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轮上的国家」这一曾经专属于美国的称号,也提早成为今日中国都 市的写照。 如果说汽车象徵的是私人交通的加速,那么飞快搭建起的公路 和铁路网络,则象徵着城市内部、城市之间日益紧密的纽带。在中国经济 最活跃的长三角,每天数百时速可达 300公里的高速列车在沪宁杭的铁路 线上飞驰,它们像是中国城市化过程中奔腾的血液,通过不断铺开的血管网 覆盖这片土地。对长三角的城市来说，「1-2小时生活圈」不再是一种想 像,而是触手可及的现实。时空的压缩不仅仅体现在城市 平面的扩展上,向 天空迈进是拓展城市空间的另一种方式。摩天大楼现已成为都市化的象 徵,而建筑物的高度也成了国家和城市力量的标志。 城市对于很多中国人(尤其是年轻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想像的空 间,还是可能性的象徵,是容纳 现代生活方式的舞台,它通向机会、 权力、 财富以及所有可以想像的成功。「走,到纽约去」曾经是二十世纪初全世 界人们奔向梦想的号角,它成就了卡 内 基、洛 克 菲 勒和千千万万不知 名、但曾经除了梦想便 一无所有的人们,使他们共同塑造了二十世纪的美 国神话。在今天中国, 这个追逐梦想的口号变成了「到北京去」、「 到 上海去 」。 那些奔向大城市的年轻人所想像的是乡村和城镇所不能给予 的机会和施展才华的舞台。随着城市化深入的发展,愈来愈多的年轻人意 识到城市应是摆脱传统束缚的捷径，是走向自由、开放、 包容，以及多 元的生活方式的道路。 在2014年初，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平台之一 「腾讯.大家」掀起了一场有关大小城市的辩论：究竟是大城 市的繁华忙 碌更令人嚮往,抑或小城市的恬澹安逸更使人着迷？站在不同的角度,每个 人都对此问题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感慨。 大城市,不再是千人一面追逐的对象，它 变成了个人权衡和抉择的角斗场,不同于 对大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想像，也 不再仅仅将大城市看作通向权力和财富的 康庄大道。那些依然渴望留在大城市的人 更加珍视的是大城市在文 化上的多元和 包容。如这一场辩论中的一位辩者说道: 「大城市的空气很糟交通很堵，但比较起 来,起码当你身处五道口或者南京东路,没 有一个人会因为你单身，是同性恋，新年 没和丈夫团聚而留下来停留一秒钟，这种 情况在亲戚家却会遭到无休止的盘问。」 在这样的想像中，中国的城市化和现代化 捆绑在一起，继续吸引着无数的年轻人。 中国人几十年前对城市的美好 憧 憬与想像,在今天变成了可见可触碰的现 实,但现实往往有丑陋的一面,城市并不如 想像般美好。这可以称为「城市想像」的 辩证法,在想像的层面,城市固然象徵了文 明、进步、多元、包容以及更加舒适的生 活,但这样的想像还有另外一面：贫困、 拥挤、孤独、忙碌以及日益恶化的生态环 境。在某一部中国大陆爆红的电视剧里讲 述了在大城市奋斗的年轻人，为了买房， 为了买车，为了能过体面的生活，而不惜 做情妇、傍高官的故事。 剧中情节反映 出千千万万在大城市奋斗的年轻人的生活 现实：他们或有知识，有文凭，有能力， 工作体面，衣着光鲜，但依然吃着廉价的 盒饭，租住着五环外的小隔间，每天侧身 在拥挤的地铁中。
58
ISSUE 17
XIAO HUA