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 ben + 山地 photo / andy
殖。民 殖民是領土的遠程擴張，強把別國土地歸於自己名下，空降統治者，操控政 治， 侵略經 濟， 移植 文化， 對當地人民 進行奴化 教 育。 這 種帝國主義的 擴 張，始於 15、16 世紀的西班牙、葡萄牙、荷蘭，到 18、19 世紀的英國、法國、 德國、比利時，歷時 600 年，全世界有 85% 的土地和人民曾被這些歐洲國 家殖民。香港和澳門，在這段維持數百年的歷史中，未能倖免。
18 41 年， 英 國正 式佔 領 香 港。 自此 香 港 不少 街 道皆以 英 國皇 室 成 員、 港 督、 官員命 名， 以 顯 其 管 治 權 威， 如干諾 道（C o n n a u g h t R o a d） 是 紀 念 維 多利 亞 女 皇的王子 干諾 公爵 訪 港。 此 街 牌是 少 數仍存留殖民 地時 代早期的「T 形」設計；以由左至右的英 文名稱 為主，由右至左的中文譯名為副。 英 文的書寫方向跟中文相反，產生一個尚待證實卻甚 有趣的說法：香港的列拿士地臺（R e d n a xe l a Te r r a c e）， 原為紀 念一個名為亞 歷山大（ A l ex a n d e r） 的人， 但因當時 翻 譯 街名的是中國人， 誤倒 轉拼成“ R e d n a xe l a”。
C2-p5-preface_FINAL.indd 2
2014/6/16 6:11:27 PM
19 世 紀， 葡 萄牙正式 以 澳 門為 殖 民 地， 同 樣以葡 文 重 新 命 名街 道， 而且配 以 濃 厚 南 歐 色 彩 的 藍白 色瓷 磚作為 路牌。 橫寫的 葡文街名佔 據了路牌近 3 /4 面 積， 直寫的中文街名置在一旁。 對 於如此厚 此薄彼，澳門華人似 要在翻譯 街名時予以反擊，常用上低俗或鄙 視字眼，如「卑」、 「奴」、 「忌」等， 如「 道咩 卑 利士街」 和「 貢士旦甸奴街」。 另外， 值得留意的是， 與 英國不同的是， 葡 萄牙人 愛在 殖 民地的山崗上設教堂，以宣示其信仰；同時 在命名澳門街名時，注入濃 厚的宗教味道。
032
C2-p5-preface_FINAL.indd 1
1
2014/6/16 6:11:30 PM
text / ben + 山地 photo / andy
回。歸 殖民的擴張，隨着 20 世紀兩次大戰結束，逐漸走入歷史。1945 年後，殖民 主陸續撤出，殖民地紛紛宣布獨立，進入了後殖民時代。香港和澳門卻是殊 例，我們沒有獨立，而是按租約把主權移交中國。怎樣形容這種移交？有說 是換老闆「再殖民」，中方則稱為「回歸祖國懷抱」，然後送下兩座永遠盛開 的金色花朵給雙城，寓意經濟永遠成長，配合國家經濟發展的勢頭云云。
19 97 年 7 月 1 日， 英國人按 19 8 4 年跟中國 簽 訂的《 中英 聯 合聲明》， 將 香港的主權 移交 給中國。 北 京中央 政 府 在 回 歸日贈 香 港 一座 高 6 米「 永 遠 盛 開 的 紫 荊 花 」 雕 像， 放 於 金 紫 荊 廣 場， 期 望 香 港 繼 續 成 為「 世 界 金 融 中 心」、「 亞 洲 國 際 都 會」。 但 香 港 的 市 花 是 洋 紫 荊（ 學 名：B a u h i n i a ×
b l a ke a n a ） 而 非 紫 荊（ 學 名：C e r c i s c h i n e n s i s ）。 究 竟 中 央 政 府 是 特 意 去 除「 洋」 字 造 成 的 尷 尬， 還 是 她 根本沒尊重、 了解過香港 這城市？今 天， 金 紫 荊廣場 是內地 旅客 必到的拍 攝 景 點， 倒是 香港人很 少到此一遊，除了示威。
2
C2-p5-preface_FINAL.indd 2
2014/6/16 6:11:32 PM
香 港 回 歸 後 兩年， 葡 萄牙人 亦 按 19 87 年 簽 訂的《 中 葡 聯 合 聲 明 》， 於 19 9 9 年 12 月 2 0 日， 將 澳 門主權 移交 給中國。同樣地，為慶祝澳 門回歸，中央 政 府 送 澳 門一座高 6 米「盛世 蓮花」的貼金 雕 塑， 並 置在 新口岸的 金 蓮 花 廣 場， 期 望 澳 門能 被 打 造 成「 世界旅 遊 休 閒中心」 與「 亞 洲 賭 城 」。 兩 座金花高度相同，有 說寓意中央 政 府 對「港澳同胞」一視同仁，期望兩地「繼 續 繁 榮昌盛」。
032
C2-p5-preface_FINAL.indd 3
3
2014/6/16 6:11:35 PM
序 text / 山地
序 最好 X 最壞的時代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這是查理狄更斯《雙城記》 的名句。但對許多香港人來說，我們以為這話出自梁錦松，因他當年正以此寄語香港人 要熬過沙士這低谷。意味是深長的，卻因他後來偷步買車，這話的力度就打了折扣。 今天，回歸後 17 年，我們再看《雙城記》這段開場，力度一點也不弱，還很震撼：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任的 時代，這是懷疑的時代；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的春天，這是絕 望的冬天；我們面前應有盡有，我們面前一無所有；我們都將直奔天堂，我們都將直奔 地獄……」 這是一個怎樣的年代？許多香港人愛把回歸視作好壞、善惡、光明黑暗的分水嶺。自 董建華時代，我們就慣說英殖時代好；梁振英上台後，善惡變得更二元對立，誰忠誰 奸，分得一清二楚。曾在社運萌生的覺醒與希望，在連番的政治事件中，都變成失望與 麻木。 我們彷彿忘記，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其實是在說，好與壞是同時並存。 查理狄更斯筆下的雙城是英國與法國，寫在法國大革命前後。在這壓迫和解放的歷史 中，世界充滿掙扎，最好與最壞並存，愛與恨交纏，光明與黑暗相爭，反抗暴力卻成了 暴力。雙城故事要說的是，是好是壞，端視乎你在歷史進程中的選擇。故事的主角雲 尼．卡頓，就選擇了為愛犧牲，成為別人的盼望。
6
p6-7-preface_FINAL_preface.indd 6
2014/6/16 5:50:28 PM
今天，我們的《雙城記》發生在香港和澳門。要摸清這時代的好壞，知道怎樣走下去， 我們相信要從歷史中找參考，參看其他殖民地怎樣走過相近的成長路，這是借鏡，也 是借力。雖說歷史中不曾有多少個特別行政區，遠在北方的，曾有一個叫西藏；近在 20 公里大海的，也有一個澳門。 香港澳門早在回歸前已被稱為孿生子，昔日同是殖民地，今日同是特區。回歸 10 多 年來，我們也先後走上公民社會的路，反對從上而下向財團傾斜的管治，要求從下而 上公平的公民參與，漸漸超越個人利益的追求。剛過的 5 月，我們就親眼目睹澳門自 八九六四以來最大型的公民集會，他們在政府總部前舉起「撤」的手勢，要求反貪和公 義的呼聲，叫所有香港人回想起兩年前的反國教運動。兩城的命運相連，歷史進程速度 不一，卻走在相近的歷史軌跡上，何竟我們不更緊密相連？ 且走進澳門，細心閱讀她，你會發現這城除了豬排包之外，還有很獨特的歷史味道，在 他們的故事中，你看見香港的影子，也看見許多複雜社會現象背後，大家都在追問根本 的問題 ─不同的是，他們單純直接，這正是我們需要的。 在此，我們特別鳴謝澳門《論盡媒體》的小花，若沒有她的穿針引線，我們不可能跟當 地那麼多的領袖與公共知識分子傾談，認識豬排包以外的澳門。
032
p6-7-preface_FINAL_preface.indd 7
7
2014/6/16 5:50:28 PM
目錄 Contents 雙城記 2014 年 07 月 1 日初版
引子
通識教育 / 澳門與今日香港
作者︱
Breakazine! 創作小組（pakkin / 山地 /
殖。民
/1
回。歸
/2
特。區
/4
最好 X 最壞的時候
/6
彼 / ben / gi / 追）/ 鄺志傑 / 陳劍青 / 包記 / 林朗彥 / 馮嘉誠 / 吳學展 / 馬竇 / 伍哥 督印人︱
梁永泰
編輯顧問︱
梁柏堅
總編輯︱
李玉霞
編輯︱
彭正雄 何兆斌 林蕙芝
助理編輯︱
岑家亮
編輯助理︱
張倩冰
設計製作︱
攝影︱
序
回歸四景 一條新的馬路
/12
設計經理 / 譚淑美
海崖聖母的祈禱
/14
美術設計 / 楊仲文 嚴文諾 蘇影明
博彩的研究中心
/16
助理美術設計 / 陸悅怡
公民廣場的誕生
/18
黃國榮
製作︱
高葆玲
市場推廣︱
市場主任 / 林漫田
特區五圖
廣告、「自作業」廣告優惠、訂購 查詢：2632 0365 零售本總代理︱同德書報發行有限公司 承印︱
宏亞印務有限公司 香港柴灣豐業街 8 號宏亞大廈13 樓
出版及發行︱ 突破出版社 香港沙田亞公角山路 33 號突破青年村 電話：2632 0000 傳真：2632 0388 電郵：editors@breakthrough.org.hk 書誌網站：www.breakazine.com 機構網站：www.breakthrough.org.hk 版權所有 Copyright
2014 突破有限公司
博彩業的蛻變 澳門的量子跳 劇變的民生百態
/22 /24 /26
擠迫的休閒城市
/28
澳門議會的勢力版圖
/30
鍍金的社團文化
/32
澳門媒體概覽 噤聲的臨界點 澳門城市發展 小城的規劃真空
/34 /36 /38 /40
2014 by Breakthrough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ISBN
978-988-8246-19-9
8
P8-9-content.indd 22
2014/6/16 5:28:43 PM
後殖民三願
傳媒．Insider / 吳學展
犀牛 X 我城：撐開一片天 /44
台灣媒體的「中國因素」
/74
小花 X《論盡》：小媒體革命 /50
KK + Winkie X 澳門青年動力：
新公民力量
/56
結
回歸之路
/62
C olu m n s
插畫．Studio Six / 伍哥
回歸後的塑膠品
/78
解殖 6 問
/82
/64
有關澳門的延伸閱讀
/84
Further Project
奴化的本土
/66
「雙城記」分享交流會
/86
找不到藏人的西藏
/68
學運．Movement / 林朗彥
/76
大國．Witness / 包記
壁畫運動的民族工程
本土．Researcher / 陳劍青
另類抗爭
藝術．Vitalizer / 鄺志傑
信仰．Liberator / 馬竇
解殖與青年運動
/70
國際．Study / 馮嘉誠
「新加坡人」的解殖路
/72
032
P8-9-content.indd 23
9
2014/6/16 5:28:44 PM
回歸四景 text / gi photo / andy
16
p12-19-PartA.indd 16
2014/6/16 6:13:18 PM
博彩的研究中心 19 世紀殖民地時代的香港和澳門，都曾讓賭博合法化，以增加庫房收入，不過命運迥 異。香港在 1867 年開放賭禁，引來大批市民反對，指敗壞社會風氣，更上書英倫，結 果政府於 1871 年恢復禁賭。澳門自 1847 年將賭業合法化後，賭業興旺，由中式的番 攤、白鴿票、字花、牌九，以至西式的百家樂、輪盤，和賽馬、賽狗，各適其適。 1961 年澳督馬濟時下令： 「凡博彩，其結果為偶然性，純粹幸運致勝者，概稱『幸運博 彩』。」從此「賭博」升格為「博彩」。1970 年葡京酒店開業，除了餐廳、商店與酒店， 更以「娛樂場」之名開辦賭場。去酒店賭錢，從此成為無傷大雅的「娛樂」。 回歸後，特區政府於 2002 年宣布開放賭權，賭場急增，而且求才若渴。一年後，澳 門理工學院成立「博彩教學暨研究中心」，首幾年像工廠般 24 小時開班培訓博彩從業 員。2010 年，更開辦全球獨有的「博彩與娛樂管理專業社會科學學士學位課程」，推 動相關「科研」，博彩成為「專業」，不再是「偏門」。圖中的學院模擬賭場，每日都有 不少學生練習百家樂。 賭業由偏門娛樂步向專業化，改變的除了是城市的面貌、經濟的結構，更在於市民的心態。
鳴謝 澳門理工學院博 彩 教學暨研 究中心借出模 擬 賭 場拍 攝
032
p12-19-PartA.indd 17
17
2014/6/16 6:13:24 PM
特區五圖 text / 山地
博彩業的蛻變 梳打 埠
東 方蒙地卡羅
1930 年起，澳葡政府批出賭場
2002 年 2 月 8 日，回歸後的澳
20 0 6 年， 澳 門 博 彩 收 入 突 破
博 合 法 化， 以增 加 庫 房 收 入。
專營權，以方便管理。70 年來
門特區政府宣布開放博彩經營
5 5 0 億元，壓倒拉斯維加斯。
自此， 賭 業 興 旺， 吸引廣 東 和
賭權曾兩度易手，何鴻燊 就是
權， 博 企 數目由 1 變 3 最 終 再
至 2014 年， 收 益已是 美 國 拉
香港旅客。 由於 去一趟 澳 門，
第 3 代賭王，1961 年取得專營
變 6。2004 年，美資的金沙娛
斯維加斯大道的 7 倍，成為全
錢 包都像被昔日洗衣 用的「 梳
權後融合中西博彩，使博彩現
樂場營業，引入拉 斯維加斯的
球第一大賭城。亞洲國家如新
打 粉 」 清 洗 一 空， 故 澳 門 有
代化， 澳 門也 就被 稱 為「 東 方
經 營 模 式， 賭 客大 排長 龍， 澳
加 坡、越南、台灣等都先後 加
蒙地卡羅」。
門儼如「東方拉斯維加斯」。
入戰場，要分一杯羮。
1847 年葡萄牙政府宣布澳門賭
「梳打埠」之稱。
東 方拉斯 維 加斯
全球 第一大賭 城
博彩業全年收益（2013） 2013 年，澳門博彩毛收入約為 3,600 億，每月淨賺 300 億 澳門元，其中約 6 成收入來自貴賓廳，中場收入佔 4 成，角 子機場的收入近年在增加中。
角子機 場
電腦模擬博彩遊戲
$14,384,000,000
2002
21 點
2004
2008
2010
2013
$36,074,900,000
骰寶
$6,756,000,000
2006
$6,756,000,000
$697,502
百家 樂
5,700
$91,599,000,000 中場
接 待一般 遊 客， 博 彩 玩 意以百家 樂、21 點、骰寶較受歡迎。
貴賓百家 樂
$238,524,000,000
∼香港 1/10 的外滙儲備 ∼
幸 運博彩毛 收
35
$22,843,000,000
每月人均 G D P
$128,433 賭桌數目
339
賭 場 數目
貴賓廳
11
接待由中介人介紹的大客戶，貴賓 22
百家樂最受歡迎，收入也最多。
P22-23-PartB-infoG_01_unique.indd 22
2014/6/16 6:02:31 PM
六大博企市場佔有率 （2014 年第一季 )
威尼斯人 澳 門 股份有限公司 4 間娛樂場及酒店 4,553 部角子機 1,535 張賭枱
澳 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 20 間娛樂場及酒店 2,880 部角子機 1,210 張賭枱
美高梅金殿 超 濠 股份有限公司 1 間娛樂場及酒店 1,368 部角子機 427 張賭枱
銀 河 娛 樂 場股份有限公司 * 6 間娛樂場及酒店 約 670 部角子機 1,441 張賭枱 *
威尼斯人
新 濠博亞博彩（澳 門）股份有限公司 3 間娛樂場及酒店 2,769 部角子機 646 張賭枱
美高梅金
（美高梅超
永利度假村（澳 門）股份有限公司
永利度假
2 間娛樂場及酒店 866 部角子機 491 張賭枱
新濠博亞
博彩業員工數目及待遇 2013 年，澳門就業人口約 36.8 萬，博彩業人口約 8 萬 5 千人，全 職員工有 5 萬 5 千多人，即每 4 個澳門就業人口中，就有一個從事 博彩業。
就 業 人口分布
博彩業待 遇
銀河娛樂
2013 年 各 業 的 收 入中 位 數 是 12,0 0 0 元， 博 彩 業 的 是 16,0 0 0 元， 不 同 職 級 的 平均 薪 酬 由 非 技 術 員工的 9,6 0 0 元 至 經 理 級 的 博彩業
45, 28 0 元。
社會服務
領導人員 及 經理
技術員 及 輔助專業人員
兌換員 及 帳房出納員
荷官
保安 及 閉路電視監察員
技工 及 機器操作員
澳門博彩
酒店 及 飲食業
批發及零售業
建築業
非技術員工
金融業、 工商服務業 公共行政及社保事務 運輸、倉儲及通訊業 製造業 其他
註：
金額以澳門元計，100 港幣約兌 103 澳門幣 資料來源 : 澳門印務局、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統計暨普查局、澳門 特別行政區政府博彩監察協調局、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年報 2013
* 由於未有提供數據，此數目由博彩監察協調局提供的 2013《幸運 博彩承批公司之賭枱及角子機數目》，扣減其餘博企之賭枱及角子機 數量計算得出。其他博企之相關統計數字來自其 2013 年年報 032
P22-23-PartB-infoG_01_unique.indd 23
23
2014/6/16 6:02:35 PM
特區五圖 text / 山地
澳門的量子跳 「回歸之後，澳門經歷了一個 quantum jump（量子跳躍），由小城鎮躍升為國際大都會。」 蘇文 欣做了個 跳 躍 手 勢， 解 釋 這 種 quantum jump。 他 是 前 澳 門 理 工 學 院副 教 授， 2002 年從香港移居澳門，因積極評論各方時事，澳門人都稱他「萬能蘇」。蘇文欣說： 「以前澳門叫做東方蒙地卡羅；我來到澳門教書時，人人都說，澳門要向拉斯維加斯 進發。現在說什麼？拉斯維加斯，靠邊站吧！」 「澳門賭場的規模，已是拉斯維加斯的 7 倍，去年博彩業收入達每月 300 億呀！」這是 回歸前誰也難以預料的，就是開放賭權後，沒有誰想像博彩業可以如此豬籠入水，真的 蘇文欣
是超英趕美。但 300 億究竟是多少？香港興建高鐵要用上 669 億，即是說，兩個月全 澳的賭場收入，就差不多等於一條高鐵開支，3 個月就連超了支的都應付裕如。
2 0 0 2 年起 從香港移居澳 門工 作， 任 澳 門 理 工 學 院 公 共 行 政 高 等 學 校 / 社 會 工作 課 程 副 教 授 凡 10 多年， 今 年 剛 退 休。 他 是 澳 門 少 有 敢 言 的 公 共 知 識 分 子。「 我 沒有什 麼 包 袱， 除了 經 濟 議 題 非 我 所 長 之外，沒有什麼不敢說的。」
這樣的躍升，澳門政府為此自豪，不斷宣傳說是博彩業帶動了經濟，改善了市民生活。 蘇文欣是搖頭說，這只是故事的一半，他在澳門這 10 多年，看到博彩業不單帶來收入 的量變，也叫整個社會質變。 「請留意，澳門不像紐約或香港般，經歷過都市化的過程。 一切只因為賭業的膨脹，突然就幾何級數躍升，幾乎沒有適應期。」
當賭場變成唯一的工作場 我們可以想像，任何急速的膨脹，必然帶來結構的劇變。「2004 年金沙開幕，引入了拉斯 維加斯的模式，人潮迫爆玻璃，這是澳門一個爆破點，引發各大博企仿效，大興土木， 當 2006-2007 年各大娛樂城均告落成，要聘請大量人手時，澳門就翻天覆地了。」 第一個劇變，先是產業結構，博彩業獨大，佔政府收入的 80%，佔生產總值逾 30％； 接着來的是就業結構，現在 4 個澳門就業人口中，就有一個從事博彩業，其中佔了一 半是荷官。「2007 年時，我教的大學社工畢業生，薪金約 6,000 元，政府工最好的有 14,000 元，但一個中學畢業的 BB 荷（剛入行的荷官）都有 12,000 元。你會怎樣揀？ 你有得揀嗎？」蘇文欣笑說： 「即使是洗碗，你都選在賭場洗啦，人工高福利好，其他 中小企根本難以跟博彩業競爭。所以，說博彩業帶動澳門經濟之時，要仔細的看，它同 時牽動了什麼？」
24
P24-25-PartB-infoG_article.indd 24
2014/6/16 5:32:08 PM
當偏門生意變成家庭娛樂 牽動的，是社會價值觀。「其實，賭場的薪金一直是最高，但回歸前，沒有父母會叫子女 從事博彩業，多鼓勵他們打政府工。因為好仔唔當差，好仔亦唔撈偏！」在澳門人心目 中，這是偏門生意，然而這個圈子自成一角，尋常百姓不會涉足。但時至今日，一個家 庭，總有一或兩位成員從事博彩業。「你在澳門，四處看見的都是『發財巴』，由一個娛 樂場載人到另一個娛樂城。賭博再不是偏門，而是帶動社會經濟的家庭娛樂事業。」 「當博彩如此日常化，澳門問題賭徒自然增加，特別是青年人。」只是我們翻查政府的 研究，卻看見問題賭徒的數字不升反跌；蘇文欣是笑說，數字從來不反映全部現象； 「這是常識。過去，只有一間博企，員工一發現參與賭博即炒；但現在有 6 間，誰能監管？ 更嚴重的是，青年的一代都不會視賭博為禁忌。加上他們是輪班工作，想有消遣，就 自然去賭場，難道去打波、去唱卡啦 OK 嗎？」的確，澳門著名的波地都變成了新葡京， 卡拉 OK 都是給遊客的，而且價錢昂貴。 蘇文欣說，也許賭場輪班工作這機制，對澳門的家庭帶來的影響最大。「我常問做了荷 官的畢業生，他們的生活圈子中仍有非賭場的朋友嗎？答案是沒有。入了賭場工作幾 年後，因為生活時間和階層的不同，生活圈子變得只有賭場中人，結果婚姻的對象也 如是，當兩夫婦也要輪班，孩子誰照顧？」 這帶來什麼影響？「我們做外展社工的，再不能在波地執仔了，因為青少年都留在家中， 是輪流獃在不同朋友的家中。誰的父母當夜班，就到誰的家過夜、吸毒……你想得出 的，也可能發生，他們的錢來得太易了。」 這也是另一種的 quantum jump。這種突變，可以毀了既有的家庭結構。只是，這變化 在天文數字的生產總值中，往往變得微不足道，無人提及。蘇文欣是警告： 「Quantum jump 的問題，是令過去建立的價值文化會突然失效。」舊有的價值失效，可以換來價 值真空，但同時也可以是重新反思的契機，逼令澳門人問：我們仍要這樣飛躍下去嗎？
032
P24-25-PartB-infoG_article.indd 25
25
2014/6/16 5:32:09 PM
國際． Study
馮嘉誠 香港中文大學全球研究課程教學助理， 研究興趣包括東亞政治
及國際關係。
p72-73-Bkz032-Study.indd 72
2014/6/16 3:00:18 PM
「新加坡人」的解殖路 香港近年重新燃起探索身分認同的熱潮，有人說港人 欠缺國民身分認同，是源於沒有好好批判及檢討英殖
價 值， 尤 其 是 功 績 體 制（meritocracy）、 務 實 主 義 （pragmatism）等鼓勵機會均等的概念。
遺風，錯失了解殖民化的機會，以至出現所謂的「戀 殖情懷」。也許，我們要借鏡於歷史與香港較相近的
李光耀早在 50 年代已鼓吹這種開放的民族主義，期
新加坡，了解上世紀 60 年代獅城獨立後，怎樣建構
望引入馬來西亞，締造一個「馬來西亞人的馬來西
一個不曾存在的國族。
亞」。新加坡這招只是借屍還魂，成功地否定了英殖 「白人至上」的種族觀，也締造「多元種族」的國族
今日的馬來西亞和新加坡本是英國殖民地。二戰後，
觀念，在教育、選舉、語言、房屋政策等範疇多角度
英國把檳城、馬六甲合併成馬來亞聯合邦，把新加坡
向羣眾進行思想灌輸，在此不贅了。
分開出來為直屬殖民地。1965 年，新加坡循着「先自 治，後獨立」的模式脫離英國統治，成為獨立國家。
最後，李光耀提倡「務實主義」與「家庭倫理」，兩 者要平衡並進。政府強調「務實」，是向新加坡中產
原來，新加坡在正式成為獨立國家之前，也曾加入馬
階級對症下藥，建構新加坡人對「和諧」、「經濟繁
來亞聯合邦，但因華人與馬來人的種族矛盾不斷升
榮」、「協商」的共識，並把國內共產主義分子及反對
級，導致分裂收場。那時，新加坡失去英國這大靠
派的「極端」行徑徹底邊緣化。另一邊廂，新加坡提
山，又與馬來西亞為敵，新政府危機處處。當時新加
倡「家庭倫理」，透過家庭的階級性、對威權的服從
坡首相李光耀，首要任務是重建新的國族認同，既要
性，重塑一套講究社會整體利益的秩序，並承諾這套
粉碎英殖時代和新馬合併兩個不切實際的身分，亦要
法則有利於星洲經濟發展，事實上也是務實主義。因
凝聚民眾對抗內憂（共產主義者）外患（馬來西亞、
此，兩套理念不但互相扣連，而且可以勾勒出一個與
印尼）。於是，他創造出「新加坡人」這國族身分，
西方社會崇尚個人主義截然不同的理論框架，把個人
一方面符合解殖要求，同時滿足國家安全。
元素局限於功績體制之中，讓個人利益無法逾越社會 整體利益，並讓羣眾接受政府的家長式領導。這套論
如何建立新的國族認同？李光耀與執政人民行動黨從
述成就了新加坡與馬來西亞提倡的「亞洲價值」，與
幾個方向着手。其一，刻意營造生死存亡的危機感，
西方社會的自由民主價值分庭抗禮，儼如一場殖民地
讓羣眾接受「新加坡人背負共同命運」的氛圍。當時
向前宗主國進行的理論大反擊，解殖意味不言而喻。
危機主要來自國內共產主義者與馬來西亞，但前者經 李光耀政府連番壓迫下，已不成氣候；面對後者，他
新加坡政府近年面對不少管治上的衝擊──特別是今
們則試圖否定昔日新、馬殖民歷史彼此互賴的關係，
屆國會選舉慘勝、印裔外勞暴動、接二連三的排外示
由兄弟關係變成敵人，讓兩者成為各走一方的獨立
威等等──似乎預示新加坡人核心價值上的變動，以
體。這種認知上的改變，是新加坡國族認同的基礎。
及他們不滿人民行動黨的壟斷。雖然如此，上述反抗 行動主要的對象，仍只是針對外勞、國家經濟繁榮問
其次，政府面對新加坡種族矛盾，提倡一種自由開
題或是人民行動黨的管治，卻無損他們對這個國族的
放的「公民民族主義」，讓價值凌駕種族，成為國族
認同感。今天的新加坡人，仍然對所謂的新加坡式英
認同的基礎。人民行動黨刻意把新加坡歷史塑造成
語（Singlish）引以為榮，對馬來西亞、英國亦不存
一個移民國家的故事，既然如此，新加坡人必須接
在浪漫故事，什麼「戀殖情結」根本沒法植根。單憑
受 種 族 平 等 共 存 的「 現 實 」， 也 必 須 支 持 一 些 共 同
這點大概足已說明：新加坡的解殖運動成功。
032 73
p72-73-Bkz032-Study.indd 73
2014/6/16 3:00:19 PM
Further Project text / 追 + photo / 彼
香港 Breakazine! X 澳門《論盡媒體》
「雙城記」分享交流會 曾經，我們只視這裏為旅遊勝地，逛逛大三巴，吃吃豬排包，看看媽閣 廟景致是否真優美；曾經，我們以為這裏賭場處處，經濟騰飛，幻想政 府派錢後人們必定快樂無比。但當我們更深入接觸這小城，發覺華燈背 後，澳門一直以不同的步伐，在回歸後走過自由行、23 條立法、政 改 、 言 論 自 由 收 窄 等 和 香 港 相 似 的 道 路 。 這 一 對 「 命 運 共 同 體 」， 怎 樣 在各自的本土努力，保留自己城市的獨特性，也和鄰近的地域，開展多 元的合作關係？ 這一期 Breakazine! 編輯團隊多次到訪澳門，對照香港和澳門的不同 面 貌； 而 背 後 提 供 大 量 支 援 的， 正 是《 雙 城 記 》 的 協 作 夥 伴、 澳 門 的 《 論 盡 媒 體 》。 他 們 近 年 一 直 記 錄 澳 門 社 會 的 變 化 ， 從 政 治 、 民 生 、 人 物、 文 藝 等 不 同 範 疇， 讓 澳 門 人 進 一 步 了 解 自 己 的 社 區， 建 立 本 土 意 識。誠邀大家一起來，跟港澳兩個媒體分享交流，從彼此的鏡像中，了 解我城更多。
日期： 2014 年 7 月 25 日（五） 時間： 8:00pm - 10:00pm 地點：序言書室（西洋菜南街 68 號 7 字樓） 截止報名日期： 7 月 18 日（名額 30 人，額滿即止） 報名方法及詳情： 留意 Breakazine! Facebook 專頁內的報名詳情
Breakazine
86
p86-bkz032-furtherProject.indd 86
2014/6/14 12:50:28 AM
p95-96 金主ad.pdf 1 14/06/2014 2:44 AM
C
M
Y
CM
MY
CY
CMY
K
p95-96 金主ad.pdf 2 14/06/2014 2:44 AM
C
M
Y
CM
MY
CY
CMY
K
活動報道
text + photo / 冰
分享「殤痕」 書誌出版至今 5 年，編輯團隊第一次公開舉行製作
(hope in the darkness )，那麼在香港的六四，曙光
分享會，跟讀者面對面分享書誌製作背後的細節與思
在哪？」
考。感謝序言書室借出空間，在 5 月 23 日晚上，《殤 痕》的 5 位編輯、義務創作總監鄺志傑、與 22 位讀 者，來了一次愉快的交流。
「除了繼續每年數算歷史受過的傷害，以香港這特殊的 位置，我們還可以多做一點什麼嗎？」
接近 3 小時的「殤遇旅程」分享交流會，內容環繞
「看到 90 後感受不到六四帶來的痛，卻要一起處理傷
《殤痕》製作過程的點滴 ─由早期醞釀構思，到落
痕，究竟會有怎樣的效果呢？這讓我感到很不安，也
實題目、申請海外採訪的資金贊助；接着走到台灣、
發現不同年代的人面對六四，會有 generation gap。」
柬埔寨，由不同的人帶我們進入歷史現場，經驗民族 傷痕的沉重。兩地的傷痕歷史，讓我們思考誰是主
「若六四可以得到公平對待，不單可以成為天安門母親
體，創傷如何影響一個民族的歷史？平反的意義何
的安慰，更重要是可以讓我們看見人性的可能性，後
在？如何才能給難屬帶來平安？這種種，引向我們對
人即使站在黑暗歷史當中，仍可以對未來有信心。」
八九六四根本處重新理解。 這些嘆息、疑問，還有對未來的期盼，讓我們知道， 讀者感謝我們，把這些故事帶回香港給他們讀到。他
大家都在認真閱讀歷史，努力從中得着智慧與力量。
們也坦誠回應，提出心裏的感受與困惑：
編輯團隊也獲益良多，讚歎讀者水平之高。更多的製 作分享會將陸續有來，期待你的參與！
「 編 輯 們 曾 說 過， 書 誌 是 要 讓 人 在 黑 暗 裏 找 到 曙 光
C3-BKZ032-Human library.indd 95
2014/6/14 12:48:14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