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1 120 NT$
九月號 2019.09
日本建築走讀3－ 京都國立博 物館、平成知新館 /點評【向 實驗學習｜設計再教育論壇】
現代傳統演繹遇上當代創新 再造 / 蒜頭糖廠工廠村 —我記
憶的原鄉/ 嘉南行腳心得迴響
旅居日本的柏瑋建築師新近通過了日文檢定考試，百忙中幫忙撰 寫了 1895 年日本三大最早的博物館，片三東熊建築師設計的其中 一棟－京都國立博物館。百年後後起之秀谷口吉生以輕巧、簡約 與世紀前的厚重、典雅展開不同的對話！是實務的呈現，但也植 基於理論的翻轉。
在英國攻讀博士學位的晉維則點評【向實驗學習｜設計再教育論 壇】現代傳統演繹遇上當代創新再造，從包浩斯的傳承討論設計 教育的不斷創新。是理論的翻轉，但也找得到實務的傳承嗎？
我成長於糖鄉，在蒜頭糖廠百多年的歷史裡，我有幸生於斯、長於 斯，到 8 歲半遷居嘉義市。扣掉嬰兒期，真正有記憶約莫 5 年光景。
然而細漢時在糖廠的印象卻清晰而不易磨滅。因從事規劃設計與 城鄉社造工作，承黃江正村長囑託參與一些調查與創生工作研擬。 於是在離開糖廠近一甲子（中間當然也曾偶爾踏足）後較密集的 返鄉，再次任是以陌生又熟悉的故鄉。似乎當年未修習、修滿的 課業，重拾來補修習。不再是剛讀完一年級的稚嫩學子，我已是 鄉音未改的老小子，難得的是一些父執輩猶存，也還記得先父母。 或許參與能撫慰漂泊的心；或許投入可寬解近甲子的虧欠。
魚夫〈用臺北城牆的石頭來蓋小白宮〉，介紹臺灣博物館南門園 區的紅樓與小白宮。現在位於南昌路的國定古蹟「臺灣博物館南 門園區」建築群，其實僅有原日治時期「臺北南門工場」規模的 八分之一，雖然古今差別很大，但留下來的建物仍非常值得研究。
本期的重頭戲是八月初放築塾師生行腳北台南菁寮、土溝及嘉義市 的回響，從神父帶領遊走、坐憩感受自然的風，想像與天主自然 的溝通。真實面對田野中的基地，比較其與考場、教室中平面缺 想像的圖說，如何從虛擬到落實。十字街的小村落有國寶崑濱伯、 透心涼的冰店，委身在南方的水牛建築師，昭和 J18 的歷建新用，
舊監的歷史感、北門、檜意生活村的再現繁華。感動讓學員們或 畫或寫！這些篇章將成為他們的底蘊，積墊建築師考試及日後執 業的厚度與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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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建築旅遊
04 日本建築走讀 3 －京都國立博物館、
平成知新館
反思評論
10 點評【向實驗學習｜設計再教育論 壇】現代傳統演繹遇上當代創新再造
地方札根
16 蒜頭糖廠工廠村―我記憶的原鄉
魚夫繪葉
20 用臺北城牆的石頭來蓋小白宮
迴響
24 嘉南行腳 Ⅰ～ Ⅶ
Case Study
56 Arabian Library Ⅱ
出版日期／ 2019 年 9 月 5 日．售價／新台幣 120 元
中華郵政台北雜字第 2117 號執照登記為雜誌交寄 本刊所載內容之版權為本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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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評【向實驗學習｜設計再教育論壇】
現代傳統演繹遇上當代創新再造
張晉維 Chin-Wei Chang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巴特雷建築學院．建築歷史與理論博士候選人
Ph.D. Candidate in Architectural History & Theory, The Bartlett School of Architecture, 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U.K.
幾個月前很慶幸這樣度過了週末的假日，「向 實驗學習―包浩斯百年與她所啟發的世界」展 覽期間唯一的一場研討會：現代傳統演繹遇上 當代創新再造。上半場由邱浩修老師主持，每 位重量級講者知無不言，但很可惜除了應邀對 談的嘉賓，這個「論壇」沒能留下開放現場聽 眾提問的時間。看完剛結束的「100 Years of Bauhaus 包浩斯文件展」，又回頭翻閱了當天 的筆記，整理後在此留下一點紀錄。
吳光庭老師提及包浩斯作為一種「抵抗」導向
的政治生產，如何引發橫向照搬的我們在建 築的空間形式與社會效果之間反覆掙扎，影 響面對民族國家（nation state）認同時的專
業表現。貝聿銘在 1970 年日本大阪萬國博覽
會中國館一案重申中國傳統元素的使用係一 種潛移默化的自然結果，但他的 GSD 同窗王
大閎比較坦蕩，在建國南路自宅完工多年後拍
照並去信恩師 Walter Gropius：I hope that I have succeeded in making the building look Chinese ！試問：包浩斯成立的 1919 年也是 中國知識份子五四運動起跑的年代，「中學為
體、西學為用」的新文化運動命題之下，西方 化等同於現代化的困境在百年後是否得以解 套？如何「成為現代（to be modern, and/or Western）」的途徑和標準有沒有可能鬆動？
郭文亮老師的〈解編織〉一文是我前年底應邀 在香港大學貝聿銘百歲誕辰研討會發表演說最 重要的參考文獻之一，然而他昨天對於東海 大學校園至今作為台灣現代建築濫觴的疑旨 （problematic）沒有多談。
Manfredo Tafuri 高呼「只有歷史、沒有批評」
其實是對於操作性批評〈operative criticism〉 的反省，誠然歷史可能基於當下需要的利益而 被發明，茲此東海與哈佛「現代神話」的另一 種歷程〈alternative approach〉則為何不能
夠是：誰能接受沒有葛羅培斯的哈佛？東海又 怎麼能少了貝聿銘或陳其寬？話說沒有了他 們，就算路思義教堂才剛被指定為國定古蹟， 我們到底有沒有現代建築？又，很感佩郭老師 提及 Joseph Hudnut，我認為他跟 Gropius 在
GSD 基礎課程的扞格與折衝才是「美國包浩
斯」─“American Bauhaus”，更確切地說是 “Harvard Bauhaus”也不為過，這些都已經 是國際學術界不陌生的專有名詞──在精神層 次上最接近德國原版的一次機會。
Eduardo Souto de Moura 曾說建築史就是一 部關於牆的歷史，Candida Syndikus 老師的報
告大致從這個脈絡展開，但包浩斯作為一種行 動派烏托邦（activist utopia）的發韌，她提及 一個態度的集合（a collection of attitudes）在 台灣或許是更加積極的提法。
汪文琦老師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移植美國版本 包浩斯的窘境與限制，橫越大西洋後諸多進步 價值都被消音，在資本主義消費社會中徒留商 品化的建築形式，也是我今年三月在《放築塾 代誌》裡撰文疾呼的議題。進而橋接這兩端的 要害，正好能夠和林友寒、郭旭原提出關於 Theodor Adorno 啟蒙的批判對話：號稱解放 文藝復興人文主義者象牙塔的「抵抗」，反而
建構了另一個神話般牢不可破的意識型態。如 果可以，我想把這些跟 Max Weber、Michel Foucault 的工具理性論述並置，或許我們就能
更清楚為何 Tafuri 鼓勵用「計劃（project）」
的觀念來處理建築史吧！
策展人謝宗諺、白千勺的展覽主題「向實驗學 習」發人深省，歷史上的包浩斯實際上是尚未 被資本主義吞噬的知識份子社會重建實驗，在 戰後德國也只是眾多有理想性的學校之一，絕 非我們如今朝聖的命中注定。問題是一百年後 （after 100 years）的今天，這些緬懷式的憑 弔或頌揚已經變成陳腔濫調，它不再能幫助我 們認識眼前的世界；機會是如今某種程度上， 我們似乎回到上個世紀的 1919 年（100 years ago），然卻坐擁截然不同的材料與技術基礎， 那麼另外一個「（不一定叫做）包浩斯」的可 能會是什麼呢？周遊列國的 Architects of Air 團隊的空氣建築「光影幻境」、nendo 佐藤大 跨足建築、傢俱、裝置、時尚的異地實踐，甚
或我們自己產官學合作的建築中心、如「基隆 設計與建築者之家」等等都讓一些機會陸續浮
現了！此刻再讀 Wassily Kandinsky 早在包浩斯 成立之前出版的《藝術的精神性》，仍然不會 太遲。
然而，俱往矣！我們必須理解如今比照包浩斯 進行典範移轉（paradigm shift）的能量匱乏，
且其原因不難理解：
①ﾠ學生的多元性，多是剛從戰爭退役的 17 ～
40 歲男子，女性約占 1/3 但多主修陶藝或
紡織；
②ﾠ學生畢業變成老師，譬如 Josef & Anni Albers, Marcel Breuer, Herbert Bayer, Marianne Brandt；
③ﾠ同事之間的情誼，如汪文琦老師提及 Bauhaus 在位最久的兩位「老和尚」
Wassily Kandinsky 和 Paul Klee、以及因納
粹強迫開除前者憤而關閉學校的 Mies van der Rohe…等等，更遑論
④ﾠ長達六個月的「開學前」基礎課程 Vorkurs
（German for “preliminary course”），
曾有學生在《Architectural Review》上發
表課後心得ﾠ01；
⑤ﾠ學校刊物的出版，Bauhaus 連在物質缺乏
的兩戰期間都能辦到ﾠ02，國內幾個指標
性的建築系無能為力？就算是研討會（if not symposium）都該出版 conference proceeding。
承上（but not limited to），自從 Deutscher Werkbund 對於藝術在社會中功能角色之扮演 的探尋被 WWI 打斷之後，Bauhaus 的成立就 是一連串的「實驗」、師生一起生活與「學習」 的摸索過程，正是該校最核心的價值，我想也 是展覽主題「向實驗學習―包浩斯百年與她所 啟發的世界」的由來。
策展人在活動尾聲總結三點：包浩斯是集體智 慧非個人英雄主義、漢斯梅耶「全人教育」跟 「為人民服務」的思想重新被正視、以及該校
女性藝術家們的地位。不如想想跟包浩斯與時 俱進的幾個 avant-garde groups/movements
像是 Dada、Surrealism 和 Constructivism 等 等，我們必須自覺影響力又久又遠的 Bauhaus 係根植資本主義的美利堅版本，但說成「相輔 相成」可能粉飾太平：
①ﾠ集體智慧在機構（institution）效應下化約 為英雄主義，上世紀前半葉始脫離藝術史的 建築史寫作需要英雄，郭文亮老師只列舉了 幾本教科書（且別忽略作者都是到了美國任 教才出版的），大西洋彼岸 Alison & Peter Smithson 於 1965 年擔任《Architectural Review》客座編輯的專題「The Heroic Period of Modern Architecture」不失為有 力佐證；
②ﾠ對於「包浩斯後來在美國、GSD 就是 包浩斯」習以為常的我們來說，不知素 有“ unknown ” Bauhaus director 之
稱 Hannes Meyer 似乎情有可原，但像
Tom Wolfe 在《 From Bauhaus to Our House》均質地認識他和 Walter Gropius
和 Mies 則萬萬不可。Bauhaus Dessau Foundation 在 2015 年為展覽「the coop principle – Hannes Meyer and the Concept of Collective Design」出的小
冊子想必是本次策展的重要參考文獻之
一ﾠ 03，對 cooperation/community 推崇備 至的他終究走向共產烏托邦（Communist Utopia），「被辭職」後遠走蘇聯繼續社
會主義理想，移師莫斯科 WASI。怎料大聲
疾呼 Volksbedarf statt Luxusbedarf（the
needs of the people instead of the need for luxury!），無奈現實就是連馬克思都坐
在 Bauhäusler 設計的椅子上ﾠ04； ③ﾠ原本訴求重返中世紀工坊、集體對抗資本家
的包浩斯到了美國卻建構出另一個牢不可破 的布爾喬亞階級，同時是一種社會排除，譬 如女性專業者。
年初剛在倫敦 Tate Modern 結束展覽的 Anni
Albers 和其她包浩斯女性藝術家多以織品和 器皿的創作見長，根據 Reginald Isaacs 回憶 Gropius 執掌 Harvard Bauhaus 期間增收女
學生的原因也是二戰期大批男性從 軍的緣故。甫於 GSD 走馬上任的新 任院長 Sarah Whiting，近年從該校
「Womxn In Design」到策展人投身 的「台灣女建築家學會」我們已經不 難窺見，「設計教育」正在包浩斯百 年的歷史機會上反身趨近 Meyer 以藝
術為名的劃時代見解ﾠ05：
art?!
all art is organisation. the organisation of the dialogue between this world and the other, the organisation of sense impressions of the human eye, and accordingly subjective, bound to the person, and accordingly objective, determined by society.
art is not a beauty aid, art is not a discharge of affect, art is only organisation.
Hannes Meyer, <bauhaus and society>, 1929
（他是不是刻意沿用了 Herbert Bayer 沒有大寫的字體設計？我想在 這裡也是一個有意義的發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