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reana autumn 2017 (chinese)

秋季号 2017

韩国文化和艺术 特辑

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传统厨房，女人生活的缩影 韩国昔日的厨房：与中国、日本相比照 那个厨房里总是有什么在沸腾

韩国的厨房：

VOL. 25 NO. 3

ISSN 1225-8083

韩国印象

深秋的久远风俗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韩国艺术院会员

“中

秋”意味着一轮皎洁圆月挂上小山的秋日夜晚，对 韩国人来说是一个重大节日。每到这个时候，首 尔和一些城市近郊的陵园一带以及高速公路上，就

会因为扫墓和归乡的人太多而挤满车辆。上坟这个久远的风俗， 其实就是在寒食节和中秋节去祖先的墓地祭扫。这与一种认识有 关，即坟墓是祖先灵魂和肉体停留的地方，对于子孙来说是个重 要的场所。 在山坡上选好位置，将放入木棺中的逝者深埋到土地中， 然后再堆上封土，形成圆形的坟包，之后植上草皮，防止沙土 滑落。这种形式为韩国人特有的坟墓，需要每年反复进行维 护。寒食节时，修补墓地在冬春两季的损伤，补全草皮。在草 停止生长的处暑时节，则要除去墓地上的杂草，收拾好周遭。 这就是扫墓。在中秋之前，必须完成扫墓，以便中秋的时候能 够上坟。中秋的时候，去祖先的坟墓上坟的重要意义在于，可 以将一年来辛苦收获的新鲜粮食首先献给祖先。 但是，随着世态的变化，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上坟，或者将扫 墓和上坟交给陵园管理机构，自己则去旅游胜地休假了。如今这 个时代，火葬、永安堂、树葬等丧葬形式不断增加，替人上坟的 “殡葬公司”生意红火。 一位主妇发在网上的一封信揭示了今天韩国人内心的一角。 “公公离世已经第六个年头了，老人说想把尸骨埋到故 乡，但是生活在城市的子女们怕不能经常回去，就艰难地说服 他，说找到了风水宝地，将他安葬在了大城市附近的陵园。这 样一来，就很难像公公活着的时候那样经常回到丈夫的故乡。 偶尔当做旅行回趟故乡，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因为心无所属， 所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只剩下记忆飘在遥远的天空。但 是，每年这个时候，一年也只有这一次，都会与大哥一家回故 乡扫墓。因为祖先们的墓地需要维护，所以打算选最近这样清 闲的时间去扫墓。我们打算在明天天亮之前动身，于是提前准 备好了扫墓时喝的水和吃的西瓜，咖啡打算在明天清晨过滤， 所以只把冰块事先准备好了。”

© 中央日报

主编之语

期待《高丽亚那》读者群日益壮大

发行人

李是衡

主编

孙志凤

交流理事 咨询委员

1987年秋，介于1986年首尔亚运会和1988年首尔奥运会之间，《高丽亚那》 问世了。当时在韩国社会，“全球化”这一词还没有成为流行语，在海外掀起 韩国大众音乐文化热潮的“韩流”也还没有出现。 创办之初，《高丽亚那》是韩国第一本广泛介绍韩国文化和艺术的英文杂 志，读者对象主要是海外学者和外交官。然而创刊三十年来，读者猛增，读者 群也越来越广。现在《高丽亚那》杂志拥有11种语言版本，世界各地的读者可 以任选其一来阅读。 读者群的迅速增长给《高丽亚那》编辑团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虽然寻找 能够让不同国家、不同背景的读者引起共鸣的主题绝非易事，但却让我们有了 巨大的成就感。虽然组织编辑与主题相符的故事，每一季度发行一期，压力虽 然不小，但也饶有趣味，编辑部的视野也变得又深又广。 这一期的专辑“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就是其中一例。本期刊 登的文章能够让读者生动地体验到韩国的厨房。可以通过学者细致的观察与诗 人浪漫的情怀去感受厨房，还可以聆听信息技术人员的展望。信息技术领域的 作者得出的结论是：未来的厨房会是一个尖端技术融汇的多功能空间，可以让 全家人重新欢聚一堂共享美好时光。衷心期待这一美梦成真。 最后想要强调的是，《高丽亚那》在设计上做了一些调整，希望读者能够 喜欢新面貌和风格。字体和页面编排都有所变化，为增加美观效果，刊头也有 所调整。杂志改版一方面凝聚了我们团队不断努力的辛劳，同时也是创刊三十

主编 孙志凤

金珍镐

监修ᆞ修订 朴光海, 肃草 编辑委员

裴柄宇, 崔宁仁

金华荣, 金英那

图像总监 编辑

艺术总监 设计师

合作单位

贝一明, 韩敬九 高美锡, 宋惠真

宋永万, 文纳ᆞ扎塞 金三

池根華、盧倫永、朴道根 金度潤

金智贤, 金南亨, 叶兰敬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电话 82-2-335-4741

秋思轩大楼3层

传真 82-2-335-4743 www.gegd.co.kr

韩国国内每本价格6,000韩元 其他地区 US$9

有关定期订阅费的详细信息

请参考 《高丽亚那》 第80页。 出版ᆞ发行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电话: 82-2-2046-8525/8570

周年之际献给读者的一份礼物。

金光根

南部循环路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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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

三星文化印刷

电话 82-2-468-0361/5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城东区圣水洞 2 街 278-32

高丽亚那因特网页

您可登录（http://www.koreana.or.kr）

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中文摘要。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韩国文化和艺术 秋季号 2017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1987年8月8日注册 （注册号 1003） 2017年9月22日印刷 2017年9月29日发行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南部循环路2258 外交中心10层

http://www.koreana.or.kr

《母亲的橱柜》，

姜智惠， 2017， 桑皮纸水墨淡彩，130 x 97cm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特辑

韩国的厨房： 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04

特辑 1

传统厨房， 女人生活的缩影 咸翰姬

12

特辑 2

韩国昔日的厨房： 与中国、日本相比照 金光彦

32

焦点

城市天桥： “首尔路7017” 韩银珠

38

访谈录

“装相”是我傲视世界画坛的力量 郑在淑

44

巡回探访

端坐在湖畔花影下品读诗歌 郭在九

52

平凡的一天

从工作中寻求快乐的软件开发员 李知映

16

特辑 3

那个厨房里总是 有什么在沸腾 李昌起

20

26

特辑 5

提前窥视未来的厨房 金知贤

特辑 4

济州海女的厨房 怀抱着大地与大海 许荣善

56

书评书介

佛教大师开示的获得内心平和的方法

《停下来，才可以看到的真谛》

女潜水员， 摄影师给济州海女拍特写

《海女：韩国的女潜水员》

《魅影歌手》冠军推出首张专辑 《美声幻音》 查尔斯•舒尔

58

情自远方

生命现象中的“有”和“无” 以《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为中心 吕林

60

话说食材

没有白菜， 泡菜会是什么样子？ 朴泰均

64

生活方式

共享住宅， 与陌生人“同居”有理由 金东桓

68

韩国文学

短暂的爱情， 绵长的故事 崔在凤

四月的“咪”， 七月的“嗦” 金衍洙

特辑1

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传统厨房，

女人生活的缩影

朴炅重家宅建于19世纪后期，是全罗南道罗州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房屋。老宅中的厨房，无 论是建筑结构还是规模都值得一观，大方的木头横梁、墙壁上的烟垢和岁月的痕迹令人印 象深刻。设若不考虑建筑标准而从女性社会学的视角走进这个空间，我们会发现隐藏在其 中的另样故事。 咸翰姬 全北大学考古学和文化人类学系教授 安洪范 摄影

4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在全罗南道罗州的朴炅重家宅 厨房里，长房长媳正把煮好的 汤从锅里盛出。由于韩国传统 厨房的炉灶要同时满足取暖和 烹饪两种需要，所以一般炉灶 的高度都低于火炕，而朴家的 炉灶要比厨房地面还要低。炉 灶里烧出的炭装在火炉里，供 房内使用。

韩国文化和艺术 5

国的传统房屋外观优雅，风韵卓然。无论是两班

韩

的朴炅重家宅。六世祖朴承禧（1814-1895）选中这片宅地并建草

贵族们居住的富丽如宫阙的瓦房，还是覆着茅草

堂而居，四世祖朴在珪（1857-1931）仿照宫殿式样建造了一座大

屋顶的民居，都各有各的端庄淡雅，匀称协和。

宅。据居住于此守护家宅的长房长孙朴炅重先生介绍，正房和厢

百姓们居住的草房如今都已不复存在，所幸还有两班贵族们居住

房始建于1884年，而宅中的其他附属建筑1930年左右才全部建成。

过的若干古宅犹存，使我们得以重新领略传统房屋的秀丽。

令人惊叹的是，这座规模远超普通民居的古宅在经历了战乱和变

然而，当我们被传统建筑样式的魅力所吸引而从外部走入古

革的时代后，依旧完好无损地保持着其原本面貌。

宅内部时，就会发现对于今人来讲，生活在这些古宅里会有诸多

站在院中环顾屋内，厢房中近期新建的厨房格外引人注意。

不便。尤其是对需要操持家务的女人们来说，甚至是不受欢迎

紧邻正房中心——里屋的旧式厨房和远处新建的现代式厨房形成

的。终年居住于此守护着家宅的长房长孙与长媳也都认为“若不

了鲜明的对比。朴炅重先生的母亲，一生守护着这座家宅的第

对多处加以改良，生活极为不便”。而这其中，首先需要修缮的

十四代长房长媳林妙淑女士年老后出入厨房日渐困难，便在正房

地方就是厨房。

西侧搭建了一库房，在那里建造了立式厨房和餐厅。

韩国的传统厨房可以同时满足取暖和烹饪两种需求。将木柴

有人居住的房屋才具有生命力。即便是再珍贵的古宅，若无

掺着松枝塞入炉膛点着，火焰会迅速进入炉灶内部，火炕将屋内

人居住，也只能徒作博物馆之用。因此，为使后代们能够长长久

的地板烘热，并通过空气对流使室内空气变暖。这期间女人们要

久地在此居住，需要在基本不损坏原本面貌的前提下对房屋进行

在炉灶上支起锅煮饭做菜。在那个能源匮乏的时代，这套系统是

适当修缮，使之符合现时的生活条件。朴炅重家宅的一大优势就

十分高效的。

是既保持了古宅作为传统房屋的美丽与风韵，又能长久地维持房

回溯到建造古宅的数百年之前，可以明确地发现传统建筑充 分考虑了韩国的自然生态条件。即使是厨房这方小小的空间，也 同样反映出当时科学知识和技术的应用。然而，随着时间的流 逝，新的燃料、技术及各种工具不断发展，生活条件发生了巨大

屋的生命力。新建的库房中的厨房或许正是这种生命力的象征。

厨房的功能延伸到整座房屋

世世代代守护家宅的女人们的故事在她们停留时间最久的空

变化。时至今日，维持传统房屋的厨房（样式）并固守以前的生

间里得以生动展现。门槛都快被踏平的厨房现今依旧保持着原有

活方式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

的模样，让人感觉更进一步走近了朴家儿媳们的生活。 女人们从厨房前院子中的水井里汲水淘米、择菜，准备饭

房屋的生命力来自于人

食。不止井边，她们还要勤劳地往来于存放各种酱类、鱼虾酱、

括全罗南道和全罗北道）现存古宅中建筑样式和规模首屈一指

厨房的延伸空间。

不久前，笔者有幸考察了湖南地区（韩国全罗道的别称，包

泡菜的酱缸台旁。因此，可以说水井和酱缸台是保证家人饮食的

傍晚时分从后门向内看朴炅重家宅厨房的景象。为了便 于行走及保持通风，厨房开了两个正对着的门。紧挨着 后门的内侧是窄檐廊，在厨房里忙完活儿的女人们会坐 在这里休息、吃饭。前门右侧的仓库用来存放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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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7

此外，储存粮食的仓库和保管饭菜的橱柜也是厨房的附属建

需要宽阔空间，可以随时转移到院子、里屋和檐廊。称之为“整

筑。檐廊上有储米的粮柜，还有存放各种碗碟、饭桌等的隔板，

座房屋的厨房化”并不夸张。这也可以让人揣测到女人们操持家

可以看做兼有碗柜之用的空间。因此，整个正房可以说具有今天

务曾是如何繁忙与辛苦。

所说的厨房的功能。 并非只有朴家如此，韩国传统房屋的结构特征都一样。这是 因为在韩国的传统饮食生活中，准备食物的阶段大多需要宽敞的 空间。无论是腌制越冬泡菜还是制作酱油、大酱、辣椒酱，操作

刺鼻的烟火气，母亲的味道

20世纪80年代中期，笔者在罗州农村做实地考察时曾见到一位

长房长媳，并记录下了她的日常生活：

空间往往会超出厨房渗透到里屋之中。一到年节或是酿酱时节，

“云岩家的每天清晨五时许起床，到厨房生火，由此开始一

里屋的炕头就会被一些不知名的、盖着木盆或盖子的盘盘碗碗所

天的劳作。厨房颇宽敞，既有在一侧角落里堆放木柴的柴垛，也

占据。腌菜季节，大白菜堆满院子，这时就要紧急“征用”大木

有存放井水的水缸，石臼和石磨也放置在厨房一角。灶台里有炉

盆，将百余棵大白菜用盐腌制。近年来腌菜的规模大大缩小，虽

灶，上面可支起两口大铁锅，云岩家的就坐在炉灶前生火。”

然可以归因为人口结构和饮食形态的巨大变化，但另一方面也可 以说是因为这样的料理空间日渐缺乏所导致。 在传统房屋中，饮食的基本烹饪过程是在厨房完成的，一旦

从后门出去便是酱缸台，上面放有大大小小四十余个酱缸。酱缸台位于阳光充 足之处，利于酱油、大酱、辣椒酱等充分发酵。 为保证排水通畅，酱缸台底部 铺有小石子和石板，高出地面20-30cm左右。

8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她在做饭之前一定会盛上一碗清水，向灶王爷祈求家人健 康，家宅平安。将前一天淘净备好的米放入锅中煮熟，再备上几 碟小菜，早饭就料理完毕了。前一些年，家境宽裕且是长房，帮

她家的老厨房虽已被烟 火熏黑，光线昏暗，但 实际上却十分整洁。云 岩家的裙上总沾有厨房 的油烟气味，想必这气 味会成为儿女们记忆中 故乡的味道。

将泥土捏制成型后烧制成陶土烟囱。烟囱是将炉灶中烧火时产生的烟 排出屋外的装置。还有向炉灶输送空气，帮助灶火燃烧的作用。为了 更好地排烟，烟囱上朝四个方向设置了四个孔。

韩国文化和艺术 9

1. 里屋的前厅中，存放 碗碟的碗柜和存放粮食的 米柜等厨房用具占据了很 大的空间。碗柜旁边的小 搁板上存放有各式各样的 小饭桌和平时不常用的餐 具。可以说，韩国传统房 屋的里屋前厅也是厨房的 延伸空间。

2. 朴炅重家宅女主人姜定 淑女士正在正房西侧新建 造的立式厨房里做饭。

1

© 文化遗产厅

忙的人不少。她说，当年厨房里妯娌们、大小姑子们、侄女们热

今的年轻人用“jubang”一词取代了“bueok”1)。大概是后者总令

热闹闹，像现在这样人丁逐渐寥落，也不过十年的光景。”

人莫名联想到落后与陈旧。

“吃罢早饭，云岩家的就到田里去了。日落时分干完农活， 将收割的粮食或蔬菜在前院拾掇好，还要忙着准备晚饭。”

在过去100年间，韩国的厨房不断向着现代化发展。厨房是女 人生活的缩影，因此有必要了解一下过去百年间厨房空间结构的

笔者当时看到的她家的老厨房虽已被烟火熏黑，光线昏暗，

变化。变化的原动力来自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商业主义。简单说

但实际上却十分整洁。因为用木柴和松枝生火做饭，炉灶里飘出

来，科学主义带来的功能性和合理性相结合，大大简化了女人的

的炊烟将墙壁和屋顶熏得黝黑。而另一边，坐在炉灶前的云岩

厨房工作。然而，仔细审视这一过程，会发现这绝非易事。既要

家的那花白的头发与浓浓的黑烟形成了微妙的对照。笔者当时心

等待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完备，又要对房屋的结构进行改造。

想，无论是黑烟，还是白发，都是厨房造就的，从这一点上看还

20世纪50年代后期，城市中虽然开始普遍铺设自来水管道，但

真可以说是“同种异形”了。云岩家的裙上总沾有厨房的油烟气

将自来水引入厨房大约又等了30年。同时，现代式厨房的必备要

味，想必这气味会成为儿女们记忆中故乡的味道。

素之一燃料问题也不易解决。即便是在20世纪70年代，城市中也

云岩家的最终也在1992年拆掉了那座老房子，盖了新房，建起 了立式厨房。她不再在灶台上生火煮饭，而改用煤气做饭，用石 油取暖了。

一个世纪以来的缓慢变化

依旧在使用蜂窝煤。普通家庭中取暖和烹饪两套热力系统最终分 开是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 细细考察厨房的现代化过程，我们可以感知到在过去的一 个世纪里和朴炅重家宅的长房长媳们及云岩家的一样的诸多女 性们积极求变的坚韧意志。她们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一步步寻

经过20世纪的现代化过程，韩国在政治、社会、经济、文化等

求改善，尽管有所局限，却没有放弃改变日常生活的梦想。这

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些变化完全改变了日常生活的方

一过程也正是她们追求便利与合理，并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

方面面。当然，人们的意识也随之改变。仅仅是在10年前，人们

懈努力的过程。而我也很想将这一点告诉我的女儿们。（南燕

还认为厨房是女人们的专属空间，而如今已不再如此。同时，现

译）

1)“jubang”和“bueok”均为“厨房”之意，前者为韩语中的汉字词，后者为韩语中的固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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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的用心决定了房屋的整洁 ——采访朴炅重家宅长房长媳姜定淑女士

今年初夏，笔者探访了著名的朝鲜王朝后期儒生古宅朴

咸：我知道自古以来长房长媳最看重的就是“奉祭祀接宾客”

下，树叶愈发青翠。笔者驻足院中，不禁为这韩屋之美和将

听您将40多年来的故事娓娓道来，就像在说昨天发生的事似

炅重家宅。那日，家宅院中一角素白如盖的 绿 茶 花 尽 皆 落

古宅维持得如此整洁的女主人的持家才能而赞叹。此时，朴 家第十五代长房长孙朴炅重先生和长房长媳姜定淑女士热情 地接待了笔者。

咸翰姬：贵宅虽然面积大，年岁久，却非常整洁。特别想请教您 是如何守护这座大宅，又是如何操持这么大一个家的。

姜定淑：我婆婆七年前去世了，她生前非常辛苦。因为我开了一 家幼儿园，所以家里的事情很多都是婆婆在操持，帮了我这个儿 媳妇很多忙。

咸：虽然您都把功劳归到了婆婆身上，但是在婆家的生活还是挺 不容易的吧？

姜：我嫁过来的时候婆家的祖母已经去世了，家里还有祖父、公 公、婆婆、小叔子们一大家人。婆婆没有女儿，只生了六个儿

了。在这么大的家族里，操持这些事情一定十分辛苦。但刚刚 的，如此平静，真令人敬佩。您家要办这么多祭祀，那一定需 要间大厨房吧。

姜：我嫁进来的时候用的也还是原来就有的那间厨房。用吊桶打 井水用。我们家的下水道和别家的不同，是直接装在厨房里面

的，所以还算方便，排水也很畅通。炉灶现在偶尔也会用。有大 事儿的时候，比如举办大宴席、操办祭祀和炖牛腿骨或者熬酱油 等，都还在那边做。平日里每天做饭油烟重，就不在那边做了。 咸：是出于什么契机建了现代式厨房呢？

姜：用炉灶生火做饭这些事情都要在厨房里完成，以前的厨房做 起来太费劲，所以就在厢房里建了一个立式厨房。大概是20年 前吧。

想到这个家族中女人们的日常生活，我不禁对韩屋之美产

子。而且祖父还健在，所以往来的客人也不少。我嫁过来没多久

生了新的思考。或许，我们不应该仅仅称赞这些韩屋为前人建

办祭祀了。直到现在，每年也要举办20多次祭祀，酷暑天也不

的老屋子的女人们的忍耐、牺牲和创新精神。能够将房屋收拾

就是正月初五祭祀五世祖的日子。所以我也算是一过门就开始操 例外。昨晚刚刚办完高祖的祭祀，过不了多久，7月22号又是祖 父的祭祀，8月还有公公和婆婆的祭祀。

造的杰出建筑，相反，更应该称赞的是始终坚守着这颇为不便 得如此干净整洁，品味优雅，令观者动容，这分明都源自女主 人的用心和巧手。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11

特辑2

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在韩国民间信仰当中， 人们对于厨房和灶台之 神——灶王的崇拜来源于 水崇拜思想。盛有净水的 器皿是灶王的化身，有时 还将松枝插在器皿里。

12 Koreana 秋季号 2017

© 徐在植

韩国昔日的厨房：

与中国、 日本相比照 东亚的厨房文化始于中国，经由韩国，传至日本。朝鲜民族传统的厨房文化因各地不 同的气候和厨房的用途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现代厨房仅仅是烹饪和进餐的空 间，但旧时传统的厨房于主妇们而言，还是一个祈愿家庭平安、昌盛的祈福空间。 金光彦 韩国仁荷大学荣誉教授

于韩国厨房的最早记录见于西晋时期陈寿所著的

关

叫做“饭食间”。《朝鲜王朝实录》（显宗7年，公元1666年1月

《三国志》。尽管书中只提及了一句，即“祠

1日）称厨房里的女婢为“饭婢”。但2015年景福宫复原修建的

祭鬼神有异，施灶皆在户西”，但指明了当时厨

两间厨房都更名为“烧厨房”。“烧厨房”一词见于《承政院

房的位置并且阐述了韩国厨房的显著特征，是非常珍贵的文献资

日记》（仁祖10年，公元1632年11月9日），由此可以推断在17世

料。厨房在屋子的西侧适合朝南的房子，事实上有史以来韩国99%

纪“饭食间”和“烧厨房”两词是同时并用的。在平民百姓家称

以上的住宅都是把厨房设计在西侧。倘若把厨房设计在东侧，受

“饭食间”为“外厨房”。在昌德宫演庆堂内间后侧至今仍保留

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强劲偏西风的影响很难将火烧旺，也很难让烟

着一间纯祖时期建造的饭食间。

从烟囱散出去，由此可见其设计的科学性。

史书上记载的厨房

厨房与房屋主体的分离设计有防止火灾直接蔓延到屋内和防 止食物味道扩散到屋内的目的，经常需要一次做很多的食物也是 一个原因。因此平民百姓也会在厨房附近再建一个“外厨房”。

但是，中国和日本的厨房位置并没有这样的考虑，这主要缘

“饭食间”是从中国传入的。中国汉代墓葬出土的22幅石刻画

于两国都没有与灶台相连的地暖构造。由此可知为什么《三国

中，仅山东地区的就多达10幅。因此深受中国影响的高句丽壁画自

志》强调厨房都在西侧。

然与之相像。此外，正脊上的乌鸦也延续了中国把乌鸦视为太阳神

黄海道安岳郡出土的公元4世纪的墓葬中，安岳三号壁画上的

的民俗。百济也是如出一辙。新罗阿达罗王4年东渡日本并最终成

厨房也是非常宝贵的资料。广为流传的一种看法认为墓穴的主人

王的延乌郎和妻子细乌女的名字中都有“乌”字，想必也不是偶

是高句丽时期的故国原王，但也有人认为是前燕的慕容皝，还有

然。日本天皇朝服的肩头绣有乌鸦，应该也与此有着不解的渊源。

人认为是公元336年来到高句丽，357年卒于此的前燕将领冬寿。安 岳三号壁画中的厨房是一间悬山顶式的独体瓦房。 古时宫里或者大户人家都会在里屋的后面单独建一个厨房，

此外，磨坊，马棚，水井，挂着各种家禽的肉铺也都是中国 式的。由此看来，不能排除上文说到的安岳三号墓穴的主人也有 可能是前燕将领冬寿的可能。 韩国文化和艺术 13

“厨房”的语义学来源

所谓灶王的化身就是一小 盅水，经常被人们供奉在 灶台后墙的墙沿上，或者 铁锅的后面。主妇们每天 早上把盛在里面的水洒在 灶台上、灶口里、锅盖上 以及盛水的大缸上，再取 水蓄满，祈求家人一天的 康宁和幸福。

在现代韩国语中，“厨房”也叫“净地”，两个词所指一

致，只是使用的地域有所不同。“厨房”一词主要在平安道、黄 海道、济州岛以及京畿道、忠清道、全罗道的西部地区使用， “净地”一词则在咸境道、江原道以及忠清道、庆尚道、全罗道 的东部地区使用。由此可见，“厨房”分南北两个派系。 在韩国现存古籍中，“厨房”一词首次出现在1481年问世的 《杜诗谚解》中。两个音节中的第一个源自韩文固有词“火”， 第二个为词缀，指场所。有趣的是，这个词在当时的发音会让人 联想起济州岛方言“火炉”。 在咸境道，为了抵御严寒，人们通常把房子建成前后排列的 “筒子房”，其特征是呈“田”字形。厨房通常位于整幢房子的 中间位置，“净地”一词就源于此。在与咸境道相邻的中国黑龙 江省西北部山区，居住着鄂伦春族人。走进他们的生活空间—— 帐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炉，鄂伦春语称为“mallo”或 者“malu”，帐篷右侧是女人们的居处，鄂伦春语称为“Jeongjidui”。据说韩国语中“地炕（maru）”一词源于鄂伦春语中的 “mallo”，“净地”一词也应该与鄂伦春语有些许关联。 汉语中，厨房的“厨”字，本义是指端着盛有腌制菜肴器皿 的样子，后逐渐引申为烹饪食物的场所。因此厨师又被称为“厨

敬神的空间

前文提到《三国志》中有“祠祭鬼神有异，施灶皆在户

人”或者“庖人”。 日语中，厨房为“台所”或“katte（家台）”。按照日语词典

西”这样的记述。地神分两类，在首尔、忠清南道、庆尚道等

《小学馆古语辞典》的释义，在平安时代，“台所”主要是指一

地供奉“灶王”，在忠清道、全罗北道、济州等地供奉“火

种带足的器皿，宫中或贵族府中主要用它来盛食物。“家台”则

德”。“灶王”又分为灶王娘娘、灶王奶奶、灶王爷等，由于

是指拉弓的右手，右手比左手更便利，所以引申为“生计”，最

这些角色大多是女性，因此“地神”自然也是女性。“灶王”

终衍变为厨房之意。

一词来自汉语，“火德”一词更符合韩国人的情感，因为“火 德”与经常使用的火联系得更加紧密，而“灶王”只是停留在 人们的某种认知上而已。 所谓灶王的化身表现为一小盅水，经常被人们供奉在灶台后 墙墙沿上，或者铁锅后面。主妇们每天早上把盛在里面的水洒在 灶台上、灶口里、锅盖上以及盛水的大缸上，再取水蓄满，祈求 家人一天的康宁和幸福。 济州岛有所不同，那里没有灶台，人们把灶口石奉为灶王。 用来支撑锅具的三块石头被人们尊为“三德”，人们会在每块石 头前供奉祭祀用品。即使搬家，也一定会带走“三德”，取其 “带走旧屋福泽”之意。这让人联想到中国四川、云南、贵州等 省的少数民族的习俗。总之，在韩国灶王的化身是水。水不仅是 洗去不洁、带来幸运的善神，还是孕育新生命的送子之神，更是

© 韩国文化产业振兴院

14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安岳三号墓是公元 4世纪高句丽时期 的墓葬，现位于朝 鲜黄海道安岳郡。 安岳三号墓壁画上 承载着许多有关古 代韩国厨房的线索 信息。

铲除厄运的保护神。 在中国，灶王的化身不是水，而是画像。灶王画像可以在市 场上买到，也可以自己亲手绘制，还可以用木片做成牌位代替。 在韩国大的寺庙中，斋堂上会供奉灶王的画像，做好供奉的斋食 后，会吟诵《般若波罗蜜心经》，这也是受中国影响。与韩国相 同的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这位玉皇大帝派来人间体察民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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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o Jiankang

© Getty Images

1. 为了避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偏西风，传统的坐北朝南的韩式住宅的厨房通常都建在西侧，灶台设在与房间相连 的墙根下，这样在做饭的同时又取了暖。厨房的另一侧堆着烧火要用的柴火。 2. 不同的地区多少会有些差别。在中国主要以火盆取暖，因此厨房的灶台没有必要设在与其他房间相邻的位置， 通常厨房与房屋主体是分离设计。这种厨房也传入了韩国，叫做“饭食间”。 3. 在韩国的灶台传入日本之前，日本人用火盆在厨房里做饭。日本对韩国的灶台赞叹不已，至今仍有一些韩灶神 社视其为神灵。

钦差——灶王也是女性。在日本东北地区供奉的灶王是表情狰狞 的木头面具，叫做“火男”。

锅由朝鲜半岛传入日本所带来的震撼，至今可见。现在，岛 根县的出云韩灶神社里，仍然把锅当神一样供奉着。与灶台密不

传说每年除夕，灶王都会下凡体察民情，并向玉皇大帝汇

可分的当然还有烟囱。中田薰(1877–1967)曾在其1906年发表的

报。玉皇大帝便向积德行善之家降福，对恶行逆施之家施罚。因

论文《日韩两国语言比较研究》中这样阐述：“今天我们把‘灶

此，除夕来临之际，各家各户都在灶口上粘上灶糖和醪糟。灶口

台’称为‘口道’，这是语义发生了改变的结果。古日语中，

象征灶王的嘴，如此一来人们认为可以粘住灶王的嘴，不让他说

‘口道’指的是‘烟囱’，发音与韩语中的‘烟囱’完全相同。

话。有的人家会备好年糕、水果，甚至还会供上灶王乘坐的马

这种关系是在古代形成的。”实际上，17世纪时，韩国人就用

匹，以此来赢得灶王的欢心。

“gulttuk”这个词指称烟囱，今天全罗道的部分地区也仍然在用。

传到日本的灶台和烟囱

“gulttuk”传入没有收音的日语，变成“口道”的发音不足为奇。 很久以前，奈良县王寺町的久度神社就把百济人作为主神，

日本工业设计师荣久庵宪司(1929–2015)在《厨具的历史》一

把锅作为地神来供奉。锅体侧面可见“庆安元年（1648年）8月进

书中写道：“令人吃惊的是，在韩国的灶台传入日本之前，日本

献”的铭文字样，告诉了人们这口锅的由来。2000年初笔者访问

并没有灶台。……热利用率因此得到提高，烟囱的出现也帮人们

日本时，这口锅已经一足脱落。神社附近的平郡和生驹一带曾为

摆脱了烟尘的困扰。”

百济人的居住地。

被称为“韩灶”或“高丽灶”的灶台，至今仍被很多韩灶神

2007年5月2日，国际脑教育综合大学研究生院国学系教授洪润

社虔诚地奉为神器。每年正月十五，日本也像韩国一样，人们纷

基在《世界日报》上发表了题为《洪润基历史纪行之探访日本的

纷把大户人家的泥土抹在自家灶台上，以祈求幸运降临。

韩流36》的文章。文中指出，东方历史学家内藤湖南(1866–1934)

随着灶台一起传入日本的还有锅。江户时代的学者新井白石 (1657-1725)曾这样描述：“从前，灶台叫做‘釜’，后来‘釜’

阐述过：“今木神是外国的神，口道神是百济圣明王的先祖仇台 王，古开神的‘古’指的是比流王，‘开’指的是肖古王。”

也指锅。这源于韩语的方言，现在在朝鲜半岛仍然用‘釜’指称

如果把东亚的厨房文化比喻成树，则中国为根，韩国为干，

锅。”这里所说的韩语的方言“gama”在朝鲜语中指“灶台”，

日本为枝。从上文列举的例子可见，三个国家的厨房文化可谓各

这与韩国咸境道地区的筒子房传入日本东北地区不无关联。

具特色，折射出生活在不同地域的三个国家人民的思想。恰如

1990年出版发行的《岩波古语辞典》中注释道：“与朝鲜语‘釜

花朵总会在枝头绽放，可以说东亚的厨房文化在日本大放异彩。

（gama）’一词渊源深远。”这一观点，亦现于公元8世纪的《万

（徐俊译）

叶集》和公元10世纪的《倭名类聚抄》。 韩国文化和艺术 15

特辑3

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那个厨房里总是 有什么在沸腾

厨房是烹饪进餐的空间，然而有时又会大大超出它的用途。对某些人来说，厨房可以是工作室， 可以是储存回忆、铭刻青春印记的地方。因此，所有的厨房总是有或汤、 或饭、或怀念在那里沸腾。 李昌起 诗人、文学评论家 安洪范 , 河志权 摄影

子承载了很多信息，可以告诉我们主人是一个怎

房

比实证主义更有说服力，能引发人们对人与空间问题的共鸣、

样的人。特别是兼备居住和进餐两个功能的厨房

向往和理解。

更是一个可以体现主人生活方式和生活面貌的直

以《你看见的不是烟斗》闻名的勒内•马格里特过的是一种

观而实在的空间。从这个角度来说，若把厨房作为探讨的对象，

在厨房兼餐厅作画、进餐、会客的日常生活。他从来就不想拥有

最习用的方法就是从“变化”入手。虽然厨房并不能成为变化的

一间像模像样的画室。他认为这样的画室不过就是像留着山羊

主体，但是不管怎样，厨房总会以某种方式反映着这些变化。

胡、戴着贝雷帽的巴黎画家们一样在讲排场，对此他非常反感。

随着时代和环境的变化以及控制火的方式的变化，厨房的功

他在狭小的公寓厨房兼餐厅里穿着西装画画，有时撞到餐桌，有

能和样式也发生了改变，从这个视角可以帮助我们对昨天、今天

时被锅烫到手，有时因为出出进进的人而被门把手碰到胳膊，以

乃至明天的生活方式和文化进行比较，是一个非常有益的方法。

至画笔画错了地方。到了进餐的时候，他就得放下工作，不辞辛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得意地认为已经掌握到的启蒙知识能告

苦地把画架、调色板、画笔等画具收拾到一边。

诉我们的东西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新意。反而是近代常识背后的那

也许正因如此，他的作品常常出现餐厅或厨房里常见的东

些让我们感到愉快的问题或好奇心更重要。那么，原本作为女性

西。比如《这是一片奶酪》里的玻璃箱子中的奶酪，或是《金色

私密空间的厨房又是怎样被男性使用和记忆的呢？

传说》里像飞机一般列着编队、飞越长空的法式长面包。他把这

“陌生的”厨房

艺术家们间或把某个空间描写得过分阴沉灰暗，间或故意

地将其表现得明亮无比，但我们不应对此全盘接受。很多情况

些平凡的东西原貌再现，以独特的方式排列组合，从而变亲熟为 陌生。在比利时倡导超现实主义的诗人保罗•努杰是这样说的： “看过马格里特的画，就会感到世界变了。从此再也不存在 所谓平凡的东西了。”

下，艺术家们是自相矛盾的，他们杰出的才能就是既可以把对

马格里特的这个带厨房的故居现已成为美术馆，坐落于布鲁

客体的感情无限放大，也可以使其模糊。说不定连所谓的矛盾

塞尔郊外的热特小镇。由于与安德烈•布勒东决裂并被逐出超现

或对立实际上也并不存在。这是将现实生活空间移植到内在精

实主义小组，马格里特1930年从巴黎归国，定居于此。马格里特

神空间的过程中产生的副作用。这种独特的关系建立方式往往

夫妻在这里生活了24年。

16 Koreana 秋季号 2017

过去，厨房是女性的专属空间，但最近下厨房的男人 也多了起来，他们在那里寻找着生活的快乐。

ⓒ 安龙吉

韩国文化和艺术 17

“熬汤的”厨房

1936年，马格里特在厨房的一角完成了《这是一片奶酪》，

同年在韩国一个名叫白石的20多岁的年轻人出版了第一本诗集 《鹿》。出生成长于近代化时期的白石就读于五山学校，又在日 本青山学院学习英语文学，后来入朝鲜日报社做《妇女》杂志的 编辑工作。他既是精英人物，又是“摩登少年”。 “泛着豌豆光泽的大衣的双排扣敞开着，让人联想到寒带海 浪的黑色波浪卷发随风飘动，他穿行在光化门的十字路上”，然 而，他追忆并沉迷于“和他的外貌截然不同的”朝鲜的传统，特 别是平安北道定州一带的土俗世界之中，这个事实让所有的人都 感到意外。从地域主义的观点来看，他并不代表朝鲜普遍的精神 情感，林和对此表示担忧并给予了批评。金起林则感叹他有着没 有复古、没有感伤的“坦诚的乡土面容”。 白石的诗以他在定州度过的幼年时期的经历为素材，可以说

白石的诗中经常出现锅里总是有香喷喷的汤在沸腾的厨房景象。厨房的锅里有东 西在沸腾，既表示有热菜热饭，又意味着房间里暖烘烘的。

艺术家们间或把某个空间描写得过分阴沉灰暗，间或故意地将其表现 得明亮无比，但我们不应对此全盘接受。很多情况下，艺术家们是自 相矛盾的，他们杰出的才能就是既可以把对客体的感情无限放大，也 可以使其模糊。说不定所谓的矛盾或对立实际上也并不存在。

这一点是土俗的。然而，话者不局限于那些经历而留有一定距离

“黑黑的厨房里，孤身年迈的公公熬着海带汤（译注：产妇

的有节制的叙述、以平安北道地方风俗和萨满教世界为基础的丰

产后喝的汤）/在同一个村子里……媳妇的娘家也在煮海带汤。”

富的语言表达、特别是用法兰德斯画家工笔画般的极端形象主义

《寂境》

方式娴熟地使用方言等都使得他的诗明显不同于通常所说的“乡 土文学”。

韩国传统的厨房大都紧挨着里屋，靠墙而建的灶台上架着 三四个大大小小的生铁锅。将柴火放入在生铁锅下面的灶洞中点

白石最关注的故乡风情之一就是饮食。一共收录了33首诗的

着，做饭熬汤，火焰的热气通过里屋下面的火炕从烟筒排出，房

《鹿》中出现了46种饮食。连普通的韩国人也像外国人一样对这

间就热了。也就是说，灶台上的锅里有东西在沸腾就意味着有温

些饮食的名字感到生疏。制作这些饮食的厨房的景象也时常出现

暖的房间和热气腾腾的饭菜，象征着一个健全家庭才可能有的和

在白石的诗里。在那个厨房的锅里总是有什么在沸腾。

睦景象。寒冬，在清晨睡意未尽之间闻到的令人生津的萝卜虾汁

“在姑嫂妯娌们忙碌热闹的厨房，从隔间门缝儿和隔扇门缝 儿里，飘出熬萝卜虾汁汤的可口鲜香。”《狐狸谷族》 “有如明日节日的夜晚，厨房里灯火通明，锅盖虚掩，飘出 屡屡酥香，熬着美美的肉汤。”《古夜》 18 Koreana 秋季号 2017

汤是用萝卜和虾酱熬制的平安北道的乡土饮食。萝卜汤的爽口加 上虾酱的鲜美让人感到既清爽又鲜香。 白石穿衣打扮像摩登少年，他在20世纪日帝强占期的京城阔 步前行，然而他的口味、嗅觉和情感却属于相信“小巫女踩铡

刀”，“吃山梨的腹痛吃涩梨可医”的人们生活过的19世纪朝鲜

未堂一生留下诗歌数百篇，然而他没有用诗的语言表达过任

北方农村的传统。殊不知他的不幸或许正源于近代和传统、亡国

何对厨房的感受。这有点儿令人感到意外。因为他曾在看到“为

和殖民之间。父母强迫下的五次婚姻，经常的离职以及流浪的生

了防我春心萌动 / 妻每到清晨就在酱缸台上盛放 / 三千碗冷水。”

活使得他的诗歌世界在《鹿》之后由对故乡村庄温暖的记忆转变

之后写出了“倘若我先上了天堂 / 我的生命会留在她空空的碗中

为满怀悔恨和凄凉。

吗？”（《我的妻》）这样的诗句。

叶芝的传记作者罗伊•福斯特曾说，拿破仑的名言“要想了

《诗论》一诗弥补了这个遗憾。

解一个人，必须了解那个人20岁时的世界”是为叶芝量身定做

“在海底深处采摘鲍鱼的济州海女啊 / 为了丈夫归来那天能把

的。叶芝幼年曾经历过认同感上的混乱，他为祖国爱尔兰的神话

最肥硕的那枚取下 / 总将它留在海底的岩石上。 / 我们也要留下诗

传说所倾倒，学习英语文学的白石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呢？不过

中最完美的“鲍鱼”。/ 一旦摘取了，便会空虚，便会迷茫？/ 留

白石没有像叶芝那样把政治社会的压迫和自身的倾向调节得很

它在海底，时刻凝望，这便是诗人……”

好。战争结束后，他必须从南北分裂的祖国中选择一边，他回到

在这个现已无人出来相迎的空房子的一楼厨房里孤零零地摆

了位于朝鲜的故乡定州，从而结束了他个性洋溢的文学尝试。因

放着未堂最后喝过的啤酒罐。夫人离世后，85岁的老人拒绝吃任

此，韩国文学史只能以不能再沉迷于韩国人原始想象世界的“悲

何食物，他一个人坐在厨房的桌边，只喝啤酒，没过三个月，他

叹和绝望的诗人”来记录他的晚年。

也过世了。给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是我的夫人。看上去，她已看穿

“空荡荡的”厨房

去首尔的舍堂洞，可以看到被指定为“首尔未来遗产”的诗

人徐廷柱的故居。在这座房子里，他和夫人一起度过了生命的最

诗人的内心世界。

“害羞的”厨房

20世纪的韩国依然保留着家长制传统，男人们很少谈论有关厨

后30年。徐廷柱的号是“未堂”，意思是“尚未建成的房子”，

房的感受。即便如此，男人们对厨房多少还是有一些记忆。小时

即“尚有不足的人”。然而，和他谦虚的名字不同的是，很多韩

候，当我感到无聊或肚子饿的时候，常常会站在厨房门前，目光

国人都把他尊奉为韩国近代文学最有成就的诗人。

在昏暗的厨房中四处搜寻。这时，吸引我目光的地方就是那个唯

故居厨房的一角放着1978年上缴的防范费的收据，墙上挂着一

一可以把内部隐藏起来的家具——“碗橱”。打开碗橱的门，包

幅镶在镜框中的照片，照片中身穿白色麻布衬衫的夫妇在某个夏

括香油味在内的酸溜溜、咸津津、腥兮兮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扑

日，头顶耀眼的阳光，眯起眼睛，并坐在天井石墙上。为了了解

鼻而来，那是不知盛的什么液体的瓶瓶罐罐留下的痕迹散发出来

诗人的夫人方玉淑是怎样的人，我们来介绍一下她年轻的时候，

的。我向四周张望，然后从蜜坛子里舀一勺蜜放入嘴中，有时也

报纸上关于她制作酱蟹有独到方法的报道。

偷偷从妈妈放在碗橱角落的钱包里拿钱。

“酱蟹以田埂或溪边的河蟹为材料，到了秋风萧瑟、稻子始 成的时候，河蟹贴膘，长出黑膏，此时做酱尤其美味。”

到了小学高年级，厨房就成了朴素的劳动空间。一天傍 晚，我坐在锅台的灶洞前看火，同班新成为我同桌的女孩突然 出现，靠着厨房的门俯看着我。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跟小我一 岁的妹妹成了朋友。我害羞得抬不起头，吸着辣人的木头的烟

在庆尚南道梁山通度寺的 斋堂里，一位僧人正等着 汤完全开锅。本文作者也 曾在江原道五台山上院寺 的厨房里度过了为寺院成 员熬汤洗碗的岁月。

气，在厨房的地上一动不动，始终也没能谢她午饭的时候递给 我绿色的山梨。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烧着烧着火，便慌忙地在低矮潮湿的厨 房地上写下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的歌词。这样到了20岁的冬天， 我决心出家，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五台山的上院寺。在僧人们 和柴夫们居住的草堂的厨房前有一个檐廊，当年我狼吞虎咽地吃 着年迈的居士为我拌的冻面条的地方就是那里。在那个厨房里， 有一段时间，我趁着烧火、为寺院的成员熬汤、洗碗的空闲阅读 金洙暎的诗，而不是佛经。 “两间房、一座院、整洁的厨房，我携着可怜楚楚的妻 / 只是 表面上生活得跟其他人一样，也会这样害羞吗？” 《云的哨兵》 如此坦言、正直、敏锐的男人金洙暎，在韩国文学史上还有 像他一样把自己的生活完全展现给世人，不折不扣地将其记录下 来的诗人吗？这就是我20岁时所遇见的世界。（王君湘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19

特辑4

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20 Koreana 秋季号 2017

济州海女 的厨房

怀抱着大地与大海 济州岛传统厨房没有灶台，地上挖个坑做饭，一家人 围坐在地上一起吃饭。这种与朝鲜半岛内地完全不同 的海岛厨房文化体现出亚热带地区气候特点，也包含 有济州海女繁重的劳动与艰辛生活。 许荣善 诗人 金味柱、李謙 摄影

韩国文化和艺术 21

今

年89岁高龄的海女吴顺儿独自生活在济州岛表善

刻感觉到大海与大地相融合的独特味道。和产妇补身汤——马尾

面，她的房子位于通往海边的路口。面积约36平

藻炖猪脊骨一样，这也只有在济州岛才能品尝到，其味道回味无

米的公寓型石板房，看上去很像过去孩子们经常

穷。“我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老人笑得很灿烂，曾经席地而

光顾的乡村小卖部。老人家一生都在海上和田地里辛勤劳作，这 所小房子真是很适合安度晚年。

坐在铸铁锅前烧火做饭的日子好像已成为遥远过去。 老人家曾经的厨房非常宽敞，地面是土地。济州岛的厨房与

拉开临街的推拉门，谁都可以进入她的住房。橱柜和冰箱、

内地有很大差异。最大的不同是烧饭和取暖是分开的。坑洞和烟

客厅、放有一张床的卧室、储藏间兼厨房，这是房屋的全部构

囱用于取暖，另有单独做饭的锅灶。朝鲜王朝时期在济州做过

成。这所房屋的结构和构成与城市年轻人的公寓也差不多。老人

牧使的李衡祥在《南宦博物》里记录了“济州厨房只有做饭的大

家很满意这所又旧又小的房子。推开房门，一眼就能看见儿子和

锅”。开始用水泥砌灶台是从1970年代住宅改革之后。 从这个时

儿媳、孙子一家人的房子。儿子家的菜园被老人勤勉的双手收拾

候开始改用灶台供暖的家庭也多了起来。

地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杂草。

在内地灶台和火炕连在一起，厨房紧邻里屋，但在济州厨房

在济州岛父母上了年纪后就把原先住的内宅让给已婚的孩 子，他们自己则搬到外宅。因此，在这里一个院子里有两所或三 所住房。因为起居空间的隔开，父母和孩子们不在一起吃饭，在 各自独立的空间另起炉灶。这个习俗在济州岛相传了很久。

与里屋是完全独立分开的，这也是一个不同。

古老原始而科学合理的结构

吴顺儿记得出嫁前，她的娘家厨房挂着四五口大锅。 “两边各放一个石头，后面再放一个，就可以架锅了。烧火

一个围墙里的两所住房

时三个石头之间的缝隙冒出烟火。煮好的米饭盛到大铝盆里，一

老人家端出圆形的铝质饭桌，饭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我们

家人围坐在一起抢着用勺子吃。”

坐在立着橱柜和冰箱的客厅吃了饭。她的冰箱完全是个“海底冰

那个时候无论去谁家，一进院子就立刻能找到厨房。因为只

箱”，里面装满了海胆、裙带菜等各种海产品。老人家盛了一碗

要找到耸立在厨房门前的石架就行。那个石架是石柱上面放上平

汤，是炖了很久的鲜裙带菜猪肉汤。这可是在济州岛只有特殊日

坦的石板，上面再放上水缸，这样的话从厨房出来舀水很方便。

子能吃上的饮食。汤里漂浮着几滴猪油，拿起汤勺放进嘴里，立

在没有自来水管道的时代，对于济州女性来说，挑水把缸蓄满是 个重活儿，也是家里的要紧事。 “小的时候背着小水坛子去打泉水。妈妈把背来的水倒进水 缸里。如果路上不小心打碎水坛的话就会被责骂。” 打开厨房的木门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泥土味儿。用粘土夯实 的地面像油光发亮的地板。厨房的一角放着小胡枝子扫帚，一有 空就拿起来扫地，扫得干干净净。女人们忙完海上或地里活儿， 回家直奔厨房，坐在草垫上开始生火煮饭。草垫是用茅草编织的 圆形垫子。 “会编织的爷爷或爸爸会给家人做草垫，如果不会编织就做 小木板凳。” 从前是按家庭人数编织草垫，从小孩儿用的到大人用的， 然后坐在各自的草垫上一起吃饭。厨房的一角放置大水缸，水 缸放在扁平石头上。另一角是放碗筷的碗橱。打开碗橱木门， 里面整齐摆放着碗、碟子等各种用途的器皿。吃完饭后把碗筷 拿到厨房后门，那里有铺着小石头的洗碗的地方，洗好后再放 回碗橱里。 在济州岛，厨房结构因地区而异，但相同的是都在石头上面 架锅做饭。根据厨房大小，架三到四口或者五口大锅。最大的锅 一般是用于烧水。干完活儿回家后用这锅热水擦洗。锅根据大小 分为汤锅、饭锅、炒菜锅等，用途各不相同。厨房是用泥浆和石 头砌的草顶房，为了快速排出厨房的烟气，还会开个小门。济州

1 © Gloria Cho

22 Koreana 秋季号 2017

的厨房古老原始却结构科学合理。

1. 海女将背来的水倒进厨房门旁的大 水缸。 2. 济州民俗村里的传统济州房屋和酱 缸台。厨房的后门外就有酱缸台和菜 园，便于女主人进出干活儿。 3. 在济州岛摆放餐具的碗橱叫“撒 垒”，上面放置木质的盆和小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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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高福姬说：“那个时代女性很少有妇科病。因为坐在 灶膛前烧火，火的温度自然加热女性身体，也应该能起到杀菌 作用吧。”

充满热泪与温馨的空间

上就更麻烦了。在马上就要煮开的豆浆里放进一点点菜或盐是非 常关键的。” 豆浆和豆粥是济州的传统饮食，做起来难度很大。妈妈们到 后院取大酱的一小会儿功夫，也不忘叮嘱小女儿不要乱搅和，担 心毁了豆粥的味道。

从前的济州传统厨房充满了热泪与温馨。那时生火煮饭，常

厨房后门外边就有酱缸和菜地，在做饭间隙随时可以出去盛

常因为冒出的烟雾呛得直流眼泪。妈妈如果让12岁的女儿帮着烧

大酱、酱油或摘蔬菜，非常方便。离厨房很近的地方还建有库

火，她就必须要拿着一把火钩子一动不动地坐在熊熊燃烧的灶膛

房，用来存放保管粮食的米缸。

前。没有调控开关，只能凭感觉用干草或柴火掌握火候，对于幼 小的女孩子来说，多不容易啊。

为保证顿顿有柴烧而储备烧火用的柴火也是一项苦差事。吃 剩的牛草料、松叶、麦秸、枯干的树枝等，这些捡来的柴火堆放

“最难的是做豆浆或豆粥。必须时刻盯着不要溢出来，因为

在厨房一角，如小山丘。其中麦秸是最好烧的。做完饭后，锅底

稍不注意豆浆就会溢锅，所剩无几。滚烫的豆浆飞出锅外烫到身

会熏黑，每次都要及时用力去擦洗，否则女主人会留下懒惰的坏 韩国文化和艺术 23

名声。所以，女人们会用攒下来的猪油把锅盖擦得油光锃亮。厨

“把柴灰拿到地里当肥料施，庄稼长得特别好。”

房里整齐摆放着的铁锅散发出油亮干净的光泽，这象征着女主人

可以说就连柴灰也作为肥料利用起来。有的村子把荞麦种拌

的勤快。有时会有贴心的丈夫帮着擦洗比较重的锅盖，但这大多

在柴灰里，一点点撒进挖好的浅垄沟里，并用树枝做的农具扫一

还是女主人的分内活儿。

下，把泥土覆盖在种子上面，荞麦就能丰收。

烧柴火最大的问题是烧完火留下的柴灰。推到灶膛后面的， 柴灰越堆越多。但这些柴灰也不会浪费。在锅灶与墙壁之间一般 留有50-60厘米的空间，这里可以攒柴灰，等攒满了装进柴灰桶， 就倒到地里作为肥料使用。 24 Koreana 秋季号 2017

艰苦而温暖的回忆

济州的厨房地面收拾得干净如地板，这里是做饭的空间。也

是人们围坐在一起，在燃烧的火焰中得到温暖与放松的空间。留

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从前的 济州厨房确实条件艰苦，不方 便。但它体现了最接近大自然 的韩国传统饮食文化。这里是 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 吃着一锅饭，分享亲情的空 间，是充满爱与温情的空间。

与有灶台的内地厨房不同的是，济州岛的厨房里在前面两 侧和后面各放一块石头，上面架上锅。挂着的每口锅的用 途也各不相同。

下的柴灰还可以给庄稼施肥重新变成饭食。这里做出的米饭意义

成整体橱柜和煤气灶。现代文明把曾经的厨房从我们的记忆中慢

非同寻常，它包藏着熊熊烈火照映下的妈妈的艰辛泪水与长长叹

慢抹去。海女吴顺儿曾经坐在灶膛前望着冉冉燃烧的火焰的年轻

息。用妈妈的泪水与叹息做成的大麦饭的醇香弥漫在整个院子，

岁月也已成为遥远过去。

勾起了食欲。 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从前的济州厨房确实条件艰苦，不方 便。但它体现了最接近大自然的韩国传统饮食文化。这里是全家

如今到民俗村才能看到济州传统厨房。那里，一阵风穿过竹 林，吹落了灶前女人的额头，拂去额头上的汗珠；那里，大自然 般怀抱着大地与大海的所有产物。（文丽华译）

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一锅饭，分享亲情的空间，是充满 爱与温情的空间。济州海女的厨房如今也变成了现代式厨房，换 韩国文化和艺术 25

特辑5

韩国的厨房：从土灶到虚拟现实

提前窥视

未来的厨房 借力于尖端技术的传播，未来厨房的便利性将达到最大化。节省烹饪时间与劳动力，用最少 的费用与能源便能吃上新鲜的食物。最令人期待的是厨房将成为与家人一起交流，并能感受 快乐的娱乐空间。 金知贤 信息技术作家

从

40年前起，我就看着母亲在厨房来回忙碌于冰 箱、燃气灶、洗涤槽以及餐桌之间，从那时到 现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妻子也一样，厨房里

可使方便性最大化的三种技术

未来的厨房以物联网、人工智能、智能家居平台等现在备受

关注的最新信息技术作为基础，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只是多了洗碗机和电磁炉，但是做饭的时间似乎没有减少。若说

最近，仅用声音就可以操纵家里的家用电器。但是，若想使

有什么变化，就是母亲的动作比过去缓慢了，而妻子则快了一点

这些成为可能还需要具备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家用电器需要与互

而已。

联网连接，这就是物联网。截至目前，已经连接到互联网的事物

未来10年、20年后的厨房模样依然会和现在一样吗？应该不

不过是电脑、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等而已，展望今后10年，将会

会。将中国古代先圣前贤的格言警句集结成册的《明心宝鉴》中

有更多的事物连接到互联网上。冰箱自不必说，甚至窗户、镜子

有这样一句话：“欲知未来，先察已往”。预想未来厨房可能是

等预想不到的事物也会连接到互联网上，令人震惊的世界即将来

什么模样的端倪已在各处出现。

到眼前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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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的厨房，将普遍使用集 燃气灶、操作台和餐桌的功能 为一体的智能平台。 © Nefs

韩国文化和艺术 27

以冰箱为首的厨房电器与物联网相连接将产生出大量数据，还将装载人工智能， 执行更多样的操作。

物联网的核心不是事物连接到互联网的“状态”，而是连

智能家居平台是指家里使用的几乎所有机器都与人工智能相

接到互联网的事物可以创造出无数的“数据”。举例来说，冰

连接，并教授运作系统。虽然这可以视为是遥远未来的事，但实

箱连接到互联网后，包括每个月使用的用电量、冰箱里的食材

现智能家居平台的主要技术已经商用化，一定会变为现实。能够

种类和状态的信息都将以数据的形式保存下来。这些数据可以

轻而易举地做出披萨或芝士的3D打印机不是已经开发出来了吗？

通过电子邮件、博客、脸书等进行传输，并在必要的服务中得 以调出和应用。 人工智能是通过声音或文字向电脑发出命令，它就会像秘书

厨房装修的改变

1926年，随着现代式厨房原型“法兰克福厨房”的问世，厨房

一样理解指示并执行相关操作。建立在人工智能基础上的类似服

才具有现在的模样，由洗涤槽、烹饪空间、食物的储藏空间、放

务与此前用键盘和鼠标来向电脑发出命令几乎是天壤之别。这是

置厨具的橱柜等构成。已保持了近一个世纪的厨房结构将会发生

因为只要说话，就能获得想要的信息和服务。虽然现在只能执行

巨变。至今，处理食材的操作台、燃气灶、餐桌等各占一处，以

简单的命令，但是在将来，不要说在厨房里使用的家用电器，就

后这一切都将合并在一个桌面上。像机器人和3D打印机这样的新

连烹饪工具也可以进行声控。

硬件说不定会取而代之，占据厨房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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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G电子

瑞典家具企业宜家和美国艾迪伊欧创意设计公司共同展示

程度上起到代替冰箱的作用。

的2025年的概念厨房确实有望成为现实。将食材放在内置有摄像

事实上，被遗忘在冰箱一角或蔬菜间而腐烂扔掉的食物很

机、线圈、显示屏的操作台上，操作台便会自己分辨食材，而且

多。把食物放在隔板上储存，由于一眼能就确认隔板上放着什么

根据食谱，还会告诉你如何加工各种材料以及使用量的多少。根

材料，所以就减少了食物变为垃圾的可能性。食物垃圾若能通过

据操作台面上标出的信息做菜，不知不觉间就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粉碎机随时得到处理，用来清洗菜和餐具的水，若能为了再利用

来。不用像现在这样，在操作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料理书走来走

而做到分离排放就更好了。

去地做饭。

另一方面，如果设置一个附有人工太阳光的家庭农场，那么

在厨房装修上的巨大变化不仅仅体现在操作台上。占据厨房

经常吃的蔬菜就没必要非买不可，而是自己种。当然，虽然现在

最大空间的冰箱也将比现在小，取而代之的是隔板功能的变大。

在公寓阳台上种植生菜、辣椒等容易栽培的蔬菜来吃的人很多，

这是由于随着网购更便捷，食材将在所需时间内被无人机迅速送

但是家庭农场的效率将更高。所以，厨房也可以说是包办了阳台

到，不需要在冰箱里储存太长时间的缘故。因为隔板上装有能使

的作用。这样，由于厨房装修和结构的改变，在那里感受到的体

食物得以新鲜储存的、具有调节温度功能的传感器，它将在一定

验也会发生变化。 韩国文化和艺术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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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了近一个世纪的厨房结 构将发生巨变。至今，处理 食材的操作台、燃气灶和餐 桌等各占一处，以后这一切 都将合并在一个桌面上。像 机器人和3D打印机这样的新 硬件说不定会取而代之，占 据厨房一角。

变身为可享受快乐的多用途空间

从基本上来说，厨房就是烹饪食物和享用的空间，但是在未

来，厨房的概念分明会重新定义。借助于多样的技术革新，烹饪 时间将缩至最短，家人们可抽出更多的时间用来享受边吃饭边交 流的快乐。 不仅如此，虚拟现实装置预计也将在厨房的变身中占有一席 之地。戴上眼镜形状的设备，在厨房任何地方都会显示出巨大的 虚拟影像，装在冰箱里的食材目录和厨柜里的碗碟等信息都可以 得到确认。当心爱的碗被打破时，因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品牌而 买不到相同产品的情况是绝不会再出现的。另外，微波炉、洗碗 机的运行状态、盛在碗里的食物的热量等信息也可以通过虚拟现 实装置随时得到确认。 前边提到的智能平台，在不做饭的时候既可以作为孩子 们玩耍的空间，又可以具备电脑的功能。假如吃着饭突然提 到家庭旅行的话题，若像现在这样，就需要吃完饭，再去电 脑所在的子女的房间查找信息，或用智能手机搜索。但是在 未来，只要启动智能平台上的显示屏，就能坐在原地进行搜 索了。另外，通过这个显示屏，家人还可以一起观看电影或 者玩游戏。 韩国的传统型家庭形态曾是大家庭制度，近代以后则逐渐演 变为小家庭，尤其是现在，已处于家人之间连见一面也变得很困 假如厨房因尖端技术而 变身为多用途空间，厨 房将成为家人在一起度 过更多时间的场所。

难的境地。未来的厨房若能变身为可以享受快乐的多用途空间， 那么，疏远的家庭关系将得以恢复，更多的话题也能被找到吧。 技术发展造就的未来厨房将不再是母亲和妻子的专属物，而是全 家人一起进行交流与享受快乐的共同空间。（金粉红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31

焦点

城市天桥 首尔火车站高架桥竣工于1970年，疏通了首尔站周边东西向车流，曾经是经济高速增长的象征， 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为“首尔路7017”，主要作用是市民的散步道和城市中心的植物园。 自今年5月20日开放以来，它作为首尔的新景点备受关注，但仍然听到一些批评， 认为它不足以作为全社会对于城市再生建筑的共识。 韩银珠 建筑师、软建筑实验室首席执行官 河志权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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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33

溪

谷幽深、景色秀丽的名山，大抵会架有天桥。一

市风景的闲适，有时间漫步于种植在大型花盆中的绿树之下。俯

般来说，设立天桥的目的，是克服地形的不便，

视穿过首尔火车站的笨重的铁道，逍遥于城市之上，一如漫步于

连接登山客的路线，以方便观赏美景。天桥可改

云端。单凭想象，这就是一种十分愉悦的体验。而这正是首尔路

变原本随着山体3节奏行走的身体运动方式，能够与自然产生超越 性的邂逅，因而是十分重要的构造物。 这一诗一般的设施，并非仅见于山中。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 心，也有横跨溪谷两岸使城市畅通流动的天桥。原本是交通基础设 施、不久前变为城市步行者休息空间的“首尔7017”即是其例。

7017最初的设想。

公共空间范式的变化

原先的首尔火车站高架桥起于南大门路五街，终于万里洞，

总长1.15公里，其目的是衔接因深入市中心的铁路线而隔绝的周边

当然，市民以前乘坐公交和轿车行经首尔火车站高架桥时，

地区，帮助缓解市中心的交通拥挤。它为包括首尔火车站、南大

也曾有过短暂的机会，从步行者视线无法体验的高度欣赏城市的

门市场和明洞一带的首尔市中心的交通顺畅做出了贡献，为迅速

风光。但是，现在可以缓步于首尔路7017之上，尽享享受俯视城

产业化的城市组织细胞发挥了提供氧气的动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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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自进入21世纪，设施老旧开始引发有关拆除和重建的讨

的时代象征，仅首尔市内就建有100余座。

论，2014年，首尔市政府不顾周边商家和居民各种不同意见，单

但是，进入21世纪以来，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工业化范式也

方面决定改变其道路功能，作为城市公园重新利用。之后，首尔

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变化，围绕城市结构和空间，全新的价值观开

火车站高架路公园化工程在全球征集设计方案，进展神速。

始出现。并且，随着一系列认为高架桥改变交通状况的效果并不

高架桥曾经是工业化城市发展的象征。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

大的研究结果接连问世，更由于周边地区贫民窟化等社会问题，

来，韩国由于城市中产阶层的增加以及轿车普及率的提高，平日

针对高架桥实用性的批判性观点纷纷涌现，要求人们转变视角。

里市中心的交通量急剧增加。作为应对这种现象的政策之一，交

人们也认识到，高架桥附近建筑物的恶劣环境，事实上是因为空

通管理部门开始着手市中心主要交叉路的立体化。当时高架桥的

间上的疏离而不是交通拥挤所带来的噪音。

建设不管是缓解交通还是建设技术能力，都得到全社会的公认， 并被认为是工业化程度的标杆。穿行于高楼大厦之间的高架桥， 不仅契合发展中尖端城市的形象，也被定位为乐观展示城市未来

从车到人

进入新世纪，曾经集中于高架桥功能的社会关注开始转向桥

市民们在由基础设施改 建为市中心公共空间的 首尔路7017尽情地享 受休憩

韩国文化和艺术 35

1

下的阴影空间。而且，乘着从2000年代初期起开始刮起的不动产

步行者带来漫步的愉悦。正如首尔市在策划之初所阐述的那样，

繁荣的东风，重新开发被高架桥遮挡而评价甚低的地区的动向日

灵感来自纽约“高线公园”的项目创意，是要让市中心老旧基础

趋活跃，拆除论开始占据上风。受此影响，2002年，从东大门区

设施获得新生，不再以车为中心，而以人为中心，这符合时代潮

的饼店高架桥开始，关于拆除高架桥的讨论和实施十分活跃。截

流，自然会受到欢迎。

至目前，首尔市内约有30%的高架路已被拆除。最为突出的例子是

诞生于1970年的首尔路7017，在2017年重生为连接17条步行

清溪高架桥，它1971年开通，曾贯通首尔中心地区，发挥干线道

道的崭新道路，其最大的魅力在于，它是连接首尔火车站、南大

路作用，2003年被拆除。结果，有如得病的城市组织细胞重新复

门、明洞、南山等市内主要景点的圆心。不仅便于购物，而且能

活一般，人们开始集聚，周边的街道也开始生机勃勃。

舒适地享受高架桥下面无法看到的首尔市中心风光。如果沿着连

首尔火车站高架桥的这种形象变化，从宏观角度来看，与全

接汉阳都城的道路往前走，还能体验600年古都首尔的历史。

社会看待城市空间的共识保持了一致。尤其是高架桥的拆除，并

开放以来，有人感叹于夜间照亮道路的绿色灯光的奇妙，也有

没有停留在消除周边地区在空间上的疏离感和落后性、实现城市

人对游乐装备以及像商亭等为步行者服务的各种小巧玲珑的设施和

空间的均衡上，而是转变原有设施的功能，用来满足市中心所需

设备表现出好感。实际走过的人们，对首尔市中心出现值得一走的

的其他需要，上了更高的境界。横贯京釜线首尔终点站的宽阔铁

地方拍手叫好。尤其是在“空中植物园”概念下种植的228种24000

路、长度超过一公里的市中心空中公园，自然会让人期待它能给

余棵树木令视野变得明净，并打造出凉爽的树荫。一如承担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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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贯京釜线首尔终点站的宽 阔铁路，长度超过一公里的 市中心空中公园，自然会让 人期待它能给步行者带来漫 步的愉悦。正如首尔市在策 划之初所阐述的那样，灵感 来自纽约“高线公园”的项 目创意，是要让市中心老旧 基础设施获得新生，不再以 车为中心，而以人为中心， 这符合时代潮流，自然会受 到欢迎。

1. 从首尔火车站附近一咖啡店的窗户看到的 首尔路7017。自首尔路7017开放之后，附近 建筑物窗外的风景大为改观。

2

2. 在由NAVER文化财团运营的“你好！艺术 家首尔路展示馆”里，一家人在观赏艺术家 李宇城的《KISS KISS》展。

目的荷兰MVRDV建筑事务所所建议的那样，很多人期待，等到这

全球征求设计方案轻松提高项目权威性并达到宣传效果的目的？

么多树扎下根、伸出枝、披上时间的衣裳，首尔路7017会成为更加

这些都有必要进行查证和反省。这一点，在今后实施后续城市建

美丽的步行道，跻身为首尔市内屈指可数的好去处。

筑的过程中一定要予以考虑。

被跳过的达成社会共识过程

宣传。但是，尊重个性的社会意识越高，公共性反而越被赋予更

但是，另一方面，不少南大门市场的商人至今仍然认为，这

大的作用。这是因为，人们对私人空间的各种要求延伸到了公共

座高架桥对保证交通顺畅是必不可少的。开放前夕引起争议的部

空间。因此，在现代城市里策划并建设公共空间，其关键在于如

分雕塑遭遇差评、便利设施有所欠缺等可以改正的问题事实上也

何实现和实现怎样的全社会共识。因为城市建筑项目不仅仅是单

是这一项目没有充分征求市民意见、急于上马带来的结果。

纯的视觉成就，更相当于在由纷异的市民意见形成的全社会观点

事实上，人们关注这一项目，并不是因为混凝土花盆的样式 或者栽植在那里的树种。批评也好，赞成也罢，当市中心出现公

回顾历史，建筑项目往往因视觉上的成功效果而被用于政治

的峡谷上打造一座天桥。这一过程的起点就在于每次对公共的根 本意义和价值追求进行反复思考。

共建筑时，各种意见的核心最终还是“寻求全社会共识的过程是

首尔路7017开放至今已经数月，这一期间因长高的树木，已

否充分”。因此，在打造首尔路7017的过程中，是否因为行政便

成为另一景象。就如树木在这段时间里的扎根生长，希望漫步其

利主义或者不为人知的政治意图而仓促做出决定？是否存在利用

间的人们同样也将眷恋扎根于此。（S.R.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37

访谈录

“装相”

是我傲视世界 画坛的力量 势不可挡的事业发展、肆意无忌的挑战——她就 是新一代艺术家金炫廷。29岁的热血青春，呼唤 着以“美术艺人”给大众带去愉悦，梦想着迎来美 术的“韩流”。 郑在淑 《中央日报》文化部记者 安洪范 摄影

《装相：甜蜜的悄悄话 （客串•超限） 》，2016， 桑皮纸水墨淡彩，拼贴画， 120x176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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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39

金炫廷身着韩服在首尔 论岘路自己的工作室里 作画。正像其画中人物 一样，她喜欢穿韩服。

位

于首尔江南闹市区论岘路的一座小楼前，挂着 “金炫廷艺术创意中心”的招牌。对于这个一般

优雅和肆意的结合

在韩国国语词典中，“装相”一词的解释是“表面看似纯

被画家们称为“工作室”的空间，金炫廷如是命

真，内心里却十分狡诈”。因为英文里找不到完全对应的词，翻

名。楼里有两层是创作作品的“工厂”，其中包括一间办公室，

译时费了不少劲。在金炫廷看来，“装相”是一个相当具有“韩

供10余名协助她的工作人员使用。这开创了美术界的先河。

国味儿”的单词，她正是从“装相”的人性的表里不一捕捉到了

金炫廷将自己身着韩服的画像注册为商标，并荣获“2015年韩

绘画创作的题材。

国创新大奖”艺术单元的奖项。今年，她又被美国财经杂志《福

在她作品中登场的“装相女人”就是不协调的化身。其中有

布斯》评选为“2017年亚洲30岁以下最具有影响力的30人”之一。

一幅画的是一名女子身穿韩服，骑着一辆麦当劳外卖小摩托。另

最近，演讲邀请纷至沓来，以至于她请了一位专职研究员负责协

一幅画的是一名女子把韩服裙子撩上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吃披萨

调日程，整理相关内容。

或呼噜噜地吃拉面。画家在半透不透的裙子上，大胆运用了拼贴

为了这次专访，金炫廷一丝不苟地穿好韩服，宛如从自己 《装相》系列作品中走出来的主人公。 “韩服已经成了我的商标，甚至到了我一旦穿洋装，人们会 认不出的程度。不知不觉间，大概有了三十多套韩服。我听取了 专家的建议，将它们组合搭配起来，换着花样穿。而且，我越穿 越觉得：只有韩服才是世界上最为优雅的华服。” 40 Koreana 秋季号 2017

画技法，表现出某种有声有色的质感。作为传统礼服的唐衣与现 代城市生活的组合，虽然发出不和谐音，也出乎意料地散发出一 种活力。不但如此，画中的主人公个个年轻貌美，洋溢着曼妙的 少女气息，观众对此好评如潮。 “韩服给人的印象是高雅而隐秘，我是从这里着手的。穿着 这样的韩服，同时又不受拘束地享受日常生活，如果画下来会是

“我很关心美术作品的商业化和大众化问题。至少 在这一点上，我不想装高雅。对于当今韩国美术市 场的局限和年轻作者的苦衷，我也是忧心忡忡。我 坚持不懈地与观众交流，希望探究降低美术门槛的 方法。”

怎样呢？这是一种不在意他人视线的解脱，我是想用‘装相’这 一概念将这种解脱表现出来。”

努力创作21世纪风俗画

为了打破“韩国画是陈腐守旧的”这一偏见，金炫廷进行了

这一战略行得通吗？金炫廷立志要让美术与大众呼吸与共，

多方面的努力。一方面，她固守韩纸搭配“水墨淡彩”的韩国画

有数万名观众前来欣赏她的个展。这位聪明的画家积极依托社交

传统技法，另一方面，她勇于挑战，努力发掘适应现代美术的

媒体，“圈粉”超过11万人，由此招揽观展客人。

要素。她借用“灰姑娘”等西方童话故事情节，来创作“装相女

专业为营销学的画家

人”系列。她将“装相”系列延展到摄影领域。她还毫不犹豫地 展开尝试，在朝鲜王朝时期的名画中植入“装相女人”。

金炫廷从8岁起开始习画。她很自信，“从小只搞美术，所以

“在我的脑海中，常常会浮现起金弘道（号檀园）和申润福

什么都能画得好”。即便如此，在升入艺术初中时，她仍然苦恼

（号蕙园）的作品，前者成就了一代朝鲜风俗画，后者则以画风

不已。当她准备系统学画时，一句话令她踌躇不前——“艺术家

大胆的民俗画占领了时代前沿。他们给风俗画注入的坦诚、戏

吃不饱肚子”。这句话使她胸中升腾起一股傲气，立志打破“画

谑、大胆构图以及运笔能力等激起了我极大的灵感。我的梦想就

家等于贫穷”这一思维定势。试想，如果在全国美术大学里孜孜

是追随两位大家，开创21世纪风俗画。”

向学的众多画家苗子除了苦难的未来什么也看不到，那是何等不 幸之事！ 金炫廷在首尔大学一边主修东方画，一边攻读营销学双学 位。她对美术市场抱有好奇心并潜心加以开拓；她将那些功成名

她说，自己正在进行自助洗衣房“装相女人”、桑拿房 “装相女人”、汗蒸房“装相女人”等的创作。她认为，通过 当今韩国社会生活中的女性形象刻画时代的横断面，将是颇具 意义的事情。

就的著名画家当做自己的标杆；她以自己的绘画作品为主题，开

“现在，我的作品相当地具象化。我用工笔一丝一缕地描摹

发多门类的艺术商品；她与多家公司合作，推动企业与画家共生

头发，以期最大程度地呈现出写实主义。今后，我想把创作扩展

共荣的艺术市场。她理直气壮地发起了挑战：要生存，要发展，

到装置艺术和影像媒体。如果将‘装相’的概念转化为实际可触

做一个不饿肚子的画家。

摸的东西，那么较之绘画，或许会提供更加直观的了解。”

“我很关心美术作品的商业化和大众化问题。至少在这一点

金炫廷立志进军世界美术界，她将装置艺术家徐道濩奉为典

上，我不想装高雅。对于当今韩国美术市场的局限和年轻作者的

范。她评价道，“徐道濩在名为《屋中屋》的作品中，采用传统

苦衷，我也忧心忡忡。我坚持不懈地与观众交流，希望探究降低

衣料表现韩式屋舍，重新诠释了韩国式的美并使之普及。”

美术门槛的方法。我也曾尝试做过艺术中介。我的艺术经营哲学

“我也想充满自豪地将韩国的水墨画、韩服和韩纸的独特韵

是：让美术与大众呼吸与共。我希望通过人人共享、乐在其中的

美推向世界舞台，希望获得肯定。日本画家村上隆的战略也有可

作品助力美术大众化事业。”

取之处。他与国外顶级品牌携手合作，证明美术是可以与资本主 韩国文化和艺术 41

1. 《装相：糟了！》， 2012，桑皮纸水 墨淡彩，拼贴画， 145x117cm

1

2.《装相：你的彩虹在 哪里？》，2016，桑 皮纸水墨淡彩，拼贴 画，178x127cm

义商业化形成共生关系并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我的一个梦

金炫廷的画作非常扎眼，因此不能随便乱挂。她的画气场强

想就是让美术象音乐一样浸润着日常点滴。于是，很想学习那种

大，挂在室内会使周边的装潢黯然无色。这也是她的画要比预期

自然协调的才能。

卖得不好的原因之一。不过，即便如此，她从来不妥协，没有动

自我，视线以及通俗观念

过念头去画“文雅而美丽的画”。 “作品是我的孩子，当然不能妥协。加之其中大部分是自画

她仍是一位有着很大成长空间的画家。较之举办画展的次

像，我也无法否定自己啊。当人们看到我画中的素材或题目开怀

数，她更重视作品的质量，总想在展览中表现出某种东西。观

一笑时，我的心情就特别好。因为他们看懂了我的内心：向陈规

众的追捧令她声名远扬，不少人联系她办展览，但她决不轻易

陋习发出挑战。”

应允。 “我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屁股不离座地连续作画。如果 集中创作某幅作品，就会一整天什么也不吃，只是在画啊画。然

金炫廷梦想着开创美术的“韩流”。她有一份野心：希望韩 国画家早日在国际美术舞台上受到肯定和厚爱，她愿为此尽一份 心力。

后经常狂吃一顿。所以，那幅在打开的冰箱前暴饮暴食的‘装相

“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将自我、视线和通俗观念等问题用一

女人’就是本人的自画像。无论是哪一幅作品，我必须调动起自

根线串起来。现在，我不过是一个才刚站在起跑线上的年轻画

身的情感才能完成。过去几年间，我的创作超过了300幅，用的

家，所以不想太焦躁。唯有抱以笃念，一路前行。我有足够的力

就是那股子常变常新、努力创造的劲儿。如果自己变懒惰，画着

量挽起韩服，为所欲为。”（白洁译）

重复的东西，不要说别人，连我都会忍受不了。” 42 Koreana 秋季号 2017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43

巡回探访

44 Koreana 秋季号 2017

端坐在湖 畔花影下品读诗歌 朝鲜半岛南端的正中，坐落着拥有35万人口的古城——晋州。南江从城中缓缓流过， 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这里曾惨遭日军入侵，展开过殊死搏斗。历史走到近代，这里 修建了南江大坝，成为人工湖——晋阳湖的水源地。在晋州，时间伴随着潺潺江水悠 悠而过。 郭在九 诗人 安洪范 摄影

韩国文化和艺术 45

坐窗边，湖水尽收眼底，随手拿起一本年轻诗人

端

夫妇开了一家书店，名叫“种”，就是“种树”、“种花”的

的首部诗集，开始品读起来。诗、水和旅行，似

“种”。

停下前行的步伐；诗在人的灵魂中缓缓流过，停在某一处；旅行

周围的商贩很是担心地说，殊不知却是杞人忧天。10平方

是人在时间长河中漫步的方式。旅途中，暂时停下脚步，任凭时

米左右的小书店里陆陆续续来了读者。从附近火车站下火车的

间流逝，心中便会涌起阵阵暖流。

游客们穿过拥挤的市场，前来光顾书店。还有很多人是为了来

乎有许多相似之处。水在大地上静静流淌，悄然

晋阳湖边坐落着一个小村子，名叫内村。能从这里开启一段 旅行，实在是我的幸运。我坐在咖啡厅里，看了看窗外，又翻起 了手中的诗集。

青铜器时期的人也作诗吗？

在我居住的城市，有一个农贸市场，市场巷子里有一对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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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这一片到底谁会看书呀？可别饿死了。”

阅读书店里摆放着的游记、诗集和画册等等。电台和报社的记 者也来过。 来晋州之前，我去了一趟“种”，夫妇俩递给我一本诗集 《淡淡》——如流水般平静的心情……这是张诚希的第一部诗 集。读着读着，我深切感受到同诗集名字完全相反的意境，是他 在人世间经历的坎坷和不幸。

那天孤独的我病倒了 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我一事无成 一双走了太久汗渍渍的双脚 好不容易挤进那双方形的鞋子 高高的鞋跟，踢嗒踢嗒 仿佛我身上滴落的冰凌 那些我无法释怀的长长的名字 在我的舌尖盘旋，留给我的只有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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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庆尚南道晋州，南江从市中心缓缓流过，江边有一座矗石楼，凭 栏远眺，晋州市一览无余。这座楼建于高丽王朝时期，先后多次被 重建和修缮。矗石楼是壬辰倭乱时期防守晋州城的指挥堡垒，现在 被指定为庆尚南道文化遗产，成为深受市民喜爱的休闲好去处。 2. 晋州青铜器文化博物馆展馆内展出了很多晋州大坪面一带出土的 青铜器时期的文物。

这首诗的题目叫《冰》，诗人将泪水比喻成冰，恰好引起我 的共鸣。“我身上滴落的冰凌”也暗指眼泪。还有一处，方形的 鞋子，格外吸引我的眼球。生活不就像穿着一双方形的高跟鞋， 在空中不停地徘徊吗？宁静的湖水泛着淡淡的光。 我奔驰在沿着晋阳湖修建的1049国道上。大概开了10多公里， 一块写着“晋州青铜器文化博物馆”的牌匾映入我的眼帘。这里 展现了公元前1500年前后在这片三角洲地区扎根生活的青铜器时 期人们的面貌，还展示了很多的出土文物。 3500年前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呢？展馆中介绍，这里出土了 400处窑洞，他们生火用陶锅煮饭吃，在江边捕鱼用火烤着吃，据 说还出土了碳化了的桃子。他们的衣食住居然和今天的我们如此 相似，让我吃惊不已。博物馆里还展出了存储谷物的阁楼、纺线 用的纺锤和玫紫色陶器。 突然一种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旋，那时的人们是如何表达心境 的呢？他们是否渴望翻山过海去旅行？我细细地看着陶器的表 面，这里的陶器都是一些无纹陶。 3500年前，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还没有诗的存在。一个人的 旅行或许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是万物的主宰，这种认识很可 能是近代以后，人类在物质文明丰裕的基础上衍生出的一种知识 层面上的傲慢或狂妄。 韩国文化和艺术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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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惨时代的美丽语言

我沿着同一条路继续前行，依湖而建的这条路上，一簇簇合

欢树花竞相绽放。人们将这种树叫做“合欢树”或“合昏树”。 因为它的树叶在白天向左右两侧完全张开，在日落后又合上。我 坐在山坡上的一片合欢树树荫底下，面朝湖水，又开始品读那本 《淡淡》。

神和酒 我知道这些名字，因为它们是一种安全的解毒剂 冬天过去了，口中呼出的热气依稀可见 一具时日无多的身躯 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问，如此严寒的天气，到底会热到哪去 起风了，下雨了 没有雨伞，在雨中行走的你 仿佛一片倒落的树荫 48 Koreana 秋季号 2017

我始终觉得，人在悲 情时，诗句会在心中 油然而生，有悲伤的 灵魂在诗句中旅行。 我猛然想起，3500年 前青铜器时期之所以 没有诗，是因为那时 的人们心中没有任何 伤痛的缘故吧。

2

这首诗的题目是《走啊，走啊》。“没有雨伞，在雨中行走 的你”便是诗人自己。20世纪80年代的韩国社会就像是一片倒落 的树荫，那时我二十几岁，韩国迎来了“诗的时代”。农民、 木匠、大巴司机、水泥工、教师、矿工、护士都加入到作诗的行 列。诗成为了人们心灵的慰藉，灵魂的驿站。销量超过100万部以

1. 晋阳湖上的观景台大约有三层楼高，市民 们在此欣赏落日时分的江边风景。

2. 晋州城墙下有一条长达600米的古董一条 街——仁寺洞，从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 一个个古董商店纷纷在此开业，形成了今天 的这番景象。

上的诗集被陆续出版，人们将那个年代引以为荣。 《淡淡》这本诗集的年轻作者啊，你不要绝望，在我们身 边，有如此美丽的语言，总有一天，你会完整记录下人类灵魂的 忧伤和美丽。

比罂栗花更加激情似火的女人

矗石楼是位于晋州城内的一个楼阁。矗立于江边俯瞰南江的

这座美丽的楼阁，让韩国人缅怀过去那段沉痛的历史，也为韩国 人抚平心灵的伤痛，是韩国人灵魂的栖息地。 1592年，日本侵略朝鲜，此后爆发了长达7年的壬辰倭乱。 1592年10月，日军起兵2万攻打晋州城，晋州牧使金时敏带领3800 韩国文化和艺术 49

名将士奋勇抵抗，取得了胜利。据说，在7天7夜的战斗里，日

啊，这片碧波荡漾的水面上，

军300多名指挥作战的军官和1万名士兵丧生，战争的惨烈可见一

有一颗比罂栗花还要激情似火的心，

斑。金时敏在战争中不幸中弹，战死沙场，年仅39岁。

任凭其流淌吧

第二次晋州之战开始于1593年6月，即壬辰倭乱的第二年。当 时正值梅雨季节，经过一场激烈的雨中作战，晋州城最后还是沦

一双俏眉

陷了。城中的全体官兵和日军浴血奋战，要么战死，要么投南江

灵气而又高挑，

自尽，百姓们也惨遭屠杀。据说日军向本国上交了两万个韩国人

石榴籽般娇艳的嘴唇

首级，溺水而死的士兵尸体堵住江水使其无法流淌。虽然晋州沦

给死亡印上深深一吻，

陷，但日军也在这场战役中损失惨重，未能占领朝鲜的粮仓——

啊，这边碧波荡漾的水面上，

湖南地区，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征服朝鲜的野心。正因如此，这场

有一颗比罂栗花还要激情似火的心，

战役才在韩国历史上写下了神圣而凝重的一笔。

任凭其流淌吧！

历史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女人的故事，这个女人，名叫论介， 仿佛战后绽放的一朵鲜花。有人说她是一个妓女，也有人说她是

每年10月晋州地区都会举办油灯庆典，晋州人将其视作城市的

一个良家女子，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晋州之战结束后，日军为了

骄傲。鉴于油灯庆典起源的美丽传说，国际节庆协会在2015年授

庆祝胜利大摆筵席，论介把日军将领毛谷村六助引到悬崖边，抱

予晋州“全球节庆城市奖”。

住他一起投江。晋州人将悬崖边上的那块石头，称为义庵，将供

庆典一开始，南江就会被形形色色的美丽灯盏所笼罩，夜

奉论介画像的祠堂称为义妓祠，现在依然矗立在那里，俯瞰着南

晚天空中漂浮的风灯比星星还要多。这一风俗起源于晋州之战

江。诗人卞荣鲁这样歌颂论介：

时，城里的人向城外的人报平安，城外的人向城里的人转达故 土消息。

燃烧的怒火

如果你10月初来晋州旅行，刻着你的名字、你的梦想和你的思

堪比宗教般神圣，

念的风灯将在夜空中飘舞，你或许会因为这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而

火样的热忱

激动不已。也许你还会置身于425年前，想起晋州人民将南江作为

堪比爱情般炙热

最后一道防线而展开的殊死战斗。

50 Koreana 秋季号 2017

晋州旅游地图

首尔

328公里

内村湖村

小说家情有独钟的古董一条街

沿着晋州城墙有一条古老的街道，我非常喜爱这里。这里同

首尔著名的古董一条街——仁寺洞名字相同。每次来到晋州仁寺 洞，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已作古的小说家朴婉绪作家。 作家唯独对这条街情有独钟，她说首尔的仁寺洞太嘈杂，物 品价格太贵，这里幽静，人心淳厚，值得逛一逛。还有一个原因 是，晋州的古董商们大部分都读过一两本作家的作品，有的商人 还拿着作家写的书，让作家签名。读者们对自己作品的珍视，只 有作者自己才会体会得到。

晋州城

中央市场

晋州 李盛子美术馆

也毫不逊色。它拥有足够的力量，在不失气韵的同时，静静地完 成一幅静物画。” 我一边回想着作家说过的话，一边逛了几家古董商店。一时 冲动之下，我花300多美元买了一件陶瓷。如果作家健在的话， 她一定会说，“天哪，郭先生你在哪儿买到的这个？真是有眼光 呀！”

孕育诗意的地方，需要有诗的地方

晋州市立李盛子美术馆于2015年开馆，李盛子（1918-2009）和

作家喜欢的古董是朝鲜木制家具。

金焕基、李应鲁是20世纪将韩国美术推向世界的西洋画画家，他

“就算同时尚的西洋画和抽象作品放在一起，朝鲜的木制品

们都是晋州人。 在展出的李盛子作品中，大部分都有诗一般的题目。《微 风》、《清晨的呢喃》、《无忧无虑的鲤鱼》等作品给人的内心 带来一股暖流。李盛子在殖民地时期留学日本，1951年，在朝鲜 战争时期赴法国留学，这一系列经历必定对她的画作产生了影 响。苦难的祖国和故乡的人们，怎能忘记？ 我始终觉得，人在悲情时，诗句会在心中油然而生，有悲伤 的灵魂在诗句中旅行。我猛然想起，3500年前青铜器时期之所以

每年10月，晋州南江路一 带都会举行晋州南江油灯 庆典，重现壬辰倭乱时期 的战争情景。

没有诗，是因为那时的人们心中没有任何伤痛的缘故吧。和现代 人相比，那时的人们更加平和、温暖。因此，和那时相比，人类 作诗的历史也许是在倒退。（李民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1

平凡的一天

从工作中寻求快乐的 软件开发员

52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嵌入式软件开发员的工作是通过排列和组合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代码，最大化地为人们提供便利。 和预想的一样，软件开发员金允基坦诚地说“每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加班。”尽管如此，我也了 解到他有着怎样的梦想，并为十年后作了哪些计划。 李知映 BLOTER网记者 河志权 摄影

电

视剧和电影里的软件开发员很像魔术 师——双眼凝视黑色屏幕，手指在键 盘上纵横飞舞，画面瞬间切换，被隐

藏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对于不懂软件开发的门外汉 来说，这看起来很新奇，也会觉得他们生活在另外一 个世界。 但现实中，开发人员并不一定是这样的。入职八年 的金允基淡然地说，自己的日常生活与其他上班族并无 两样。早晨9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午休从11点30分至 12点30分。有正点下班的时候，也有加班的时候。

开发员是咖啡做的

开始一天的工作前，金允基要约几个同事一同享用

咖啡。他称他的同事为“哥们儿”。在聊天工具上发 话，这几个哥们儿就到公司一楼的咖啡馆汇合。在滤咖 啡的短暂的时间里，他们闲聊着。虽然最长也不过五到 十几分钟，却是拉开他一天序幕的宝贵时间。 “从一入职就共事的哥们儿有三四个。因为工作关 系，我们经常不需要去公司，直接跑外勤，所以一到见 面的时候，就相互鼓励。这几个哥们儿里，我年纪最 小，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大哥，我有些烦恼和顾虑就会跟 他商量，事情也就解决了。” 信息技术领域有个笑话叫“开发员是咖啡做的。” 上班后为提神喝杯咖啡，工作时为了解乏再喝一杯，为 集中注意力，还要喝一杯。所以说IT人员喝咖啡就像喝 水一样。

加班的原则

12内核的台式机和32寸的UHD显示屏以及入职后从

未更换过的旧键盘，是金允基的“武器”。每天他都要 用这些“武器”去战斗。他是嵌入式软件开发员。嵌入 韩国文化和艺术 53

软件开发与写小说有 相似之处，仅凭一天 的努力工作是无法完 成的。每天都要测试 前一天所写程序的运 行情况，如果运行不 正常，就要反复地 “寻找问题并解决问 题”。就像一个个的 小故事最后构成了一 整部小说。

式软件一般内置于电视和冰箱以完成特定的功能。最近 受关注的物联网也离不开这种软件。 然而，在作自我介绍时，他只说自己是“开发 员”。如若作详细介绍，就要附加更多的说明，而这样 做只会让没理解的人继续发问。要把接踵而来的问题回 答完，这场对话就不知什么时候结束，让人非常疲惫。 经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他开始惜言如金。 与陌生人打交道时，常常会发生令人不知所措的 事。有人问：“软件开发员玩游戏是不是很在行？”还 有人拜托说：“我电脑中病毒了，能否帮忙修理？” “如同球类比赛分为篮球、足球、棒球，软件开发 也有网络、嵌入式、服务器等多个领域。就像篮球选手 只擅长篮球一样，在众多开发领域中，我也专作一种。 我并不是样样精通，当被问及其他开发领域，难免有些 尴尬。” 软件开发与写小说有相似之处，仅凭一天的努力工 作是不可能完成的。每天都要测试前一天所写程序的运 行情况，如果运行不正常，就要反复地“寻找问题并解 决问题”。就像一个个的小故事最后构成了一部完整的 小说。假如不能解决在之前完成的操作中发现的问题， 工作就无法向下开展，只能不断加班。他说，一个月当 中大概有一半要加班。 “加班时，我一直坚持一个原则。有些同事为了节 省路上的时间，干脆在公司睡觉，而我无论工作到多 晚，一定要回家睡，这样才能获得动力。” 公司在京畿道城南市，家住仁川，虽然距离偏远， 但他仍然坚持这一原则。

工作愉快的秘诀

金允基喜欢办公室里同事们小声聊天的声音、钟表

声以及突然降临的静寂。因为这样最容易集中注意力。 不过全身心投入后，就会进入做什么都不上手的“魔怪 时间”。这时就上门户网站各种搜索，打发一天。 “开发软件有个‘构建’的过程。指的是用电脑语 言写代码后，测试电脑是否正常处理该内容的过程。构 建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要时间长。所以对于一个开发员而 言，最好的武器和朋友是缩短无聊的等待时间的高性能 电脑。 爱情也有热情退却时，更何况工作了。面对日复一 日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金允基也会感到疲惫。想不放弃 工作，就要热爱它，并且还要有兴趣爱好为自己充电。 54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包括金允基在内的嵌入式软件开发组正在开会。嵌入式软件是一种内置于家电内并执行特定功能的软件。

“有些开发员除电脑之外，不关心其他事，一门心

当然，有些开发员情况不一样。事实上，有不少人

思地钻进信息技术领域。相反，还有不少人喜欢业余活

由于工作压力而患抑郁症。办公室的灯一般会亮到深

动和文化生活。大部分软件开发员都有较强的好奇心，

夜，在公司吃住已经习以为常。然而值得庆幸的是，金

自然也会找一些其他的趣味活动。我也是这样的。”

允基在快乐工作的同时享受着工作带来的成就感，追求

每当有空的时候，他会读一些书籍。他说，最近读

着人生的乐趣。

过的书中米哈伊•奇克森米哈伊的著作——《生命的心

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名信息技术和艺术相

流》不错。周末要么做落下的功课，要么看看电影。他

结合的“跨界”开发员。他说他不会局限于当前的工

还参加了公司的吉他小组。他喜欢跑步，曾经有一段时

作，要以工作为基础，去做更大的项目。

间在下班路上跑四公里回家。他曾参加过两次业余全程 马拉松比赛，并且跑完了全程。 “通过业余爱好寻求快乐是为了更愉快地工作，可 以说这就是我能够快乐工作的秘诀。”

“大概十年之后想开一家展览馆。类似于软件开发 员的工作室。我想从一个用代码进行创造的开发员成为 制作实物产品的工程师。虽然无法确定梦想何时才能实 现，但我一定要去实现它。”（沈英花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5

书 评 书 介

佛教大师开示的获得内心平和的方法

《停下来，才可以看到的真谛》

作者：慧敏大师 金知英译 插图：李荣喆，288页，18美元，纽约：Penguin Books，2017

世俗生活艰辛，不去追求内心的平和，又怎么能保持精神世界的健全 呢？慧敏大师将我们引导到佛教的“正念”世界。在书的封面上，这句话最 引人注目：“在快速变化的世界里，如何保持内心的平静和清醒呢？” “正念”不只意味着充分认识内心和周围的变化，就像作者在第一章里 所说，“正念”还是一种觉悟，即领悟到“内心与世界之间的边界其实非常 薄疏，最终是一种虚幻”。正念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能够对于某种现象， 只去观察，而不做任何反应行动。同时能够理解到，我们的反应并不一定要 和现象有关联。 但是，《停下来，才可以看到的真谛》并不是一本形而上学地探讨佛教 思想的深奥书籍。该书共分八章，即休息、修行、热情、关系、爱、人生、 未来、宗教，探讨的话题让所有类型的读者都很容易理解并产生兴趣。每一 章又分为两个节，从简短的随笔开始，接下来是形式类似散文但更接近于诗 的冥想部分。尽管慧敏大师的文字深奥，但是书的内容和作者都是很接地气

查尔斯•舒尔 首尔大学国语国文系教授

的。例如，关于人生的一章中，作者以“人生就像一块披萨”、“人生就像 爵士乐”等语句开始进入冥想随笔。 这本书的力量来源于慧敏大师的灵性和态度。虽然内容明显是在传递智 慧，但态度并非居高临下，而是像是与你感同身受的老朋友一样娓娓道来。 是的，关于单相思的秘密也会和你分享。冥想的主题与现实之间具有关联， 所以很具实用性。而随笔感人至深的理由在于，作者对自己尝试并经历的事 物，能够开放并坦率地讲述。因此，读《停下来，才能看到的真谛》这本 书，会有一种和很理解你的好朋友一起谈话的感觉。这其中有采用对话体进 行叙述的原因，也因为内容平易近人，可以很快阅读。读者可以一口气将这 本书读完，但这样做会在理解上出现偏差，因为随笔和冥想两个部分都提供 了丰富的值得思索的问题。这就像在自助餐厅，如果你尽可能快速地吃掉很 多食物的话，会没有充分的时间去消化。 在随笔和冥想部分之外，还可以看到穿插于各个章节里之间的李荣喆 精美的艺术作品。那是一些专门创作的画，目的在于“像冥想部分一样， 令人暂时停下来，形成内心舒适的间奏”。读者一开始可能会理所当然地 把它理解为装饰，但如果再仔细端详，那些画蕴含着和印刷的文字一样多 的内容。它们基本上是以美丽的自然风光为背景，描绘一两个人的形象， 但是，背景和人物之间的比例会吸引读者暂时停下来，令他们思考。作为 背景的自然风光非常广大，与之相反，人类则非常渺小。但人类并不是被 自然压倒或者在大自然中丢失了自己，而更像是使世界连为一体，体现出 一切都是互相连接的。 《停下来，才能看到的真谛》是写给所有人的。慧敏大师除了佛教，还 受到其他灵修传统的影响，对它们也很感兴趣。他对于人类内心的洞察超越 了“宗教”或“灵修”的概念。相信读者花在这本书上的时间会得到充分的 回报。

56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女潜水员，摄影师给济州海女拍特写

《海女：韩国的女潜水员》

文／图 陈威，192页，58000韩元，84.95美元，首尔：翰林出版社，2017

《海女：韩国的女潜水员》是了解朝鲜

演讲。她还是专业的水下摄影家。实际上，

半岛南部岛屿——济州岛著名女潜水员生

她是《国家地理》第一个韩国水下摄影家。

活的窗口。她们在5-20米深的大海中自由潜

对海女的爱和尊敬自不必说，她作为潜水员

水，从海底采来蛤蜊等海产品。去年，海女

和摄影家的能力也在经常占据整页的照片中

文化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

明显地体现出来。慢慢翻动书页，读者可以

化遗产目录。

体验到济州海女一天的日常生活。读者能够

陈威在过去的几年间，一直致力于拯救

在书中看到正在作潜水准备的微笑着的女

海女的文化、传统及其价值。这本书作为

人，跟着她们跃入大海中，潜到大海底部。

“幸福海女项目”的一部分，是作者与海女

海底满是华丽的珊瑚，那是一个可以带来丰

一起在大海上度过了五年时间的成果。海女

盛收获的魔法世界。潜水作业后，海女们在

的技术和献身精神很受尊重，但她们的生活

去田里做农活之前，围坐在海边篝火旁，驱

却经常带有贫穷、困窘之类的负面形象。陈

除大海里的寒气。

威想要展示的是，那些负面形象也许在过去是事实，但在今天海 女最热爱的就是大海和自己的工作，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职业。 陈威是最适合执行这个项目的人选。她是在侧挂洞穴潜水中 创造了世界纪录的专业潜水员，也经常在潜水世博会或比赛上作

这本书里的海女并不是令人感叹和陶醉的对象，而是希望能 够留住所热爱、珍藏的传统的一群人。该书通过再现她们的状 态，恢复传统的生活方式。一幅画好过万语千言，书中的照片表 达了用语言无法捕捉的东西。

《魅影歌手》冠军推出首张专辑 《美声幻音》

“美声幻音”，MP3专辑，9.49美元，伦敦：迪卡唱片公司，2017

为组建男生四人跨界合唱团，韩国举办 了电视比赛节目《魅影歌手》。赛后，在节

练经验和音乐背景，但在合唱的时候，他们 会形成流畅的和声。

目中获胜的“美声幻音”的同名首张专辑第

“美声幻音”的首张专辑主要由比赛期间

一时间面世。这个选秀节目的制作人从英国

演唱过的歌曲组成，该选秀节目的粉丝们会感

的古典四人合唱团“美声男伶”的成功中获

到开心。虽然考虑到他们的背景和比赛的性

得了灵感，以发掘具有多样音乐背景的世

质，这张专辑也许没什么惊喜的地方，但是收

外高手（所谓的《魅影歌手》）为目的。现

录的歌曲很丰富，一半是意大利歌曲（遗憾的

在，“美声幻音”的旋律被推向了世界，可

是，专辑里的歌词附录没有译文），剩下的曲

以说这个项目成功了。

目中，有５首是韩国歌曲，其中包括专为他们

“美声幻音”汇集了多样化的音乐天

创作的原唱歌曲。此外，还有瑞典民俗歌曲

才。古典美声专业的金玄秀（男高音）和孙

和酷玩乐队的热门歌曲《Viva la Vida》。可以

太辰（男低音），音乐剧演员高熏珽和话剧 演员李贝利,他们每个人独唱的时候，可以轻易区分各个歌手的训

说，这张专辑是为了使这些新星们今后能拥有 更大的舞台而付出了很多努力的处女作。（孙鹤云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7

情自远方

生命现象中的 “有” 和 “无” 以 《平凡的世界》 系列作品为中心 吕林 中国当代油画艺术家、 檀国大学美术学博士

《平

凡的世界》系列作品是本人 在韩国攻读博士学位期间所 创作的系列作品，在该系列

作品中笔者将人的头部与狗的身体做了结合，塑造了 “半人半兽”这样一个符号形象。此外，笔者将这一 形象统一赋予了红色的外表和以日常生活行为为主的 叙事情节，以此来表达笔者对于人生存在状态的一种 理解以及情感体验。在该系列作品创作思路的形成过 程中，韩国僧人法顶禅师所著的《无所有》一书给予

1

了笔者很大的启发。被尊称为“韩国的梭罗”的法顶 禅师是一位自然主义者，一生都在实践着清贫的生活

“我”为中心，通过“我”这一标准去衡量和认知世

方式。他不是专业的哲学家，其作品大都是以散文的

界是人生的基本存在形式：我的房子，我的车子，我

形式呈现给读者的。但是，文学的语言中却渗透着其

的信仰，我的价值观等等。人对外在事物的价值判断

对于佛教哲学中“空”的思想理解和感受。关于人生

以及人生的各种情感体验也往往以对自我的肯定为基

存在状态的“有”与“无”的关系也是笔者在《平凡

础。按照人们通常的思维逻辑：“我”是作为世界的

的世界》系列作品中所关注的核心问题。

本质而存在的，是“我”赋予了世界以意义。例如一

生命本质的“无所有”

个杯子之所以是杯子，是因为人们可以用它来喝水， 因此杯子才有了作为杯子的意义。相对于人的本质地

《无所有》这本散文集倡导的是一种放弃“占

位，世界更像是“人”这一本质的发挥。不仅如此，

有”的生活态度，然而，这种生活态度源于佛教哲学

人还会推己及彼地认为其他人乃至事物也都有其本

中“空”、“缘起”等理论对“我”的解构。放弃

质。例如某人做了一件有悖道德的事情，相对于就事

自我中心主义，将“我”融入到宇宙人生这一源源

论事，人们更倾向于怀疑这个人的本性。因此佛教哲

不断、没有边际的大因果结构中，从而摆脱世俗情

学中将事物的本质统称为“我”。然而，世界上的事

感的羁绊并获得更为广阔的精神自由。《般若经》有

物真的都先有本质然后再有本质的发挥吗？佛教哲学

云：一切法，无所有，毕竟空，不可得。这也是《无

的因果论认为：所谓的本质都是假象，世间万物都是

所有》一书的内涵，以及《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创

由因缘和合而形成的，而且伴随着因缘而不停的变

作思路中对于“无”的表现的依据之所在：很显然，

化。作为万物之一的人也是如此，近代的心理学也发

我们每个活着的人都能直观地感受到自我的存在。以

现：人的性格、价值观的形成与人天生的生理基础以

58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及具体的人生经历有着直接的关系。从这个角度看，

脱；另一方面又要假定“我”的实有，假定“自由”

没有人可以对一件事情承担绝对的责任。因此我们也

的实有，通过占有来维持自身的物质存在。笔者在

可以说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推而广之，世间万物也

《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中，通过红色的外表来象征

都是平等的，因为世间万物都是可以通过因果律得到

这种人对于“自我”的执着，佛教哲学中将这种执着

解释的，世间万物都是表象而不具备本质。在《平凡

称作“我执”，破除“我执”是摆脱人生痛苦并通向

的世界》系列作品中，笔者将人头和狗身做了结合，

彼岸的关键之所在。然而，如果回归到现实的角度：

即是对这种平等的价值观的隐喻。因为现实生活中，

“我执”，一方面是人生痛苦的元凶；但另一方面，

人常将自身定义为万物的灵长，认为自身拥有其他生

它也是使这个物质世界的人生得以不断进步的依据以

物望尘莫及的智慧，因此便拥有更大的自由及权力；

及原动力。换句话说，“我执”也是我们经验到的现

而狗是长期被人类豢养和支配的一种动物，其命运的

实世界中的人生之所以为人生的前提。即便是法顶禅

被动性使得狗这一符号在人类文化中经常被轻视，尤

师也并非绝对的无所有，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思考，

其是东方文化中狗经常被视做低贱的象征。事实上，

可以说“无所有”本身也是价值观的一种，对“无

无论是人还是狗，都是因缘和合的产物，在因缘面前

所有”的坚持本身也是一种执着。红色是血液的颜

人和狗乃至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被动的，一切事物的

色，因此在《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中，笔者通过红

本质都是“无所有”的。

色来象征对于自我肯定所形成的生命的力量。“有”

生命实有与虚无的共存

与“无”并存是现实生活中心理的一种常态，就这一 方面而言，人与人的区别是一种程度上的区别而非本

相对于法顶禅师从形而上学的角度对人生进行解

质上的区别：现实生活中的人们通过各自不同的、具

读，笔者在《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中更侧重于通过

体的人生经验形成了不同的价值观并表现出了不同行

现象学的方法，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来表现人生。

为。这些行为体现出了不同的“有”与“无”的比例

也就是说《无所有》更侧重于对人生本质虚无的探

与构造。在《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中，笔者通过

寻，而《平凡的世界》系列作品则更侧重于表现人生

“半人半兽”这一造型表现了日常生活中的种种行

的“有”与“无”之间的辩证关系。正如康德所说：

为，正是以此隐喻人生价值的具体性以及平等性。

“为了道德的缘故，我们必要假定上帝存在”，宗教

《平凡的世界》通过绘画语言表达了笔者对于人生

往往通过对于超验的信仰来实现对人的终极关怀，

现象的体悟，表现了笔者对于人生现象的情感。这种

然而对于尚未到达彼岸的芸芸众生而言，一方面要通

情感类似于罗兰.巴特在其著作《写作的零度》中所描

过对人生虚无本质的理解来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述的零度的情感:零度的情感在艺术创作中表现为一种

减轻精神压力；一方面又必须假定“我”，也就是

削弱主观感情色彩的，新闻式的平铺直叙。这种情感

“实有”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体现的是一种后现代艺术所普遍具有的“无所有”

并以此为依据实现具体的人生价值。据说在法定禅师

的精神，但同时它又是具体的、只属于我的情感体

圆寂以后的几天时间内，韩国各大书店其著作被抢购

验。我认为这种情感来源于对必然性的接受，也来源

一空，有文章称之为“《无所有》掀起‘所有’热

于对个体生命价值的追求。这是我在韩国留学生活中

潮”。这一事实也恰好说明了世俗对于“无所有”的

以折磨自己得到的人生哲理！

矛盾心理。人一方面需要通过“无”的境界寻求解

1. 吕林， 山东省滨州大 学艺术学院专任讲师 2. 天与人 3. 海与人

2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59

话说食材

没有白菜，

泡菜会是什么样子？ 白菜是制作泡菜的主要原料，原产于中国，自17世纪白菜栽培技术传入朝鲜半岛以来，一 直是韩国人餐桌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和重要营养源。与其他十字花科蔬菜相比，白菜相 对来讲未得到应有评价。其实，其优点远超出常人所想。 朴泰均 高丽大学食品工程专业研究教授

60 Koreana 秋季号 2017

罗

喜德的诗《白菜的心灵》收录在某版

经得到了科学研究的证实。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一研究

初中课本里。这首诗吟诵起来婉转动

团队在1986至1996年间以被列入医疗机构人员跟踪调查

人，情真意切。

名单的4.7万人为研究对象进行过一项饮食习惯调查，这 项研究表明“白菜和西兰花的摄取量越高，膀胱癌的患

一整夏，每次走过田埂都没忘记

病率越低”。白菜的抗癌功效通过其他多项研究也能够

我会因你们而欢乐

得到证实。如，韩国食品研究院曾以患肝癌的白鼠作为

我将欢喜于你的茁壮挺拔

实验对象开展过一次实验，使其摄入不同的蔬菜。结果

晚秋时节，捆白菜时发现

表明，喂食白菜和萝卜的白鼠肿瘤减少，是喂食普通饲

长势不错，包心饱满！

料的白鼠的50%。

连诗人都以丰富的想象力赋予白菜人的情感，可见

吃”，可见晚秋的白菜最好吃。同时水分高达95.6%，易

韩语中有这样一条谚语：“秋天的白菜，关起门来 白菜是韩国人非常熟悉的蔬菜和重要的食物。

消化，因此跟肉搭配是黄金组合。

白菜，叶菜类十字花科蔬菜

白菜，过去是韩国人的越冬菜

有萝卜和辣椒。白菜虽然原产于中国，但是同时也有自

好白菜了，这与持家有方的老主妇形成鲜明对比。白菜

己本土的“韩国白菜” 品种。根据叶球抱合程度，即形

中的上品是包心紧，分量重的。此外，叶子要薄和柔

态特征，白菜分为以下三大类：整体像炮弹一样抱合形

嫩、底部要抱得紧。白菜叶上若有黑点，里面也很有可

成坚实的叶球的是结球型，仅底部有半包茎的是半结球

能带黑点。

白菜是韩国人最喜欢吃的三大蔬菜之一，此外还

如今很多年轻主妇选择订购泡菜，也就不大会挑选

型，还有叶子不抱合的不结球型。其中，结球型和半结

如今白菜是四季蔬菜，但是在过去，秋季才会收

球型白菜生长期短、产量大、耐储存、容易管理，所以

获。晚秋霜降，这时的白菜最好吃，因为过了这个季

栽培得多。此外，除非专业人士,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说过

节，气温一降低，菜叶就会发硬，口感明显降低，所以

韩国白菜还细分为“首尔白菜”和“开城白菜”。其区

人们选择晚秋时节用秋收的白菜腌泡菜。

别在于，首尔白菜个头小、叶色浅绿，而开城白菜个头 相对高、叶色深。

韩国人用白菜做汤，也加上调料凉拌食用。秋冬季 节收获白菜的时候，在韩国的一些地区，还会在白菜上

白菜是叶菜类蔬菜，属于十字花科植物。十字花科

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后煎饼吃，在庆尚道地区这是颇受

蔬菜还包括萝卜、卷心菜、西兰花、花椰菜和羽衣甘蓝

欢迎的一道美食。但是无论如何，白菜最主要的食用方

等。其中，卷心菜和西兰花等蔬菜在西方人的餐桌上很

法还是腌制。自古以来，泡菜就起到“半主食”的作

常见，作为健康蔬菜得到了人们广泛的关注。相比之

用。在过去，冬季没有新鲜的蔬菜供应，因此泡菜几乎

下，与白菜和萝卜功效有关的研究较少，其价值没能像

是人们摄入包括维生素C在内人体所需营养成分的唯一

其他十字花科蔬菜那样得到普遍认可。

来源。对经济困难，很难吃上其他食物的老百姓而言白

味美营养丰富的秋季白菜

菜更是重要的食粮。 对韩国人而言泡菜是如此之重要，因此也就有了

白菜是低热量食物，其实比人们想的还要有益于健

“（过冬）腌泡菜”的独特文化。这一文化传统有着悠

康。白菜不用担心热量问题，那是因为每百克生白菜热

久的历史，指的是立冬前后腌制一整冬天食用的泡菜过

量为12卡路里，是卷心菜和红球甘蓝的一半水平；即便

冬用。只身劳作显然难以应付，于是一到这一季，左邻

煮或腌，每百克白菜热量也不过14卡路里。每百克白菜

右舍的妇人会互相帮忙。白菜决定着泡菜的味道，因此

含钠11毫克，低于卷心菜（每百克含18毫克钠），但是

挑选优质白菜是这些妇人需要攻克的一道难关。腌制泡

白菜中提高人体免疫力的维生素A含量却为每百克263国

菜的食材配比，不同地区不同家庭标准不一，其味道也

际单位（IU）,高于卷心菜（98国际单位）。

就千差万别了。此外，腌制泡菜，还会添加虾酱、生蚝

白菜富含有助于预防便秘和肥胖的膳食纤维，较之 其他蔬菜还有质地细嫩、加热易缩水等特点。值得一提 的是即便用酱来发酵，也几乎不会产生气体。 提到白菜的功效，首当其冲的就是其抗癌效果，已

和新鲜的海鲜，让其缓慢发酵才食用，因此营养也更加 丰富。 据资料记载，现在食用的白菜其栽培技术大概是在 17世纪的时候传入朝鲜的。而据推测，泡菜到18世纪才 韩国文化和艺术 61

1

出现。因为辣椒传入朝鲜半岛的时间晚于白菜，所以像

加，而大米销量却在减少。白菜泡菜这一配菜宜搭配米

现在这样用辣椒粉作为调料的色红味辣的泡菜登上历史

饭食用，因此能够预测随着米饭消费的减少，人们对白

舞台是18世纪以后的事了。此前，泡菜应该只是用盐水

菜泡菜需求也会相应减少。

来腌制的。 18世纪有了和现在一样的泡菜，这一时期也是朝鲜 经济繁荣时期。米饭是韩国人的主食，随着其消费增

卷心菜，西方人的最爱

在西方，卷心菜享受和白菜在韩国一样的待遇。卷

加，搭配米饭食用的白菜泡菜也迎来了它的全盛期。最

心菜和橄榄油、酸奶被推为三大长寿食物。卷心菜被誉

新调查结果表明，这一黄金组合时至今日依然有效。

为“穷人家里的医生”，可能价格很亲民，所以才有了

檀国大学食品营养专业一研究团队2016年发表在《食品

这样的美誉。据说，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也爱吃卷心

和健康杂志》上的研究论文表明，韩国人一天超过三次

菜。有人调侃称，连亚历山大大帝都敢当面指责的这位

以上摄入的食物中，米饭和泡菜分别占据了第一、第二

第欧根尼在不卫生的居住环境中也能够活到90岁，这要

位。但是随着韩国人的饮食日益西化，肉类消费逐渐增

归功于卷心菜。卷心菜和白菜一样是低热量、高钙、高

62 Koreana 秋季号 2017

米饭是韩国人的主食，随着其消费量的增加，宜 配米饭食用的白菜泡菜也迎来了它的全盛期。这 一黄金组合延续至今。一直以来白菜泡菜这一配 菜主要搭配米饭食用，因此能够预测随着米饭消 费的减少，人们对白菜泡菜需求也会相应减少。

2

钾、富含维生素C的蔬菜。每百克卷心菜的热量不过24 卡路里，因此颇受减肥人士的喜爱。 此外，有趣的是医疗界之所以高度评价卷心菜， 是因为它富含维生素U。1949年美国斯坦福大学一研究 团队发表研究成果称：“卷心菜汁对治疗胃溃疡有帮 助”，并进一步解释说，患者只要在一星期左右的时间 坚持摄入卷心菜汁，就能够快速治愈溃疡,而这全归功于 卷心菜里含有的这一维生素U成分。此后，维生素U被

1. 白菜可以入汤，也可以将菜叶 用盐腌一小会儿后放入各种食材包 卷起来吃。“菜包肉”是将猪肉片 和生蚝放入细嫩的白菜叶里包着吃 的一道美食，是近期广受韩国人欢 迎的美味之一。 2. 充分发酵的泡菜切成方便食用 的大小后装盘。米饭是韩国人的主 食，在韩国人的餐桌上白菜泡菜是 不可或缺的基本下饭菜。

证实就是氨基酸的一种——谷氨酰胺。谷氨酰胺是人工 调味料的主原料，对胃肠细胞再生有促进作用。近期， 卷心菜又作为抗癌食品和预防骨折食品受到人们关注。 （金菊花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3

生活方式

共享住宅，

与陌生人 “同居”有理由 共享住宅的影响范围正在扩大。曾经向单身大学生或公司职员提供经济上和生活上帮助的临时 居住方式，如今已转变成向独居老人提供养老服务的福利手段。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与陌生人 共享居住空间的新兴生活方式，这种现象甚至影响到了房地产市场。 金东桓 《世界日报》记者 田财浩 摄影

在首尔东大门区踏十里的某共享公寓 中，入住者们各自享受着自己的时间。 该共享公寓由共享住宅公司“宇宙”经 营，个人空间和共享空间分得很清楚。

64 Koreana 秋季号 2017

“我

喜欢在这里生活，不管什么时候回 来，都会有人像家人一样欢迎我。不 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我居住的地方

合住者之间的关系很融洽。” 二十六七岁的公司职员金某在首尔生活了两年，目

可消除寂寞，但易引起情感冲突

30多岁的公司职员金某居住在首尔梨泰院的共享公

寓，他说，“入住后从来没有感觉孤单”。他的解释是 身边总是有人在，有利于心理健康。他居住的共享公寓 里共有八个人，都是男性。

前居住在共享公寓。他似乎对这里的生活颇为满意。

他说，“大家的关系变得很亲密，可以聊一些心

当问及居住在共享公寓的感受时，他的正面评价滔滔

里话了。也许会有人问，只有男性的生活能有多少乐

不绝。

趣，但要比想像中的要好，关系很融洽。我对今后的

“我们偶尔会一起出去喝点啤酒或看场电影。因为

生活充满了期待。”金某说，大家成长的环境不同，

有各自的房间，不仅可以保障个人空间独享一个人的时

所以通过共同生活可以彼此了解到更多的事情，获得

光，还可以在客厅和厨房等公共区域和别人交流，情绪

不少间接经验。

上会感到稳定。”

一人户家庭的增加带来的居住方式

韩国统计局公布的《未来家庭预测：2015-2045年》

显示，截至2016年，韩国的一人户家庭数量约为530万

居住在首尔铜雀区上道洞共享住宅里的男大学生们 一致认为，出门和回家时能有与自己打招呼的人就已经 是很欣慰的事情了。他们强调，一个人独自生活好多话 就不会说出来，但因为有同住的人，可以像与父母交流 一样对话聊天，感觉有种依赖感。

户，约占全部家庭总数的28%。2006年，韩国的一人户

不过，这种居住方式也有缺点。如果都是合得来的

家庭数量仅为338万户，这一数字在过去十年间增加了

人，只要围坐在一起就已经很有乐趣。但是，如果思维方

1.5倍以上。保险研究院在《韩国家庭结构变化对社会、

式和生活习惯截然不同的人居住在一起，只要回家就会感

经济的影响报告书》中预测，到2045年，韩国的一人户

到郁闷。有些人对于别人动自己东西不怎么当回事，但有

家庭比率将会扩大到全部家庭总数的36.3%。

些人明明是可以一笑了之的事情却要大声争吵。

随着一人户家庭的大量增加，“独饮”或“独餐”

居住在首尔新村共享住宅的20多岁女性姜某将“感

成为了普遍的社会现象。与此同时，与一人户家庭生活

情消耗”视为共享住宅的最大问题。放进冰箱里的东西

模式相匹配的居住新趋势也在形成。适合一人户家庭居

不见了，或者因为该值日的人没有打扫卫生只好由别人

住的小型公寓和商务型公寓受到青睐。最近几年，共享

代劳，心情就会变差。本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分工，如

住宅逐渐受到更多的关注。

果没有尽责，就要逐一协调，在这一过程中就会偶尔出

共享住宅是一种新的居住方式，不仅可以分担由于

现伤感情甚至争吵的情况。有些共享住宅为了减少类似

高房价带来的经济负担，而且可以消除孤独、不舒适等

的负面影响，提前进行细致的调查，只让那些喜好和兴

一人户家庭难以克服的问题。因为按照合住者的人数共

趣相同的人住在一起。

同分摊水、电、煤气费和生活费，所以相比一个人承担

居住在首尔圣水洞一处共享住宅里的入住者们，为

这些日常开支负担要小很多。只要通过了入住审查程

了防止彼此之间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和麻烦，每个月都要

序，可以以低于市场价很多的费用享受更好的生活。

开一次恳谈会，创造相互了解对方的机会。恳谈会结束

共享住宅一般一人一室。各自使用自己的房间，厨 房和客厅则共用。也有不少两人同住一间屋子的共享 住宅。这种情况一般用布帘把床隔开，保障起码的私 人空间。共享住宅与民宿不同，不是将有主人居住的 房子租出去几个房间，而是合住者共同负责房屋的管 理和维护。

后，大家一起会餐或喝上一杯，诉说彼此心中的不快。 有时还会分摊费用举办派对。

房地产市场亦刮起变化之风

随着共享住宅成为新的业务领域，出现了专门招募

入住者并进行管理的公司。作为共享经济的一部分，共

韩国文化和艺术 65

人们对住宅的喜好各不相同。因此共享住宅开发公司追求独具 特色的室内装修设计，既有韩式风格，又有欧式风格，力求提 供多种多样的装修风格。近来还出现了干脆以共享为目的设计 的公寓，也十分引人注目。

享住宅在韩国社会受到关注是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的。

司追求独具特色的室内装修设计，既有韩式风格，又有

当时出现的共享住宅公司“宇宙”如今在首尔13个地区

欧式风格，力求提供多种多样的样式风格。入住者完全

总共经营着52套共享住宅。

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生活习惯选择房屋。据说，韩式

根据该公司提供的资料，截至目前，通过该公司入

风格的共享住宅很受外国人的欢迎。

住共享住宅的人数已达到300多人，而这期间申请入住

最近，干脆以共享住宅为目的设计的公寓也十分引

的人数达到了7000人左右。共享住宅受关注程度由此可

人注目。这是共享住宅跃居为房地产行业新型收益模式

见一斑。由于满意度较高，入住者的续租率也达到了

的结果。因为相比单独住宅，公寓在管理和保安方面更

75%。从事服务行业的30岁出头的一位男性说，他已经

有保障，而且还可以使用社区的各种公共设施。

在该公司提供的共享住宅里住了两年多时间。他的一句

一位房地产行业的专家称：“共享住宅恰好满足了双

“只要不赶我出去，我就想一直住下去”，把大家都逗

方的需求，即承租人想以租单间房子的费用享受更舒适的

笑了。

生活，而出租人更喜欢收月租，不愿收押金。在今后的房

人们对住宅的喜好各不相同。因此共享住宅开发公

地产市场中，这一方式将保持较高的增长态势。”

1. 入住者通过留言板共享各自的生活 作息安排，以此来消除日常生活中可 能会发生的不便。

1

66 Koreana 秋季号 2017

2. 入住者们聚在一起进餐。共享公寓 的优点是既可以节省居住费用，又可 以分享情感。这种新型居住方式受到 很多人的关注。

2

© 共享住宅 宇宙

作为福利政策的一环发挥作用

房(韩国特有的典租形式)价格的30-50%，而“拥抱共享

共享住宅正在使房地产市场发生改变，为此便仅仅

住宅”则以周边市场价格的60%对外出租。不仅如此，

将其视为赚取利润的手段就错了。因为很多地方政府

“拥抱共享住宅”还提供就业咨询、就业能力培训费补

正在将共享住宅作为福利政策的重要内容加以利用。

助等福利。

例如，为减少在产业园区工作的青年工人和大学生的

此外，还有一些共享住宅超越了单纯从实用层面共

居住负担，京畿道政府从今年开始尝试提供70套共享

享房屋的基本概念，转变为有利于不同年龄段之间沟通

住宅。隶属于国土交通部的国企——住宅城市保证公

与交流的生活空间。首尔市政府运营的“同一屋檐下的

司也在运营名为“拥抱共享住宅”的共享住宅，主要

老中青三代共识”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家中有富余居

服务对象是正在准备就业的大学生。位于首尔城东区

住空间的老人向大学生或研究生以低廉价格出租房间，

的第一批“拥抱共享住宅”已经完成入住，共有20人

这样可以同时解决老龄化问题和年轻人居住难的问题。

生活在那里。

这种方式因为不需要押金，而且可以住在离学校近的地

地方政府和国企运营的共享住宅最大的优点就是价 格比市价低。京畿道运营的共享住宅价格是市场传貰

方，对学生而言当然是莫大的好事，而老人可以借此消 除寂寞，更是好事。（吴思莹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7

韩国文学

小说评

短暂的爱情， 绵长的故事

金

衍洙是一位很有学问的作家。但凡作家，都靠文 字为生，很少有作家是没学问的。所以，“有学 问”似乎让人感觉是个没有意义的评价。但是，

这里讲的“有学问”可以理解为：作者在其作品中展现出了丰富 的阅读量和深刻的思考。 金衍洙的处女作是1994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指着面具行走》， 该作品获得了文学杂志《作家世界》所授予的奖项。这部作品深 受20世纪80-90年代风靡韩国社会和文化界的后现代主义影响，是 一部富有挑战性的实验作品，但也显露出作者20岁出头时的年轻 稚气。 步入文坛之后，金衍洙脱离了创作初期的咄咄逼人的实验主 义，开始寻找自己独特的写作形式和风格，但并没有完全脱离后 现代主义风格。他专注于探究真实与虚假、事实与虚构、现实与 文本之间的界限，其着眼点落于对小说这种题材的怀疑和探索。 从标题即极具启发性的小说集《我是幽灵作家》中，以及长篇小 说《good bye，李箱》中都能体会到这一点。在《good bye，李 箱》中，作者以20世纪30年代现代主义作家李箱的不存在的作品 为中心，挖掘真实和虚假的区别、作品和生活的相互关系。 金衍洙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他的“国际视野”。他虽然是一 名作家，却特别喜欢出国旅行，在欧美流行乐方面有很深的造 诣，还翻译过雷蒙德•卡佛等外国作家的小说。和翻译过多部卡 佛作品的作家村上春树一样，他有时也会去跑跑马拉松。不过， 相信金衍洙并非有意模仿。 © 李天熙

68 KOREANA 秋季号 2017

《四月的“咪”，七月的“嗦”》中也有外国地名和人名出

《四月的“咪”，七月的“嗦”》，这篇题目很特别短篇小说，讲的是叙述者“我”的 姨妈的故事。姨妈的韩国名字叫车静信，英文名字叫帕梅拉。“车静信”和“帕梅 拉”这两个名字里分别包含了很多故事，幸福和不幸、伤痛和慰藉在两个名字间 交错。 崔在凤《韩民族日报》记者

现。事实上，2000年以来，韩国小说中时常会有外国人名和地名

把心爱的男人送回妻子身边、受家人所迫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出现，所以据此来说金衍洙作家具有“国际视野”似乎有些鄙

以后，车静信独自一人前往美国，改名“帕梅拉•车”，开始新

陋。尽管如此，该作品中叙述者“我”的姨妈车静信确实是去了

的生活。虽然和保罗相爱、结婚，但和保罗的爱情却不足以让

美国，改名为“帕梅拉”，并且同一个叫“保罗”的男人结了

她忘掉郑导演。是因为初恋和第二次恋爱的区别，还是因为受挫

婚，夫妇两人居住在美国南部佛罗里达的海边小镇塞巴斯蒂安。

的爱情和终成眷属的爱情的不同，抑或是两者都有，读者不得而

“我”去纽约看女朋友，顺便去塞巴斯蒂安拜访久别的姨

知。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深渊一般的内心，那是他人无法触及、更

妈。“我”说，“至少姨妈……说的各种故事确实对我们的婚姻

无法准确观测到的。只是，姨妈谈起身患癌症的保罗在临死前对

大事产生了重大影响”。所以说，该小说的主人公是帕梅拉姨

姨妈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去西归浦看看，让人很伤感。因为西归浦

妈，“我”相当于信使——受到姨妈故事的影响，又把故事讲述

是姨妈度过蜜月般岁月的初恋之地，姨妈对那里永难忘怀。

给读者。

保罗一定要去地球的另一端，看看韩国南端的西归浦，是因

“如果在死亡的瞬间看不到自己一生最爱的人，那么，不管

为“得仔细看看那里地形如何，城市给人的整体感觉怎么样，才

那个人一辈子是怎么过的，都只能说他是不幸的。所以，一定要

能在那里投胎转世。”这是对东方轮回观念的误解。但不管怎

结婚，然后生孩子。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样，他死后还是想和姨妈在一起。

这是姨妈所讲述的故事的核心之所在，因为其中饱含了姨妈

保罗死后，姨妈结束旅美生活，回到西归浦定居。姨妈回

的痛苦经历，是年迈的姨妈用一生的痛苦经历换来的结论，所以

到西归浦的真正原因应该是为了回味曾经与郑导演一起度过的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小说便由姨妈的一生经历和后续故事构成。

时光。

年轻时的姨妈是个非常漂亮的演员，和自己出演的电影的导

有一天，郑吉成导演的儿子郑志云导演来拜访姨妈。姨妈的

演——一个有妇之夫私奔到济州岛西归浦，住在一幢面朝大海的

愿望是能够在临死前看到自己一生所爱的人。姨妈年轻时便和郑

白铁屋顶房子里。有一天，导演妻子带着儿子出现，两个人的关

吉成导演诀别，所以这个愿望将永远无法实现。可以说，姨妈是

系就这样只维持了三个月就宣告结束。

不幸的。但是，她见到了自己深爱的人的儿子，从他们酷似的长

姨妈这样描述落在白铁屋顶上的雨声：“我们刚去的时候是 四月，听到的大概是‘咪’，后来渐渐升高，到七月听到的差不 多就是‘嗦’了。”她还回忆说：“三个月里，我每天晚上都躺 在导演的怀里听雨声。”

相及言行举止中，姨妈深信自己“爱了一个值得爱的人”，这对 她来说一定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爱情远去了，爱人逝去了，但是故事并未完结，它还将继续 下去，直到永远。（何宣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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