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古美術 ART&COLLECTION》No.329 2020/02 Preview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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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美術

多寶 格

故宮南院﹁皇帝帝的的多多多寶寶寶格格格﹂﹂﹂特特特特展展

NT.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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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館藏揚州八怪+吳冠中 英國V&A「德化白瓷：對話進行時」特展 大英圖書館跨地域「佛教」特展專題報導 紫禁城建成600週年─北京故宮年度展覽預告 走進古人坤輿世界─香港海事中西地圖展

金玉滿堂—瀋陽故宮新春特展 福祿之器—清宮康雍乾三朝葫蘆瓶 朝鮮政治地理中心〈日月五峰圖〉屏風 唐宋墓葬用瓷視窗：談三門峽廟底溝墓地花瓷 國立國父紀念館「2020潛龍勿用—林章湖書畫展」

編輯手記

Editorial

私密的浩瀚感 不知道為什麼很多編輯手記寫得像目錄？ 這件事情，是筆者最初將寫編輯手記時，被潛水讀者提問 的。 對啊！如果目錄已寫，那為什麼需要寫得像目錄，姑且推 測這是書寫者試圖全方位的收納整理進而導介，暗想閱讀 者則是種對開箱文的需求與期待吧。

可說是難能可貴。 微型的珍玩，世界就在掌中。本期《典藏古美術》的開箱 文，帶來多寶格特展的直擊現場，一次澈底打開七組「機 關算盡」箱匣收納的百什件，戶外用帶著走的清乾隆桌形 木匣（「外出楠木摺疊百什件桌」），更是極致如變形金 剛，還有復原兩組陳設於養心殿陳列展示文玩的多寶格，

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容易充滿想像與期待，當然也有著

都饒富趣味。接著，微觀中且巨視，透過展覽的核心主

些許的畏懼。今天，不用窺視，不用猜測，就讓我們來細

角—乾隆，由王的視角去觀看，物質整理與皇權再現。

細地開箱。開皇帝最寶貝的收納文物箱，開故宮南院「皇

帝國的主人，他是大收藏家、大整理師、大魔術師，由

帝的多寶格」特展，15組多寶格619件珍玩盡在其中，箱

「整理既有」邁向「創造體系」，舉凡文玩收納的瓷器箱

匣格屜，藏物乍現，綻放炫彩，良渚文化〈玉蚩尤環〉、

「采挹流霞」、銅器匣「笵金作則」等多寶格，古扇《煙

新石器時代晚期〈耳飾玦〉、龍山文化晚期至二里頭文化

雲寶笈》、書法《淳化閣帖》、宗教書畫《秘殿珠林》、

〈玉圭〉、商晚期〈弦紋爵〉、西周〈鑾鈴〉、東周〈蟬

青銅器《西清古鑑》、宋元明善本「天祿琳瑯」、「倦勤

紋卮〉、春秋晚期至戰國〈玉絞絲紋環〉、漢〈白玉螭紋

齋」的實虛建築空間，無一不是王之意念。

嵌飾附清紅漆花式盒〉、北宋〈汝窯青瓷盤〉、元〈青瓷 雙耳三足爐〉、明宣德〈寶石紅釉碗〉、明成化〈鬥彩雞 缸杯〉、明萬曆〈青花梵文盤〉、清〈裱錦圍棋象棋棋 盤〉、清允禧畫〈山水〉卷、日本18世紀早期〈楓蒔繪小 方盒〉、18世紀〈西洋金幣〉、英國18世紀中期〈鍍金嵌 瑪瑙多用途盒〉、法國約1767年〈銀嵌寶石漆鼻煙盒附玉 子〉、瑞士約1774年〈金胎畫琺瑯鑲錶音樂鼻煙盒〉…… 各式迷你珍寶小玩意，無怪乎清宮檔案稱為「百什件」， 書畫、瓷器、銅器、玉器、漆器、琺瑯、竹雕、瑪瑙、琥 珀、蜜蠟、玻璃、珊瑚、象牙、犀角、紫碧璽、綠松石、 橄欖核雕、核桃雕各類材質兼備，時空跨度達「上下五千 年，東西十萬里」，簡直就像是藝術史文物小百科，應有 盡有。而歷經顛沛流離的文物南遷至今，還能夠保有清宮

6

原始狀態，不曾散落且知其位置者，可收納於箱匣中，更

2020．2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我的心」。洋蔥是會催 淚的，剝開乾隆的心，在他雄才大略的再現皇權下，掌控 把玩著歷代四方珍寶，應也有顆萌萌的心，為整理收納之 箱匣命名，在層疊機關中尋覓發現寶物的樂趣，在親手 撫玩中受到迷你珍玩的撫慰療癒，這「幾暇遣玩之具」， 當蜷伏在那裡彼時的快樂，是切身地沈浸於「私密的浩瀚 感」。加斯東．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之言「當夢 者真正體驗到『浩瀚』這個詞，他就會看見自己從所憂慮 的、思索的，甚至從自己所夢到的一切之中解脫。 他在自 己的重擔當中不再禁錮，不再作為自身存有的囚徒」。願 我們都被多寶格療癒，感知那私密的浩瀚感，不再禁錮。 藍玉琦

發行人．社長兼總編輯 簡秀枝 法律顧問 劉承慶 典藏．古美術 副總編輯 藍玉琦 文物編輯 王怡文 執行編輯 闕宇彤 企劃編輯 曾令愉

ART & COLLECTION

特約撰述 劉榕峻、李如珊

2020 =\YilXip

CONTENTS

329

1992 年 10 月 1 日創刊 2020 年 2 月 1 日出刊

今藝術 & 投資 執行主編 嚴瀟瀟 企劃主編 朱貽安 執行編輯 鄧韻琴、林雅綸 標題翻譯 廖蕙芬 美術編輯 憨憨泉設計 典藏 ARTouch.com 副總編輯 張玉音 資深數位編輯 王萱 張筠

編輯手記

Editorial

新聞

News

私密的浩瀚感 藍玉琦｜ 6

社群編輯 許雲喬 特約主筆 吳牧青

故宮人事異動，常務副院長由資深故宮人余佩瑾接任 張筠｜ 12

電話 02-25602220 傳真 02-25673297

紫禁城建成 600 年—北京故宮年度展覽預告 曾令愉｜ 14

古美術編輯部電子信箱 gumeishu@gmail.com 網站總監 艾力恩

藝文

Note

藝訊板塊 編輯部｜ 16

網站編輯 陳玉華 社長特助中國區代表 謝盈盈 古美術總企劃 劉玉錦 資深企劃執行 林素珍 鄭敏惠 鄧祥彬 企劃執行助理 葉偉方

專題

北京辦事處 中國北京市朝陽區百子灣 32 號蘋果社區

Special Report

南區九號樓 B 座 1707 室 中國區業務顧問 宋安平

一層一層剝開乾隆的心

史上最強開箱

北京地區業務副理 田繼超 行動電話

13910223375

北京地區發行專員 黃 茜 電話 8610-58264541 傳真 8610-58264542 上海辦事處 中國上海市浦東南路 855 號世界廣場 34 樓 上海地區業務副理 張 華 電話 8621-58825010 轉 343 手機 13386202280 發行專員 許銘文 徐福伊 蔡芷瑜 訂閱、讀者服務專線 02-25602220#300．301．302．307 傳真 02-25420631 專題 Special Report

多寶 格

香港代理 大業公司 香港中環利源西街 7 號 電話 852-5245963．5250496 大陸代理 中國國際圖書貿易總公司上海分公司 地址 中國 200001 上海市福州路 355 號文化商廈 9 樓 電話 8621-63747048 傳真 8621-63201402 戶名 典藏藝術家庭股份有限公司 郵撥

19848605

社址 台北市中山北路一段 85 號 6 樓 印刷 中原造像股份有限公司 電腦排版 高瑞電腦排版股份有限公司

史上最強開箱．一層一層剝開乾隆的心

編輯部｜20

行政院新聞局出版事業登記局版台誌字第 9657 號

收納絕技．在線 PK ─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皇帝的多寶格」特展開幕現場 及展覽簡介 王怡文｜22 打開「機關算盡」的百什件─ 「皇帝的多寶格」特展中的七組百什件 王怡文｜28

㶭Ḧ昮˨㟴⼊㛐⋋˩炻 攟ġ Ĺijįķġ ℔↮炻⮔ġ Ķıġ ℔ ↮炻檀ġ IJĶįķġ ℔↮炻⚳䩳 㓭⭖⌂䈑昊啷ˤ

大收藏家愛新覺羅．弘曆─ 乾隆朝初期的收藏政治學 王明玉｜36 大整理師愛新覺羅．弘曆─ 以乾隆初期宮中各式的文物整理活動為例 大魔術師愛新覺羅．弘曆─ 談乾隆的大多寶格「倦勤齋」 蔡競然｜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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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藝術家庭 Art & Collection APP

࠵ऐᄱथ‫ڸ‬ 訂閱期數 訂閱區域 國內定價新台幣

王明玉｜44

一年 12 期

二年 24 期

1940 元

3670 元

大陸 港澳

新台幣

3850 元

亞洲

新台幣

4750 元

9200 元

歐美

新台幣

5680 元

11000 元

7500 元

※ 以上國外訂價皆以航空計算，如需掛號者，每月需另加 10 美元 或新台幣 20 元郵資。 國內掛號 每本另加郵資新台幣 30 元 國外掛號 每本另加郵資美金 50 元

中華郵政北台字第 4363 號執照登記為（雜誌）交寄 版權所有：本刊圖文非經本社同意不得刊載

特輯

虛室生白 ，吉祥止止 ─香港藝術館虛白齋藏品選介

Highlight

鄧慶燊｜ 56

至樂為善，眾樂賞真─ 香港藝術館藏至樂樓經典書畫 王雅君｜ 64 鑑賞

Connoisseurship

走出傳統，吳冠中典藏垂範─ 談香港藝術館的吳冠中藏品

福祿之器，賀歲吉祥─ 清宮康雍乾三朝葫蘆瓶 張瑩、李理｜ 114

走進古人的坤輿世界─ 香港海事館「紙納乾坤：從天圓地方到寰宇天下」

司徒元傑｜ 74

溫麗娜｜ 122

盛世浮華，逸筆丹青狀人間─ 虛白齋、至樂樓藏揚州八怪繪畫選粹

朝鮮政治地理中心，屏開日月五峰山─ 朝鮮宮廷繪畫〈日月五峰圖〉屏風的起源與意涵

劉榕峻｜ 86

王明彥｜ 126 展覽

唐宋墓葬用瓷視窗：廟底溝墓地─ 淺述三門峽廟底溝唐宋墓地出土花瓷

佛法無邊，無遠弗屆─ 大英圖書館「佛教」特展報導

Exhibition

郝紅星｜ 134

林逸欣｜ 92 動態

德化白瓷，經典重讀─ 英國 V&A「德化白瓷：對話進行時」特展

Events

李曉欣｜ 98

藍玉琦｜ 142

拈花微笑─ 百濟觀音立像重現南韓

金玉滿堂，盛世繁華─ 瀋陽故宮新春特展 劉曉晨｜ 104

東方後現代的桃花源─ 國立國父紀念館「2020 潛龍勿用—林章湖書畫展」

張辰城｜ 146 業界

Insider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中貿聖佳喜迎廿五周年華誕｜ 148 拍賣

Auction A

華藝國際｜ 158 允臧齋｜ 159

考古

考古紀事 劉榕峻｜ 160

展訊

本月展訊 編輯部｜ 164

Archaeology Archa Calendar Ca

為因應網路資訊時代來臨及增加本雜誌內容的廣泛傳播達到藝文推廣之宏效，本雜誌刻正進行藝術網路之建構，以期能結合現代科技，服務更多的讀者。 同時為兼顧在本刊投稿作者之權利，免生著作權之糾紛，本刊特此宣達：即刻起，凡受本刊邀稿，或於本刊投稿經採用者，本刊除將文稿刊登於本雜誌（含 電子雜誌），著作人並同意本刊將文稿內容透過網路廣為傳播，著作人如有不同意見者，應先聲明或保留。 ● 本刊為提供中國藝術文物資訊之交流平台。本刊刊載之拍賣、古玩城、博覽會、商家展覽等市場相關報導，以及商家和拍賣公司於本刊刊登之廣告內容， 均不負辨偽鑑真之責。 ●

新聞

News

故宮人事異動，常務副院長 由資深故宮人余佩瑾接任 文︱張筠

資深故宮人余佩瑾接任故宮常務副院長。圖 國立故宮博物院新聞資料。

個十七世紀的生活提案」及現正於南院 展出的「皇帝的多寶格」特展。吳密察 向媒體表示，雖然余佩瑾是三處處長資 歷最淺，但展覽受到外界喜愛，因此在 穩健專業的考量下，去年12月18日交由 行政院核定人事。 故宮名列世界重要博物館之一，收藏不 僅僅是藝術文化上的重要瑰寶，同時也 具備吸引世界藝術同好的觀光價值，深 受國人重視。近年來因北院整修及南 院人數不足的問題，受到媒體關注。 而故宮自吳密察上任以來，選擇以User 國立故宮博物院發布新人事，器物處處長余佩瑾接下常務

Friendly的方式，採取親近大眾的語彙及策展方向，企圖

副院長的職位。自2016年以降，兩任故宮院長林正儀、陳

吸引人潮。此際調整步伐，選擇學術專業人才上任，是否

其南選擇建築與公共工程專業背景的黃永泰接任常務副院

能持續結合近年來的親民和藝術研究上的專業路線，值得

長，有別於先前此職是由藝術專業深受肯定的資深故宮人

拭目以待。

何傳馨擔當，因而受到外界議論。 去年（2019）3月蘇貞昌內閣改組，改由吳密察擔任故宮 院長之際，黃永泰也改為政務副院長，常務副院長再度懸 而未決。1月9日，故宮網站換上新的人事布局，器物處處 長余佩瑾接下常務副院長一職，常務副院長再度由內部直 升、具學術專業背景的故宮人擔任。余佩瑾為臺灣大學藝 術史研究所博士，研究中國工藝史、中國陶瓷史及清代宮 廷收藏，任職器物處多年，於前故宮院長馮明珠任內升為 器物處副處長與處長。除了任教於臺灣各大專院校，她近 年策展規劃多項重要故宮展覽，如南北院區皆深受好評的 「品牌的故事」、北部院區剛下檔的「小時代的日常─一 由余佩瑾策劃的「小時代的日常—一個十七世紀的生活提案」展覽，廣受好評。攝影 闕宇彤。 12

2020．2

藝文

Note 國寶級文物︿玉邊璋﹀，三星堆出土。

藝訊 2 0 2 0 板塊

最早出土之巨型商代石璧、極少公開展出 日止。

01

發現三星堆：三星堆 與巴蜀考古

神祕的巴蜀文明，於1929年四川廣漢月亮 灣玉石坑之發現揭開了序幕，農民燕氏一 家在耕作時挖掘出巨大的石璧與400餘件 玉石器，引起了學者的注意。1934年，三 星堆遺址首次進行考古發掘，出土600餘 件文物，1986年，〈青銅神樹〉、〈青銅 縱目面具〉等指標性文物出土，消逝的古 蜀國逐漸清晰。三星堆遺址成為西元前16 世紀至西元前14世紀的代表性世界青銅文 明之一，被列入20世紀重大考古發現。今 年適逢該遺址發現90周年，四川廣漢三星 堆博物館特舉辦「發現三星堆：三星堆與

展品豐富多樣，文物珍品齊聚，隸屬於劉 勝之後的〈長信宮燈〉，以及裝盛化妝品 的〈錯金朱雀銜環杯〉，展現了皇后的尊 江都王劉非，光滑無瑕，造型簡約，相當 具有現代感。「錯金銀」是漢代的代表性 工藝，將金和銀嵌入銅器表面，創造華麗

與藝術特色，尤以五官造型獨特的青銅面 生動，條狀的錯金銀區塊正好表現老虎毛 具與頭像聞名，此次展出〈戴金面具青銅 皮上的斑紋，線條簡潔流暢，此對虎鎮 頭像〉以及雙眼突出柱狀物的〈青銅面 或為劉非生前愛物。本展展期至3月30日 具〉等，其用途與形象來源至今成謎。 止。（文．圖

李如珊）

〈青銅神樹〉也是古蜀文明中相當具有 特色的文物，以青銅製的彎曲細枝，拼組 成一棵比人還高的巨大樹型，充滿神祕的 宗教氣息。鮮少露面的國寶級商代〈玉邊 璋〉上，則刻有古蜀人舉著玉璋祭祀天地 的場景，成為該文物用途最真切的解說。 三星堆祭祀坑中還出土了一把象徵權位的 金權杖，讓人對古蜀文明的絕代風華遐想 無限。（文．圖

02

李如珊）

華麗諸侯夢 兄弟王：從滿城漢墓到 大雲山漢墓

水晶玉器琳瑯滿目，墓主則被擺放在鑲玉 漆棺內，全身穿著金縷玉衣。河北滿城漢 墓中山王陵和江蘇大雲山漢墓江都王陵正 是這類諸侯墓的代表發現，中山王劉勝和 江都王劉非兩人同為漢武帝之兄，兩人墓 中都各出土了一萬餘件文物，滿城漢墓之 發掘由著名學者郭沫若主持，列入20世 紀重大考古發現之一，大雲山漢墓則入選 2011年度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今南京博 物院與河北博物院聯合舉辦「兄弟王：從

2020．2

四大單元。

三星堆出土文物被認為極具神祕宗教性質 本展展出一對〈錯金銀銅虎〉，虎身造型

墓的陪葬品，當然十分奢華，金銀製品、

16

侯王權、王室儀軌、事死如生、永生之夢

炫目的花紋，多出現於漢代高級墓葬中。

漢代有厚葬之風俗，位高權重的諸侯王之

〈金面罩青銅人頭像〉，三星堆出土。

物院展出漢代諸侯王的生活面貌，分為諸

貴品味。晶瑩剔透的〈水晶帶鈎〉則屬於 巴蜀考古」，展出286件文物，其中包括 之〈玉邊璋〉等珍貴國寶，展期至3月20

失落的南蠻風華

滿城漢墓到大雲山漢墓」大展，於南京博

〈錯金銀銅虎〉，劉非墓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03

北朝的華麗人生 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 葬壁畫藝術展

山西是北朝的政治中心根據地，平城和晉 陽地區擁有大量的北朝文物遺存，墓室中 豐富精美的壁畫尤其令人驚嘆，壁畫內容 展現了北朝生活的各個面向，以及繪畫藝 術之發展。北朝原為草原民族，隨著北 魏、東魏、北齊的政權交替，逐漸與南朝 文化、甚至西域畫風相互交融，形成新的 藝術風格，這些壁畫遺存亦填補了北朝繪 畫在繪畫史研究上的空白。山西博物館現 正舉辦「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畫藝 術展」，展出婁睿墓、九原崗墓、水泉梁 墓之壁畫遺存，分為驚世華彩、多元異 彩、古韻新彩三個部分，這些精美的壁畫 皆以異地搬遷的方式保存於博物館中，參

史上最強開箱 一層一層剝開乾隆的心

專題 Special Report

多寶 格

紫禁城那無窮無盡的門——牌坊、門殿、大大小小的宮門——將長方形的禁城分割成無 數封閉空間，宮裡有宮門、宮門裡有殿，在那裡繞啊繞的，時間似乎無窮無盡。 同樣讓人忘卻時間的還有倦勤齋，裡頭大屋中施小屋，小屋上架小樓，各間獨立，卻又 通過房間外的迴廊連接，似真的門一摸卻是假的，那一處無事的牆推去卻是一道真門， 真假的界限在此處變得不穩定和可以反轉，無疑是太虛幻境，仙樓是也。 對應上造型變換，布滿機關暗格的多寶格，屜中有格，格中藏屜，物下有座，層層開出 各種珍寶，形成一方迷離。 浩瀚的物質，從物到盒到宮殿到紫禁城，乾隆將各類御定物質串連起來同時存放於帝國 中，收藏成一個帝國的樣子，整理成一位皇帝的容貌。

收納絕技．在線PK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皇帝的多寶格」 特展開幕現場及展覽簡介 文∣王怡文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於去年（2019）12月25日起舉

小、不同題材主題的優質展覽，能讓社會大眾與故宮文物

辦「皇帝的多寶格」特展，並於12月24日舉辦開幕記者

更加親近。

會。記者會現場貴賓雲集，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吳密 察、大阪市立東洋陶磁美術館館長出川哲朗、大阪市立 東洋陶磁美術館學藝員宮川智美、國史館臺灣文獻館副 館長劉澤民、鴻禧美術館副館長廖桂英、臺灣博物館專 業協會副理事長徐純、知名作家張惠菁、中正大學中文 系系主任江寶釵等人皆蒞臨現場。吳密察致詞時講道： 「我們故宮有兩個人氣國寶，就是〈翠玉白菜〉和〈肉 形石〉。其實它們在北院展出的展廳很小、很小，文物 也不大，但人很多、很多。現在兩件人氣國寶會輪流 到南院展出，大家可以去看。同時，我們『皇帝的多 寶格』特展到南院來啦。故宮北院除了國寶很有人氣， 『集瓊藻』展覽的人潮也是數一數二的多，當中『集瓊 藻』就是乾隆皇帝一件多寶格的名字。這一次，我們 將乾隆皇帝15箱多寶格搬到了南院，600多件文物都來 啦，要讓大家一次看到飽。」同時，吳密察也說出他對 於經營故宮南院的雄心壯志：「我們有這樣的雄心，也 有這樣的決心，北院有的，我們南院都會有。我們南院

記者會後，吳密察接受媒體聯訪時再次說到關於北院文物 到南院展覽的政策：「我覺得應該多多讓國寶到南院來 展，我從（2019）二月到任至今八個月，循序漸進地準備 這類展覽，從今年（2019）下半年陸續推出，盡量將北院 好的文物拿到南院展出。院方透過這些展覽了解國人的喜 好，發現『器物』是很重要的一類，當中的『珍玩』更是 受到民眾愛戴，所以這一次才會將北院珍玩大宗多寶格帶 到南院展出。」吳密察表示，未來故宮更會讓如〈清明上 河圖〉、〈翠玉白菜〉、〈肉形石〉等人氣展品輪流來南 院展出，並稱南院目前展出的文物總數量並不亞於北院， 品項也相當多元。另外，吳密察還談及未來南院的走向， 「之後我們也會在南院設立數位多媒體的展間，現在也 有數位多媒體AR（擴增實境，Augmented Reality）、VR （虛擬實境，Virtual Reality）的展覽，也有國外博物館的 展件。我們希望在明年（2020）後半年，南院專屬的數位 展間、甚至是沉浸式的數位展間，可以建置完成。」

有的，北院不一定有。」他也希望，透過南院大大小

「皇帝的多寶格」特 展1 2月2 5日於 國 立 故 宮博 物院 南 部院 區盛大展開，記者會 現 場貴 賓 與 參 訪國 小學生合影。攝影 王怡文。

22

2020．2

︿故宮 南 院 多 寶 格 展 ﹀

多寶 專題 Special Report 格

展覽第三單元復原了兩組原陳設於養心殿的多寶格，現場也設計了一牆多寶格的格架，讓人了解多寶格的可能樣貌。攝影 王怡文。

這次「皇帝的多寶格」特展以乾隆皇帝的多寶格為主軸，

一單元我們展出了七組有箱匣收納的文物，這時的皇帝

分為三個單元，一共展出619組件文物，是臺北故宮繼

就換成了乾隆皇帝與其子嘉慶皇帝。這類箱匣收納文物

1984年「珍玩多寶格」常設展之後，再一次大型的多寶格

組中的文物包羅萬象，各式各樣的有趣文物等著大家發

展覽，期待讓觀眾領略到皇帝賞玩的機妙與樂趣。展覽總

現。第三單元為『藏物格架』，我們根據北京故宮博物

策展人、時國立故宮博物院器物處處長余佩瑾於開幕致詞

院收藏的《十二美人圖》當中的一張作品為線索，並對

中談起展覽的策展理念：「這一次我們一共展出了15組多

照清室善後委員會當年點查清宮各個宮殿紀錄中的『多

寶格到南院來，為了讓大家容易理解，我們將這些文物分

寶格』條目，復原了兩組『多寶格』，都是收藏在養心

成了三單元，第一單元為『收納古玩』，顧名思義展出的

殿。這個展覽真的非常豐富，但也請大家放輕鬆，絕對

都是皇帝擁有的古董文物組合，在這裡指稱的皇帝是乾隆

讓大家看得懂。」尋找小物、發現古董、收集舶來品，

皇帝與其父親雍正皇帝。第二單元為『開箱趣味』，在這

讓大家輕鬆走進多寶格的世界。

ART&COLLECTION

23

打開「機關算盡」的百什件 「皇帝的多寶格」特展中的七組百什件 文．攝影｜王怡文 圖｜國立故宮博物院

盒中有盒、盒中有屜、屜中有格，層層疊疊，疊出一個

更「心機」看完七組百什件，大家肯定會驚呼連連，怎麼

意想不到的收藏世界。「多寶格」是清代宮廷特有的收

會有這麼CUTE、這麼迷你的小文物，彷彿女孩兒們兒時

納方式，指稱專門用於置放中小型文物的匣箱，這些匣

娃娃屋內的小小玩具般，難道乾隆皇帝也是個「袖珍控」

箱中會設計出不同大小的屜格，以符合要收納的文物大

嗎？關於這些迷你文物是存在於百什件組裝前，又或是特

小尺寸、器形等。也就是說，每一個多寶格都是經過造

別為了百什件而特意製作，總策展人余佩瑾告訴大家：

辦處精心設計，獨一無二的組裝。清宮檔案中常常將這

「有一些文物尺寸特別小，但同時我們也看得到正常尺寸

些匣箱稱為「百什件」、「百事件」或「百拾件」等，

的作品可對照，所以像箱匣式百什件會因應內部較小的空

國立故宮博物院北溝帳本稱其為「多寶格」，沿用至

間而特別規劃欲收藏在其中的文物。」。皇帝的「機關算

今。此次故宮南院「皇帝的多寶格」第二單元「開箱趣

盡」，讓我們好好看看！

味」中，第一次澈底「打開」七組多寶格，一組比一組

紫檀龍紋小櫃展場照。

28

2020．2

︿故宮 南 院 多 寶 格 展 ﹀

多寶 專題 Special Report 格

〈天府球琳〉百什件 〈〈天府球琳〉百什件〉內共有34件文物，包含玉石器22

代滿族背景的火鏈盒。火鏈盒是滿族人生活在草原時必

件、瓷器1件、琺瑯2件、漆器1件、銅器5件、書畫1件、

備的用品，盒中裝有火種等生火物品，以備不時之需。

目錄冊1件、棋盤1件，從目錄冊上的標示可知，這套百什

當然，在滿族入關後，火鏈盒實際上的使用功能下降，

件被命名為「天府球琳」。

反而成了一種裝飾品，這件收貯在〈〈天府球琳〉百什

這34件文物盛裝於一漆製內盒，外套盒則為一紫檀木象嵌

件〉內的清〈嵌松石珊瑚銅火鏈盒〉便屬一例。

象牙長方盒。按照蔡玫芬在〈皇帝的多寶格〉一文所揭示

據檔案可知，這件〈〈天府球琳〉百什件〉最早可上溯

百什件的各種盛裝方式來看，這件作品屬於蓋盒形式，外

至乾隆三年，乾隆八年起進行之九組百什件重新裝配的

套盒內又有內盒相套疊，內盒中又有設置屜板、抽屜等，

工程中，也包含了這件〈〈天府球琳〉百什件〉。總的

才能在看似窄小的空間內，放入這麼多小東西。這些小

來說，這件〈〈天府球琳〉百什件〉稱得上乾隆朝百什

東西除了有傳統古玩，也有西洋來的小懷錶，更有代表清

件中最早且最能具體呈現乾隆百什件樣式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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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收藏家愛新覺羅．弘曆 乾隆朝初期的收藏政治學 文｜王明玉（荷蘭萊頓大學藝術與文化研究碩士生）

自景山眺望偌大的紫禁城，黃澄澄的琉璃瓦交相掩映至 視線的盡頭，眼簾裡那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宮闕，彷彿在 禁城中軸線的收束下，化作一座和諧有序的宮殿群，折 射出那無所不在的皇權。這股井然的秩序感，或許正是 那位以收藏著稱的乾隆皇帝，終其一生對文物整理的執 著所在。

1735年，25歲登基即位的乾隆皇帝，在各方面都顯得雄 心勃勃。在一幅郎世寧為其所繪的朝服肖像畫中，這位 新皇帝看上去雖略顯稚嫩，但眼神中堅毅的神情，加之 威儀的姿態，顯現他身為帝國新統治者的自信與器度， 不言自明。面對康熙、雍正二人所開創的盛世，初登龍 椅的乾隆未曾想過做一位守成之君，他要實踐的是，發 揚過往的輝煌、超越父祖的成就。 這番恢宏的壯志，乾隆如何實踐？除以武功征戰邊疆擴 張帝國的版圖，內廷前所未見的大規模文物編目活動， 亦是其欲達成的文化成就。通觀乾隆朝，從內廷文物的 整理至典藏體系的建立，可說是乾隆皇帝創造自我政治 修辭的重要途徑。顯然乾隆的收藏思維與皇帝身分密不 可分。本文將以此為視野，介紹乾隆初期如何自文物整 理的過程，逐步思考物質與皇權再現的關聯。

郎世寧〈乾隆帝朝服像〉，北京故宮博物院藏。©wiki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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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寶 專題 Special Report 格

不僅是玩具箱 多寶格的多重意義

以華美的蒔繪漆盒收藏眾多文物 的多寶格。清〈錦地團花蒔繪二 層盒〉，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圖 國立故宮博物院。

談到清宮的文物，集古玩奇珍於一箱匣的多寶格，是其中

宮東暖閣的一處陳設，宮中他處還有稱之為寶貝格、

最為人稱道的一類收藏。乾隆朝製作了不少的多寶格，經

博古格的單面陳設。今日以多寶格稱呼箱藏文玩的說

常是以華美的木匣、漆盒盛裝，一箱有時可收納數十件、

法，則是發軔於20世紀中故宮北溝帳冊。

甚至近百件的文物寶貝。箱盒內在明匣、暗匣機關重重的 掩映下，文物更顯趣味精妙，教人在賞玩的過程中嘖嘖稱 奇物品與空間的巧妙結合。研究者便曾稱多寶格是種有層 次、有組合、有趣味的收藏方式。

多寶格的源起亦是另一個有趣的議題。早期多寶格被 認為應來自中國文人傳統的遊山器、備具匣，其目的 是滿足皇帝隨時把玩文物的需求。後在新清史的潮流 下，便逐漸意識到清宮中的物質生產，是在17、18世

多寶格是何時出現於清宮？據學者研究，康熙時期已有

紀全球與中國交會的網上，也開啟對此時物質文化更

將眾多文玩收集於單一箱匣中的作法，並稱之為「百事

多元的討論。西方學者柯嬌嬿（Pamela Kyle Crossley）

件」。「多寶格」一詞確切地出現在宮中檔案的時間應是

就曾別開生面地提出它與歐洲奇品收藏室間的可能關

在雍正朝。不過這個情況與我們現今的理解有所出入。故 宮器物處副研究員侯怡利近期的研究便指出，清宮當時對 宮器物處副研究員侯怡利近期的研究便指 箱匣古玩收藏是以「百什件」稱之，至於我們熟悉的「多 箱匣古玩收 收藏是以「百什件」稱之，至於我們熟悉的「多 寶格」，根據乾隆朝檔案的記載，其實是特定指稱乾清 寶格」，根 根據乾隆朝檔案的記載，其實是 是特定指稱乾清

有層次、有組 有層次、有組合、有趣味的多寶格。清 組合、有趣味的多寶格。清 〈雕紫檀博古圖長方盒〉 〈雕紫檀 古 方盒〉，國立故宮博 立故宮 物院藏。圖 國立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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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乾隆初期宮中各式的文物整理活動為例

大整理師愛新覺羅．弘曆 清〈乾隆帝寫字像〉軸，絹本設色， 100.2×95.7公分。圖 北京故宮。

文｜王明玉（荷蘭萊頓大學藝術與文化研究碩士生）

透過清宮內務府檔案的爬梳與整理，揭示乾隆初期宮中

是那個最了然於心的總計劃者。經由這些初期不具名的整

各式的文物整理活動。這些整理內容主要被記錄於「裱

理活動，與清宮大型文化活動歷時性的排比，我們彷彿可

作」與「匣作」兩個成作單位之中，內容包含裝裱、配

見乾隆皇帝是如何自「整理既有」邁向「創造體系」的收

匣、換殼、分裝、成套等，少則數十件，多則數千件，

藏過程。

為數龐大，令人驚嘆。

也許，這些乾隆十五年以前《活計檔》中所記載大大小

看似繁瑣無奇的檔案文字，在搜索中不難感受到皇帝對

小、包羅萬象的整理活動，正是奠立以乾隆八年以後《秘

這些整理活動的在乎與執著，無論是成組的方式、單元

殿珠林》、《石渠寶笈》為首所開展的系統化大型整理工

數量、文物排列的順序，他總是仔細交辦。顯然，乾隆

程的基石。 *註：此表以乾隆元年至十五年為主要紀錄範圍。黑字：乾隆初期《活計檔》造辦處文物 整理活動；紅字：乾隆初期大型文物整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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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

多寶 專題 Special Report 格 乾隆元年 【繪畫】《墨妙珠林》──千件上等畫片集的匯集整理。

乾隆三年 【繪畫】畫573軸──挑選物質狀況良好者，遭破壞者另裁為畫片用。 【繪畫】畫130軸、冊頁50冊、無匣手卷182卷、有匣手卷21卷──將 作品配囊裝匣，並於匣上俱刻各色簽子。 【書法】《淳化閣帖》──《淳化閣帖》分等配匣，並刻「乾隆戊午 鑑定」字樣。 【銅圖章】銅圖章116方──鑑定品質，上等者入多寶格；次等者入萬 寶箱，並皆作圖章譜入於匣內。 【墨】《秘笈龍箱》頭號、二號、《千秋元笏》、《天章寶露》，共 墨4834錠──依御製墨、方于魯墨、程君房墨、劉源墨、新墨等分類 裝箱，再按好墨、破墨細分。 【墨】墨394錠，硃墨3錠──按先前分類標準歸入匣中。 【墨】墨95錠──按先前分類標準歸入匣中。 【墨】七色墨182錠──裝洋漆箱，刻「天章寶露」。 【圖章】圖章62方──將頭等、二等圖章自成組合，其餘者仍裝於原 匣中。 【玉器】玉器762件──原裝於洋漆箱，按玉器次序名色寫一摺子盛裝 匣內，殼面並寫「乾隆戊午集成」。 【各色古玩玉器】《琬琰集》──《琬琰集》百什件成立。 【古扇】《雲煙寶笈》──洋漆箱2件，各盛扇190柄、199柄，按箱內 古扇作清單，並註明「乾隆戊午集成」。 【各色古玩玉器】《瑾瑜匣》──《瑾瑜匣》百什件成立，並作「乾 隆戊午集成」簽子。 【玉器】玉璧冊頁──各色歷代玉璧配作楠木胎集錦冊頁。 【玉器】玉圖章──分類整理。 【古錢】古錢555個──以《錢譜》冊頁為標準本，按其中次序湊為 一匣盛裝，此匣照《錢譜》尺寸製作。新配匣古錢若缺少《錢譜》中 樣，依樣新鑄。 【銅圖章】《金薤留珍》古銅圖章152方──將古銅圖章1109方辨識按 朝代次序分匣，並配以圖章字樣冊頁。 【玉器】各色玉玦珮──原裝箱於九頂寶箱，於屜牆上漆寫甲、乙、 丙、丁……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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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術師愛新覺羅．弘曆 談乾隆的大多寶格「倦勤齋」 勤齋」 文．圖│蔡競然（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碩士）

圖2 倦勤齋鳥瞰透視圖。圖版取自《Juanqinzhai : in the Qianlong Garden : the Forbidden City》。

倦勤齋位於紫禁城的東北，是寧壽宮花園的一部份。 寧壽宮花園即俗稱的乾隆花園，是乾隆皇帝（1711－ 1799）為自己修建的退位休憩之所。乾隆於乾隆三十六 年（1771）開始興建寧壽宮，即他的太上皇宮殿；乾隆 四十一年（1776）新宮落成。（圖1）寧壽宮花園是乾隆 皇帝為自己晚年修建的私人花園，在很多園林的設計上 都帶有個人的喜好和意願，如曲水流觴的禊賞亭，表達 去官歸隱心願的遂初堂，北邊的符望閣等。倦勤齋位於 寧壽宮花園的最北端，室內空間設計更是充滿趣味，包 括華麗精美的小戲臺，多幅具有視覺衝擊力的通景畫； 在裝飾上更是運用了玉雕、木雕、竹絲鑲嵌和竹黃雕刻 等高超的工藝技巧，奢華精美。從這座極具特點的建築 中，或許可以觀察乾隆皇帝的品味以及他所處的時代。

如處室外，亦真似幻 倦勤齋的通景畫、貼落 倦勤齋主要分為東五間和西四間兩部分。（圖2）東五 間入口處為一敞開空間，之後為一座兩層結構。（圖 3）下層五間由東向西分別為東進間、東次間、明間、 西次間、西進間；闊度分別為3220公分、3510公分、 圖1 紫禁城與乾隆花園。圖版取自Nancy Berliner《Juanqinzhai : in the Qianlong Garden : the Forbidden City》，London : Scala，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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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寶 專題 Special Report 格

上左圖3 倦勤齋室內。圖版取自王時偉《倦勤齋研究與保護》。 上右圖4 倦勤齋小戲臺。圖版取自王時偉《倦勤齋研究與保護》。 下圖5 倦勤齋二層看臺。圖版取自王時偉《倦勤齋研究與保護》。

3840公分、3510公分、3200公分。明間正中設 寶座，牆上貼有書法對聯。西進間設有床鋪， 且此處有門可進入西四間。上層同樣分為五 間，由東向西為東南進間、東次間、明殿、西 次間、西南進間。房間外設有一迴廊，連接各 個房間。可由二樓樓梯進入東側房間，或者進 入西側二樓戲院看臺。西四間構成了一個小型 的戲院，最西面三間為小戲臺，（圖4）正中 有一方形尖頂亭為戲臺，旁邊有夾層籬笆與亭 相連，供演員上下臺使用。（註1）戲臺北側 為巨幅通景畫；南側為木製竹紋籬笆，並開有

畫有一段竹製院牆，後有花園、水池與遠山。（圖7、8）

一扇月亮門。與戲臺相對的西面第四間為一座 二層結構，上下都設有觀戲的座榻。（圖5）

通景畫是貼落的一種。貼落是書畫的一種簡易的裝裱方

通景畫為倦勤齋中最具特色的部分，主要分布

式，畫的主體經過簡單裝裱，可貼於牆上，也可下落收

在倦勤齋戲院的天花板、北牆以及西牆。天頂

藏。而在貼落中尺幅巨大，甚至可以貼滿整面牆壁者，就

有藤蘿與綠葉纏繞在斑竹之上，背景是蔚藍的

稱之為通景畫。（註2）乾隆時代對於通景畫的喜愛，蔓延

天空。（圖6）北牆由多幅貼滿牆壁的通景畫

在整個宮廷的裝飾中。據清內務府造辦處相關檔案記載，

組成，畫有一座紅柱黃瓦的宏偉宮殿，花園中

在紫禁城咸福宮和建福宮都有郎世寧（1688－1766）繪製

有松樹、牡丹花、白鶴與喜鵲。近處畫有一段

的藤蘿架或藤蘿。（註3）再據乾隆四十一年（1776）御製

竹製籬笆牆，開一扇月亮門。西牆的通景畫中

〈倦勤齋詩〉「敬勝依前式，倦勤卜後居」一句，或可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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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輯

Highlight

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香港藝術館虛白齋藏品選介 文│鄧慶燊（香港藝術館至樂樓館長）

圖│香港藝術館

藏之於公─劉作籌的虛白齋 1949年前後，香港因為特殊的歷史及政治因素，成為南北 文物的集散地，從而展開近代中國書畫收藏史上的重要一 頁。這個短暫的黃金時代，直接或間接地造就香港一些獨 具特色的私人典藏，其中便包括劉作籌（1911－1993，圖 1）的虛白齋。 劉作籌1911年出生於廣東省潮安縣，幼年曾於新加坡接受教 育。劉作籌的父親是位熱愛收藏中國書畫文物的鑑藏家，因 而培養了他對收藏書畫的興趣。1926至1936年間，劉作籌在 上海暨南大學修讀經濟，其間跟隨花鳥畫家謝公展及山水畫 家黃賓虹習畫，並且建立了對書畫鑑別的知識。 劉作籌畢業後返回新加坡經商。二戰期間，劉氏家族所藏 文物於盟軍空襲時毀於一旦。1949年，劉作籌赴港任職 於四海通銀行。適逢政局大變，書畫文物匯流香江，為使 這些國寶留存國內，免其流散，劉作籌遂節衣縮食，竭力 搜集收藏。他以珍藏清代書法家伊秉綬所書隸書橫匾上的 「虛白」二字為齋名，將其收藏命名為「虛白齋藏中國書 畫」。國際學者、收藏家、博物館專家等均慕其名，專程 到香港觀摩藏品，成為一道燦然的文化風景。

圖1 虛白齋主人劉作籌。

1989年，劉作籌經多番思量，走訪世界各地的博物館取 經，最後決定以取諸香港、用諸香港的心意，以化私為公

在傳統中國，書畫收藏絕對不是尋常百姓的玩意，不管是 由皇家主導，或是士大夫、商人的小圈子嗜好，都是「一 家之私」，一般民眾無緣觀賞。直至近世，現代社會建 立，加上公共博物館的建置，昔日皇家收藏轉為國家文化 財產，民間的藏品亦漸被吸納為公家之藏，社會大眾才有

的精神，將其珍藏慷慨捐贈予香港藝術館，冀能將之公諸 同好，發揮其於藝術鑑賞及美學教育上的最佳效用。這一 舉動在當時更成為藝壇大事。1992年9月26日「虛白齋藏 中國書畫館」正式揭幕（圖2），成為虛白齋藏品的永久 陳列專廳，真正落實劉作籌的宏願。

機會一睹奇珍，並慢慢培養社會人士對「藏之於公」的新 思維，捐獻收藏予公家博物館更成為一種備受社會推崇的

這批為數達600多項的書畫收藏，涵蓋5世紀之六朝至20世紀

高尚情操。

之當代的作品，以明清時期尤為豐富。劉作籌對明清以來 的作品可謂獨具慧眼，嘗言「明、清兩朝，人才鼎盛，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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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虛白齋〉

輩出，各領風騷」、「蓋明季名賢輩出，領異標新，別開生 面，及四僧崛起，各呈神奇，諸明遺逸，高超孤迥。皆一變 古來面貌，不亞於元季四家。此百餘年間，人才飆舉雲興， 書畫爭奇競秀，心寫意造，妙極自然」。確實，在前代的基 礎上，明清書畫得到更蓬勃的發展，它承接宋元以來所建立 的風格，衍生出畫派紛呈的局面，從歸入正統的吳門畫派、 松江畫派與「四王吳惲」，到別開蹊徑的黃山畫派、清初 「四僧」、「金陵八家」和「揚州八怪」等。這些大家的傑 作於虛白齋收藏中尤為齊備。除此之外，亦包括20世紀名家 如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及徐悲鴻等之傑作。劉氏收藏兼 收並蓄，正反映他的宏觀取向與識見。 自明清以來，畫史上有所謂「南宗」和「北宗」的分別， 而一般文人雅士的審美標準均集中推崇被歸入「南宗」的 畫家。劉作籌同樣崇尚「南宗」美學，虛白齋的藏品亦多 有「南宗」系統的畫家作品。不過作為20世紀的藏家，且 深受其恩師傳統派大師黃賓虹的薰陶，他的眼光自然又比 前代超越。

圖3 文徵明1540年 作〈 長 林 消 夏 圖 〉 軸，水墨設色絹本， 147.2×61公分，香港 藝 術 館 虛白齋 藏 中 國書畫館藏。

蘇州吳門畫派 吳門畫派與中國園林關係密切。其發源地蘇州人文 薈萃，城內水巷縱橫交錯，甚適合蓄水造池，鄰近 太湖又盛產造型奇特之石材，可作堆山造景。種種 得天獨厚因素為建造精緻的園林提供有利條件，並 圖2 1992年9月26日「虛白齋藏中國書畫館」開幕典禮。

促成當地畫家描繪園林的風尚。

三十年來，香港藝術館堅守對劉作籌的承諾，利用虛白齋

文徵明（1470－1559）作為此派翹楚，便有不少園林

藏品不斷舉辦專題展覽，並出版圖錄、導覽手冊和籌畫學

繪畫傳世。文氏地位崇高且壽長90歲，受他書畫藝

術講座，向大眾推介中國書畫藝術。2019年底，正值香港

術影響的子侄、門人甚眾，家風薪傳數代不衰，故

藝術館重開之時，藝術館以「虛室生白」之名，舉辦重開

畫史上亦有「文派」之譽。現存不少以園林為題材

後的首個展覽，特別展出虛白齋藏品中的經典之作，向劉

的繪畫作品均出自文派畫家。〈長林消夏圖〉（圖

氏的不朽精神致敬。

3）揭示了文徵明心目中的理想園林。此作主要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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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輯

Highlight

至樂為善，眾樂賞真 香港藝術館藏至樂樓經典書畫 文│王雅君（香港藝術館至樂樓助理館長）

圖│香港藝術館

圖1 何耀光夫婦與兒女合照， 攝於1954年。

香港三大中國書畫私人收藏之一的「至樂樓」（其餘兩 大收藏為「虛白齋」和「北山堂」），其主人何耀光 （1907－2006），生於廣州，祖籍番禺。據廣州師範學院 出版《何耀光傳》記載，父母均於其年幼時離世，何耀光 於家中排行最小，有一兄何耀全（1897－1927），及一姊 何蘇（1902－？）。1920年代，工人運動興起，兄長曾為 工人談判領袖之一。1925年，兄長回廣州投身「省港大罷 工」愛國運動，何耀光亦隨行併入讀廣東大學（今中山大 學）。其後隻身回到香港謀生，經中學同學梁錦祥介紹進 入建利建築公司當業務員，後成為經理，十餘年間，為建 利公司業務成就立下不少功勞。1934年，與廣州郭佩珍成 婚，婚後育有五兒、五女。（圖1）1938年，創立福利建 築公司。往後數十年間，其在香港經歷「二戰」香港淪 陷、新中國成立、改革開放和「九七回歸」等，見證了香 港發展成國際大都會的滄桑與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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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樂為善 約於1950年代初，何耀光以「至樂樓」為其書齋名稱。何 氏1962年為首次出版的《至樂樓所藏明遺民書畫錄》撰 序時謂：「廿餘年來，故薄有所藏。」可知其早於1940年 代已開始收藏書畫。而1950至60年代的香港，正經歷從貿 易港口過渡到工業大都會的轉型期。由於地緣關係，香港 早與廣州緊密交流，加之歷史因素，在1949年後，更一度 成為國內文物的彙集點。其時外國富商爭相搶購中國文物 珍品，何耀光不忍國寶流散海外，遂矢志：「聊以盡一分 國民之責任，為祖國保存國粹耳，世有起而共肩此神聖任 務者乎。」他起初只以近代書畫為主，之後有機會欣賞當 時在香港展出的歷代名蹟，驚見古人之造詣宏深、品格高 逸，故收藏的範圍擴大至古代，尤集中於明清兩代書畫。 與此同時，他亦定下以「保存國粹，弘揚書畫藝術」作為 至樂樓收藏的宗旨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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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至樂樓〉

左圖2 至樂樓主人何耀光（左）與勞天 庇，攝於1962年。 下圖3 1975年於香港中文大學祖堯堂舉行 「至樂樓藏明遺民書畫」國際學術講座。

至於「至樂」之意為何，何耀光於1970年特別 撰寫了《至樂樓解》一文，提到：「天下之至 樂者，安平淡靜恬之生活，務益世利人之事。 懷向善修道之志，具積德行仁之言行，心懷曠 達，神志愉怡，無憂無懼，不愁不惑。除盡責 為社會服務外，有暇則讀聖賢書，賞古人畫， 或儘量學習與觀摩聖賢之名訓與遺蹟。或娛情 於山水，遊樂乎原野，儘量享受大自然之良辰 美景。忘懷得失，敝屣富貴，使身不為名利所 累，心不為物欲所勞。有所為則得益者眾，有 所取則不損於人，理得心安，俯仰無愧，此豈 非人生至樂之心境乎？語曰『為善至樂』， 其此之謂也…… 余雖未有至樂之造詣，然嚮 往至樂之成因，為立身處世之目標，故余以『至樂』名吾

如身入圖畫中，每每能令其心曠神怡、流連忘返。此外，

樓，以圖自我策勵，更圖以樓之名勉勵吾之子孫，使能以

他希望為每件作品整理著錄，便邀請曾寄寓於家中的好友

向善為立身之本，且知至樂之真義，則余所願足矣。」

勞天庇（1917－1996）協助，（圖2）著錄、編整收藏，

對於子孫的為人處世及道德情操，何耀光一直非常重視及

編成各部《至樂樓書畫錄》；亦對每件作品的收藏原因、

培養，並且以身作則。他親自撰寫《至樂樓立身要旨．處

對書畫作品的感想，悉心撰寫了跋語。除了有助於學術研

世經驗漫談》一書，輯錄自己歷年的處世方針共290篇，

究，也讓後人一窺其鑑藏心志及鍾愛書畫之熱心。

「其目的則冀求道德之重整，人格之修養」，藉以勉勵子 孫，作為後世的生活借鑑。

眾樂賞真

何耀光認為，研閱書畫對培養性靈、曠達心境，均有極大

讓更多人欣賞這批珍藏亦是何耀光的心願。歷年來，藏品

的裨益，故愛好和欣賞書畫及能珍藏之，是最為益智及

展出凡五次，分別為：1962年於香港大會堂舉行「明遺民

最得養生之道。至樂樓自建立以來，何耀光對藏品珍護有

書畫展」；1975年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舉辦「至樂樓藏

加，經常愛不釋手。他常待天朗晴爽之時，耐心地懸掛舒

明遺民書畫」展覽暨國際研討會；（圖3）1992年又舉辦

展珍藏，以疏氣防黴，認為靜對古人遺作就如親見其人，

「至樂樓藏明清書畫」展覽；2010年香港藝術館舉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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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輯 特 輯

走出傳統，吳冠中典藏垂範

圖1 吳冠中約19 8 6 年作 〈瀑 布〉，水墨設 色 紙 本， 144.9×287公分，吳冠中及其 家人捐贈，香港藝術館藏。

談香港藝術館的吳冠中藏品 文│司徒元傑（香港藝術館「至樂樓及吳冠中藏品」首席研究員）

圖│香港藝術館

香港藝術館與吳冠中結緣於1995年舉辦的「二十世紀中國 繪畫─傳統與創新」大型展覽及國際研討會。展覽選展70 多位代表畫家作品，以總結中國繪畫史上一段至為重要的 發展里程，隨後巡迴展出於新加坡國家美術館、倫敦大英 博物館及德國科隆東亞美術館。除此綜合回顧展，藝術館

遇知音：香港藝術館與吳冠中的情誼 作為一間公共博物館，香港藝術館很早就重視吳冠中作品。 在書畫拍賣市場興起的1980年代，藝術館1988年購藏了第一 件吳冠中作品〈樹根〉，1992年又購入〈鄉情與鄉愁〉。這 亦是吳冠中認為香港藝術館有別於其他博物館之處。

再分別策劃了黃賓虹（1865－1955）和吳冠中（1919－ 2010）兩個獨立展覽，以標記20世紀中國繪畫風格發展脈

2002年，藝術館再舉辦「無涯惟智─吳冠中藝術里程」展

絡中承前與啟後的兩極。名為「叛逆的師承」的吳冠中個

覽，是一次較全面的大型畫家回顧展，展出了120多件水

展，即代表了當代中國繪畫發展的一個前瞻性方向，畫家

墨和油畫作品。面對大批豐富的作品，香港藝術館策展組

亦於研討會以「藝術家所起的教化作用」為題作了一場精

花盡心思考慮如何通過展覽和活動，介紹吳冠中的藝術特

彩演講，得到香港觀眾的熱烈讚賞。其長子吳可雨轉述父

色，最後選定了畫家從具象到接近抽象的發展歷程作為策

親當時的感受，認為展覽和研討會「充分體現了香港藝術

展主題，這亦是他「風箏不斷線」理論思想的體現。展品

館重視和認識到他的藝術價值，以及他的藝術在中國20世

中三件同是描繪江南粉牆黛瓦民居的水墨橫幅〈雙燕〉、

紀繪畫史中的學術地位」。這次活動展開了吳冠中和香港

〈秋瑾故居〉、〈憶江南〉尤為難得，其創作時間各相距

藝術館的真誠友情，並且畫家首次捐贈了兩件作品給館

約十年，為策展主題提供了最恰當的構成組合。策展團隊

方，其中一件為重要鉅作〈瀑布〉。（圖1）

特意設計了特殊的展陳方式，觀眾須穿過兩扇模擬江南民 居的窄門進入展室。在調白的燈光照耀下，一堵白牆上依 次排列這三幅作品，展示效果不但奪目，更清晰顯示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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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吳冠中藝術廳〉

品互聯關係中蘊含的美學訊息。（圖2）吳 冠中親臨現場深感震撼，認為這是「有心人 當能體會到有異於一般的作品陳列展」， 並指出「作者的喜悅莫過於被理解、遇知 音」。最終，吳冠中把這三幅被他譽為最喜 愛的三個「女兒」作品，特別是最代表自己 風格的〈雙燕〉，連同另外十件繪畫一起捐 贈給香港藝術館，為中國藝術史和博物館界 寫下經典佳話，參與其中的我們也與有榮 焉。這三件成為吳冠中的創作經典，其後多

圖3 吳冠中現場隨性改用了一輛搬運畫具的「餐車」作為畫臺和畫架，在香港藝術館戶外平臺公 開示範寫生維多利亞海港。

次借予北京故宮博物院、上海美術館、浙江美術館和新加

家」。他這種創作方式早於1960年代初出現，在西

坡國家美術館展出。

藏寫生時已有所悟，之後不斷應用。而此次寫生作

2002年展覽期間，館方還邀請吳冠中為香港觀眾進行一項

品亦成為獻給香港的一件特殊禮物。

藝術教育活動：在戶外平臺公開示範寫生維多利亞海港。

2009年盛夏，館方再次收到吳冠中教人振奮的北京

吳冠中現場隨性地改用了一輛搬運畫具的「餐車」作為

來鴻（圖4）：「人生百年，我已九十，唯一願望

畫臺和畫架（圖3），在寫生時不斷移動，進行「現場搬

是將此生最佳作品留後人參閱研究，希望能對中國 藝術發展有所裨益……貴館是我關注之重點，往來 已久，已藏有我十 餘件作品，今補贈 晚年精選新作30幅 （附目錄），可見 一生發展全貌。」 收到比先前更為大 批的重要捐贈，我 們團隊深感這是 吳冠中對香港的厚 愛，亦是他對館方 工作的肯定鼓勵。 這批作品以2005至

圖2 「無涯惟智─吳冠中藝術里程」展覽現場， 觀眾須穿過兩扇模擬江南民居的窄門進入展室。

圖4 2009年吳冠 中捐贈畫作予香 港藝術館信函。 ART&COLLECTION

75

特輯

Highlight

盛世浮華，逸筆丹青狀人間 虛白齋、至樂樓藏揚州八怪繪畫選粹 文│劉榕峻 圖│香港藝術館、本刊資料室

中國畫史上著名的「揚州八怪」是指17世紀流寓揚州，或以揚州為主要 根據地的一群新興畫家。他們圍繞著當時富可敵國的鹽商或喜好附庸風 雅的商人、市民階級活動，或接受鹽商之贊助，參與雅集活動，或鬻畫 以維持生計。「揚州八怪」主要受明末清初徐渭、石濤、八大等個性派 畫家的影響，多主張無法而法，強調自立門戶、表達自我。在繪畫題材 上，則多取自現實生活和雅俗共賞的內容，運用個人化的筆墨技法，賦 予書畫活潑的生趣與新意。 此次香港藝術館所展虛白齋、至樂樓藏「揚州八怪」畫作，正是 「揚州八怪」被歸於「新」、「怪」、「奇」、「縱逸」等畫風特 色之代表作，尤其是有「揚州八怪殿軍」之稱，而以畫鬼著稱的羅 聘，他的名作〈鬼趣圖〉更是不容錯過的觀展焦點。

鄭板橋 吾之竹清俗雅脫乎！

鄭板橋（1693－1765），本名鄭燮，字克柔，號板橋，揚州府屬興化縣 人，晚年於揚州鬻畫為生。他善畫蘭、竹、石，尤精墨竹，學青藤、 清湘、八大之法，擅長水墨寫意。在創作方法上，提出「眼中之竹」、 「胸中之竹」、「手中之竹」三階段論。鄭板橋特別強調要表現「真性 情」、「真意氣」。他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節長青之竹，萬古不 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其筆下墨竹，往往挺勁孤高，具有傲骨、剛 正之氣，是其思想和人品的化身。 以傳世嘉言「難得糊塗」而家喻戶曉的鄭板橋，除了詩詞，又以畫 竹、石、蘭出名。板橋畫竹，率多寫意之作，曾說自己畫竹多於紙 窗粉壁見月光映射之竹影而來，嘗自題竹畫曰：「吾之竹清俗雅脫 乎！」本次展出的〈墨竹圖〉（圖1）可為代表，畫翠竹數竿，瘦勁 挺拔，竹葉紛披，俯仰有致，自有蕭疏清逸之趣。墨竹濃淡對比， 疏密得宜，一枝一葉，饒富變化之妙，觀之，有光影、空氣和遠近 縱深感。右側約四分之一留為題跋，成為畫面一部分，竹影清光， 詩情畫意，相映成趣。 圖1 清代鄭燮〈墨竹圖〉，香港藝術館虛白齋藏。

86

2020．2

HKMOA

〈香港藝術館虛白齋．至樂樓〉

華嵒 不求妍媚，誠為近日空谷 足音

華嵒（1682－1756），字 秋岳，原字德嵩，號新羅 山人，又號東園生、離垢 居士、白沙道人，福建上 杭人。他出身造紙工人家 庭，幼以家貧失學，移居 杭州。曾進京應官，但中 圖3 清代華嵒〈聽泉圖〉，香港藝術館至樂樓藏。

途折返，流寓揚州，鬻畫 以維持生計。其山水、人

物、花卉、翎毛與走獸兼擅，早年畫風受惲壽平影響，後師法八大 和石濤。華嵒一生貧困，刻苦自學，在書畫上取得極高成就，尤其 花鳥畫被認為足以與南田並駕，超越流輩。其筆墨細膩，用色閑淡 清雅，不拘泥古人，脫去時習。筆意縱逸駘蕩，粉碎虛空，無不機 趣天然。金農〈畫竹題記〉：「汀洲華嵒秋嶽……嘗畫蘭草紙卷， 卷有五丈者，一炊飯頃便能了事，清而不媚，恍聞幽香散空谷之 中……餘恨不能踵其後塵也。」張庚（168－1760）《國朝畫徵續 錄》評曰：「脫去時習，而力追古法，不求妍媚，誠為近日空谷足 音。」 〈松聲草閣圖〉（圖2）繪於清雍正十年（1732）七月，是華嵒仿 王蒙風格的一件代表作。描繪高士所隱居的山間草閣，全景式構 圖，近、中景處滿布密樹叢林與山石，虛實相生，疏密有致。兩株 參天巨松下，竹籬圍起一方院落，草閣依山而築。此作雖出自王蒙 筆意，然華嵒別出心裁，運用濃淡、乾濕不一的各種筆墨，細膩地 表現山石樹木的不同質感，如：山石沒有明顯輪廓線，沒有太多水 墨渲染，而是以淡墨披麻或牛毛皴為之，高聳的遠山亦用淡墨勾 皴；濃墨點苔，則依遠近、疏密不同，表現草木華滋之樸茂景象， 別具清雅脫俗之韻致。至樂樓藏〈聽泉圖〉（圖3）則是他另一類 的山水人物圖。高士與攜琴童僕於老松下，臨流倚坐，靜聽泉壑松 聲，老松虯曲，或俯偃，或盤繞，墨韻有致，筆墨變化豐富，如行 圖2 清代華嵒〈松聲草閣圖〉， 香港藝術館虛白齋藏。

雲流水，值得靜心細賞。

ART&COLLECTION

87

展覽

Exhibition

佛

法

無

邊

無

遠

弗

屆

大

英

圖

書

館

「 佛 教 」 特 展 報 導 文│林逸欣

圖│大英圖書館（British

Library）

作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現今具有超過5億追隨

衍生出許多節慶活動與聖蹟崇拜，讓信徒能夠從中憶念佛

者，蹤跡遍布全球各大洲。這個龐大的信仰社群，全都

陀之德行與教法。

起源於公元前6世紀北印度的一位精神導師──釋迦牟 尼佛（Shakyamuni Buddha）。當前大英圖書館（British Library）舉辦的「佛教（Buddhism）」特展，即是由「三 寶」（佛、法、僧）的概念架構，規劃展示館藏各類稀有 珍品，包括卷軸、工藝和橫跨千年的手稿繪本。館方希望 藉此探討佛教多元傳統是如何指導弟子透過聽聞、思考與 修行來克服人生苦患，亦期待能夠以跨越地域限制的視 野，綜覽佛教發展過程中，其哲學思想和實踐活動顯露的 意義和連續性。

佛陀生平事蹟 佛陀本義為證悟者。此處提及的釋迦牟尼佛，也就是大眾 概念中的佛教教主，一般被認為是歷史上的佛陀，原名 悉達多．喬達摩（Siddhartha Gautama），公元前6世紀時 出身於今日印度和尼泊爾邊界之蘭毗尼（Lumbini）地區 的釋迦（Sakya）王族。後來因體驗到人之生老病死等苦 難，遂捨棄世俗宮廷生活，決心探尋宇宙真理實相。透過 寂止和勝觀等方式，最後證悟而成為修道行者與精神領 袖。在佛教傳統內，佛陀生平事蹟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

92

圖1 1808年中國木刻版畫〈釋迦如來應化事蹟．佛陀誕生〉。 © British Library Board

2020．2

展品《釋迦如來應化事蹟》製作於19世紀初中國，是一套 富麗多彩的木刻版畫作品。此處陳列的兩幅單頁，分別講 述「佛陀誕生」（圖1）及「示眾說法」（圖2）主題。畫 中佛陀通體呈現金色，頭頂圓光，凸顯其尊榮不凡之身。 全冊鐫刻精美，賦彩製形，頗具新意。在流傳的佛陀本行 故事集當中，通常以其生平四大事件：降生、成道、說法 及涅槃為基本敘述。後來依據不同的傳承法脈，內容略有 區別，增添至八相、十二相、三十二相或百廿相等，將佛 陀一生的精要階段記錄下來。 本區另一件明星展品，是一幅超過七公尺長的手繪本， （圖3）詳細介紹佛陀的早期生活，其源自19世紀緬甸， 是館方首次對外展出。觀眾可見畫面中頭戴王冠並手持寶 劍的悉達多王子，趁著黑夜時分眾人深睡之際，悄悄掀開 簾幕與躺在床上的妻兒告別，然後換裝騎上白色駿馬，準 備離開宮廷外出求道，透露其對世俗生活欲樂之堅決的出 離心。創作者採用「異時同圖」的構圖表現手法，巧妙融 合虛擬化的時空與具體事件，配合圖畫下方的文字敘述， 讓讀者一目了然跟隨著故事情節發展。

〈大英圖書館佛教展〉

除了佛陀本行，其本生事蹟也是佛教徒關注的焦點之一。 在佛陀尚未成佛之前，以菩薩之姿化現的各類前世度化故 事，包括「以身飼虎」、「割肉救鴿」和「九色鹿王」等 主題，無不說明佛教教義「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因果 業報觀。在一件19世紀緬甸的設色繪本中（圖4），佛陀 身為巨大金色象王，正在護佑眼前腳邊巢中的一群幼鳥， 此前牠們不幸被另一隻邪惡大象擊毀而落地。此處畫旨展 現佛陀止惡揚善的行為舉止，鼓勵信眾透過利他之心而累 積福德資糧。 佛陀巡迴說法四十餘年後，最終仍示疾涅槃。其火化後留 下的牙舍利，被視為是崇高聖物，在佛教信仰圈備受重 視。建立於16世紀末斯里蘭卡康提（Kandy）的佛牙寺， 便以供奉佛牙舍利聞名，曾被聯合國世界教科文組織列為 圖2 1808年中國木刻版畫〈釋迦如來應化事蹟．示眾說法〉。 © British Library Board

世界文化遺產。每年夏季時，當地民眾都會盛大舉辦「佛 牙節」，吸引不少觀光客和朝聖者參加，熱鬧程度宛如佛

上圖3 19世紀 緬甸繪本 《佛陀生平事蹟》局部。© British Library Board 下圖4 19世紀 緬甸繪本 《佛本生故事集》局部。© British Library Board

ART&COLLECTION

93

展覽

Exhibition

提到德化陶瓷，人們多數會聯想到那些神態靜穆、衣帶飄

德

化

白

瓷

逸的白瓷觀音像，或許還會談論德化名家何朝宗以及眾多 名匠的生平。從德化陶人在作品上印上自己的名號開始， 德化白瓷雕塑為陶瓷材料賦予了另一層意義——它們與批 量生產的日用瓷區分開來，成為被鑑賞、收藏的藝術品。

經

典

重

讀

不過，這些大師之作雖然代表了德化陶瓷工藝的最高水 準，卻只是德化陶瓷生產的冰山一角。至今德化依然是中 國重要的陶瓷生產基地之一，許多世界知名品牌都在德

英 國 V & A 「 德 化 白

化訂製產品，2018年，德化縣陶瓷工業產值達到人民幣 328.46億元。在流水線之外，還有許多繼承了德化工藝傳

瓷：對話進行時」特展

統的陶藝家、匠人持續進行獨立創作，他們之中的一些人 在德化的文脈中探尋到一種當代的表達方式，把德化對白 瓷材料的探索帶向了新的時代。（圖1）

文．圖│李曉欣（英國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亞洲部策展人、研究員）

圖1 左為明代〈「心墨子」款觀音像〉，右為當代蘇獻忠〈相遇〉。

98

2020．2

〈英國V&A德化白瓷特展〉

去年9月起，筆者在英國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以下簡稱V&A）策畫「德 化白瓷：對話進行時」（Blanc de Chine，a Continuous Conversation）展覽，分為兩個區域。第一部分在博物館首 層的中國廳展出，以品種、工藝、傳播、傳承為切入點， 從設計史的角度展示了德化作為陶瓷產區的方方面面。 （圖2）第二部分設置於博物館四樓的陶瓷廳，從藝術鑑 賞的角度，展示了梁婉瑩、蘇獻忠、Peter Ting、Lucille Lewin（英國）、Babs Haenen（荷蘭）、Jeffry Mitchell （美國）六位當代陶藝家以德化白瓷為靈感或參考的創 作。（圖3）這些當代作品與V&A館藏古代德化瓷器形成 有趣的連接，呈現現代工作室陶藝對德化歷史及白瓷傳統 的新詮釋。

德化白瓷與歐洲：貿易和收藏 歷史上，瑩潤、光潔的德化白瓷在歐洲享有「中國白」的 美譽，與歐洲陶瓷工業的發展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圖 4）關於工藝與設計的跨文化傳播與詮釋，一直是V&A收 藏、研究與展覽的重要部分。這次展覽把古代德化白瓷與 歐洲仿製品、當代中國與西方陶藝家的作品並置，創造一 場跨越文化和時空的對話，展現、回應德化這一段鮮為人 知的故事。 目前所知最早進入歐洲的中國陶瓷是現藏威尼斯聖馬可 大教堂（St Mark's Basilica）的一件青白釉罐。據推測， 這件青白釉罐原產於德化，1295年由馬可．波羅（Marco Polo，1254－1324）從中國攜回歐洲。馬可．波羅在其著 名的遊記中提及的名為「Tingui」的陶瓷產區很可能就是

上圖2 展覽第一部分。©John MacLean 下圖3 展覽第二部分。©John MacLean

德化。然而，德化瓷真正作為貿易品進入歐洲是從17世紀 開始。17世紀末至18世紀前期，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不少 船貨銷售檔案都有關於德化瓷的紀錄。例如，在1699年11 月Nassau號船貨的檔案上，就有「70件母子像」、「39件 聖母像」、「37件大號白瓷獅子」、「1470件白瓷巧克力 杯」等記載。儘管這些紀錄沒有標明器物的原產地，但從 描述可推斷是德化白瓷。銷售檔案還記錄了一些有趣的資 訊，例如這些瓷器中定價最高的是被稱為「荷蘭家庭」 （Dutch Family）的瓷塑，以及每件定價3先令（編按：曾 經英國、前英國附庸國

附屬國與英聯邦的貨幣單位）的

「帶人像和動物的瓷山」。（圖5）相較之下，1703年3月

ART&COLLECTION

99

展覽

Exhibition

瀋陽故宮「金玉滿堂，盛世繁華—瀋陽故宮新春特展」， 即日起至3月1日於瀋陽故宮鑾駕庫展出。以金雕玉琢、

金

玉

滿

堂

豔溢群芳、擷趣拾吉、清熠妍美四個方面為主題，甄選雕 刻類、琺瑯類、漆器類、瓷器類、樂器類、金銀珠寶類、 陳設類、宮廷遺物類等百餘件文物珍品，展出館藏金光熠 熠、與中國傳統中玉文化相結合的文物，烘托出金玉滿

盛

世

繁

華

堂、富貴吉祥的美好寓意。時值新春佳節，借此展覽向人 們祝以新春的問候，願為觀眾在視覺上帶來一絲溫暖，精 神上帶來不一樣的文化盛宴。

瀋 陽 故 宮 新 春 特 展 第一單元：金雕玉琢 文．圖｜劉曉晨（瀋陽故宮博物館）

黃金是最早被人類發現並使用的金屬之一。據考古發現， 甘肅玉門火燒溝夏墓裡一副鑄造粗糙的金耳環和一個金 鼻飾，是我國最早的黃金製品，距今4000年。自商代始，

104

「金玉滿堂」一詞出自《老子》：「金玉滿堂，莫之能

黃金製成的首飾成為常見品。春秋戰國後，黃金製品數量

守。」寓意為財富滿堂，財源滾滾。《世說新語．賞譽

增多，並且體量增大，漸漸地黃金不僅用於裝飾，也用於

上》載：「劉真長可謂金玉滿堂。」這裡「金玉滿堂」指

鼎、盞、杯等器皿的製作。秦統一六國後，黃金成為當時

的是富有才學的人。漸漸地「金玉滿堂」變成了人們常說

流通的主要貨幣。東漢由於戰亂及災荒等原因，黃金數量

的吉祥話，文物上常見的吉祥圖案，是百姓對幸福生活的

大減。唐朝經濟高度發達，黃金數量又開始增加，並深受

一種美好期待與嚮往。由於金魚與「金玉」諧音，代表財

皇親國戚等上層人物喜愛。宋代黃金主要用於佛教供器。

富，故「金玉滿堂」的吉祥圖案都是由數條金魚組成，有

明代帝王、嬪妃大量使用金質裝飾品。清代黃金用量可謂

時還會有童子、玉器組成。以「金」、「玉」二字組成的

達到空前。黃金在中國歷史長河中一直是不可或缺的物

成語特別多，如「金玉良言」、「金玉其質」、「金玉其

品，占有重要歷史地位，如金鑾殿、金印、金縷玉衣，都

外」、「金玉良緣」、「金玉錦繡」、「金玉不移」等。

足以說明其特殊性。它不僅是流通的貨幣，還用以裝飾的

古人為什麼願意將兩個質地堅硬的物質放到一起組詞呢？

首飾、陳設器、生活器皿、服飾繡品等，更涉及政治、經

那是因為在漫長的中華文化中，一直有著崇拜金玉的文化

濟、地理、宗教、醫藥、文學、美術、民俗。總之，無論

傳統。《文心雕龍》的劉勰認為，金玉是身分的象徵，是

是金器、玉器，還是金玉結合之器，都是民族圖騰及精神

人格、品德、地位的標誌。

文明的重要代表，皆有其特殊的文化意義。

2020．2

〈瀋陽故宮新春特展〉

清〈金八寶與金七珍〉 瀋陽故宮現藏清代五件金八寶、兩件金七珍、一件金須

清〈金提爐〉

彌山，均由純金製成，原為實勝寺中的奉佛法器。金八 寶（一套）僅存五件，尺寸分別為「魚」高6公分，寬8.9

佛教寺廟供奉法器用具。此件

公分，重90克；「盤腸」高5.5公分，寬9公分，重90克；

提爐高20公分，圓桶形護身，

「螺」高5.7公分，寬8.8公分，重90克；「罐」高5.6公

帶鏤空八卦紋傘形蓋，圓形蓋

分，寬8.8公分，重90克；「蓋」高5.7公分，寬8.8公分，

鈕。三鏤空夔龍銜環耳、三象

重90克。各器物上部均為雙環佛光，呈圓形內外光環形

首足、三條金鏈。

狀，環內滿雕卷草、雲朵紋飾，中心為八寶法器圖案和雙 綬帶紋，分別是「雙魚」、「盤腸」、「法螺」、「寶 罐」、「花蓋」五類，器物中下部為須彌座式基座，座 上、下部為蓮瓣紋，中腰部為卷草花樣紋。 清金七珍，僅存二件，「武士」高5.6公分，寬8.9公分， 重95克；「佛像」高5.9公分，寬9.4公分，重95克。各器 物上部均為雙環佛光，呈圓形內外光環形狀，環內滿雕卷 草、雲朵紋飾，中心分別為「武士」、「佛像」圖案，所 鑄武士頭戴金盔，身著鎧甲，右手持法器，左手執盾牌； 佛像頭戴僧帽，身披錦紋袈裟，雙手各執法器。器物中下 部為須彌座式基座，座上、下部為蓮瓣紋，中腰部為卷草 花樣紋。

清〈金須彌山〉 全高14.6公分。呈四個小山頭環繞一座大山之形，山石為 層層片狀，石面上刻有細緻的雲紋、石紋，前後兩山頭石 稍短，左右兩山石略寬，左右外側雙耳上各安有一顆珍 珠。五座山上分別鑄建有鏤空帶廊方形閣屋，屋頂安有圓 形頂，屋脊為金累絲製成，最中間高山之屋窗棱為鏤空 式。山石之下為圓形六級臺式底座，各臺級表面滿鑄海水 江崖圖案。

ART&COLLECTION

105

鑑賞

Connoisseurship

福祿之器，賀歲吉祥 清宮康雍乾三朝葫蘆瓶 葫蘆瓶 文│張瑩（瀋陽故宮博物館保管部副研究館員）、

李理（瀋陽故宮博物館副館長、研究館員） 圖｜瀋陽故宮博物館

圖1 新石器時代〈彩陶變形魚紋葫 蘆瓶〉，陝西省歷史博物館藏。 圖2 元代〈青花纏枝鳳紋八方葫蘆 瓶〉，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詩經》云「綿綿瓜瓞，民之初生」，

1）因其形似「吉」字，故又名「大

化，「抱月瓶」、「寶月瓶」、「扁

意思是說中華民族的先民出自瓜瓞，世

吉瓶」，有著大吉大利的美好寓意。

腹綬帶耳葫蘆瓶」等器形開始流行。

代延綿，繁衍後代。葫蘆，諧音「福

隋唐葫蘆瓶造型小巧，渾圓古樸。宋

（圖3）明中期，傳統的陶瓷葫蘆瓶

祿」，是吉祥福祿的象徵；又因其多

代葫蘆瓶秀美挺拔。元代的葫蘆瓶各

樣式得到復甦。至嘉靖、萬曆時期，

子，被視為多子多孫、繁衍生育的吉祥

大窯口都在燒造，景德鎮窯的青花葫

皇帝癡迷於道教，開始出現「上圓下

物。葫蘆作為盛器，被看作是神仙棲息

蘆瓶開啟了彩繪葫蘆瓶的新時代。另

方」的四棱、六棱形葫蘆瓶。（圖4）

之地，是仙境的象徵，藏有長生不老之

外，元代出現多棱葫蘆器，其八棱形

這時葫蘆瓶空前勃興，數量多，而

藥；葫蘆還被視為避邪之物，驅除惡鬼

製作手法一改葫蘆的真實形態，是葫

且造型也極為繁雜。明末天啟、崇禎

和疾病。由葫蘆的吉祥寓意所折射出的

蘆瓶造型上的一大創新。（圖2）

時，葫蘆瓶生產開始大幅消退，而在

「福」文化，可說是深深紮根於中華民 族文化的血脈中。

至明代，景德鎮建立了御窯廠，成為 全國瓷器的燒造中心，集結了全國優 秀的陶瓷工匠和先進的技術，使明代

114

造型方面以長頸敞口式為主，優美規 整，這種長頸式葫蘆瓶對清代早期葫 蘆瓶有很大影響。（圖5）

人見人愛的大吉瓶

瓷器形成爭奇鬥豔的新局面。由於此

清代景德鎮製瓷業在明代的基礎上有

早在新石器時期，人們便根據天然葫

時期受中亞、西亞地區伊斯蘭文化影

了突飛猛進的發展，「昔日景德鎮只

蘆的造型製成了葫蘆形陶器，（圖

響，葫蘆瓶的典型樣式發生了很大變

有三百座窯，而現在窯數已達到三千

2020．2

座」。清代實施督陶官制度，著名的

的陶瓷生產機構，官窯瓷器的生產製

的文化內涵，時值庚子春節，也希望

「臧窯」、「郎窯」、「年窯」和

作都是為了滿足皇帝及貴族的生活及

借此篇文章給大家帶來新歲的祝福！

「唐窯」，使清代瓷器發展進入黃金

審美需要，體現了統治階級的意志。

時代，也為葫蘆瓶的發展奠定了堅實

康熙皇帝確立「崇儒重道」的國策，

的基礎。清代瓷器除繼續燒造明代已

逐漸吸收漢文化的生活方式、語言

有的工藝和品種，又創製了很多新的

文化、社會制度等，此國策為清代

彩釉品種，如粉彩、琺瑯彩、釉下

的繁榮盛世奠定了思想文化方面的基

經過順治時期的過渡，清代康熙時期

三彩、墨彩、烏金釉、天藍釉、珊瑚

礎。在思想意識上，康熙皇帝和乾隆

政權已趨穩固，社會經濟逐漸恢復發

紅、松綠釉以及胭脂紅釉等。另外，

皇帝均崇信無量壽佛，而雍正帝崇奉

展，呈現出全面繁榮的景象。同時，

在紋飾上，清代繼承了晚明「福」、

道教，葫蘆作為佛教、道教的標誌性

廢除明代的匠籍制度解放了一定程度

「壽」、「壽山福海」、「百鹿」、

代表物，在「崇儒重道」國策的影響

的社會生產力，並繼續實行官搭民燒

「百鶴」、「雲裡百蝠」等，還增添

下，清代便出現大量的葫蘆器。而且

制度，促進了民窯燒造技藝的發展。

了「壽」字、「雲蝠銜壽字」、「雙

從乾隆時期開始，葫蘆瓶作為皇帝萬

另外，海外貿易的繁榮也使得製瓷業

龍戲團壽」、「雲蝠」、「瓜瓞綿

壽節不可或缺的貢物，無疑促進了清

迅速發展。當時的葫蘆瓶以青花和五

綿」等。清代的紋飾題材進入了全面

宮葫蘆瓶的製作。

彩為主，大件葫蘆瓶仍保留明代質樸

發展的階段，吉祥圖案廣為流行， 「圖必有意，意必吉祥」成為清代陶 瓷裝飾中的一個明顯特徵。而作為 「福祿」之器，葫蘆瓶在清代紋飾題 材的大背景下得到了更好的發展。

康熙時期葫蘆瓶 挺拔雄勁，以青花與五彩為主

的造型特徵，挺拔壯美。小件器物， 清代葫蘆瓶幾乎囊括了當時所有的釉 色品種，其品種之豐富、產量之大， 遠遠超過前朝，葫蘆瓶的工藝水準不 斷提高，品種和樣式更加豐富。本文 以清宮館藏葫蘆瓶為依託，以康、

多為外銷瓷，上下寬度對比懸殊，上 半部細長挺拔，下半部粗圓敦厚，瓶 口細而長，腰部內凹明顯。整體上 看，康熙時期葫蘆瓶造型具有挺拔、 雄勁、壯美等特色。

另外，清代帝王的審美風尚也是清代

雍、乾時代為脈絡，對清代葫蘆瓶的

葫蘆瓶發展的重要原因。景德鎮的御

造型、釉色以及工藝進行深入探討，

康熙時期的瓷器造型多樣，品種豐

窯廠就是為了帝王的需要而專門設立

為讀者深層解讀清代葫蘆瓶及其背後

富，胎土淘煉得非常精細，質白縝

圖3 明宣德〈青花輪花扁腹綬帶葫蘆瓶〉，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4 明嘉靖〈青花開光八仙圖葫蘆瓶〉，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圖5 明萬曆〈青花紅綠彩獅穿花紋葫蘆瓶〉，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ART&COLLECTION

115

鑑賞

Connoisseurship

唐宋墓葬用瓷視窗：廟底溝墓地 淺述三門峽廟底溝唐宋墓地出土花瓷 文．圖｜郝紅星（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陳萍（鄭州市考古研究院）

三門峽廟底溝唐宋墓地，出土瓷器以 白瓷為主，另外也出土少量黑瓷、褐 瓷、青瓷、三彩，其中小部分三彩器 物胎近瓷胎，我們將這些器物戲稱為 「花瓷」，以便綜合介紹。「花」， 取其釉色花斑，自此可知廟底溝唐宋 墓地持續時間長，用瓷窯口廣，為人 們全面瞭解黃河中游一帶唐宋墓葬用 瓷情況提供了一扇視窗。以下按年代 順序介紹。

唐代 僅見茶注、鹺簋兩種器物。 茶注3件。標本M149：1，侈口，卷 沿，圓唇，矮束頸，弧肩，鼓腹較

圖4：鹺簋：M164：3。 圖5：鹺簋：M208：2。

直，假圈足。頸、肩間置泥條狀鋬 手，相對一側肩上一短粗流，

手與

殘。內壁施滿釉，外壁大部施釉，釉大

流之間對置兩個扁泥條狀繫。內壁施

部黝黑，中腹釉薄色淡。口徑8.4公分，

褐釉，外壁施釉近圈足，釉面有較多

腹徑11.4公分，足徑7公分，高18.8公

棕眼。口徑8.2公分，腹徑12公分，足

分。（圖3）

徑8.1公分，高16.5公分。（圖1）標本 M236：1，頸以上失。從腹、底特徵

鹺簋2件。標本M164：3，侈口，卷沿，尖

看，和前茶注近同，唯腹部略鼓，亦

圓唇，短束頸，寬弧肩，鼓腹，假圈足內

為假圈足。內壁施褐釉，外壁施釉至

凹較甚。口沿至腹部飾白釉，加飾大片綠

下腹，肩、腹部有大片稀薄藍白斑。

釉。口徑4.2公分，腹徑7.8公分，底徑4.6

腹徑16公分，足徑9.8公分，殘高18公

公分，高5公分。（圖4）標本M208：2，

分。（圖2）標本M146：1，侈口，翻

葫蘆瓶。小口，方唇，束頸，溜肩，垂 腹，假圈足略內凹。肩上部對置雙繫。口

卷沿，圓唇，束頸稍細，寬弧肩，鼓 腹，下腹斜直內收，假圈足。頸、肩 間置泥條狀

134

2020．2

手，相對一側肩上流口

圖1：茶注：M149：1。 圖2：茶注：M236：1。 圖3：茶注：M146：1。

至下腹施黑釉。口徑2.2公分，腹徑11.5公 分，底徑7.3公分，高16.6公分。（圖5）

圖6：玩具茶注：M198：8。

圖7：玩具茶注：M223：3。

五代 僅見玩具茶注、水方、盂、鹺簋、 爐、動物俑六種。

圖8：水方：M198：6。圖為正反面。

公分，腹徑15.2公分，足徑10.8公分，

壁至中腹施黃、綠、白三釉。口徑3.7

高19.2公分（圖8）。

公分，腹徑8.2公分，足徑4.7公分，

盂1件。標本M51：1，侈口，窄折

高7.6公分。（圖10）。標本M198： 10，器形大體同前，束頸幾無。通體

玩具茶注2件，均為釉陶器。標本

沿，圓唇，窄弧肩，鼓腹，下腹斜

M198：8，侈口，卷沿，圓唇，束

收，圜底，淺圈足外撇。內壁除底外

頸，弧肩，鼓腹，假圈足略內凹。肩

施黑釉，外壁施釉近圈足。口徑9.6公

部一側有短粗流，相對一側頸、肩間

分，腹徑11.6公分，足徑5.2公分，高

爐2件。標本M198：7，口、腹大致呈

6.9公分。（圖9）

方形。斂口，圓唇，矮領，廣肩，直

置泥條狀

。口沿及外腹壁施醬黃、

綠、白三釉，以黃釉為主。口徑3.6 公分，腹徑5.9公分，足徑3.6公分， 高8.4公分。（圖6）標本M223：3， 侈口，圓唇，束頸，溜肩，鼓腹，平

鹺簋2件。標本M198：9，侈口，卷 沿，圓唇，極矮束頸，寬弧肩，鼓 腹，下腹弧收，假圈足略凹。口沿內

飾綠釉。口徑4.1公分，腹徑8.4公分， 底徑4.8公分，高6.8公分。（圖11）

腹，平底，四角四個粗壯象足。正面肩 部有兩個小鈕，肩腹部裝飾縱帶狀齒 紋。沿至腹飾綠釉，足飾醬黃釉。口

底。口前部為鳳的下喙，中部捏在一 起，上加鳳的眼睛、上喙、冠，冠後 頸羽做成

狀。口沿至下腹部施醬黃

釉。腹徑4.5公分，足徑2.8公分，高 8.2公分。（圖7） 水方1件。標本M198：6，釉陶器， 書中稱為背壺，實為古代盛水用的水

圖9：盂：M51：1。

圖10：鹺簋：M198：9。

圖11：鹺簋：M198：10。

圖12：爐：M198：7。

方，口、腹、足均作半器。直口，平 折沿，方唇，束頸較直，寬弧肩，鼓 腹，平底，圈足外高內淺。頸肩相接 處戳印指甲紋，扁平一面周緣有凹弦 紋；鼓腹正中有一道瓜棱紋，肩、下 腹有四個鼻穿，用以穿繩。口沿、器 表施綠、白釉，以綠釉為主。口徑8.4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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