯的農⺠, ⼤部分是⾸都布加勒斯特的猶太居
⺠, 他很快地發現政府派來的將領也以為他是猶太⼈, 原來羅⾺尼亞政府也跟
隨德國納粹的作法開始將國內的猶太⼈拘捕送去勞改營做⼯, 莫⾥斯不是猶
太⼈, 他向領導將領申述, 將領也很合理, 他説他會寫信去 Fontana 的警察局 查明這件事情, 將領的名字叫楊可 Yankel.
過了三個⽉, 楊可將軍終於把莫理斯找去, 他把 Fontana 警察局的回信給他
看, 上⾯寫著”茲證明莫⾥斯先⽣是猶太裔”, 簽名的⼈就是警察局長迪波烈, 莫理斯 看⼼裏涼了半截, 他知道迪波烈蓄意陷害他, 所以他 再申訴也沒有
⽤, 那天晚上他躺在宿舍床上, 竟然⼼平氣和, 他跟⾃⼰說, ⽇⼦總是要過的
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 納粹德國兼併了羅⾺尼亞, 國王被趕下台, 迪波
烈的警察局長也失勢了, 迪波烈被送進集中營裏做⼯, 但納粹德國迫害猶太⼈ 的⾏徑變本加厲, 莫理斯和⼀群猶太⼈被送到波蘭的集中營, 可能的結局是進
瓦斯室, ⽽莫理斯的太太 Susanna 為了⾃保, 只好到政府的內政部辦理和莫
⾥斯離婚, 免得被當做猶太⼈迫害.
莫理斯樂天派的個性使他在集中營很受歡迎, 連德軍都跟他很友善, 但是他也
不停地向德軍申訴說他不是猶太⼈, 有 天 個德國軍官忽然間找莫⾥斯到
他的辦公室, 說他已經研究莫⾥斯的申訴書, 他得出的結論是莫⾥斯不但不是
猶太⼈, 他更是流落在東歐的有純德意志⾎統的德國⼈, 軍官接著要他換穿德
軍蓋世太保的制服成為蓋世太保的 員, 接著這位軍官帶他去照相, 莫理斯搖
⾝⼀變, 從階下囚變成監視猶太⼈的⾼級德國軍⼈, 他的照片出現在納粹的宣
傳刊物, 説他是有德意志⾎統的優秀⺠族的樣本 - ⾼壯英挺, ⽽且永遠帶著很
有⾃信的笑容, 原來這位軍官是負責納粹⽂宣的⾼級主管, 他看中莫理斯的⾝
材, 就編撰了這個故事, 莫理斯就這樣熬過了戰爭, 他那句⼝頭禪: ⽇⼦總是要 過的, 他的樂天帶給他好運, ⼜再次得到證明.
只是戰後管理集中營的德國軍⼈被送上盟軍的戰爭法庭接受審判, 莫⾥斯是 蓋世太保的 員, 他百⼝莫辯, 眼看著就要被判死刑, 這 次他也不能再說⽇ ⼦總是要過的, 檢察官拿出各種有莫理斯照片的納粹刊物舉證他蓋世太保的 ⾝份, 法官在宣判前要莫理斯的辯護律師再做最後的申辯, 辯謢律師拿出⼀封 信來, 是 Susanna 寫給莫理斯的, Susanna 寫到迪波烈如何利⽤警察局長的
權勢將莫理斯誣陷成猶太⼈, 這封信成功地為莫⾥斯解套, 莫⾥斯也無罪獲釋,
但是 Susanna 接著在信中說到蘇俄軍隊解放了羅⾺尼亞, 但是蘇俄的軍⼈軍
紀很壞, 到處搶劫也強暴婦女, ⼀群蘇俄軍⼈也闖進 Susanna 的家強暴了她,
她說她現在⼜⽣了 個兩歲的⼩男孩, 是俄國種, Susanna 說她覺得很羞恥, 她可以諒解如果莫理斯獲釋後不願意回家, 他可以選擇不去推翻他們已經離
婚的政府註冊的婚姻現況.
這封信在法庭上唸出, 引起記者群的注意, 其中 位美國華盛頓郵報的記者
Wallace 華萊⼠竟然跟蹤莫理斯, 看莫理斯會不會回到 Susanna 旁邊, 隔了幾
天, 莫理斯坐了火⾞從紐崙堡回羅⾺尼亞, 華萊⼠也買了火⾞票⼀路跟蹤莫理
斯, 轉了幾趟⾞, 莫理斯終於回到 Fontana, Susanna 帶著三個男孩在
Fontana 的⾞站等莫理斯, 三個男孩最⼤的已經⼗歲, 最⼩的俄國種的⼩孩才
兩歲多, 莫理斯跳下火⾞激動地抱著 Susanna 痛哭, Susanna 卻不敢抱他, 她
把莫⾥斯推開, 跟他輕輕說跟孩⼦們打個招呼吧, 莫⾥斯跟他⾃⼰的⼩孩擁抱
了⼀下, 然後⽤右⼿把⼆歲的俄國種抱起來親他的臉頰, 左⼿則⽤⼒地把 Susanna 攬入懷中, Susanna 再也忍不住了, 就在他的懐裏放聲⼤哭.
跟蹤莫理斯的華盛頓郵報的記者華萊⼠忽然出現, ⽤他的⼤照相機猛拍照, 照
完停下來, 他問莫⾥斯回家的感想, 他以為莫⾥斯會説些⼈類應該彼此相愛, ⽽且要愛敵⼈的信仰道理, 沒想到莫理斯只拋下兩句話, 他說我終於瞭解我的
作家朋友說的第 25 ⼩時的意思, 他⼜丟下”⽇⼦總是要過的”這樣⼀句話, 然
後就和 Susanna 和男孩們跳上⾺⾞慢慢扣啦扣啦地駛開.
Wallace 華萊⼠坐在空曠的火⾞站的長椅上, 在他的記事本上寫下第 25 ⼩時 和⽇⼦總是要過的這兩句話, ⼿就停住了, 彷彿不知道如何去寫這篇報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