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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聞薈萃
2017年4月15日 星期六
“身教” 惹爭議 感激學生救一命
杜耀明教師之路不孤單 黃錦明、杜佑明、 張正均等名字，散落在 泛黃的報道及評論一隅，代表著不 同時期的杜耀明。26歲時，他自 詡“好打得”，相信自己所寫的一 套，這種“致命的自負”令他不夠 謙虛。為人師表後，他教學生放眼 四方，發掘更多深入報道的處理手 法，教人也育己。今年六月，他將 退休，正式離開浸大新聞系，反而 心思思想做回記者，筆錄更多未被 發掘的人權故事。學生們無不盛讚 的“身教”，大抵就是這樣。
自認“唔識做老師” 憶恩師教書也教做人
“橫 眉冷對”可說是浸大新聞系助 理教授杜耀明的生招牌。打從 1996年1月首個星期在報章撰寫《橫眉 冷對》的專欄開始，他五年間寫足270 篇批評政府的評論，及後論政專欄被抽 起，他才驚覺這平台對他已相當容忍。 “那時面對政治過渡、主權回歸，你會 發覺社會上異議評論不多，大家一路寫 一路祈禱，因為不知香港將會發生什麼 事。我自己也沒有想多，只是想記錄香 港主權過渡的時刻。” 翻開他昔日評論，篇篇有的放矢。 “政治白卷 民主欠奉”、“多數服從少 數的政治鬧劇”、“民主倒退 責人不如 責己”，全是出自他手筆的標題，字字 辛辣。“那時稿酬高，一蚊一隻字，通 常寫一個晚上，主要是自我治療，宣泄 不滿，令自己沒那麼難受。”除了可觀 稿酬，這一大疊泛黃篇章也為他連續四 年贏得人權新聞獎。
寫評論為自我治療 及後他失去紙媒的宣泄平台，轉戰 收費電視參與每周一次的時事點評節 目，同時著手搞工會，墮入“三年又三 年”的“無間地獄”，一踩便13年。 當年浸大強推薪酬改革，要求全 校教職員轉新制，除了人工改跟“市 價”，升遷評核方法也有變，由部門主 管“話事”，變相鼓吹擦鞋文化。工會 一出，不消一個月便吸納五百多名會 員，“這是工會的作用，短時間內團結 所有會員。”不過校方改用“升職不加 薪”請君入甕，會員相繼棄械簽約，最 後只剩八人死守舊約。事過境遷，他心 水更清，“若沒有工會抗爭，校方不會
■即將退休的浸大新聞系助理教授杜耀明，曾連續四年贏得人權新聞獎。 提出‘升職不加薪’方案，當年工會造 在，不同學生也八方支援，連幫手做民 福了很多人升職做教授，他們其實都因 調的學生也企出來反對，指出學校犯了 初級錯誤。” 工會得益。” 當時四方八面有人向他耳邊傳話， 他教學生做新聞要“採訪樹木、寫 出森林”，他搞工會也是要對準整片森 企 圖 想 勸 他 知 難 而 退 ， 但 他 不 當 一 回 林的管理問題，“改制為何可以勇往直 事 ， “ 這 些 人 連 直 接 面 對 我 的 勇 氣 都 前、不聽意見，原因就是整個‘由上而 無，我是有壓力，難道幫手做研究的同 下’的管治方式，沒錯，是有咨詢，意 學就沒有壓力？We don’t walk alone （我們並不孤單）。” 見亦會接受，只不過一切照舊。” 他曾經也打定輸數要被解僱，但學 2015年校董會一場非法選舉爭 議 ， 因 高 級 講 師 職 級 以 下 職 員 無 權 投 生在大學民主牆張貼“還我好老師”的 票，工會質疑違法，於是向校董會出了 大 字 報 ， 揚 言 罷 課 聲 援 ， 他 今 天 仍 感 幾封律師信，校董會才肯改正，讓所有 激，學生救了他一命。接下來的日子， 教 學 人 員 及 同 級 行 政 人 員 有 權 參 與 投 浸大新聞系課程迎來不少改革爭議，不 過因為一封電郵，杜耀明對新聞系徹底 票，並進行重選。 心淡。
學生貼“還我好老師”大字報
以前只有六百多人投票的“小圈 子選舉”，因工會窮追不捨，現在有 2000人可投票，令管理層能面向更多 民意。浸大持續進修學院逾十名講師向 工會投訴，稱被高層逼辭職，杜耀明也 相信，或多或少是因非法選舉事件，他 們才肯“站出來”。 搞工會，比在報紙寫文難得太多， 他深深體會，“寫文好易，只是指點江 山；工會則令你覺得在‘做到’與‘做 不到’之間。”幸好仍有一班學生，一 直陪著他走。 “浸大民調事件”中，他最難忘的 是學生懂事生性，“我們指出了問題所
六月退休 心思思做回記者 “當時涉及廣播新聞要從中文新聞 中抽出來，理據好像不太成立，故我去 了台灣了解當地課程後，寫了份報告， 並羅列51條問題，以電郵傳給傳理學院 所有人，最後系主任一條也無答過，我 就知以後也不用再寫了。” 今年六月他將正式離開浸大新聞 系，竟心思思做回記者，“不知道還有 沒有機會和體力，再做多些深入的人權 新聞故事。”但他“戴定頭盔”，笑說 做記者考體力及意志力，“隨時要走勻 荃灣、大角嘴及屯門等，採訪新到港人 士及窮人，少點體力都不行。”
“我唔識做老師。”杜耀明如是 說。這忽然的慨歎可能是因為他想 起自己的中學教師。 “我讀中學時，我的體育、美 術及音樂老師都好好，他們教書， 也教做人。”體育老師朱志成為人 嚴正，杜耀明記得自己用足球打法 玩籃球，阻人前進，朱老師一句︰ “唔好諗住五犯離場，兩次我就已 經趕你出場。”名副其實，玩樂時 玩樂，認真時認真，杜耀明說， “如果今日有學生這樣讚揚我，我 想我其實也是學他。” 前香港藝術館首任館長譚志成 也曾是他的美術老師，2013年譚老 師病危時，杜耀明趕及走到醫院病 榻前，親口跟他說聲多謝，“對當 年剛升中一的小朋友來說，要面對 全英語學習環境，很是困難，但譚 志成是唯一的老師肯體諒小朋友情 況，用中文講書，真的很感謝他這 份美好。”杜耀明的音樂老師薛偉 祥，則是香港女高音聲樂家費明儀 的師兄，“他會幫學生買套票去大 會堂聽音樂，又會找來費明儀，為 學生辦‘午間音樂會’，做著課堂 以外的事，卻真正地改變學生。” 談到退休，他沒有不捨，“我只 是離開浸會大學，學生幾時見、邊 度見都得。” 今年初，他的學生便於社交平台 發起一人一文接龍行動，賀這位腰 骨硬淨的老師榮休。學生寫出與老 師的點滴往事，杜耀明十居其九都 忘了，不過，這種失而復得，來得 剛好。
■2005年浸大強推薪酬改革，要求 全校教職員轉新制，杜耀明組工會抗 爭。 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