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著菸的建築詩人：阿爾瓦羅‧西薩

Special Issue 特輯

從建築到工藝 《介紹》

叼著菸的建築詩人：阿爾瓦羅•西薩 《訪談》

等待大師 《設計》

擺動 《評論》

形與勢 給現代建築的備忘錄 平面的詩意及環境 《過程》

一段充滿啟發的奇妙旅程 解析Álvaro Siza 的實聯水上大樓 純粹之道 台豐球場 西薩會所、嘉卿會所結構記事

© Fernando Guerra, courtesy of FG+SG Fotografia De Arquitectura

建築師 2021/04

81

從建築到工藝

Architecture and Artcraft

介紹

Introduction

叼著菸的建築詩人：阿爾瓦羅•西薩 The Architectural Poet with a Cigarette：Álvaro Siza 文

張晉維(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巴雷特建築學院、建築歷史與理論博士候選人)

/ By Chin-Wei Chang

虛懷若谷，Siza用極為自省的口吻闡述他對建築的

阿

爾瓦羅•西薩

品Boa Nova茶屋餐廳（Tea House & Restaurant,

（Álvaro Siza）

1956-1963）的設計機會。該案係由Távora在競圖

葡萄牙在七零年代中葉以前的獨裁政權統治之下，對外

1933年6月25日出生

中拔得頭籌，才交由Siza執行，但他也確實把握了

一向保持半隔離的狀態，歷史的錯位讓葡萄牙在後現代的語

possible）」！顯然，他沒有把「建築」當成一門專家把關的

在葡萄牙多山的北

良機，證明了自己不亞於前輩的設計火侯，不到

境下直接汲取了現代建築經濟合理的初衷，看似落後的發展

知識體系，而是保持開放的終身學習，因為「當設計越是精確

部、名為馬托西紐什

三十歲便交出生涯代表作。這個經典的建案歷久

經驗反倒成為特殊地緣政治下遺留給南歐小國的文化資產，

時，它也將是越脆弱的」(註5)，他強調「建築的專業養成，

（M a t o s i n h o s）的小

彌新，今天看來也一點都沒有過時，同樣來自南

這些材料在深究Siza的設計演化時極為重要。台豐高爾夫俱樂

最重要的就是學習提出問題，並永遠保持開放的心胸和敏感的

鎮，那是靠近波爾圖

歐的西班牙建築師Rafael Moneo洞察Siza是位相對

部（Tai-Fong Golf Club，簡稱TFGC）見證了這半世紀以來，

神經，切勿以為有像字母順序、教科書、聖經般的金科玉律」

（P o r t o）一處重要的

非常早熟（precocious）的建築師，前、後期作品

Siza在世界各地深化的建築語彙如何集之大成。比利時建築師

(註6)。所以，Siza建築裡所有空間腳本不是為了拼湊童話故事

海港。從小立志成為雕

有相當程度的連貫性可循。

Kersten Geers以頂級陳年好酒（vintage Siza）來比喻大師史詩

裡唯一的永恆，而是集結每一位使用者從不一樣的角度出發、

座教授。

定義：「盡可能少（tão pouca quanto possível

as little as

塑家的他素有過人的

離開Távora的事務所之後，1958年Siza在波爾

般的建築閱歷(註4)，然而他本人甚少形諸文字，精彩的篇章

感受都不盡相同的片刻。煙霧繚繞的灰濛濛氛圍中，燃點一根

設計天份，15歲那一

圖獨立開業，隨即又在故鄉交出傑作：位在Leça

唯有親自走訪方能領略。如今，TFGC為台灣留下了大師的足

又一根的香菸，一邊畫著草圖、一邊做著設計的Siza告訴我們

年在父母家的庭院裡

da Palmeira海濱的游泳池（Swimming Pool, 1960-

跡，我們得以親炙Siza理論深不可測的設計堂奧，遠比書面說

從來沒有非黑即白的建築和人生：與其尋找（實際上並不存在

打造了一個小棚屋（a

1966）。偌大的人工泳池及附屬設施彷彿自遠古

明更有意義，因為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做」，而非「事情是

的）已知答案，不如保持對未知的期待？當然，速寫的一筆一

shed），作為兄長讀書

就已橫亙，他總是能有效地在人造與自然對話的

如何做的」（Of the “doing” of things, not of “how things are

劃都是考驗耐性的研究過程，這樣我們就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菸

和遊憩的場所。空間留存至今，Siza近年還和拍檔

過程中，經由建築在達成業主目標的同時滿足使

done”）。

不離手，因為他是叼著菸的建築詩人。

卡洛斯•卡斯達內拉（Carlos Castanheira）聯手整

用者的需求。從不為風格所困，合作逾四十年的

獲獎無數的Siza最為人稱道的固然還是1992年獲頒最高榮

修這第一個建築創作。

Castanheira說道：「Siza在柏林做設計時就成為德

耀：普立茲克建築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不過，在

註釋

貼心的Siza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前景，在1949

國人，在海牙做設計時就成為荷蘭人，在首爾做

大師的心目中，1988年由阿爾瓦•阿爾托基金會（Alvar Aalto

1. 以德國包浩斯（Bauhaus, 1919-1933）創校校長Walter Gropius赴美到哈佛大學

年上大學時選擇了波爾圖大學（U n i v e r s i t y o f

設計時就成為韓國人，而只在被允許的情況下當

Foundation）頒發的金獎或許更勝一籌；至於他生平的第一個

Porto，簡稱波大）的建築系，儘管比美國和歐陸

個葡萄牙人」(註3)。

獎項，則來自國際藝術評論家協會之葡萄牙分會（Portuguese

© Fernando Guerra

擔任建築系主任的1937年為基準，see: Walter Gropius, “Architecture at Harvard

中心晚了十年以上(註1)，他在學時的波大建築系

除前述餐廳和泳池外，Siza在葡國境內的主

Section,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rt Critics）在1982年遴選的

由Carlos Ramos領軍，Carlos Loureiro、Octávio

要作品還有波大建築系館（1985-1996）、聖瑪利

建築獎，獲得自己家鄉的肯定總是特別值得紀念。此外，國際

Filgueiras、Agostinho Ricca、Mário Bonito和

亞教堂暨教區中心（1990-1996）、世界博覽會葡

上最重要的專業機構諸如歐洲和美國文理科學院、英國皇家和

University,” Architectural Record (May 1937), 9-11.

2. Álvaro Siza, “Fernando Távora (Porto, May 1993),” in Álvaro Siza: Writings on Architecture, ed. Antonio Angelillo (Milan: Skira and London: Thames & Hudson,

1997), 59.

Fernando Távora等大將雲集，是現代主義轉型的

萄牙國家館（1995-1998）、塞拉維斯當代藝術博

美國建築師學會以及法國建築學院等都爭相延攬Siza成為榮譽

歷史階段(註2)。就學期間Siza學以致用，開始幫

物館（1989-1999）。同在伊比利亞半島上的西班

會員。台灣則因為TFGC的努力沒有讓大師缺席，未來除了是

親友進行居家改造，從空間單元逐漸累積實務經

牙則有加里西亞當代藝術中心（1988-1993）、阿

頂尖的國際級高爾夫球賽事主辦場地，更將搖身一變成為Siza

驗，項目包括祖母的廚房、叔叔的大門通道、家

利坎特神職人員大樓（1995-1998）。大師觸角延

專屬博物館園區，勢必成為全球建築迷與專業者朝聖的地標。

族友人的浴室等。

伸海外的契機來自社會住宅，立竿見影的SAAL博

3. Carlos Castanheira, “ Introduction,” in 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 ed.

Carlos Castanheira (London and New York: Phaidon, 2009), 7.

4. Kersten Geers, “Siza's Mother,” San Rocco , No. 7 (Summer 2013), 18-19.

5. Álvaro Siza, “On My Work,” in Álvaro Siza: Complete Works , ed. Kenneth Frampton (London and New York: Phaidon, 2000), 71〔筆者譯〕.

6. Álvaro Siza, “Educational Journeys (Porto, October 1995),” in Álvaro Siza: Writings on Architecture, 29-30〔筆者譯〕.

在畢業的前一年，他幫家人打造四個集

薩低層社區（1973-1978）讓柏林、海牙、威尼斯

中、卻又半獨立（semi-detached）的房子（Four

當局相繼邀請他指導民眾參與的設計方案，以及

Houses, 1954-1957）。當時還在求學的他幾乎每

千禧年後掀開亞洲序幕的南韓安陽展示館（2005-

天到工地去監工，長期與石匠和木工的溝通刺激

2006）和擬態博物館（2006-2009）。此外，1966

了他的設計思想，成名多年後至今受訪時仍會提

至1969年Siza回到母校任教，1976年獲聘教授後，

及當年的啟蒙之作。1955年大學畢業，Siza隨即

也在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哥倫比亞洛斯安第

加入老師Távora的事務所，並拿到了他第一個作

斯大學、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與哈佛大學擔任客 1998年世界博覽會葡萄牙館 ©Emmanuel Douzery (Wiki)

82 建築師 2021/04

萊薩．達帕爾梅拉露天游泳池 ©Christian Gänshirt (Wiki)

波諾瓦茶屋餐廳 ©Joaomorgado (Wiki) 建築師 2021/04

83

從建築到工藝

Architecture and Artcraft

介紹

Introduction

叼著菸的建築詩人：阿爾瓦羅•西薩 The Architectural Poet with a Cigarette：Álvaro Siza 文

張晉維(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巴雷特建築學院、建築歷史與理論博士候選人)

/ By Chin-Wei Chang

虛懷若谷，Siza用極為自省的口吻闡述他對建築的

阿

爾瓦羅•西薩

品Boa Nova茶屋餐廳（Tea House & Restaurant,

（Álvaro Siza）

1956-1963）的設計機會。該案係由Távora在競圖

葡萄牙在七零年代中葉以前的獨裁政權統治之下，對外

1933年6月25日出生

中拔得頭籌，才交由Siza執行，但他也確實把握了

一向保持半隔離的狀態，歷史的錯位讓葡萄牙在後現代的語

possible）」！顯然，他沒有把「建築」當成一門專家把關的

在葡萄牙多山的北

良機，證明了自己不亞於前輩的設計火侯，不到

境下直接汲取了現代建築經濟合理的初衷，看似落後的發展

知識體系，而是保持開放的終身學習，因為「當設計越是精確

部、名為馬托西紐什

三十歲便交出生涯代表作。這個經典的建案歷久

經驗反倒成為特殊地緣政治下遺留給南歐小國的文化資產，

時，它也將是越脆弱的」(註5)，他強調「建築的專業養成，

（M a t o s i n h o s）的小

彌新，今天看來也一點都沒有過時，同樣來自南

這些材料在深究Siza的設計演化時極為重要。台豐高爾夫俱樂

最重要的就是學習提出問題，並永遠保持開放的心胸和敏感的

鎮，那是靠近波爾圖

歐的西班牙建築師Rafael Moneo洞察Siza是位相對

部（Tai-Fong Golf Club，簡稱TFGC）見證了這半世紀以來，

神經，切勿以為有像字母順序、教科書、聖經般的金科玉律」

（P o r t o）一處重要的

非常早熟（precocious）的建築師，前、後期作品

Siza在世界各地深化的建築語彙如何集之大成。比利時建築師

(註6)。所以，Siza建築裡所有空間腳本不是為了拼湊童話故事

海港。從小立志成為雕

有相當程度的連貫性可循。

Kersten Geers以頂級陳年好酒（vintage Siza）來比喻大師史詩

裡唯一的永恆，而是集結每一位使用者從不一樣的角度出發、

座教授。

定義：「盡可能少（tão pouca quanto possível

as little as

塑家的他素有過人的

離開Távora的事務所之後，1958年Siza在波爾

般的建築閱歷(註4)，然而他本人甚少形諸文字，精彩的篇章

感受都不盡相同的片刻。煙霧繚繞的灰濛濛氛圍中，燃點一根

設計天份，15歲那一

圖獨立開業，隨即又在故鄉交出傑作：位在Leça

唯有親自走訪方能領略。如今，TFGC為台灣留下了大師的足

又一根的香菸，一邊畫著草圖、一邊做著設計的Siza告訴我們

年在父母家的庭院裡

da Palmeira海濱的游泳池（Swimming Pool, 1960-

跡，我們得以親炙Siza理論深不可測的設計堂奧，遠比書面說

從來沒有非黑即白的建築和人生：與其尋找（實際上並不存在

打造了一個小棚屋（a

1966）。偌大的人工泳池及附屬設施彷彿自遠古

明更有意義，因為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做」，而非「事情是

的）已知答案，不如保持對未知的期待？當然，速寫的一筆一

shed），作為兄長讀書

就已橫亙，他總是能有效地在人造與自然對話的

如何做的」（Of the “doing” of things, not of “how things are

劃都是考驗耐性的研究過程，這樣我們就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菸

和遊憩的場所。空間留存至今，Siza近年還和拍檔

過程中，經由建築在達成業主目標的同時滿足使

done”）。

不離手，因為他是叼著菸的建築詩人。

卡洛斯•卡斯達內拉（Carlos Castanheira）聯手整

用者的需求。從不為風格所困，合作逾四十年的

獲獎無數的Siza最為人稱道的固然還是1992年獲頒最高榮

修這第一個建築創作。

Castanheira說道：「Siza在柏林做設計時就成為德

耀：普立茲克建築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不過，在

註釋

貼心的Siza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前景，在1949

國人，在海牙做設計時就成為荷蘭人，在首爾做

大師的心目中，1988年由阿爾瓦•阿爾托基金會（Alvar Aalto

1. 以德國包浩斯（Bauhaus, 1919-1933）創校校長Walter Gropius赴美到哈佛大學

年上大學時選擇了波爾圖大學（U n i v e r s i t y o f

設計時就成為韓國人，而只在被允許的情況下當

Foundation）頒發的金獎或許更勝一籌；至於他生平的第一個

Porto，簡稱波大）的建築系，儘管比美國和歐陸

個葡萄牙人」(註3)。

獎項，則來自國際藝術評論家協會之葡萄牙分會（Portuguese

© Fernando Guerra

擔任建築系主任的1937年為基準，see: Walter Gropius, “Architecture at Harvard

中心晚了十年以上(註1)，他在學時的波大建築系

除前述餐廳和泳池外，Siza在葡國境內的主

Section,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rt Critics）在1982年遴選的

由Carlos Ramos領軍，Carlos Loureiro、Octávio

要作品還有波大建築系館（1985-1996）、聖瑪利

建築獎，獲得自己家鄉的肯定總是特別值得紀念。此外，國際

Filgueiras、Agostinho Ricca、Mário Bonito和

亞教堂暨教區中心（1990-1996）、世界博覽會葡

上最重要的專業機構諸如歐洲和美國文理科學院、英國皇家和

University,” Architectural Record (May 1937), 9-11.

2. Álvaro Siza, “Fernando Távora (Porto, May 1993),” in Álvaro Siza: Writings on Architecture, ed. Antonio Angelillo (Milan: Skira and London: Thames & Hudson,

1997), 59.

Fernando Távora等大將雲集，是現代主義轉型的

萄牙國家館（1995-1998）、塞拉維斯當代藝術博

美國建築師學會以及法國建築學院等都爭相延攬Siza成為榮譽

歷史階段(註2)。就學期間Siza學以致用，開始幫

物館（1989-1999）。同在伊比利亞半島上的西班

會員。台灣則因為TFGC的努力沒有讓大師缺席，未來除了是

親友進行居家改造，從空間單元逐漸累積實務經

牙則有加里西亞當代藝術中心（1988-1993）、阿

頂尖的國際級高爾夫球賽事主辦場地，更將搖身一變成為Siza

驗，項目包括祖母的廚房、叔叔的大門通道、家

利坎特神職人員大樓（1995-1998）。大師觸角延

專屬博物館園區，勢必成為全球建築迷與專業者朝聖的地標。

族友人的浴室等。

伸海外的契機來自社會住宅，立竿見影的SAAL博

3. Carlos Castanheira, “ Introduction,” in 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 ed.

Carlos Castanheira (London and New York: Phaidon, 2009), 7.

4. Kersten Geers, “Siza's Mother,” San Rocco , No. 7 (Summer 2013), 18-19.

5. Álvaro Siza, “On My Work,” in Álvaro Siza: Complete Works , ed. Kenneth Frampton (London and New York: Phaidon, 2000), 71〔筆者譯〕.

6. Álvaro Siza, “Educational Journeys (Porto, October 1995),” in Álvaro Siza: Writings on Architecture, 29-30〔筆者譯〕.

在畢業的前一年，他幫家人打造四個集

薩低層社區（1973-1978）讓柏林、海牙、威尼斯

中、卻又半獨立（semi-detached）的房子（Four

當局相繼邀請他指導民眾參與的設計方案，以及

Houses, 1954-1957）。當時還在求學的他幾乎每

千禧年後掀開亞洲序幕的南韓安陽展示館（2005-

天到工地去監工，長期與石匠和木工的溝通刺激

2006）和擬態博物館（2006-2009）。此外，1966

了他的設計思想，成名多年後至今受訪時仍會提

至1969年Siza回到母校任教，1976年獲聘教授後，

及當年的啟蒙之作。1955年大學畢業，Siza隨即

也在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哥倫比亞洛斯安第

加入老師Távora的事務所，並拿到了他第一個作

斯大學、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與哈佛大學擔任客 1998年世界博覽會葡萄牙館 ©Emmanuel Douzery (Wiki)

82 建築師 2021/04

萊薩．達帕爾梅拉露天游泳池 ©Christian Gänshirt (Wiki)

波諾瓦茶屋餐廳 ©Joaomorgado (Wiki) 建築師 20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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