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大人社系學會新聞部系刊－有社人種＜新生＞

目錄

編輯室報告 走著走著還是到了這一步，歷經 百般波折後，《有社人種》在 2016 年 的最後一天出刊了！自八月開始，四 個懵懵懂懂的成員們在這個新創立的 部門找到了暫時的平衡，不斷修正和 討論系刊方向。但我非常明白，這本 系刊絕不該只有目前所呈現的樣貌。 無論是內容、設計、甚至到名稱，都 不該侷限在前人，也就是我們，所建 立的框架。創刊號或許非常具有代表 性，但我更期待的，是未來系刊的各 種可能性。 本次創刊號包含系學會主辦各式 活動相關報導、人物專訪、人社人的 平台－人社臉譜、新聞部員在針對關 心之事物所進行的書寫以及最後的系 刊徵稿。有許多的一切我們沒有做到 最好，希望閱讀的各位能不吝給予建 議。 人社系學會新聞部長 陳姿羽 寫於 2016.12.30 4：47

編輯室報告／ 2 人物對話框 系主任 黃紹恆／ 3 系上活動回顧－那些你我共度與錯過的 系刊命名／ 6 認親大會／ 6 制服日 & 食字路口／ 7 應數 X 人社 Running Man ／ 7 北社盃／ 8 系友演講／ 9 交換生交流會／ 11 人社＿微光電影院／ 14 人物專訪 陳文彬導演 關於你和他們的此後／ 17 人社臉譜

發行／交大人社系學會 主編／ 107 級 陳姿羽 編輯／ 107 級 洪若華 108 級 黃譓安 攝影／ 107 級 吳哲夫 封面、封底設計／ 107 級 郭庭瑄 系學會 logo 設計／ 107 級 楊宜蓁 美術編輯／黃譓安、陳姿羽 校訂／陳姿羽

黃毓文專訪／ 25 蘇怡靜專訪／ 28 個人書寫 淺談文化保存／ 31 五梳自在，六梳金蘭姊妹相愛－ 電影《自梳》影評／ 35

特別感謝 陳文彬導演 黃毓文學姊 蘇怡靜學姊 邵璦婷學姊 系主任 黃紹恆教授 人社系辦行政專員 鄧雅嬪小姐

系刊徵稿 寫作類／ 39 攝影類／ 48

2

人物對話框 系主任 黃紹恆 採訪、撰稿／洪若華 攝影／吳哲夫 從刊物的構思到製作完成，會有很多的 know-how、規範，你們這一屆將你們的經 驗與所遇到的問題紀錄下來，建立起像 SOP 之類的資料，透過這個方式讓第二屆、第三 屆繼續下去，形成良性循環，整個刊物可讀 性也就會更高。不僅讓人社系同學透過此刊 物去了解人社系的大小事，也能了解彼此的 想法。站在系辦的立場，也很期待外界可以 透過這個系刊的刊行，對人社系有比較深的 了解。 人社系具體而言是什麼樣存在？同學未 來有何出路？這種困惑時常出現系裡，是個 必須好好說明，卻又不易用三言兩語能夠說 明清楚的事情。以我個人的經驗而言，並不 是讀哪個科系就決定一輩子的發展或將會過 著如何的生活，我個人對於這份系刊的另一 個期待，就是希望能藉由每年系刊的發行， 凝聚全系同學對自己的看法與期許，從自我 的不了解，進而接受、認同，那我們表現就 會越來越好，往後的路就會是一條陽光大 道。 最後套用北海道大學校園裡常見的一個 口號，來個東施效顰： "Boys and Girls, Be Ambitious!"

很高興人社系同學開始辦系刊，從前我 們辦班刊、系刊，大家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事情，然而現在大家都忙於滑手機，人與人 之間的連帶感，真的跟我們以前很不一樣。 凡事總要有個開始，什麼事情只要用心做就 好。 我覺得將日常生活裡面的學習觀察，付 諸於文字去發揮，很能展現出人社系同學在 學習上、生活上、甚至人格上的一些特質。 站在系辦的立場，我們也希望能藉此系刊了 解人社系的同學自覺應該要學到什麼東西、 需要什麼樣的學習環境、條件。因此不管是 學習的內容或是日常系務的推動，同學都可 以表達一些想法甚至建議，我覺得這是一種 溝通，系刊會是一個很好的平台。

3

系上活動回顧－ 那些你我共度與錯過的

4

系刊命名 認親大會 制服日＆食字路口 應數Ｘ人社 Running Man 北社盃 系友演講 交換生交流會 人社＿微光電影院

5

系刊命名－有色人種

系刊命名活動自 2016 年 9 月 29 日開始徵稿、 10 月 6 日開始投票，直到 10 月 14 日終於選出系 刊的名稱－「有社人種」。 系刊命名者 胡薇萱，交大人社 109 級。活動得票數最高者。 Ｑ：靈感來源？ 其實真的是靈機一動，那時候剛好在滑 FB，也 很剛好看到那個消息（系刊命名徵稿）， 就又很剛好的蹦出一個「有社人種」。 其實取的時候也沒有想很多，是先取完名字，才 自己加意思進去。

「在人社人的認知裡， 沒有有色的人種，只有無色的視野。」

Ｑ：對系刊的期待？ 希望上面有多一點自己系上同學的東西吧，就是 自己系同學的創作啊。 然後，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大家都會看（笑）。

認親大會 新的學年開始，系上特別在期初辦理了認 親大會，除了讓學長姊與大家認識之外，也介 紹了人社系系學會一整年規劃的精彩活動！ 09 的學弟妹們都相當踴躍的參加活動，一 開始簡單自介後便在講臺上選擇寫著學長姊特 徵的氣球，並根據氣球內紙條編號對應的身體 部位照片猜猜誰是自己的直屬。抽籤過程中安 排氣球內放有笑果十足的「沒有人愛你」、「你 沒有直屬」等紙條引起哄堂大笑，認錯直屬學 長姊特徵的學弟妹也必須接受趣味懲罰，整場 認親大會在歡笑聲與溫馨的分家中度過。

6

應

制服日 & 食字路口 由活動部主辦、十月的第一個活動， 邀請大家穿回高中制服，一同在浩然前廣 場回歸青春年華與拍攝大合照。 接 著， 傍 晚 進 入 重 頭 戲 －「 食 字 路 口」，全員分批前往清夜，在一定時間內， 用固定的錢吃最多的食物，以食物的名字 串起接龍。本次活動最後，大家在二餐集 合，頒發優勝隊伍與獎品，圓滿落幕。

數 X 人 社 Running Man

由體育部和應數系共同主辦，一場考驗 頭腦、體力、團隊默契的生存廝殺戰在交大 校園全面開戰！ 第一階段是定向越野，按照地圖尋找線 索、藉由線索找到夥伴，接著與夥伴一同破 關，挑戰最快速度完成。第二階段為萬眾期 待的 Running Man，拋開矜持、毫不客氣， 撕下對手的名牌才是最重要的事！

7

北社盃 北社盃排球賽，每年由北部各大專院校 社會相關學系輪流主辦。這次 105 學年度北 社盃有 17 校 32 隊共襄盛舉，不在別的地方， 就在交大熱鬧開打！ 11/19 星期六早晨七點，許多人還在酣 睡時刻。室內外排球場已經有不少隊伍在熱 身準備，北社盃工作人員們也早早開始忙裡 忙外，為所有的流程進行準備。當天下午， 男女排各有十隊進入複賽，各隊爭取最高榮 譽之路將在隔天遇到更多難關，究竟獎會落 在誰家？ 11/20 盃賽第二天，不少比賽的過程變 得更加刺激，不到最後一刻不知道誰能獲得 勝利，隨著季殿、冠亞比賽開打，北社盃進 入尾聲。最後女排分別由台大社聯、北大社 會、交大人社、東吳社會獲得冠亞季殿軍， 而男排則是由台大社聯、實踐社工、東海社 聯、東吳社工獲得。

以下我們特別訪問到這屆北社盃的總召 郭庭瑄，由她來說說關於這次比賽的一點回 顧。 Q：這次舉辦北社盃，覺得準備的過程如何？ 籌備的過程其實有一點辛苦，因為其實自己 對於排球比賽的流程並沒有非常熟悉，所 以常常需要麻煩別人幫忙協助、講解規則等 等，這時候會覺得壓力有點大，也蠻後悔當 初自願的衝動（大笑）。另外因為參加的科 系是社會相關科系，大家普遍伶牙俐齒，所 以準備過程中跟比賽隊伍發生了許多好笑又 好氣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這些都是很特別的 經驗。 Q：活動過程還滿意嗎？ 活動整體來說還算滿意，但也有很多細節可 以做得更好，例如大會的廣播機制還有改善 的空間、人員安排可以更有效率等等，如果 以後還有機會的話，一定可以辦得更好！ Q：有沒有什麼話想對工作人員說說？ 謝謝系上很多可愛的朋友們願意幫忙，不論 是大頭們或是當天協助的工人，比賽光靠幾 個人是辦不起來的，因為有你們才能成就這 場比賽，非常非常謝謝大家，我愛人社系！

8

系友演講 人社系的無限可能 過來人告訴你 人社系出路很廣，同時也令學弟妹產生 迷 惑， 但 反 過 來 想， 只 要 善 用 我 們 所 學， 可以在各個領域上發揚光大。故本次系友演 講，人社系學會學術部邀請了不同領域的學 長姐前來，同時以過來人及社會新鮮人的角 色，透過分享自身經驗，分享工作上的「眉 眉角角」，提供我們對未來能有個更具體的 想像。

吳旻珊 簡介：天下文化出版社行銷企劃部，曾去北 京大學交換一學期，對文字及語言的美學很 有興趣。（節錄自系學會粉專） 有多種打工經驗的旻珊學姊，曾做過質 性研究。而喜愛閱讀的他，之後嘗試了天下 文化出版社的工作。出版社面試三步驟：筆 試、團體面試、主管面試，面試並不容易， 筆試時要展現特別且犀利的觀點，團體面試 時的靈活應對能力，以及面對主管的咄咄逼 人考驗，要鎮靜不能臨陣脫逃。學姊建議， 若對出版社有興趣，大三大四就可以開始準 備，最好要有做過「編輯」的經驗（可透過 打工），通過這些關卡才能拿到出版業的門 票。 出版業並不輕鬆，行銷企劃部為了讓更 多讀者看到這本書，需要寫出精彩的文案、 網宣，花心思在書腰的設計與編排，以及諸 多其他事務。對他而言，出版社不是最終目 標，經歷工作體驗之後，更能發現自己所適 合、喜愛的領域在哪。現在的他對做研究很 有興趣，尚在研究所與工作之間躊躇。但很 明確地，他認為「學會做事情之前，先學會 做人」，無論在哪個工作場域，都需要與同 事、主管們相處、溝通的能力，為完成工作 目標而忘記培養人際關係是非常可惜的。

姚念妗 簡介：鉄席共同工作空間的執行總監，曾交 換至上海復旦大學，回台灣後延後一年畢 業。（節錄自系學會粉專） 鉄席為一所新創公司，共同工作空間裡 只有少少的五個人，所以身為執行總監的念 妗學姊也需要做包山包海的工作，自稱是位 「雜學者」。他認為新創公司就像是其他創 業者所說的「跟父母解釋不清的行業」，然 而新創公司的好處是比較自由，尤其是表達 個人想法的方面。「社會觀察」是他的拿手 好戲，從角落故事到社會學的想像，可以讓 他在工作方面提出更貼近人心的見解，將社 會觀察的結果鑲嵌於設計的商品內，發揮大 學所學以外也讓商品有更多可能性。除此之 外，為了學習自己興趣──建築而特地延畢 的他，未來將結合現在的工作經驗以及建築 知識繼續往自己的夢想前進。 「不用擔心，我們都迷惘過。」人生不 會只有一份工作，就算失敗、迷惘也沒關係。 不能一次到達目標，可以一步一步靠近。

9

之後還與他人一同開創新公司、創辦設計教 科書插圖的計畫、與女友一起當小老闆，提 供到台北旅遊時的好住處。 這一切都不是偶然或好運，機會總是留 給準備好的人。柏韋學長提供給大家「我希 望我上大學提早知道的 6 件事」：了解自己、 自學、倒推人生、學會做人、長見識、世界 觀的理解。在追夢的過程中，不管旁人如何 指教，最終形成一套做事方法是靠自己如何 去理解，不要指望別人。了解自己想追求的 事物，利用身邊資源自學，把事情從頭到尾 想一遍，反推如何才能達陣。擴大眼界，向 最好的範例學習。若想要革新，請先了解世 界如何運作，再從制度內找到癥結點突破， 才是最實際的方法。

本次演講的聽眾不只本科系的同學，尚 有他系同學前來聆聽，聽眾們對有興趣的部 分積極發問，包括念妗學姊的共同工作室如 何分工、旻珊學姊在北京大學交換有何深刻 的生活體驗、柏韋學長如何說服合作對象。 演講過後，學長姐也歡迎學弟妹對於有興趣 的部分可以再連絡與詢問，藉由學長姊的經 驗分享，我們或許可以找到更踏實的目標去 努力。

張柏韋 簡介：竹代設計有限公司共同創辦人、小島 工作室發起人、美感細胞 _ 教科書再造計 畫創辦人，曾作為交換學生在荷蘭生活了半 年，興趣是睡覺、做白日夢、和在頂樓喝啤 酒聊天。（節錄自系學會粉專） 「玩」是很重要的事，一開頭學長如是 說，多參加社團、辦活動，即便會忽略課業， 但這些體驗不但好玩還能累積經驗值。話雖 如此，在玩的同時，他也一直在思考下一步。 在忙著辦活動的同時，默默關注學校 「國際事務處」的資訊，所以抓到了好時機 交換至荷蘭；而在荷蘭交換時，製作了一張 絕無僅有的個人專輯作為履歷表寄到奧美 （Ogilvy & Mather）廣告，因此尚未回到台 灣就得到了一份工作。

10

交換生交流會 對於學習社會科學的學生來說，如何拓展個人的國際視野，增進參與國際學術社群之機會， 並將具有臺灣特色的價值傳達到全世界是很重要的。人社系作為交大唯一教授社會科學的大學 部系所，非常鼓勵同學申請交換學生計畫，而為了讓有興趣的大一大二同學提前了解交換學生 的相關資訊，系學會今年度特別舉辦「人社系交換生交流會」，邀請四位曾經從台灣出國交換、 一位自新加坡國立大學來到人社系交換的學姊，向學弟妹們分享她們的交換心得，也向大家簡 單說明交換的準備流程。

而關於所有想去歐洲交換的同學最感興 趣的、到週邊國家旅行的旅費問題，她就自 身經驗跟大家分享，穿梭歐洲的交通費大約 在 10 到 42 歐元之間，其中又以火車花費最 高，大家在旅行時能用徒步抵達的地方就盡 量用走的，最經濟。 對歐洲大陸來說，英文雖然是各國都通 用的語言，比起本地語言來說仍然像是外 語，所以在異地還是更容易先交到華人的朋 友。學姊認為，到國外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就像變成另一個人，會敢於嘗試很多不一樣 的事。而女生在要去國外交換之前也要先做 過功課了解當地的約會文化，真正面對時才 不會無所適從。

第一位分享的學姐是到義大利都靈大學 交換的林佳萱學姐。學姐說，她一開始要去 的大學其實是位於以色列的學校，但由於申 請期間適逢基督教的節慶、整間學校都在休 假而無法取得聯絡，在最後期限前才確定能 到義大利做交換。由於確定的相當匆忙，她 在三個禮拜內就完成機票、保險、住宿等手 續的辦理，她特別提醒，歐洲的學校幾乎都 不提供宿舍的住宿、要由學生自己找，而當 地的青年旅館是不錯的選擇。 學姊表示，歐洲的食物很貴，常常很小 的份量就價格不斐，建議自己購買食材烹煮； 都靈大學的學制也與台灣非常不相同，是密 集的結束一門課程後接續新的課程，不像台 灣會花一學期在許多不同的課程上。

11

英語並不是歐洲唯一的語言，交換的過程可 能因為聽不懂同學的對話感到寂寞、徬徨， 但學姊依然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她認為即使 很容易與華人做朋友也不要一味把自己限縮 在華人的圈子裡，應該把握機會、多多與不 同的人交往。

第二位則是到荷蘭奈美恩大學交換的林 芷瑩學姐，荷蘭奈美恩大學屬於客家學院 的院級合作大學，每年由院辦辦理交換生事 務。學姊說在準備申請期間有非常多需要自 己跑的流程，就算人已經到荷蘭，關於體檢 等等手續還是讓她馬不停蹄。雖然現在歐盟 對台灣有免簽，她認為由於歐洲局勢動盪， 建議依然先在台灣辦理簽證，出國之後能免 去一些麻煩。 在荷蘭的生活是早起去市集，交換生活 有很大一部份時間待在廚房，和來自不同國 家的人交流美食文化。由於荷蘭人習慣吃冷 食，讓她非常不適應，因而養成了在早上準 備便當帶出門的習慣。學姊鼓勵大家多利用 交換生沒有修課限制的機會多修不同學院的 課，不要限制在主修科目上，發掘自己更多 潛能。在奈美恩的學習是 18 小時的時數兌 換成交大的一學分，她提醒平均分配修課時 數的重要性，千萬不要因為玩樂而遺忘了學 業。 在外的生活總不免會遇到一些文化衝 擊，如同上一位分享學姐的建議，她也認為 在出發前做足功課是很重要的，查清楚當地 的文化也能幫助適應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國 度，比恐懼更重要的事情是解決問題，從困

柯亭妤學姊前往交換的是中國北京大 學，在準備交換的期間，她和系上共同有交 換計畫的朋友組成了群組，互相督促彼此做 準備，一同通過了學校的甄選。學姊相當喜 歡歷史，在交換之前原本打算去中國念考 古，最後卻仍然選擇了歷史系。她說，在選 擇學校與欲交換地區的時候可以依照自己最 想要的學習環境來決定，例如北京大學的老 師授課方式就和台灣比較接近，相對缺乏彼 此討論的時間，學生也較被動，不過教授的 知識非常淵博，她在課堂上收穫非常多。 在交換期間，學姊欣賞了關於北京的老 文化、看見了屬於北京各種豐富的面貌， 在繁華和古色古香間體會不同面向的千年帝 都。她認為，出國就是出發去尋找自己要的 是什麼，自己的潛能與可能，都將在旅途中 被看見。中場休息時，美玲老師也回應了上 半場學姊的分享。老師讚許學姊們獨立在外 生活的勇敢，也肯定她們在國外的交換生活 中用了比較細膩的觀察去探索不同於以往想 像的、每個國家新的面貌。

難發生到被解決的反應時間必須很快。

12

下半場第一位分享者是到新加坡國立大 學交換一學期的古竹君學姐，她說她在申 請時關於自我介紹、讀書計畫的寫作篇幅都 沒有很長，比書面資料更重要的應該是一個 人把事情準備好的想法。例如出發前就思考

最後一位則是來自新加坡國立大學的巫 淑賢學姐，學姊了介紹新加坡便利的交通、 多元的人口組成、多民族的文化體驗與美食 等大家不容錯過的新加坡特色，更提及新加 坡國大是亞洲地區最頂尖的大學之一，所有

自己的定位：這趟交換的目的是出遊還是讀 書？也要好好規劃自己的生活，從長程的目 標回推到短程的，如果交換是想去玩，要去 哪裡？要做什麼？選擇跟哪些人去？想出去 玩一定要預先多做功課，不然到了從沒去過 的地方也很可惜只能拍照、無法探詢更深的 東西。學姊認為到新加坡後食衣住行育樂都 和台灣有所不同，可以多方嘗試，也可以參 加學伴計畫，認識當地的學生。

的課程都是使用英文授課，是非常國際化的 學習環境。學姊說比起國土面積狹小、地形 單一的新加坡，到台灣來她喜歡欣賞台灣的 自然風光，美麗的景象帶給她很深的印象。 由於新加坡的交通實在是太便利了，整體來 說整個國家的步調都比台灣快得多，但也正 是因為這樣，她在需要幫助的時候更感受到 台灣人停下腳步的友善。

會後即是讓大家自由交談的用餐時間，分享者與同學三三兩兩的繼續交流出國經驗，為整 場活動劃下了完美、滿足的句點。相信經過精彩的分享活動，有交換計畫的人社系同學也對自 己的下一步有更明確的方向，利用學校提供的機會自我精進，達成更高的理想。

13

人社＿微光電影院 「微光電影院」開張了！ 「在暗暗的空間裡，電影的微光投射到每個觀眾的眼睛中，帶領觀者進入另一個世 界／視界。希望播映結束打開燈後，大家的心裡仍微微發光。」這是學術部命名為微光 電影院的初衷。 片後的心得分享與討論，是人社系學會學術部舉辦電影會最重要的主軸，平日上課 時修課人數眾多，許多同學沒機會將想法說出口，微光電影院將觀眾人數調節在 20 人 左右，在小小的空間裡，想說什麼都可以，也能聆聽其他人的想法，期待大家能以不同 面向切入觀察、評論、批判。 學術部長陳巧育認為：「電影作為一種文本，有許多的詮釋方式，期待透過對話讓 觀影者交流不同的切入面向。」這不是專業的學術交流，而是一個平易近人、隨時可以 加入討論的平台。

希望播映結束打開燈後， 大家的心裡仍， 微微發光。

14

《Carol》劇情簡介 50 年代還是一個保守的時代，當時有多少情慾需要壓抑、多少人勉強自己符合主流 社會的生活方式？本片改編自 1952 年的小說《鹽的代價》(The Price of Salt)，描述身 為女同志如何在大眾的眼光下默默生存，而片中除了描述愛情，尚有友情、親情的部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愛」，異性戀、同性戀都擁有相同的愛，角色之間的情感如何 彼此牽絆，值得玩味。 映後討論 映後，部長以簡介的方式讓大家再 度回味整部片，隨即引發了大家的討論， 參與的同學都試著將自己的感想說出來。 「原著叫《鹽的代價》可能暗示鹽是生 命所必須的，為生活添加味道，但也要付 出代價。」；「是不是因為同志與共產 黨都是非主流，所以當時才反共也反同 志？」；「公路旅行一直都在車內，或許 在封閉的空間她們才能做自己」；「她們 開著車往荒涼的西方逃，逃離世俗……。 」第一次的放映結束，為下次的微光電 影院拉開序幕。

－海報照片來自官網

《該死的順序》劇情簡介 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誰？在虛無飄渺少見天日雪景裡的血跡、每個角色死後的全黑背景 及十字架、挪威警察的低效能、移民與當地人各據一方的緊張關係、你來我往的殺機， 由被綁架的小孩子一句「你有聽過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嗎？」化為荒謬的黑色幽默。導演 漢斯．彼得．穆蘭認為，復仇是一種原始且愉悅的直覺。在現代廢死的趨勢中，表達出 不同的聲音，同時反諷挪威的社會現象，顛覆大家對挪威的刻板印象。 映後討論 黑色幽默的北歐電影，為現場帶來 一絲荒誕的感受，而我們也在此氛圍下 開始討論。 「從一開始兒子意外被殺，到最後一 幕在滑翔翼的人死掉，荒謬感貫穿了整部 片。」；「荒謬的人生感，雪景、瀑布的 虛無氛圍，都烘托出人性的好玩、有趣」； 「兩個失去兒子的父親都是移民，點出移 民與當地人不同族群的派系問題。」即便 利用荒誕的手法，這部影片卻寓意深厚， 值得大家欣賞與討論。

－海報照片來自官網

15

《壁花男孩》劇情簡介 男主角查理常常寫信給「親愛的朋友」，抒發自己的心情，內向的他總是默默觀察 身邊的人，在某次看球賽時，終於主動對同校同學打招呼，也因此意外進入了截然不同 的新生活，在友情中得到了歸屬感，心中的陰影也漸漸淡去，以前無法做到的事，現在 多了一群好友陪伴他，讓他有即便獨自一人也能面對的力量。 映後討論 「這部片有點沉重、有共鳴，想到 以前的事情…。」某位同學這麼認為。 有人被深深感動到，也有些人被跌宕的 劇情嚇到或看不懂。 而主持者簡單的介紹此片，為各位解 惑：「此片內有 70、80 年代的歌，打字機、 錄卡帶也都帶我們走向復古的氣氛，藉 著歌詞也能更切合此電影某些橋段的情 緒」；「青春期的愁苦，還有好朋友相陪。 而穿越隧道，青春期會過去，會變得更 好。片刻即永恆」。

－海報照片來自官網

《女朋友。男朋友》劇情簡介 1980 年代，台灣青年正從萬年國會的統治下覺醒，80 年代末期，憤青聚集廣場中， 為了追求自由。三位主角正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高中時就是好友的他們，偷偷賣《自 由》、《民主》雜誌、試圖在校刊裡突破框架、策畫全校跳舞的計畫……，不服輸的 他們一直嘗試與社會衝撞，有各自的堅持，然而追求自由的年少輕狂漸漸消逝，一直 忽略的三人感情問題慢慢浮現。挑戰當局的氛圍與複雜的情感慾望交織著，將三人的 命運緊緊編在一起。

－海報照片來自官網

映後討論 主持人拋出了一個問題：三位主角到底 在追求什麼？「他們在追求自由」；「美 寶在追求的應該是家，所以才一直出現『想 一直抱你好久好久好久』的台詞……她也 說她跟阿仁快要有個『家』了。」；「阿 仁享受權力，一直以來都有領袖氣息，連 告白的時候都用公假單來利誘」；「阿良 看似只是溫柔的被動者，其實是希望自己 愛的人們都能幸福就夠了」；「他們所追 求的，到頭來卻束縛住他們。」；「在床 戲部分的剪接，能看出三人之間的情慾流 動：他愛她，她愛他，他愛他。」種種的 不同解讀，為這部電影更增加了許多內涵 與意義。

16

人 關 物 於 專 你 訪 與 ／ 他 陳 們 文 的 彬 此 導 後 演

採訪、撰稿／陳姿羽 文字紀錄／尤士豪 攝影／吳哲夫 《此後》這部紀錄片在 2016 年 10 月 21 日上映，當初是在清大 特映會接觸到的。那時陳文彬導演在映後有一個小小的座談會，觀影 者非常踴躍的發言，表達對這部片的感受。於是，決定針對這部紀錄 片，希望能與陳文彬導演對談。 10 月 17 日，提早抵達文化局，我們三人被引導坐在局長室外頭 的沙發椅。但門並沒有闔上，隱約可以看到陳文彬局長正在談話的身 影。外頭的牆上貼著紀錄片《此後》的海報。待他開完會後，我們進 入辦公室，稍稍環顧一圈，很難不注意到一旁的櫃子擺著四座金馬獎 的獎盃。原本是個辦公室，卻又隱約帶著電影的氣息，這空間似乎道 出了陳文彬多樣的工作和身分。 本次專訪我們將分為兩個主題，第一個主題為訪問陳導演關於 《此後》的拍攝，第二個主題為陳導演個人生活的實踐。

17

主題一、關於《此後》

一開始這部片比較像民族誌的影片，一直到 快要播了，我才改叫《此後》。 為什麼呢？因為其實到那時候，我才比較知 道清楚我要拍什麼。所以我進去混了半年我 才知道，前面都懵懵懂懂的。就像我可能就 是阿基師，你來請我煮一桌的菜，我也答應 你了。結果到菜市場去逛，每天都在菜市場 混，眼看時間快到了，只好從阿基師的直覺 挑了一些菜來煮，但在煮的過程中，心得就 跑出來了。雖然不知道要煮什麼，但知道那 個……「氣味」（台語）。我們說每個作品 都有他的精、氣、神。那時候還不知道會長 成什麼樣子，但那個「氣味」已經抓到了， 因為已經在那個空間混太久了。雖然不知道 要做什麼，但你很清楚每個素材在哪裡，也 已經掌握了氣味。本來這道菜一開始叫做 《山路上的神與人》，但我已經在菜市場待 了快半年，我知道這道菜不叫這個名字。雖 然還沒煮出來，但我知道這道菜叫《此後》， 至於《此後》會長什麼樣子，反而是高雄電 影節結束才出來的。

Q：通常拍紀錄片怎麼選主題？ 每個紀錄片主題都不一樣， 是主題選擇了我，不是我選了主題。 沒有特別偏好去拍怎樣的故事，但是每個人 都有比較專長或不專長的題材，我想我比較 專長的題材是有所「本」的故事，有人可能 會說那是社會寫實，但也不全然是。像我拍 幸福事務所，他是有所「本」，那個「本」 就是台南的這些小的獨立書店和人文空間的 經營，但是我把他寫成喜劇。像拍阿凡達那 種我就沒辦法。 至於愛情……我好像也沒辦法拍年輕人喜歡 的愛情故事（笑）。但是我會拍一些老派一 點的，所謂老派就像是日劇時期的相逢、後 來的分離、子孫的重遇、新生的愛情……， 我比較不能拍攝偶像劇的那種愛情。社會寫 實議題是我比較有信心的題材，一方面可能 是因為我念的是社會學，所以比較清楚，就 是對事件比較會觀察，我比較會繞過去看背 後是什麼，比較喜歡記者沒有報導的背後。

Q：您想傳達給觀眾的會是什麼？ 我一直認為導演的身分在作品完成的時候就 已經結束了。 所以我跟觀眾一樣，回歸到觀眾的角色，我 一直是用觀影者的角色跟觀眾對話。只是我 是個看過幕後的人，而且比大家多看幾遍， 我就是以這個角色跟大家對話。你說我看到

Q：您是如何命名《此後》這部紀錄片的？ 對，命名這件事也是非常有趣。 2011 年高雄電影節邀請我去為 2012 年高雄 拍短片，剛進去小林村三個月，其實我沒有 帶攝影機。後面的第四個月，第五個月甚至 到第六個月也都是胡亂拍一通。一直到快結 案了，高雄電影節的宣傳都出去了，我想說： 「啊，糟糕了，我進去混了半年什麼都沒拍 或者瞎拍一通。」剛開始高雄電影節的片名 叫《山路上的神與人》，在講那條山路，從 甲仙到小林村的這條上山的山路上的來來去 去，這個來來去去包括宗教儀式、子孫的回 來與離開……等等。

什麼呢？其實每次看的感受都不一樣，但看 到最多的是自己，而不是他者的故事。我覺 得我更多時候是觀看他者的故事來反饋到自 己，反饋到自己內心的心境、那個鏡像和凝 視。

18

Q：一開始是接受高雄市政府委託（2012 年 已結束委託）拍小林村，那你是如何進入小 林村的？

所以很多人會覺得奇怪，他們家死了十個 人，怎麼他講起來很輕鬆的樣子，我覺得其 實是因為沒有站在同一個立場來想。 第一年、第二年其實可以看到很多哀號的影 像，不管是新聞媒體、紀錄片，一開始推出 的影像都是很衝突的，要嘛就是吵架、要嘛 就是很激烈的抗議、不然就是哭得很慘。但 是在三年後，就像我說的，那個傷口已經結 疤了，但也不代表癒合。 我一直住在主角的家裡，因為也沒地方去， 交通也不方便。但是我一開始也沒有要拍 他，大家上山一開始都會找他，因為他是五 里埔社區管理委員會的主委，是這個社區的 leader。所以我一開始上去也就跟一般人一 樣，上去就先找他，也沒有特別做功課什麼 的。他太有經驗了，所以一開口問，他就知 道你要做什麼、應該找誰，就像是一個入口 網站。而我，也不可免俗地去找他，他也建 議我去找誰，那我也去找了，一開始繞了、 找了一圈，找到最後還是拍他。

就開車進去就好（笑）。 Q：他們不覺得奇怪嗎？ 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太多人都在那裡了。每天都有人來來 回 回， 包 括 社 團 學 生、 新 聞 記 者、NHK、 BBC。因為活著的人不多，所以每個人被採 訪到的比例都很高，每個人每天都很忙，我 反而剛進去無所事事。用菜市場的比喻，大 家都在菜市場挑菜，等著問這個問那個，像 是「你家死十個人，你心情好嗎？」這樣的 問題我也聽過。那我，因為一開始我就沒有 打算要買菜，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站在旁邊 看。可能因為比較無害，所以後來跟翁瑞琪 （《此後》主角）變成還不錯的朋友。有人 在問問題我就在旁邊看，等到其他人都走了 才會坐下來跟他聊天。我說：「剛剛那個問 得很白癡，你怎麼不直接跟他說？」（台語） 他說：「不要啦，人家也一樣辛辛苦苦從山 腳下來的，那個學生啦，學生比較不知道， 讓人家回去好交代。」（台語） 他都會為其他人（學生、記者）著想。我很 喜歡看到這些人家沒看到的背面，他很柔 軟、溫柔，所以你可以看到在紀錄片裡面他 講到很傷心的事也都是笑笑的，他不會在你 面前痛苦流涕。你說他從來都不會嗎？其實 也不是，他已經經過幾年了啊。我那時進去 拍都已經是 2012 年了，從 2009 年開始都已 經過了三年。經過這三、四年以後，就好像 是一個傷口，身體劃了一刀，一開始碰當然 會哇哇叫，但是傷口慢慢癒合，慢慢結痂、 結疤。那個疤不會不見，三年後再碰其實你 還是會痛，但不會哇哇叫。

Q：有沒有居民不信任的狀況？ 剛開始一定都是這樣子。 像片中的阿露，我花了一年半快兩年的時間 才讓她接受。因為她的身分，在這個部落裡 面又遇到災難，又很快的再婚。不管是傳統 禮教、地方上的流言蜚短、對於新住民的歧 視、語言精神上的霸凌，你想想看你是她的 話要面對多少壓力？特別她又是女性、新住 民；又有兩個兒子、先生、公公在這個災難 裡罹難。 地方上就會說這個人一定是錢領一領就要回 自己的國家，而且她又在不到一年的時間 和翁先生再婚和生小孩。所以你去找她的時 候，她會覺得你是不是跟他們那些人一樣。 她很不喜歡媒體，她覺得她被媒體刻意放大 扭曲。

19

這些人也常常聊天聊一聊就愣住或出神，有 時候會有一句沒一句的。通常拉回來後，就 「啊那個馬英九……」，從政治的話題來切 入。

其他幾個人也是，他們走不出來。像有一個 人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窗戶貼滿黑布黑 紙。一起床就打開電視，把聲音放得很大聲， 足不出戶。有很多輔導團體，法鼓山、慈濟、 紅十字會……啦，都會挨家挨戶的敲門，但 有的都被他趕出去。這種例子很多。所以相 對來說，翁瑞琪很溫柔，不會對人口出惡言。 雖然他如此和善、安靜、沉默，但越是這種 人，背後的故事是越沉重、越感人的。我也 有 遇 過 一 種 人 是：「 啊 你 記 者 喔？ 我 跟 你 說，我家怎樣怎樣，啊你要替我跟馬英九說 喔！」（台語）這種人也很多。

Q：除了居民不信任的狀況，拍攝過程還有 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比較困難是自己啦。 我覺得他們對我都很好，但是我還是不知道 我要拍什麼。只是我越來越清楚我不想要拍 什麼，或我不可以拍什麼。我不想拍一個紀 錄報導片，我不想你看到「小林村幾年滅村」 那些，我覺得這些資訊在網路上都有。我認 為事件會遺忘，狀態不會。事件會被寫下來， 但是會被遺忘，不會被傳述，因為大家都停 留在事件的表面上。但是「狀態」是有穿透 力的。那那個狀態是什麼？你的至親、兒女、 家庭、親人離去，傷心、難過、心空掉。狀 態會穿透時間、空間的隔閡，會打動你。為 什麼呢？因為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會曾經有這 樣的狀況發生。我們可能不會經歷小林村這 樣的事件，但是那個狀態跟我們自己的狀態 會對話。所以我收到映後的一些回應都不是 談論小林村，都是談論到自己怎麼樣，想起 自己的親人、爸爸、奶奶……啊。像有人就 提到自己的奶奶，他說可以理解翁瑞琪空掉 的狀態。 我覺得這就叫做對話，我們沒有權利去觀看 他們的痛苦，但是我們應該要嘗試著將自己 置身在這個苦痛的情境底下去對話，那個對 話不是比較，不是「啊我懂我懂，我也曾經 怎樣怎樣……」，有時候這個對話常常是安 靜的。 我在那個地方很容易看到比較，「啊我家死 五個、他家死六個、他家死十個，他卡厲害」 〈台語〉，有時候會聽到這些對話。但是不 管死幾個人，這些難過都是一樣的。

Q：在拍攝的過程中，你看到的小林村是什 麼樣子？ 空啊。 這個村子是如此的美好，什麼東西都是新 的，房子蓋得這麼整齊，又有一個大操場跟 公園，如果你不知道這些脈絡的話你會以為 這是建商蓋的高級住宅區。但是在這樣的社 區裡會發現，當假日觀光客或是回來的子孫 離開以後，這個地方空掉了。很多戶早上起 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電視打開，把聲音開得很 大聲，因為這個家剩他一個人了，他想要到 處還聽得到人的聲音。你也會看到有些人早 上起來坐在台階上，坐到中午吃飯，接著繼 續坐，坐到晚上。 因為小林村的狀況造成這些人的社會網絡都 斷掉了，幾乎所有活下來的人的人生全部重 來。那個重來不只是家沒有了、社會網絡沒 有了、勞動條件也沒有了，有些勞動場域， 譬如說你的田、工寮、工具都不見了。去外 面打工的也不想去了，一個原因是因為政府 的補助讓他們每家都有五、六百萬的身價， 但這個身價其實是很殘忍的事情，他們失去 了動力。

20

Q：現在還會回去嗎？

還有人間雜誌、綠色小組也在這時創立、劇 場運動……等等。那時我很急著想要離開彰 化，覺得台北很精采。 從小影像也很吸引我，在電影院長大的，當 時鹿港有兩間戲院，西南和亞洲戲院，小 時候沒事就進去看電影。小時候不會挑片子 看，後來才知道看了很多瓊瑤、歐洲、美國 西部電影。

會回去。 我通常都會跟拍過的人成為好朋友，所以地 方上的慶典啊、大大小小的喜宴節慶啊，有 什麼活動都會通知我，但我不會拿攝影機。 就像金庸的武俠小說，就算劍耍的再好，手 上還是有一把劍，最後你就是完全不用拿那 把劍。很多時候我都不會拿攝影機，包括我 在工作的狀態下，我有時候會想想就車子開 上山去，會買幾瓶酒，找他們喝，喝到不省 人事。

Q：所以去念服裝設計是為了去台北嗎？ 我讀服裝設計是因為我以為服裝設計都是女 生這樣（笑）。 其實很簡單啦，會讀服裝設計是因為我考不 上電影，電視電影這些都沒考上。那時候 有考上世新圖資還是印刷之類的，其實讓我 重來我會選世新。但那時我一心一意想要念 電影，那還有什麼跟電影有關？電影需要服 裝、美術，我又喜歡畫圖。於是我當時挑了 一個跟電影有關的科系，就是服裝設計。

主題二、關於陳導演 Q：您的求學經驗好像和一般人的過程不太 一樣？ 簡單來說就是不順利。 我是一個不適合體制教育的人。但你說我不 喜歡讀書嗎？其實也不是。我從小到大最大 的興趣就是閱讀，讀了很多中國古典文學、 世界、蘇聯的小說。國高中的時候我就覺得 讀國立編譯館的書很沒有意義、浪費我的時 間，特別是高中的時候我很迷蘇聯的小說， 每部都好幾萬字，你想想我怎麼會有時間讀 錯誤的歷史（笑）。所以我跟體制教育處的 不是很好。

Q：十八歲參與反杜邦，怎麼決定參與的？ 我沒有決定去參與，我就被捲進去了。 想像這些事情每天都在你身邊，你會無視他 的存在嗎？不會啊，加上我又是一個安分的 學生。我相信很多鹿港人沒有清楚的意識要 去抗議，但是他就發生在你的週邊，你會感 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懼，他不像台化或是後進 的五輕，因為已經在那邊，每天看到鬼怎麼 會怕鬼。 但是鹿港反杜邦的特異性，就是你每天聽到 鬼， 但 是 看 不 到 的 鬼， 所 以 很 害 怕， 恐 怖 性是在這裡，所以鹿港就團結起來排斥那個 鬼。

Q：這中間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 對。 我高中是 1980 年代末，剛好是台灣很精彩的 時候。侯孝賢、楊德昌、柯一正的新電影； 台灣新文學，包括林雙不、洪醒夫，一些寫 實文學都在這個時候出現。加上 1986、1987 鹿港反杜邦也是這個時候，我又剛好鹿港 人，這麼熱鬧我怎麼會有時間讀書？

21

Q：後來就去台北念大學，開始接觸影像工 作？

我剛進去就是搬水、腳架、做苦工，拍電影 就是勞力密集的行業，既然什麼都不會，就 做基礎勞力工作。但是心裡有一個企望：「你 不是來找工作的，你其實是要透過這個工作 進到這個圈子來。」 一般人搬完東西就會去休息，但是我不會， 我會偷偷看導演怎麼分鏡，導演會講戲嘛， 看他怎麼跟演員、攝影師對話，拿著兩杯水 站在旁邊偷聽。表面上看起來像導演的助 理，但我都在旁邊偷聽。勞力工作都做在最 前面跟最後面，中間就是技術性工作。 勞力工作的人在旁邊休息，我就會偷看螢 幕，我會畫圖，邊看螢幕邊速寫，一本劇本 有空白的地方就會被我畫的到處都是。但是 導演不見得照劇本分鏡拍的，是跳拍的，有 時候會看不懂，但又不敢問，後來才知道是 剪接的順序。這已經是 2003 年的事情了，我 也很幸運在 2004 年就拿到輔導金，拍公視人 生劇展。

其實也沒有。 我上台北的時候還沒接觸電影。但當初遇到 野百合事件，整個台北街頭很熱鬧，每天都 在走街頭、抗議。當時學生坐在教室讀書是 會被笑的，學生都在街頭相遇的，所以我也 跟著每天走街頭。我在 1987 年反杜邦運動就 認識綠色小組的朋友，他們有來鹿港拍，那 時有認識到。所以我上台北後就去找綠色小 組，他們當時每天上街頭被警察打、被用水 噴，回來要趕快整理錄影帶，在大同工學院 德惠街那裡。 Q：你的影像訓練都跟著綠色小組嗎？ 其實他們沒有教我什麼任何技術性的東西。 但是我們會討論，國民黨、228 怎樣怎樣。 影像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工具，用影像可以 捕捉一些事情。所以綠色小組的影片沒有導 演。後來接觸綠色小組才知道原來可以拍電 影，很想透過綠色小組摸到攝影機。

Q：怎麼會從拍片跑去演戲呢？ 演戲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我是《不能沒有你》的製作人，製作人 就是要出錢，但其實我沒錢。手頭上只有兩 百萬，當初預估要八、九百萬。借了很多錢， 兜了兜還是只有四百多萬，但錢還是不夠， 只好自己跳下來演。當初想要的演員是劉青 雲，當時我也有託朋友帶劇本去香港，他也 很喜歡這個劇本，雖然開了友情價，還是因 為無法負擔而作罷。所以開始演戲是陰錯陽 差啦。

Q：後來怎麼樣開始拍片？ 中間有些轉折，我一直到 36 歲才正式進入到 劇組。 那時候進到鄭文堂的公司，他就問我說你會 做什麼？從小只知道想拍電影，一直到 36 歲 才發現不知道自己會什麼。 在劇組裡勞動力耗損很大，所以劇組都是年 輕人，能夠待到 25 歲就是老鳥了，待到 30 歲就是沒出路才會待這麼久。所以剛開始進 去劇組有點尷尬。

「當時學生坐在教室讀書 是會被笑的，學生都在街 頭相遇的，所以我也跟著 每天走街頭。」 22

Q：您在拍片時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我現在想要趕快建立起制度，這樣我就可以 去拍片了。

每天都很困難，每天都想死。 每天都很不順利。不會有人阻止你，但會有 很多事情挑戰你。譬如說辛苦到了山上才發 現電池沒電，下山後要上山發現颱風來了， 這些都是燒錢。特別是拍《靈魂的旅程》拍 了四年，沒有人劇情片拍四年的，劇情片頂 多就拍一、兩個月，兩個月已經算很多了。 中間遇到很多困難，跑上山又下山，季節、 語言不對（《靈魂的旅程》為全母語，語言 的訓練需要一段時間）。哪有順利，每天都 不順利，每天都很想去死。會想說我是在幹 嘛呢？人家導演坐在攝影棚，發呆喝咖啡， 我在山上要這個沒這個的。

Q：當初怎麼會答應當文化局長？ 會當文化局長是因為 2015 年陰錯陽差選立 委。 在高中畢業以後就離開故鄉很久了，跟地方 沒有互動，跟這個社群斷裂脫離了。但我回 去選舉是一個社會化的過程，要去跟不認識 的人接觸、敬酒。在選舉的過程受到很多幫 忙，地方上很多人也不一定認識你，但是會 跳出來幫你。選完之後我覺得我不應該就這 樣子離開，對那些幫忙的人來說很不公平， 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要留在地方，至少兩年的 時間，好好謝謝當初幫忙我的人。朋友就是 這樣，不能一走了之，出來混的總是要還 〈笑〉。後來就答應留下來做一些事，我也 只會做這件事，其他事我也不會做。

Q：談談文化局長的工作 當文化局長只是暫時的，我只是工頭。 不會一輩子當文化局長。當文化局長，我希 望能夠建立一套制度，公平的制度，讓公民 可以參與的制度。未來不管是誰當文化局長 都要照著這個制度走。不單單是文化局長這 個位置，我們的公部門太習慣人治，這二、 三十年來都會內耗。我的期待是把很多制度 給建立起來，未來都可以循著這個制度走。 這樣不管誰來或哪一黨來都沒有差別。

Q：那您之後有什麼規劃嗎？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不告訴你。 人生無常，規劃這麼多一眨眼都沒了。後來 我想想幹嘛想那麼多，就是把眼前的事情做 好，之後拍片會有什麼題材我也不知道。一 直都是故事來找我，而且故事來找我其實考 慮的是值不值得做這件事情，不是利潤的計 算，而是價值的評量，對我來說這比較重要。

Q：這三個月當局長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事 情？

Q：對大學生有沒有什麼建議？ 不太一樣就是穿西裝穿皮鞋。 我以前不會這樣子穿。推行的事情倒沒什 麼，因為以前在公部門待過，知道任何事不 是一觸可及的，不是說換了什麼人就可以。 所以我說制度的建立是最重要的，其實會需 要花一些時間。

之前在看加拿大詩人的詩，叫做 Beautiful Loser，有一句話翻成中文是「萬物皆有裂 縫，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我覺得，不只是大學生啦，每個人都一樣， 生命階段都不會這麼圓滿。

23

有時候你覺得努力、認真不一定會和回報成 正比。就像當初如果沒有缺錢，《不能沒有 你》的主角就不會是我，我的另一個可能性 就不見了。當你遇到最挫折的時候，你看到 的是那個裂縫，但換個角度想，那其實是光 照進來的地方。就像我高中念那麼多間、大 學也考不上，但念服裝設計，之後拍片的時 候服裝師都不敢馬虎，跟服裝對話的時候會 比較精準。也是因為服裝設計我才學到色彩 學跟構圖學，這對電影有很大的幫助。當初 覺得考不上電影真是世界末日，那是人生多 大的一個裂縫，事後才發現那是上帝給我的 一道光。

三年來他又是如何面對生命底，曾經經歷過 的一段夢魘？活著，代表是此後將在生命旅 途底踽踽前行？還是駝負著先人們尚未完成 的任務？對餘生者來說，我們都是被逝者留 下的人。只是此後又要如何接續人生道路， 讓逝者安息、生者無憾地在生命途上，緩緩 前進呢？ 「此後」安靜地敘述了小林事件餘生者 翁瑞琪三年來的心情，導演陳文彬以素樸、 安靜、趨近白描的鏡頭，安安靜靜地期盼， 生命容在窄仄石縫中開出新生的綠芽來。 －截自官方網站介紹

註：陳導演在最後提及之 Beautiful Loser 的 詩句，原文如下： There is a crack in everything.

That's how the light gets in. － Leonard Cohen ˙ 陳文彬導演介紹 1969 年出生在彰化鹿港，讀過彰化高中、精 誠中學、實踐大學服裝設計、世新大學社會 發展研究所碩士。 2008 年擔任電影《不能沒有你》製作人、男 主角，獲得台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 2015 年參選彰化縣立委。 2016 年擔任彰化縣文化局局長。 ˙《此後》紀錄片介紹－ 2016， 85min。 這是一個誌念曾經逝去，而又重生的自 我生命底的慰靈碑。2009 年八月八日台灣莫 拉克風災中，受災最慘重的高雄小林村 462 位居民罹難，造成無數家庭破滅、倖存村民 人生瞬間歸零。本片主角翁瑞琪是當天現場 餘生的少數村民中，親眼目睹災難倖存者之 一。三年時間過去了，對翁瑞琪來說曾經面 對親人死亡，埋在心底深層的呢喃是什麼？

－海報照片來自官網

24

人社臉譜──黃毓文專訪 採訪、撰稿／陳姿羽 攝影／吳哲夫

黃毓文，人社系104級，目前就讀於族文所碩二。 採訪當天，十二點鐘聲響，三兩學生漸漸步出教室門口，原本靜謐的客院多 了一份熱鬧。學姊走出教室，笑笑地打招呼，帶我們進去系辦旁小小而明亮 的會議室。當攝影師在準備器材時，發現她正滑著手機，原來認真的她正看 著事先傳給她的訪問大綱，似乎是有些緊張卻有充足的準備。 Ｑ：來到人社系的契機？

定的、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但我拒絕這個 要求，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反抗他。所以念人 社系是人生中的一個轉折吧，第一次跟家裡 對抗，做自己想做的事、念自己想要的科 系。

其實我在高一暑假跟同學一起參加過人社營 （註1），因為三個人團報比較便宜（笑） 。一開始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人社系是什麼， 覺得可能是社工那類。那時候接觸了蠻多課 程，像性別、歷史，感覺人社系是一個可以 學蠻多東西的地方。後來我是學測考上人社 系的，當時還有填法律系、中文系、新聞 系，其實我興趣還蠻廣的。然而，會選擇人 社系是因為那時候對自己沒有一個很明確 的定位，只知道自己對地方文化活動或是節 慶有興趣，剛好系上也有文化產業學程，想 朝這個方向發展，所以最終才決定就讀人社 系。

Ｑ：人社系與想像上的差異？ 其實我對人社系的想像應該跟進來讀之後蠻 吻合的，反而是對大學的想像比較有差距。 可能很多人跟我一樣，高中很努力讀書、想 考進好的大學，以為進了大學之後就可以瘋 狂玩社團、可以玩得很開心。但大學其實沒 有標準答案，自己要摸索到底想要什麼，我 覺得這是件很難的事情。對我來說，大學差 異最大的，是「玩」這件事情，因為我覺得 我根本沒有玩到什麼。人社系雖然相較其他 科系好畢業，但因為當了兩年的游泳校隊經 理的關係，也不想放掉學業，所以我花很多 時間在學習上，就沒時間玩其他社團。

本來我爸爸是希望我去讀國防大學新聞系， 因為他覺得出來就會有工作，比較穩定，跟 人社系比起來相對有出路與保障。因為我爸 爸是警察，所以可能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個穩

25

Ｑ：大學四年遇到的困難？ 我在學業方面沒有遇到很大的困難，最大的 困難是要說服我的家人，我到底在人社系學 了什麼、人社系到底在幹什麼。像太陽花學 運那時候，因為我爸爸是警察，要到立法院 支援，而犧牲了放假的時間。他的想法是， 因為學生來亂、來佔領立法院，所以警察才 不能放假。可是他沒有去思考，到底造成太 陽花學運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所以那時候跟 我爸爸的關係蠻緊張的。我想這大概也是大 眾對於太陽花學運的想法？很多時候我們只 能看到事情的表層原因，但由於我們有學科 的訓練，有能力從不同的角度來分析，我認 為這是我們的責任。不過，爸爸當時跟我說 了一句話：「反正政治的事情不管怎麼樣， 你都還是我女兒。」所以，在此之後我都不 太和他談一些和他相反立場的議題，和家人 的相處上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Ｑ：大學四年最大的改變？ 我認為自己上大學之後最大的轉變是：擁有 比較寬廣的視野。從兩個方面來講這個轉變 如何形成：一、人社系有不同領域的老師， 看一個議題或事件會有多元的視角，也刺激 學生做不同的思考。二、上大學最難適應的 申論題考試，這是跟以往比較不同的考試方 式，需要自己整理、吸收上課所學，寫一篇 有邏輯的論述，沒有標準答案可以參考。綜 合上述，由於系上老師學科的氛圍與考試題 型的影響，培養了我不同的視野。另一個轉 變是對於知識追求上面，人社系的課程會啟 發我關心不同的議題。例如，我在大三時修 了林文玲老師的台灣原住民社會與文化，當 時有機會參加一個南島民族國際會議，讓原 本對原住民族就蠻有興趣的我，受到更深的 啟發，從其他國家的經驗來看台灣，我們能 有什麼其他的出路？因為這些不同課程的累 積，才會想繼續念研究所。把大學沒有做完 的東西，用自己的能力做出來，成為一個能 「生產知識」的研究生。

Ｑ：面臨畢業，為什麼會想推甄族文所？ 我當時也有推甄清大人類所，只是最後還是 選擇族文所。大概有兩個原因：一是比較熟 這邊的老師，也不需要再花時間去摸索不同 老師的領域與專長；第二應該是我個人的關 係，因為覺得那邊的氛圍和客院不一樣，我 喜歡客院明亮的感覺，隨時都有陽光照進 來，但清大人社院比較封閉，有種陰陰涼涼 的感覺。而且，我當時也還沒有非常確定研 究取向，一開始是想做原住民族的部落教 育，但也怕會改變心意。如果去清大，主要 就會做人類學的研究，在族文所可能還會有 其他不同發展和比較多元的選擇。那時候就 想說反正清大很近，之後還是可以去清大修 課，就放棄了清大人類所。

Ｑ：人社系的課程培養了什麼樣能力？ 老實說，我覺得人社系不是一個非常實務的 科系，真的要說人社系培養了我什麼，大概 就是它交給我理論，然後讓我有自己去找資 源的能力。在課堂上通常學的是理論，要怎 麼尋求資源，這可能不是人社系課程直接教 你的，但是能夠激發你去做一些事。可能有 些同學會覺得我們沒有很實作的課程，但我 們可以把理論應用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上，我 不會覺得人社系沒有很多實務課程是不好 的，因為這樣才是跟其他系不一樣的地方。

26

Ｑ：升上研究所後的差異？

Ｑ：對於大學部的同學們有沒有什麼建議？

在人社系要讀很多書，到研究所要讀更多 書，但基本上都是在讀很多書，所以我覺得 我適應得還不錯。不過，我們研究所很多 元，有很多不同背景的同學來到這裡，有公 共行政、中文……等等，就可能會比較有 落差，不太適應文本量。譬如說我們族文所 這屆只有五個人，一堂課可能兩個禮拜就要 導讀一次，對原本不同背景的同學壓力比較 大，但因為我在人社系比較久，很習慣這樣 的模式。而，研究所和大學部時期最大的不 同就是，大學是被動接收知識，研究所要自 己生產知識。要自己從零到一百，去想研究 的題目、用什麼方法、去哪裡田野，這是一 個很困難的過程，很多學長姊可能就會卡在 這裡，不過跨過去就是你的了，我也正在努 力跨越。

我選科系不會拿來當作找工作的一個累積， 會讀自己想要讀的、自己有興趣的領域，所 以我一直以來的想法都是，要做自己有興趣 的事，我會唸研究所也是秉持這樣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在這個系真的念不習慣，鼓勵可 以轉系或輔自己想唸的其他系，對自己比較 有幫助。

Ｑ：研究興趣和方向？ 我一直都很喜歡自己的家鄉——宜蘭。進大 學之前對社區營造也很感興趣，研究所碩一 下學期在思考到底要做什麼題目，當時覺得 我可能比較難以進入原住民族的部落，不會 族語也沒有人脈。於是就想研究自己的家 鄉，貢獻自己所學的知識，看看家鄉有沒有 什麼改變、能有什麼改變，讓更多人知道宜 蘭、知道頭城。所以，我之後會做的題目應 該是宜蘭縣頭城鎮的社區營造研究，只是還 要經過很細緻的思考，我還在努力。

另外，大學過得很快，要好好規劃時間。想 想自己大學生活要幹嘛，有些人想去交換、 想唸研究所，可以把自己一定要做的、比較 大的事情先定下來，然後朝那個方向努力。 大學不只是讀書，可以做很多事情，只要經 濟或時間許可，都很鼓勵出去看看，增廣自 己的見聞與視野。 註1：交大人社營為每年暑假本系學生主辦 之營隊，參加對象為高中生。

「要說人社系培養了我什麼， 大概就是它教給我理論，讓我 有自己去找資源的能力。」

27

人社臉譜──蘇怡靜專訪 採訪、撰稿／黃譓安 攝影／吳哲夫

蘇怡靜，師大附中畢，交通大學人文社會學系06級學生。高中畢業後重考來 到人社系，在大一結束時決定再次重考到實踐大學服裝設計學系就讀，現回 到人社系繼續完成學業。目前為Lab -酒精實驗室的調酒師與創辦人。 Ｑ：選擇交大人社系就讀的契機？

Ｑ：人社系的三個學程會想選擇哪一個？

一開始選人社系是因為數學表現不太理想， 學測時只能在外語學院和人社系之間抉擇， 但外語實在不是我的興趣，對我來說那比較 像是工具。選擇人社系的原因在於，我覺得 跟其他語言學系比的話這裡可以訓練人文思 考的能力，系的課程本身也比較有內容，雖 然我也承認這是後來體會到的，一開始我對 人社系也是有點一無所知（笑）。

我個人是選擇了社會學與人類學學程，因為 我特別喜歡社人學程的教授。我大一下的時 候剛好發生了（太陽花）學運、我有到現場 參與，那時候大概快一個月都沒在學校上到 課，但是在街頭學到很多東西。我看到很多 系上教社會學與人類學的教授都在抗爭現 場，覺得以前坐在教室裡上課都沒特別意識 到教授們都是很厲害，把學問去真正實行在 生活的人，很想在他們身上學到更多。

Ｑ：在人社系的課程培養了妳甚麼能力？ Ｑ：請推薦一堂印象最深刻的課。 我覺得，人社系帶給我最重要的東西應該是 看世界的角度會不太一樣。一開始我們進來 的時候學人類學、社會學，對於我重新理解 這個世界的角度滿有幫助的，跟進來之前有 很大的不同。比如說原本看事情感覺都蒙上 一層面紗，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怎麼發 生，但學了社會學之後就比較知道這個社會 的脈絡是如何形成的。

我上學期修了一門建築所的課，叫做《城市 的社會趨勢研究專題》，我覺得這門課很有 趣，教授要求我們選一個專題，研究社會上 的「趨勢」，把他歸類、然後再去想它可能 發展的空間。這堂課其實比較像文化社會學 的東西，在人社系我們會學到的可能是相對 理論的社會學，建築所這堂課比較偏向應用

28

的部分。因為他是開給設計相關學系的社會 學，對於我去實踐念設計又回來修其實滿相 關，我覺得對人社系來說也很適合，門檻不 會因為是研究所課程就太高。

Ｑ：到目前為止人生最大的轉折？ 我沒有辦法講出一個真的很大的轉折，因為 感覺做甚麼決定都是一個轉折，選擇參加學 運不上課是一個轉折、選擇重考也是一個轉 折，由很多不同的轉折組成我現在的樣子。 我一開始也會疑惑我的決定到底對不對，但 後來發現，四年前的我沒辦法做這麼多活 動，但現在可以了，其實是源於不管在實踐 服設或人社系的多方探索，我們到不同的地 方就能學會不同東西。

Ｑ：為什麼會到實踐大學服裝設計系上課？ 其實我高中畢業原本要出國念書，那時候就 是想念設計相關科系，但後來因為家裡的一 些狀況就沒去。我還是一直很想念這個領 域，後來重考上交大人社，我突然覺得經歷 過重考那段時間，其實已經沒有甚麼事好怕 了。那時候大一其實有點小徬徨，「人社系 學的很廣，雖然很有趣但這真的是我想要的 嗎？」學運結束後我就開始想這件事情，最 後覺得就念念看好了。 我在實踐念了兩年設計，真的覺得學到很多 東西。後來又回來這裡的原因是我覺得我已 經學到想學的東西了，本來就只是想有一些 新的嘗試，轉去的時候也沒想到要不要念 完，念了兩年覺得有探索到、也足夠了，就 選擇回來。

Ｑ：請給對仍在摸索未來的學弟妹一句話。 「不要害怕徬徨。」我覺得不要用一種「我 一定要這樣」的心態來框住自己，其實有時 候就算沒有做到心目中那樣也沒關係，感到 徬徨也沒有關係。徬徨也是一件好事啊，代 表你對所處的世界還抱有希望，所以如果妳 很疑惑妳要做甚麼，這樣是好的事情。 而且像我們念人社系，如果遇到一個科目是 自己無論如何都很不喜歡、不想唸的，那也 不是毫無收穫，至少你知道了你絕對不要做 甚麼事情，所以也沒關係，不要害怕徬徨。

Ｑ：到另一個學校讀書感受最深的是甚麼？ 感受最大的應該是不同學校有不同做事情的 方法吧，這部分還滿有趣的。像交大的做事 習慣就是很有交大的傳統，往往都有一些制 式化的習慣，可是像實踐設計學院就比較開 放。比如說我第一次去他們系上宿營的時 候，不像交大的活動總是有很嚴謹的行程， 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喝掛（笑）。那裡對於 多元價值的包容性也比較大，比如說不同性 傾向或是耍廢的人，但這些在交大可能就比 較容易被標籤化跟邊緣化，就算是人社系在 這部分也沒有感覺特別開放。

「學人類學、社會學，對於 我重新理解這個世界的角度 滿有幫助的。」

29

－個人書寫－ 淺談文化保存 五梳自在，六梳金蘭姊妹相愛── 電影《自梳》影評

30

淺談文化保存 採訪、撰稿／陳姿羽 攝影、校訂／吳哲夫

2016年2月台南多處古蹟因地震出現毀損；8月，鹿港鳳山寺火 災；11月，彰化和美鎮公所舊宿舍拆除……。直至年底，陸陸續 續有許多文化資產面臨到存亡的危機，無論是自燃、人為拆除、 遭縱火、天災，一再提醒我們思考文化保存反映出民眾（包含文 史工作者、文化資產擁有人）、社會和政府態度，而無論是何者 的作為都將會牽動著台灣文化資產的未來。

修法後？會有什麼改變呢？ 關於文化保存，公部門在制度層面上是否 能夠妥善規劃和防範一直都是首要被檢視 和思考的。尤其在2016年，也就是今年， 更是文資法制定以來所歷經的最大一次修 法。從4月14日開始，立法院教育及文化委 員會就進行草案的審查討論，到了5月12日 修正草案完成初審，最後在7月12日，文資 法的修正案三讀通過。 首先是罰則部分（文資法第103條），過去 的刑罰過輕，一直是為人所詬病的其中一 點。原本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 或科或併科新臺幣二十萬元以上一百萬元 以下罰金」變為「處六個月以上五年以下 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五十萬元以上二 千萬元以下罰金」。 項。二、具原住民族文化特性及差異性， 但無法依第三條規定類別辦理者之保存事 項。」

也就是說如果毀損古蹟（考古遺址、國 寶、自然紀念物、生態環境或自然保留 區），就會面臨到六個月的牢獄，不能易 科罰金。而從這規定也可以注意到，在罰 金的部分有大幅的上漲。

但過往文資法的相關規定和原住民的認知 上常常是有所差異的。例如說原住民文化 資產不符合分類架構；又或者文化資產的 修復是有條件限制的，但對原住民來說， 修復是重要的文化知識傳遞和實踐。甚至 有立委提出應該要訂定原住民的專章，因 此後續的相關實際操作面上是有待探討和 研究的。

第二是因為原住民文化資產特性，而新增 出這項條文：「原住民族文化資產所涉以 下事項，其處理辦法由中央主管機關會同 中央原住民族主管機關定之：一、調查、 研究、指定、登錄、廢止、變更、管理、 維護、修復、再利用及其他本法規定之事

31

特別拉出這一點來闡述，主要是為了做一個 提醒。關於文化保存，又或者這個道理可以 延伸擴展到其他議題上，總是會有不一樣的 觀點和立場。人們對於什麼是該保存的文化 古蹟有不一樣的價值判斷，而這之中是必須 經過一段理解、溝通和協商的。

不同的立場與衝突 即便有《文化資產保存法》作為文化資產的 一項保護，但接著開始延伸了更多問題。在 現行文資法中的第14條中，針對古蹟、歷 史建築、紀念建築和聚落建築群，經過通報 後，文化資產將「列冊追蹤」，接著進行審 議。但往往會碰上列冊追蹤後，建築就被拆 除；又或者是不曉得列冊後，是否有確實追 蹤。因此，「列冊追蹤」常被批評為文資殺 手。另外，文資法還有「暫定古蹟」的相關 規定，在進行暫定古蹟的審議，往往可能又 會碰上許多變數，例如文資委員是否有所專 業和客觀評斷。法律的相關規定，立意即 便可能是好的，但往往與實際操作上有所落 差，於是在立法、修法時，必須非常注意其 衍生的後果。

文化保存的實踐──文化銀行 在實踐這個層面上，因為好奇實際操作的人 們會面臨到什麼與他們想做些什麼事情，於 是決定訪問文化銀行的創辦人──邵璦婷學 姊，由她來談談她的這段經歷。學姊畢業於 交大人社系，一開始與交大的兩個學長共同 成立「厝味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先是在新 北永和開設1949文創Café青年旅館，特色 是以台灣歷史作為包裝。但考量到對台灣傳 統文化認識不足以及發現文化的價值常常被 低估，於是她與學長創辦了文化銀行。

另外，文化資產擁有人以及其周邊民眾的態 度和思考也是非常重要。例如11月曾有一篇 新聞報導：宜蘭市五穀廟因為過於老舊，廟 方打算要拆除重建，引起一股搶救的風潮， 也被提報至文資審議。但廟方認為這個建築 危險，許多空間不能使用，有民眾也認為不 該為了文化保存而阻擋了寺廟的發展。又或 者曾有刊物針對新竹寡婦樓的拆除者進行專 訪，而這位人士在專訪中披露出自己拆除的 原因和為難。從這些報導和資料中，看到了 儘管文化保存十分重要，卻不能忽略掉這些 人們聲音以及他們的為什麼。

存款／提款的創意應用 文化銀行保存文化的方法，是將銀行的「存 款、提款」概念帶入到操作中。首先，存 款，文化資產擁有人做為供給端，文化銀行 會去做採訪、協助紀錄故事、媒體推播和曝 光，將這些元素存入到這間銀行之中，完成 登錄和保存。接著，提款，將文化存入之 後，也能將文化提釋進行再利用。事業擁有 者做為需求端，文化銀行會協助提取適合的 元素，變成是一種行銷的包裝。文化成為了 加值的元素，利用這樣的機制，以求文化能 再被看見、被重視。以下為示意圖。

文化銀行 （媒合）

存款／供給端 （文化資產擁有人， EX.某項技藝的師傅）

提款／需求端 （事業擁有人，希望有更好 的行銷模式）

32

案例 文化銀行目前無論是供給端或需求端客戶都 曾經協助過。例如以供給端來說，學姊便找 到九份金礦博物館。她描述，這個博物館非 常「有料」，創辦人本身就是末代礦工，用 退休金創立博物館，保存淘金工具和工法， 到現在已傳承至第三代。可惜的是，在行銷 層面上沒辦法引起非常大的注目。於是，學 姊和實習生在進行這個案子時，不斷往返九 份去作採訪，也協助對接給台北城市散步， 共同合作出一場九份的小旅行。她也在八月 時，在九份作過一檔為期十天的展覽。但她 覺得在這檔展覽中，因為是第一次操作，並 沒有做得特別好。雖然宣傳效果佳，卻似乎 沒有抓緊已經帶起的一股熱潮。而東西不夠 細緻，也導致無法將自己想訴說的故事表達 得很好。

還有哪些思考的面向？ 後續，學姊也帶入一些討論。談到這個議題 時，除了支持的人們以外，也有些人認為這 些文化會消失是因為不符合主流，而文化是 不停地創造和用不同的方式應用文化。也有 人很習慣去檢討他人的作法，使得其他人做 事起來因為怕遇到公關危機而綁手綁腳。譬 如說，他們曾經找到在十分車站做天燈的老 師傅，師父說現在的天燈不環保是因為多從 工廠進貨，天燈的紙上塗了很多油使其無法 燒爛；以前是用竹枝做骨架，但現在是為了 省錢則用鐵絲。於是，他們實驗推出一款環 保天燈，卻在媒體曝光後被大大的檢討。在 文化和環保議題的衝突上，學姊也曾在演講 時，碰過有人提及祭祀文化的不環保。但她 認為，在許多地方上應該要有所討論空間。 打比方來說，為求環保和保護生態，於是直 接禁止天燈節。但是否有其他方式和機制可 以去解決呢？這些可能性都是可以去思考 的。 「我在嘗試做一個新的模式，在文化保存領 域會有個新的可能性。」她說。雖然文化銀 行還很年輕，這個團隊對於文化保存議題還 在摸索方向和更深入瞭解，但他們用創意去 實踐，試圖在這個領域和議題掀起一股波 瀾。

在需求端來說，有一間在阿里山的民宿擁有 者便委託文化銀行協助經營。民宿老闆本身 是鄒族人，發現自己的部落－來吉部落，自 從九二一大地震後，文化流失嚴重，於是希 望能夠有人看見這個部落，使這個地方再次 有所生氣。文化銀行便利用其鄒族元素，重 新設計和布置民宿，開始協助經營。但以目 前來說，銀行的主動存入仍是偏多，提取或 輸出仍是偏少。

結語 結束訪問離開台大，利用一點時間前去位於 台北市新生公園旁的林安泰古厝。林安泰古 厝拆遷事件（1970年代台北市政府為拓寬 東區敦化南路而計畫拆除古厝，在多方人士 奔走之下，以「遷移保存」的方式保留了下 來），在台灣文化保存運動的歷史扉頁上留 下了動盪的一頁。而今的古厝，除了承載著 原本歷史文化的意義以外，也記錄下建設和 文資的衝突。

對社會的觀察 論及到民眾對文化的態度和想法，學姊認為 文化的流失對許多人來說「不夠痛」。當談 論到文化保存時，很多人會覺得很有意義， 但好像沒有一個夠深刻的痛，觸發人們投 入。當然，她覺得其實一般大眾對文化保存 的關注似乎越來越多，在七月開始，古蹟莫 名其妙自燃的事件就至少有八起。當越來越 頻繁的動作，人們的忍受度會降低，也會有 越有自覺，而文化保存就能有更多可能性。 另外，在這個議題上，利益衝突無可避免會 是一項問題。但因為她在操作時，通常人數 非常少，可能只有她、實習生與文化資產擁 有者共同工作，所以還沒有遇過衝突，頂多 就是可能師傅不願意受訪，卻也只是少數。 但是，還沒有遇過，並不代表不會有。她認 為衝突無可避免，不一定是一件壞事，這可 能是一項必要手段或策略，或許可以在這樣 的事件上得到關注。

文化保存就與其他公眾議題一樣，引人注目 卻有著滿滿的問題，而這些問題來自於不同 的人們所認知的、所在乎的，也包括制度框 架下所造成的限制。我一直在思考的是，文 化保存是否還有別種可能性？例如近幾年造 成一股風潮的參與式民主，是否就可以應用 在這個領域上？我想，這樣的公眾議題即便 常常卡關或沒有解套，但必須時時刻刻提醒 自己文化保存的意義、核心，或許還有…… 初衷。在這個議題上，又或者別的議題上， 我們總是還有很大的空間，去努力、嘗試、 修正。

33

參考資料 林倩如。制定以來最大翻修《文資法》修訂案初審通過（上）。2016年5月13日。http://einfo.org.tw/node/115335。 林倩如。制定以來最大翻修《文資法》修訂案初審通過（下）。2016年5月13日。http://einfo.org.tw/node/115339。 文化資產保存法。全國法規資料庫。http://law.moj.gov.tw/LawClass/LawAll. aspx?PCode=H0170001。 羅建旺。五穀廟列古蹟？廟方怒一定拆。聯合報。2016年11月8日。http://udn.com/news/ story/7328/2091378。 汪生、賴怡君。眷村專欄－我是江秋梅，他們說我拆了寡婦樓。風起。2015年6月11 日。http://www.uprisings.com.tw/?p=515。 張已廉。彰化百年糧倉被毀 將失去溫度的城市？公民行動影音資料庫。2016年4月23 日。http://www.civilmedia.tw/archives/46606。 文資法硬把房子和「人」切開，碰到部落就卡卡的！學者籲另訂專章處理原民文化資 產。MATA部落週報。2015年5月29日。http://www.matataiwan.com/2015/05/29/5-27indigenous-weekly-news/。

34

五梳自在，六梳金蘭姊妹相愛── 電影《自梳》影評 撰稿／黃譓安 圖片來源／取用自網路

〈自梳〉是1997年上映於香港的粵語片，全片梳理兩個不同的故 事，以交叉敘事、交錯場景與粵語和英語的交互做時空的轉換。 這是發生在兩代人、兩個女人身上的故事，她們一個現代、一個 保守，完全不同的生命經驗卻有如此相似的際遇。關於女人，關 於自己，方在失去之後，她們新生。 家慧是位留學美國的建築師，即將和她交往四年的男友兼下屬阿 華論及婚嫁，卻無預警被阿華以愛上別人為由提出分手。傷心欲 絕的家慧受父親所託回到香港，要陪伴父親兒時的奶娘意歡回 廣東順德探訪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玉環。起初兩人的相處並不對 盤，家慧受不了歡姑保守傳統絮絮叨叨，質疑自梳的她怎麼會理 解現代女子失戀的心情；而歡姑看不慣家慧為情妥協哭哭啼啼， 直言一段感情裡若不是互相珍視，一味改變自我是沒用的。兩人 關係時而溫馨時而緊繃，而隨著尋訪的旅程漸漸接近目的地，歡 姑娓娓道出她與玉環、她的愛情，與塵封十餘年的秘密……

35

〈自梳〉作為一齣女性電影，並不單單只因 為他刻劃的是女女之間的情誼，而是因為他 從女性視角出發，觀看女人在歷史洪流中的 徬徨掙扎、社會期待下的自我壓抑，展演女 性困境的同時又給予了女性追求自由戀愛的 可能。電影敘事空間從家慧工作的美國到香 港，再輾轉到廣東，透過場景的轉換一步一 步訴說兩名女性的感情，故事的重心隨之從 家慧的感情轉到意歡的追尋，也解釋了為什 麼在電影前半段，作為「自梳」的歡姑卻對 感情頗有體悟的原因。

〈自梳〉在情節安排上掌握了很好的節奏， 以為失散的兩人終於要重逢，卻又是再一次 的錯過。回到廣東，卻得知「意歡」早在 日軍進犯中國時就下落不明，那眼前的「 意歡」到底是誰？最後的火車站相會，電 影停在兩人相見的瞬間，半生追尋妳我早已 白髮蒼蒼，鏡頭呈現的卻是離散前彼此回憶 中的長相，才明白任時光流轉，妳永遠是我 心裡最美的模樣。結局留給觀眾無限想像的 空間，歷經磨難的兩人能否就此執手相老， 我們都衷心期盼。離散的這些年間，她們都 各自有新的生活，但唯獨見到思念深處的彼 此，才可能真正圓滿。

「自梳女」是在明末清初年間廣東地區興起 的一種女性的生活型態，當時廣東順德種桑 養蠶風氣盛行，女性透過養蠶、到工廠繅絲 漸漸有獨立的經濟能力，甚至有「處女缫的 絲品質較佳」這樣的說法。女性的經濟自主 在封建的中國社會幾乎從未發生，部分有經 濟能力的女性為了抵抗男尊女卑的社會規範 或不願依照父母的媒妁之言出嫁，便學習已 婚婦人，由已經自梳的姊妹將其頭髮盤起， 以示不嫁的心志。

推薦給大家這部電影，看意歡和玉環之間情 感的幽微細膩，像重逢半生找尋的戀人，只 悠悠吐出一句「你好不好」便勝過千言萬 語；看那屬於時代之下含蓄的愛情，跨越了 性別、跨越了命運，就算巔盡千山也要找到 妳；看女人如何成為自己，在愛情裡，悠悠 捎來一封自我意識的信。

然而自梳的決定是終生不能反悔的，自梳女 們會將自己在外打拚的所得拿來興建「姑婆 屋」，和其他自梳姊妹住在一起互相照應。 姑婆屋在電影中呈現的是庇護、連結自梳女 們的場域，即使逼婚的員外有權有勢，要進 入嚴禁男性接近的姑婆屋搶人也必須忌憚三 分。由於過去迷信未出嫁、沒有子嗣的女子 死後會因無人祭祀而變成孤魂野鬼，電影中 拍出自梳女買門口（假結婚）的變通方式， 顯示即使思想上女性的自我意識因為經濟自 主而抬頭，在傳統上父系社會的陰影依然旋 繞不去。 雙線敘事的電影在場景上的轉換，如何讓觀 眾順利進入新的情境往往是最困難的。我認 為導演在這部分用燈光處理的很好，家慧（ 現代）線的敘事使用較白冷的光線，讓人自 然的聯想到現代、摩登社會，而轉回意歡（ 回憶）線的敘事時，用了紅暖的燈光，也讓 人直覺的對應到復古的情境。意歡意外懷孕 自行墮胎、家慧在廁所自傷的場景，我認為 導演刻意的沒有做明顯的場景切換，讓觀眾 在第一次觀賞時分不清正在面臨的巨大苦楚 是哪個敘事線──血與破碎，但這也正是電 影想營造的氛圍，無論時代、無論身份，面 對丟失，女人只能透過自己的力量找到出 路，爾後新生。

36

37

－系上徵稿－ 寫作 瑪丹娜的「食色性也」與女性情慾自主 生祥樂隊《圍庄》演唱會心得 《夢日記》（ゆめにっき） 塵封歲月 攝影 〈從今天開始練習一個人〉 〈無題〉 〈北門井仔腳〉 〈童年〉

38

瑪丹娜的「食色性也」與女性情慾自主 作者／憤怒a尤 校稿／陳姿羽

瑪丹娜，是美國樂壇的傳奇人物，也是 流行音樂影響社會的最佳例子。從1983 年發行第一張專輯便造成一股「瑪丹娜 旋風」，年輕少女模仿她多層次的穿搭跟 態度，”I wanna be like Madonna.＂成 為少女們的夢想，甚至造就「 Madonna Wannabe」一詞的出現。第二張《Like A Virgin》專輯站上國際舞台，同名單曲成 為告示牌排行榜第一首歌名中帶有「處 女」一詞的歌曲，瑪丹娜也開始遊走禁忌 邊緣。80年代是瑪丹娜的全盛時期，她的 一舉一動都能造成轟動，最著名的莫過於 1989年《Like A Prayer》的音樂錄影帶 中請黑人飾演耶穌，以及火燒十字架的鏡 頭，引發美國保守派的極力反彈，揚言抵 制，最後當然是失敗收場，因為瑪丹娜實 在是太紅了。

「性」卻被視為男人的專利，女性一旦觸 犯，就會被貼上「淫蕩」、「不潔」的標 籤。女人勇於表達想法，必定會被責難、 被撻伐，而男人做同樣的事情，卻會被 視為是勇敢的，值得被稱許。我們長久以 來一直被困在父權體制的枷鎖，價值觀變 得扭曲，對於性別的不公平對待視為理所 當然。瑪丹娜，一個被美國主流商業文化 拱上天的一顆星，也難逃被「獵巫」的對 待。獵捕女巫的男人，以及與女巫劃清界 線，選擇進入體制的女人，都成為了加害 者。 瑪丹娜最深層、最痛的反擊，在1995年 收錄在專輯《Bedtime Stories》的作品 《Human Nature》可見一斑。這是對媒體 霸凌的控訴，也是對這個社會扭曲價值觀 的反省。媒體與社會使她一炮而紅，同時 也毀了她的事業。

在1992年，瑪丹娜推出了震撼美國娛樂界 的專輯《Erotica》，並同時推出寫真集 《Sex》。專輯概念緊扣著瑪丹娜對情慾 流動的想像，而寫真集是專輯概念的具體 影像，將這些幻想化為寫真集中的內頁， 其中不乏全裸走在紐約街頭，以及性虐 待、同性性愛與人獸交等篇幅。寫真集造 成了轟動，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完售，但 她本人卻在一夕之間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 老鼠。有人說她的事業註定會毀於一旦， 也有人說她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更多人 說她就是個想紅的婊子。 瑪丹娜自詡為一位身體的革命者，只有在 全裸的時候，才能快活的做事，但當時的 美國社會大眾對於這樣的衝擊還是無法接 受。顯然地，瑪丹娜大膽的揭露自己對 於性的幻想，是不被社會所接受的，甚至 是被唾棄的。她曾經說過：「如果我是男 人，我做的這些事情還會被責備嗎？」一 語道破父權社會下的矛盾與壓迫。社會喜 歡女人賣弄性感、挑逗男人，但談論

圖片來源／Madonna官網

39

很多人說瑪丹娜讓女權倒退十年，因為她 賣弄性感以及拜金的形象，觸犯禁忌的話 題，成為少女爭相模仿的對象，甚至在歌 曲裡高唱未婚少女懷孕的故事，讓美國的 父母不知道要怎麼教小孩。但在我的認知 裡，瑪丹娜是女權主義的實踐者，她雖在 音樂錄影帶中賣弄性感，但她在錄影帶中 就是焦點、是主體，而男人不過是女人的 掌中物，顛覆了社會對性別的想像。瑪丹 娜替女性拿回屬於自己的身體自主權，並 且宣告世人：我們可以決定自己想要穿 的，而不是讓這個社會替我們決定。女人 展現性感並不是男人要求我們這麼做，而 是自己想要這麼做；女人不該對性感二字 感到不自在，應該擁抱自己的身體與情 慾。 圖片來源／Erotica 瑪丹娜曾在1992年的一段電視訪問中提 到：「我認為人們不只受到性別歧視及種 族歧視，還有年齡歧視。到了一定的年紀 我們就不能有野心，也不能性感。很多人 會說：『真可悲，希望她十年後不要再做 這些事情。』誰理你啊？ 如果我就是要 做呢？難道你到了四十歲就只能等死嗎？ 」20年後的今天我們仍對特定年紀的人 ──特別是女人，帶有異樣眼光。2015 年，瑪丹娜的新歌因為她年紀的關係被英 國BBC電台禁播，看來這個社會並沒有進 步，瑪丹娜簡直是先知。

中板放克節奏以及詭譎的旋律下，瑪丹娜 以中低音呢喃唱出歌詞，歌曲中穿插著強 烈撞擊聲，像是憤怒地搥擊牆壁，這是瑪 丹娜最令人難受的一首歌，強烈的怨氣 與不滿都在歌曲中展現：「And I'm not sorry 我一點也不抱歉／It's human nature 這是人之本性啊／And I'm not sorry 我 一點也不抱歉／I'm not your bitch don't hang your shit on me 我不是你的誰，別拿 我出氣！」「Did I say something wrong? 我說錯什麼了嗎？／Oops, I didn't know I couldn't talk about sex噢，我不知道我 不能談論性／Did I stay too long?我待太 久了嗎？／Oops, I didn't know I couldn't speak my mind噢，我不知道我不能說我出 我的真心話」。

台灣的演藝人員通常對政治是默不吭聲 的，但美國的藝人卻通常熱衷於政治及社 會議題，勇於表態與支持與自己理念相同 的政治人物，瑪丹娜也不例外。她在演藝 圈打滾三十年間總是勇敢為弱勢發聲以及 表達對社會議題的看法，她是最早宣導愛 滋觀念的藝人之一，曾在1989年《Like A Prayer》專輯歌詞本中夾進一張愛滋病的 宣導卡，告訴世人不要懼怕愛滋病與愛滋 病患。更不用說因為華麗的衣著及動聽的 舞曲讓瑪丹娜成為同志天后，她也一直在 為同志朋友發聲，就算被俄羅斯政府禁止 入境也無法阻擋她，因為：「Bitch, I’m Madonna!」

這首歌的音樂錄影帶瑪丹娜與舞者以一身 SM皮衣造型登場，在錄影帶裡也大玩綑 綁以及鞭打等性虐待的招式。一開始，瑪 丹娜坐在椅子上，任男舞者操弄身體， 嘴裡呢喃著：「Express yourself, don’t repress yourself 展現自己，別壓抑自己」 暗示著身體受到社會與媒體所控制，其中 片段也可以看到瑪丹娜與舞者受困在小方 格裡掙扎，象徵受到壓迫的她無法自由表 達言論。錄影帶最後，瑪丹娜以一句話結 尾：「Absolutely not regret. 毫無悔意」

40

生祥樂隊《圍庄》演唱會心得 作者／陳巧育 校對／陳姿羽

今年九月在圓山的臺灣樂團潮，生祥樂隊 是第一晚的壓軸演出，那時我和朋友隨意 聽著，當下只覺得是一個「唱客語」的樂 團，直到十月《圍庄》校園巡迴來到清 大，且我這學期在清大修的「搖滾樂與社 會」的老師希望我們去看（會點名），才 有了真正認識這個樂團的機會。

免。開場前即透過投影幕上的照片和文字 說明感受到工業污染所造成的永恆傷害， 這也正是接下來的表演所探討的主題。紀 實影像攝影為音樂提供了實際的畫面，而 音樂則予以攝影作品更多想像空間，影像 和音樂兩種語言交疊出更具感染力的藝術 表演。

● 《圍庄》概念雙專輯 生祥樂隊的第二張作品，主題圍繞著環境 議題，包括石化工業、空氣汙染、和水源 問題等，他們實際投入社運場合，並以音 樂替人民和土地發聲。

當天表演的第一首歌：＜欺我庄＞，第一 聲嗩吶一響便令人驚豔，頓時像進入一場 傳統廟會（嗩吶屬於北管元素，也是樂團 演出時「廟會感」的來源），接著電月 琴、電吉他、電貝斯和爵士鼓加入曲中， 具有鄉土味又同時充滿搖滾元素。歌詞簡 短有力，留有空間讓各個樂器在其中充分 發揮，在樂器彼此扣連下，歌曲中的憤怒 情緒充滿力道，我很喜歡這樣的樂團編 制，尤其是嗩吶的運用在音樂上帶來相當 高的豐富性，之後在《圍庄》的專輯概念 中，也看見這次專輯加入廟會元素的特殊 意義，因為在對抗石化工業的過程中，傳 統宗教信仰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其提供 在地居民精神上的力量，讓他們在漫長抗 爭之中站穩腳步。

● 客語創作 聽生祥樂隊的歌曲時，偶爾聽到一些自己 會的簡單詞語，一種特殊的感覺便油然而 生，這時候的客語是鮮活躍動的，在這種 母語創作之中，生祥樂隊表達了濃厚的 鄉土精神。同時我也思考，做為一個社運 樂隊，要激起社會對某個議題的關注時， 客語的使用是否在其中造成影響？以《圍 庄》中談到的反六輕運動為例，實際走進 雲林、彰化一帶受六輕影響的地方表演 時，當地居民大多應是聽不懂歌詞的，因 那地區的方言使用以福佬話為大宗。縱然 如此，語言的歧異本身也未必會帶來隔 閡，因為音樂時常是超越語言的，甚至， 它自身就是一種語言。

表演曲目之前，林生祥會先簡單敘述歌曲 的故事背景和創作理念，如＜藤纏樹＞原 是客家山歌名，「樹死藤生纏到死，樹生 藤死死也纏」，生祥樂隊以此展開創作， 將工業污染形容為無限蔓延、糾纏不清的 藤，無論生死都緊緊纏著人與土地；＜戒 塑膠毒＞則是去到國光石化抗爭現場時， 卻見抗議民眾手拿塑膠杯水，這種一面抗 議石化工業，一面增加無謂塑膠浪費的矛 盾情景梗在心頭；＜拜請保生大帝＞描述 反五輕運動時期，原本後勁居民對是否進 行抗爭尚無一致共識，因而尋求傳統宗教 信仰的協助－向保生大帝問筊，結果一連 得到六聖筊，居民受到宗教力量的支持而 團結起來發起運動；一個印象深刻的故事

● 《圍庄》校園巡迴－清大場 在表演開始前，舞台上的投影幕放映著一 張張蒼老的臉孔和褪色的村落，那是出自 《南風》攝影集的照片，紀錄六輕影響下 的彰化縣台西村，這個人口高度外移的聚 落，剩下的居民半數超過六十五歲，青壯 年人口不斷流失，被帶進村子的只有源源 不絕的惡臭和污染，伴隨著每年夏季吹拂 的南風而來。農作物和漁獲大幅減少，當 地居民紛紛罹癌，土地和人民都無法倖

41

來自＜出，不走＞，雲林縣台西鄉居民陳 財能，其年僅十四歲的兒子被診斷出肝硬 化，十九歲時便去世，而他自己之後也罹 患了肝硬化等疾病，無法繼續承受六輕汙 染風險的這家人，將自家貨車改裝成露營 車之後沿著山路駛離家鄉，「出」的是形 體，「不走」的是對家鄉的牽掛，「出， 毋走；我出毋走」，泣訴著被迫離開家鄉 的無奈和對已故親人的思念。在電月琴的 激昂彈奏和最後一段嗩吶的solo聲中，情 緒達到沸騰，音樂傳達了強烈的情感濃 度。

生祥樂隊小檔案 生祥樂隊成員：林生祥（左三，電月 琴、主唱）、大竹研（左二，吉他）、 早川徹（右三，電貝斯）、吳政君（右 二，打擊樂器、二胡）、福島紀明（左 一，爵士鼓）、黃博裕（右一，嗩吶） ，及歌詞寫手鍾永豐（中）。

表演的最後一首安可曲為＜風神１２５＞ ，之前聽過錄音室版本，因此明顯感覺到 兩者間的差異。專輯版為了顧及歌曲的耐 聽性，樂器的使用上通常有所保留，相較 之下現場表演可變化的空間較大，可以更 豪放、激昂的呈現，也較容易帶起現場氣 氛，除此之外，表演者投入在演奏中的樣 貌也會影響聽眾的狀態，生祥認真歌唱的 神情，和吉他手大竹研隨著音樂的肢體律 動，都將我更拉進歌曲的情境當中，副歌 時的吶喊縈繞耳際，我想像自己是歌曲中 的主人翁，在返鄉的風神１２５上拉扯糾 結。這首歌表演完後我在外面攤子上購買 了《菊花夜行軍》，再次印證現場表演對 樂團行銷之重要性。整理聆聽心得時也發 現一件有趣的事，整場演出中最打動我的 兩首歌：＜出，不走＞和＜風神１２５＞ ，主題都與「移動」相關，並且是一種迫 於現實而萬般無奈的移動，前者是在台７ ８縣上遠離故土，後者是在縣道１８４上 回歸家鄉。

前身交工樂隊解散之後，幾位團員陸續 加入組成現在的生祥樂隊，而鍾永豐和 林生祥的詞曲合作從１９９８年交工樂 隊「我等就來唱山歌」開始合作至今。 ２０１３年生祥樂隊發行《我庄》之 後，睽違三年再發行《圍庄》雙專輯。

生祥樂隊做為實際走入社運場合的樂團， 其作品具有高度的人文關懷和社會批判， 透過音樂吸引人們聚焦在社會議題上，搖 滾樂的原真性在生祥樂隊身上充分地體 現，他們真誠地創作自己的音樂，真誠地 看待人與土地之間的關係，並以此展開對 工業社會的反思，這種挑戰權威的反叛精 神正是搖滾樂的基本價值。在這場演出之 後我開始關注生祥樂隊，在我心中它依然 是個「唱客語」的草根樂團，但也同時唱 著具有批判力量的搖滾樂。

圖片來源／雲門官網

42

《夢日記》（ゆめにっき） 作者／The 9th 校稿／陳姿羽 在夢（遊戲）中探索自己內心深處的黑暗 ──《夢日記》（ゆめにっき）

說到以RPG Maker作為開發引擎的日本 恐怖RPG遊戲，曾在台灣引起一股熱潮。 最具知名度的莫過於以美術館為舞台的 《Ib》，細膩的角色設定與故事架構，結 合恐怖解謎元素令人印象深刻。不管是在 日本或台灣都擁有相當高的人氣，也接連 發展出了大量的二次創作和相關活動。另 外還有《青鬼》、《魔女之家》、《霧雨 飄散之森》等等也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日本 恐怖RPG遊戲。

遊戲操縱的主角是一名稱為「附窗子」（ 窓付き），身穿一件有著窗戶般格子圖案 的衣服，綁著兩條辮子，眼睛總是緊閉著 的少女。活動範圍就僅有房間和房外的陽 台，試圖開門走出房間，就只會看見少女 搖了搖頭。房間裡能夠使用的也只有用來 記錄的書桌、內容單調的遊戲機，還有用 來睡覺的床鋪。躺進被窩進入睡眠後，醒 來會再次看到一模一樣的房間，不同的是 房門變得能夠打開了。打開房門迎接主角 的是12道門扉，以及在這12道門後無限 延伸交錯的廣大世界，也就是夢中世界。 在夢中世界裡，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奇幻生 物與背景裝飾。現實世界中的「正常」物 品，在夢中世界裡反而顯得格格不入。而 部分的「正常」物品能夠拾取並成為魔法 一般的使用效果，讓少女可以依據不同物 品有不同的變化，諸如雨傘、笛子、青蛙 等等。

除了恐怖元素外，故事情節、角色設定等 等也是對恐怖遊戲來說相當重要的部分， 也同樣是能夠吸引大量玩家的因素之一。 上面列舉的遊戲中，除了《青鬼》外，在 這部分都有其獨特並吸引人之處，並且還 擁有了「多結局」這個讓人能一玩再玩， 並且深入研究的要素。雖然《青鬼》沒有 這些複雜的設定和元素，但它隨機出現「 青鬼」展開追逐的驚悚遊戲性，也為它定 下了屹立不搖的地位。

遊戲中並沒有任何的對話或者劇情，沒有 什麼特定目的或是目標。就只是在無垠的 廣大世界裡徘徊，穿過一道道的門扉，遇 見各種神祕又詭異的生物，在主角的夢中 奔走著。看似毫無意義的遊戲內容，和單 調無趣的遊戲性，其中卻隱含了令人著魔 的探索性。

我今天要介紹的日本恐怖RPG遊戲則是 另一款，比上述遊戲都還早發布的《夢日 記》。 「這是在氣氛非常黑暗的夢中世界奔走的 遊戲。」（取自《夢日記》作者ききや ま，翻譯取自夢日記繁體中文版網站）。

夜深人靜的時刻、寧靜悠閒的午後時光， 都很適合帶上耳機跟少女一起奔走於夢境 之中。正因為沒有任何對話或劇情，故事 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展開了。去揣測、思 考這些夢境所代表的事物，所想表達的事 物，親身去感受它，便是這遊戲最令人著 迷的地方了。沒有必要急著破關，急著循 攻略探索每個角落。就如同自己的夢境一

˙這邊特別提醒，此遊戲是屬於心理黑暗 類的遊戲，氣氛十分陰沉。若是遊玩時感 到不適，請勿必盡快關閉遊戲，稍作休 息。

43

般，何時會開始，何時會結束，身在何 處，往何處去，遇見了誰，發生了什麼 事，一切都是如此地令人難以捉摸。只要 偶爾想到，突然對少女的夢境感興趣時， 開起遊戲陪著她闖蕩片刻。在想休息的時 候，讓她離開夢境，而自己離開遊戲，這 樣就夠了。 少女始終緊閉的雙眼、不願打開的房間門 扉、反覆進入的神祕夢境，夢境中遭遇到 似人卻又似怪物的東西。說是在夢中毫無 目的的奔走，然而夢境卻又詭異地令人 感覺有什麼目的般地存在著。夢境正反映 出了做夢者的心靈，在現實中得不到的東 西，在夢裡便能得到；在現實中想逃避的 東西，在夢裡將會化為極其恐怖的存在追 逐著。夢境結束的時刻究竟何時會到來， 夢境的終點究竟在何處。在夢中，少女究 竟會遇到哪些她想得到的東西，哪些她想 逃避的東西，她又會遇見，誰？

圖片來源／遊戲畫面截圖

而你，又會在這個夢境（遊戲）之中，遇 到哪些你想得到的東西，哪些你想逃避的 東西，遇見，誰？即便毫無目的，我想你 也會在這遊戲中找到一些你失去的東西。 最後，收集完全部的效果後，便能觸發唯 一的劇情，將故事導向結局。當然一開始 就說了，這個遊戲並沒有特定的目的。因 此不去收集效果也不影響遊玩體驗，所謂 的「結局」也不見得是真正的結局。 祝大家在夢（遊戲）中探索自己內心深處 的黑暗，同時在黑暗之中尋找到光明。

44

塵封歲月 作者／passion 校對／陳姿羽

「民國三十九年端午，隨部隊撤退來台 灣，那年我二十歲，怎知一別我的故鄉， 就回不去了。」

嚴重，卻給了他一個離開的理由──繼續 在部隊待下去看不到未來。所以同年他憑 著這近十年在部隊修繕的經驗，進入了當 時才創立不久的中壢雍興公司（機器零件 供應廠）任職，也認識了主宰了他後半生 的重要人物──江玉珍女士，也就是我的 外婆，至於操著一口濃厚南京口音的外公 是如何與從小生活在客家庄、講著客家話 的外婆從相識到相愛，這已無從考證，但 可以見得的是，往後的將近五十年，是個 無悔的決定。

民國十九年，我的外公──長男王克成出 生於江蘇省六和縣；當時正值中國近代史 上的「黃金十年」，但這樣的太平卻沒有 持續多久，直到民國二十六年，盧溝橋 的第一聲槍聲響起。中國長達八年的對日 抗戰爆發，隔年日本攻陷南京城，開始了 為期一個月的屠殺；誰也沒想到，曾祖父 在那日早晨出門工作後，便再也沒有回家 了。戰爭的爆發對百姓而言是最有感的， 在日本軍隊封鎖南京城前，曾祖母便匆忙 地帶著年僅七歲的外公和小幾歲的姑婆開 始了逃難的生活。生活很苦，一個女性在 戰爭期間獨力撫養兩個孩子成人，正當慶 幸著民國三十四年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 隨之而來的卻是更紛擾的中國內戰。對當 時的中國人民來說，這是場無止盡的戰 爭，在對未來充滿未知的恐懼下，曾祖母 只好做出一項決定：將十六歲的外公送往 當時國民政府在南京的軍政部從軍；從南 京開始，後隨部隊一路到上海、青島、舟 山群島，隨著戰況越演越烈，最後輾轉到 了台灣。

說起我的外婆，民國二十五年出生於一個 傳統務農的客家庄──苗栗公館鄉鶴山 村。共有四個姐姐、兩個弟弟、一個妹 妹，一家十口都住在傳統三合院建築中， 是非常標準的務農家庭所該有的人口數 量，但江家大姊其實是養女，據說外婆 總愛在背後稱呼大姊為「細來欸」（seloi-a），也就是客語「抱來的」的意思， 用意我不得而知，也許是外婆內心有強烈 的本位主義，也許只是愛開玩笑的個性使 然。 外婆非常的喜愛裝扮自己，從她留下非常 「摩登」的照片便可得知──一身白底大 花裙配上了太陽眼鏡，完全是當今「復古 風」的標準打扮。她在國小畢業後便無繼 續升學，開始在家一起農忙；而隨著年齡 增長，當時正值青春年華的她也不甘就這 樣務農一輩子，十七、八歲時便毅然決然 離家北上工作，這個決定也注定寫下了她 下半輩子與其他姊妹不同的生活經驗。在 我看來，依當時的社會環境，一個十七、 八歲的女孩能有如此不顧家中的意思而這 樣出去闖的決心──應該說和外公一樣叛 逆出走的精神，實在很不容易，而他們倆 人的叛逆精神也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移植了 下來，直到現在都能在我們這代上找到影 子。

怎知當初入軍前與曾祖母的這一別，就是 永遠。 於是，年僅二十歲的外公便隻身一人來到 了台灣，由於沒有家眷，並沒有住在眷村 的資格；也因當時入伍當時年紀小，這幾 年在部隊中一直都擔任修繕機械的工作 ──直到了二十五歲。 叛逆出走 在外公自述的紀錄中他提到，民國四十四 年對他來說是人生的轉捩點。那年五月一 日，在修理機器時不慎受傷，雖然傷口不

45

錄曾同時擁有5台電視。想當然耳，冷氣 機、相機、攝影機…等家電產品也都是外 公愛嘗試的物品；我很想知道，若外公活 到現在，是不是一樣也會對現代不斷推陳 出新的3C產品同樣感興趣呢？

回到民國四十四年──外公所謂的轉捩 點，我所謂的叛逆出走。 這一年除了從部隊退伍、到工廠工作與十 九歲的外婆相識外，還有一件大事，那就 是考上了公路局的駕駛員資格；當年離開 部隊後，考量生活的安定性，外公便決心 報考公務員，在中壢雍興上班時也是半工 半讀，靠的是戰爭前在中國年少時曾讀過 的一點書加上自學，順利的進入了民國四 十三年公路局才剛啟用的台北西站工作， 但由於沒有任何證明身分的文件，外公在 報考時，又使出了叛逆的小聰明──將出 生年多報了五年，冀望能提早退休，而且 還順利成功了。

在頭份的這段期間（外婆懷著王家三女 時），正值壯年的外公因一次意外的在深 夜吐血，被轉送至醫院時發現得了肺結 核，而肺結核──對當時民國50年代的台 灣來說，幾乎可以說是絕症，這算是第一 次發病，所幸此次有控制住，不過也為日 後的病情埋下了種子。民國56年，外公獲 頭份站長鄧君仁的提拔重回台北西站當副 站長，於是便舉家遷移至台北長安公路公 路局的臨時宿舍居住。沒想到這一年內， 外公又二度發病，由於榮民的身分，外公 便轉往台北榮總治療；而所有的孩子們也 一併帶至榮總去照X光，在接受強力抗生 素的治療下，抑制住了外公的病情，但卻 也因此失去了一邊的肺。

隔年十二月，二十六歲的外公便和當年二 十歲的外婆結婚了，其實我很想知道外公 和外婆是如何經營這場為期大約一年半的 「遠距離戀愛」，但無從得知；不知道 是不是像侯孝賢的「戀戀風塵」男女主角 般，用寫信的方式來維繫情感呢？也不知 道這門自由戀愛下的婚事有沒有受到阻 撓，但我想依外婆（叛逆）的個性，想必 是誰也阻止不了，他也成為家中第一個嫁 離苗栗的女兒。

在新莊的日子 民國五十七年，王家的么女在台北出生。 眼看著時局的變化和家中日益增加的人 口，外公便決定在新莊的新興街買一棟兩 層樓的透天厝安頓妻兒──當然也是個叛 逆的決定，因為外婆知道後便怒不可遏， 認為這個決定太過魯莽且憂心家中經濟無 法負荷；但這決定，也終結了幾度搬家的 生活。由於擔心家中的經濟來源，外婆便 在一樓開起了雜貨店，除了顧著店內的生 意，也時常顧著整條街坊的鄰居，街上的 鄰居甚至都戲稱她為「新興街街長」。

由於結婚後需要有個住所，長官也非常體 諒的將外公從台北西站被調派到有宿舍可 以居住的三峽站。兩年後，王家長女便出 生了；這年，外公又靠著自學考過了國家 公務員考試，身分從駕駛員變成站務員， 於是再度調派至苗栗頭份站任職。頭份這 個小鎮在外公的心目中是一個很純樸的地 方，一待便是十幾年，這幾年內長子、次 女──我的母親、三女也相繼出生。而外 婆，在離家五、六年後重回了家鄉苗栗 時，也時常回家裏走走；在經濟上，除了 外公的公務員收入外，外婆為了領取美 援，還短暫的當過天主教友，所以三女也 是在天主教存仁堂醫院中出生──不同於 長子和次女是產婆到家中接生。

雜貨店的生意大約在次女也上大學後，也 就是約民國七十二年結束。對於五個孩子 的教育，外公則是十分的重視──也許是 有感於自己未能接受完整的教育，將希望 寄託於孩子身上；而當時五個孩子已有三 個念了大學，會打工補貼家用，便將雜貨 店轉租給當時一位獨自撫養小孩的年輕媽 媽開麵店、冰店，並十幾年來都沒有調漲 房租。在雜貨店結束營業後，這位「新興 街街長」擁有更多時間去幫助別人了── 因為回想起當年在頭份，外公生病住院時 自己也受過鄰居們許多幫助。

雖然經濟不算寬裕，但外公卻是個不喜歡 安於現狀、喜歡嘗試新事物的人──於是 家中便成了鎮上唯一擁有黑白電視的地 方。且在往後的日子裡，「電視」不但沒 有從生活中被汰換，反而不停的「升級」 ：彩色電視、遙控電視……，聽說最高紀

「那時幫忙帶你姊姊（民國七十九年出 生，長孫女），傍晚散步到電信局前，看

46

夫妻的小籠包攤很辛苦很忙碌，主動幫 忙；新興街上，有一家豬肉攤，在老闆娘 生病住院時，你外婆便去幫老闆賣豬肉； 九十四巷有一對年輕夫婦，老公外遇，老 婆獨自帶四個小孩，你外婆也常叫她來我 們家，幫著帶她的孩子，也鼓勵她，後來 離婚再嫁，一直都跟我們有聯絡……」， 媽媽如是說道。寫到這邊，我不禁恍然大 悟，為什麼每次都可以免費去外婆家樓下 的冰店用大鍋裝一整鍋的冰回家吃；為什 麼每次買小籠包吃的時候老闆夫妻倆也堅 持不拿錢；還有為什麼新興街的街坊鄰 居都認得我們一家人，總是熱情的招呼 著……，這些外婆曾經留下的種種在鄰居 的心中從來沒有抹去過，反倒全部回報在 我們的身上，這大概就是社區間人跟人之 間相處的溫度吧。

仍有「排字輩」的習俗。故事回溯到這 裡，我不禁敬佩起外公──除了叛逆，也 勤奮向學的精神，「活到老，學到老」在 他身上便是最好的例子。退休後，享受兒 孫滿堂與四處遊玩這樣的閒暇生活並沒有 持續太久。民國九十年，外公的肺再度出 問題，由於沒有兩邊的肺可以代償，所以 便陷入昏迷，走的突然，享年七十一歲。 而外婆──一直是B型肝炎帶原者的外 婆，在兩年後也因發病轉肝硬化，再轉肝 癌而過世，享年六十七歲。 「回首前塵，不是也熬過來了嗎？雖說青 絲換白頭，健壯變佝僂，終卻是無怨無 悔，畢竟都是我的摯愛，值得我一生奮鬥 付出。」 關於這段「中國近代史」，對我來說從來 都不只有教科書；我一直都知道家中有這 麼一段被塵封的往事，卻從沒開口問仔 細。說實話，對外公外婆的印象其實很稀 薄，畢竟在外公和外婆過世時，我也僅有 五、六歲的年紀；一切都是用「聽說」聽 來的──聽說外公的朋友每個人講話的口 音都不一樣，會讓所有人聽不懂、聽說外 婆煮的紅燒燉肉很好吃、聽說……。即使 距離外公逝世已經將近二十年，但我想這 些往事從不該被塵封，這是我的家族故 事，也可能是許多人的家族故事；我不是 厲害的文字書寫者，也並非擁有過人的敘 事技巧，但對我來說，這段故事其實背負 著許多的大時代下的無奈，也許這些未經 修飾的文字並不能打動你，但或許能喚醒 你一起回憶你的家族故事，正因為每個人 所經歷的不同，才更顯得珍貴不是嗎？

飄洋過海來看你 民國七十六年解嚴，開放一般民眾至大陸 探親，這對外公來說，無非是個莫大的好 消息。其實早在大約民國五十四年，外婆 懷著三女時，外公和曾祖母便已藉由書 信連絡上，當時曾祖母還曾寫信希望為孫 女取名為「迠霞」，但由於外公看不懂「 迠」字而作罷，反而以「慈」來借指外婆 和曾祖母的母愛。雖然解嚴了，外公卻受 限於公務員的身分，一直到民國七十八年 退休後才能出國──多虧當初的小聰明， 得以提早五年自台汽客運公司退休，結束 了長達三十多年的公務員生涯。 當退休後的外公後終於有機會重返故土南 京時，曾祖母卻早已逝世──回想起十六 歲那年的離別，無法重逢也成了外公心中 最大的遺憾，畢竟對他來說，南京才是 他的「家」啊！基於這樣的原因，當外公 回南京後，便決定買一棟房子，好讓他能 常回「家」──雖然外婆在知道後非常的 震怒。重回南京後的外公在幾經波折後， 也終於重新連繫上失散超過半個世紀的 妹妹，這種大時代下與親人離別之間的悲 哀，對我們這些活在太平世代的人是無法 體會的。

後記-新聞《承載61年回憶 台北西站明年 拆除》2015-10-25 聯合新聞網 「台北西站風光地由公路局時代走到台汽 客運」，想想這六十一年的台北西站，有 近三十年也同屬於外公，不禁備感親切。 而如今為了因應臺北市政府的「西區門戶 計畫」，這個乘載了幾代人的建築物也將 拆除──這拆的不只是一棟建築，大概也 是許多人共同的回憶吧。

除了回南京，外公也會出國玩──但卻堅 決不去日本；平時也會至環保局當志工、 念老人大學，且有感於中國文化大革命對 傳統的掃蕩，便決定開始重修祖墳、祖 譜，所以家中孩子的命名，直到我們這代

寫于2016/04/27

47

攝影作品

張昕妤，〈從今天開始練習一個人〉 如果三人一起看一本已經太擠的話，我可以自己看也沒關係。

48

吳哲夫，〈無題〉 城市裡，擁擠，狹小窒息。 人潮來去，都是孤獨的個體在走 著。 趕著，步伐匆忙著，為了什麼呢？

49

passion，〈北門井仔腳〉 一趟突如其來的南臺灣之旅，意外的踏入這現存最古老的瓦盤 鹽田遺址。眼前的景色很美，身後的攝影教學班更是另一個神 奇的景象吧。 #手機攝影

50

郭庭瑄，〈童年〉 小時候總希望快點長大，長大後卻希望可以回到小時候。或許學 習社會化的過程中，消失的是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眸。

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